第72章 解救饕餮
滄溟城離玄天山相當得近,連一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就到了。
飛流而下的水聲不絕於耳,一走入了瀑布周圍,就感覺渾身都涼了個透頂,她抱着胳膊肘打了個寒顫,腳下卻沒有挪動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聽風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
那道由至高神留下的劍意,光和影交織而成的流劍,安然卻又凌厲逼人。她看着那裏,手指忍不住在真正的流劍上緩緩摩挲而過……
這道時間久遠的劍意還在,可真正的流劍卻像是死了一般,沒有任何聲息了。還記得以往觸碰到的時候,劍中都有靈力波動從指間傳來。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有些可惜,不過一會兒正好有用,就不用再重新鑄一把劍了。
“來來來,師哥給你們講一講如何感受天地靈氣,鑄造出最好的武器。”
一個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由遠及近,儼然是許久沒見的葉問閑。冷凝見此,指尖微微一動,立刻就隱去了身形。葉問閑正帶着一干男男女女的劍閣弟子往瀑布這裏走來,他的面容平凡,笑得有些沒心沒肺,跟其他面容嚴肅的劍閣弟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嗯……就像這樣……”葉問閑走到了瀑布的邊緣上,盤腿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做起了示範。冷凝在旁邊瞧着他,唇邊彎起了一個笑意來,乾脆也盤腿坐了下來。
若芙坐在下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師哥,你帶我們來這裏有什麼意思呢?如今形勢嚴峻,魔族虎視眈眈,還不如直接教我們一些鑄劍技巧來得實用啊!”
原以為世間的魔族都聚集在滄溟城,前段時間在滄溟城那一戰,他們才驚覺滄溟城裏面的不過是不值得一提的半魔而已,真正魔族的實力讓人更加膽戰心驚。而那個九幽魔尊……想起那天,若芙的臉就蒼白了起來。對付修仙者們,九幽魔尊連一根手指都沒用,他們宮主被九幽魔尊看了一眼就死了。只是一眼啊!太恐怖了!
“若芙,師哥知道你們都很着急,但着急是沒有用的。欲速則不達。”葉問閑神色又在,悠悠地說道:“等你真正感悟了天地就會發現,再多的鑄劍技巧,不如這一‘悟’來得有用。哦對了,以前冷凝不就是這樣嗎?”
冷凝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又是一笑。
“對啊,她還無法修仙呢,就能鑄出那麼厲害的武器!”
“大師兄鑄劍有成多年,肯定是沒有錯的!大家都好好按照大師兄所說的做吧!”
“只可惜她是個叛徒……”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都稍稍鬆了下來,沒有那麼緊繃著了。
在眾劍閣弟子的眼中,冷凝只是個無法修仙的廢柴,所以他們多少還是有一些優越感的。既然廢柴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們找對了方法,定然也是可以的。心念至此,劍閣弟子們都紛紛閉上了雙眼,開始感悟天地靈氣。
冷凝撐着下巴盯着葉問閑看,他坐在一片迷濛的水汽裏面,藍色衣服已經有些濕了。他闔着眼睛,神色淡然,還真像那麼一回事。看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確定了眼前這傢伙是睡著了,才不是在感悟什麼天地靈氣。她伸手拍了拍葉問閑的臉:“醒醒,醒醒。”
葉問閑驀地睜開了雙眼,眸光如刀,與之同時,動作快若閃電擒住了她的手。他不動聲色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又一掃周圍的劍閣弟子們,見他們毫無察覺似的閉着眼睛,這才發現他置身於一個結界之中,與外界隔離了出來。
他眯起眼睛,曖昧地笑了起來:“姑娘好美,可是慕名師哥而來?”
冷凝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不答反問:“問閑師哥,睡得可還好?”說著,就要把手抽回去,卻見他還抓着不放,睨了他一眼。葉問閑訕訕一笑,若無其事地放開了她的手。
葉問閑摸了摸鼻子,埋怨地看着她:“才將將入睡,就被你給吵醒,你說我睡得好不好?”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可她身上氣息平和沒有殺意,而且……難不成,真的是他的愛慕者?想到這裏,他只覺得快飄起來了。
“陪我走走。”
冷凝笑了笑,站起身來往聽風崖外走去,葉問閑見此稍稍一愣,就起身跟了上去,在她身邊說道:“看你語氣熟稔,我們可曾相識?”
“相識。”她點了點頭,腳步不停,只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方才給師弟師妹們講授我鑄劍的秘訣,其實你錯了。我根本沒怎麼感悟過天地靈氣,這種耗時耗力的東西……哦,我只是天賦異稟。”
葉問閑先是一愣,隨後猛地抬起了頭直視她,不可置信道:“你是冷凝?”
“我是冷凝。”冷凝笑了笑,繼續往前走,緩緩說道:“在劍閣的時候,我鑄了不少的好劍,不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的火術裏面夾雜了神力,就是這麼簡單。”
神力?
“所以你是……”葉問閑睜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神?”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忽得彎起了眼睛:“神仙們其實不是凡人們想像中那個樣子,什麼心懷天下,憐憫眾生之類的……所以以前得罪過我的人都要完蛋了,因為我是個睚眥必報的神。”
而且還是叛神。
嗡嗡嗡——
就在這時,劍閣山脈突然震動了起來,一下比一下更劇烈,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其實這種震動不是第一次遇見了,試劍石中的饕餮時不時就要撞擊一下封印,如果是皇宮鑄劍司那個試劍石,他們還能修補一下封印,但劍閣的這一個所有人都素手無策。
其實有些時候,試劍石動靜之大給人一種即將破開封印的感覺,到最後卻也只是虛驚一場而已。不過饒是如此,玄天宮許多人還是都往那個方向而去,連三大長老也去了,要在旁邊看一看才放心得下。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事情也太多了吧?”一個修仙弟子唉聲嘆息。
“與其想這想那,還不如仔細體味這震動之中的力量波動,雖然那是魔族的饕餮,但法術說到底都是殊途同歸的。好好把握,必有所獲。”周莽抱着劍,一邊說著,一邊當真就閉上眼睛感悟了起來。只是他本就是個高大健壯的莽漢,那一樣子做出來,多少有一些喜感。
那弟子以拳擊掌,眼睛一亮:“師弟說的是,我竟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多謝師弟提點了!”說著,也閉上了眼睛。
周莽剛開始到玄天宮的時候,一干弟子們還看不起他,覺得他粗魯又不懂禮。可漸漸的,不得不被他身上的某些東西所折服。堅持、簡單、又有非常有悟性,實在是修仙弟子中楷模。
冷凝的目光在周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緩緩挪開了目光,邁着必須繼續往前走。而前面,就是試劍石的範圍裏面了了。在這種混亂中、天昏地暗中,她仿若閑庭信步,葉問閑也神色自若地跟在她身邊,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宴生緊鎖着眉頭站在交界之處,忽的聽見有一個人叫他的名字,他茫然地回過頭去,什麼都沒有看見,身體卻驟然被一股子巨大的力道給掀了起來,狠狠擲向試劍石的結界裏面。
“是誰?誰在偷襲?”玄衣正好見着這一幕,驚叫了一聲。
“別管那麼多了,先救宴生!”其他的人見此也急了。
“阿凝,你——”葉問閑臉色一變,想阻止她已經晚了。冷凝眼中無波無瀾,沒有搭理葉問閑,只是負着手一腳踏入了試劍石的範圍之中。葉問閑見此,咬了咬牙,急忙跟了上去。
試劍石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了,彷彿連周圍的空間都要給撕裂開來,還帶着濃濃的意志威壓。葉問閑站在冷凝的結界範圍中,什麼感覺都沒有,可憐的是宴生,他整個人都伏在地上苦苦支撐着,冷汗淋淋,連動一動手指都很困難,背脊骨似乎要被碾碎了一般。
葉問閑別開了目光,不忍再看下去了。
冷凝面無表情地從宴生身邊走過,直到走到碩大的試劍石腳下這才緩緩停住了腳步,她抬起眼靜靜仰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來了。”
葉問閑詫異地看着她,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一個許久不見的舊友。”她回答。
葉問閑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多想,只是心心念念要給宴生說說情,道:“宴生他……”
“問閑師哥,你不必多說什麼。”冷凝淡淡地說道:“難道只許他背叛我的信任,卻不許我報復一下嗎?其實很簡單,他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情,而我在做我覺得對、覺得舒心的事情。”
葉問閑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他猛地回過味來,指着試劍石膛目結舌:“你說的是它?”
冷凝還沒有回答,饕餮沙啞疲憊的聲音在這時緩緩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你終於來了。”
它用的依然是傳音,其他人聽不見,但同在結界中的葉問閑卻是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真的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