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景沐雖然不想告訴賀呈釧這種家長里短的煩心事,但是又想,賀呈釧雖然表現出對從前那個“景沐”的疏離,但其實內心卻是喜歡着的,所以賀呈釧肯定比現在的她更了解她的家庭。
這不失為一個了解情況的好時機。
“今天我回家后和姐姐發生了爭執。”景沐邊說,邊去偷偷看賀呈釧。
賀呈釧以為她這個樣子是因為心虛,頓時有些無語,“我倒沒發現你和你姐姐鬧脾氣竟然會哭。”
“……”什麼意思啊喂!
賀呈釧果然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景沐冒火。
“你和你姐姐為了生活費的事情打架的事情你忘了?”賀呈釧果然是傷口上撒鹽,“而且你的力氣大的出奇,聽說你姐姐一個星期沒有出門。”
“……”
結果簡直是昭然若揭。景沐頓時給震驚了,二十七八的女人了,竟然還為了生活費打架。
她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流前,差點石化。
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如果以後她遇見那個穿越女,一定揍得她親媽都不認識啊!!
然後想到最開始的景熙,心裏也有種內疚的感覺,試想自己若是遇上“原宿主”那樣的女人,恐怕比景熙還更為厭惡。
景沐其實特別想問賀呈釧為什麼都知道這些事情了,還能彷彿沒事人一樣的,竟絕口不提離婚的事情,還和自己去家宴。
是不是這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這裏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景沐微微眯着眼,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淡金色的風衣因為走動而微微飄動,雙手放進兜里,身姿挺拔,彷彿模特一樣,整個人站在這裏都自帶光輝。
雖然景沐自己長相不差,可是從前的那位可是絲毫的閃光點都沒有,性格品行差勁到極點,根本配不上這個男人。
就她對賀呈釧僅有的了解來看,都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簡直是打着燈籠都難找了。
正想着,賀呈釧忽然回頭,因為落日的餘暉而給他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橘色,“打車恐怕會堵,去坐地鐵。”
景沐:“好。”
雖然是周六,並不存在下班高峰期的問題,但是這個時候的地鐵裏面還是人擠人的盛況。
景沐是無所謂,她怕賀呈釧不適應。不過她和賀呈釧的情侶裝實在是拉風,兩人又是俊男靚女的典型搭配,一進車廂就收穫無數目光。
車廂人多,兩人就在靠門邊站着,彼此貼的很近,賀呈釧抓着吊環,身體微微靠向她,是一個很典型的保護性動作。
“那個,孩子們呢?”景沐仰頭問了一句。“也要去嗎?”
“梁郁已經帶過去了。”賀呈釧低頭說。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彷彿帶着某種電流一樣,很悅耳,倒是和他的長相不太一樣,有種醇厚的感覺。
景沐點點頭,又聽賀呈釧說:“進門后,你先給大家道個歉。”
“好……”景沐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遲到這種事情雖然是不可抗力,但是畢竟是她沒有考慮周全。
賀呈釧說:“如果我先說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景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是賀呈釧先道歉的話,賀家人肯定首先責難的就是她,可如果是她道歉而賀呈釧附和的話,會好很多。
大概是因為沒有聽到她的回應,賀呈釧沉吟了一下,低聲說:“放心,有我在。”
賀呈釧這麼一說,景沐猛然抬頭去看看她,賀呈釧因為她的忽然抬頭而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伸手扶了她一下,車子晃動了起來,再度平穩。
賀呈釧鬆開了手,目光平靜的看着對面車窗上的人影。
其實景沐剛才只是在思考利弊,並不是因為賀呈釧的那句話而覺得委屈,但可能由於今天在家裏遇到的糟心事,現在賀呈釧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她又覺得特別的窩心。
等兩人趕到酒店的時候,偌大家子的人基本都在等着他們了。
景沐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力圖讓自己不那麼緊張,可是一進這裏還是覺得有些誇張。
門口穿戴整齊的侍者,一開門就齊齊躬身,整個一樓沒有其他閑雜的人員,從門口可以看到一盞盞通往內廳的水晶吊燈,輝煌卻帶着幾分壓迫。
賀呈釧將外衣遞給侍者,景沐便也有樣學樣,然後才一起往內廳走去。
等到侍者打開廳門,景沐的呼吸都好像要要停止了。
大廳內豪華的彷彿宮殿一般,長達十幾米的餐桌上已經坐滿了人,門一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景沐發現那些人看到自己,明顯是驚訝和厭惡的,短暫的安靜過後還有交頭接耳的聲音。
她沒想過人會這樣多,但到底是做了準備的,也沒有慌。
只聽有人說道:“怎麼來的這麼晚。”
聲音雖老,但充滿威嚴,景沐尋聲看去,猜到應該是賀呈釧的奶奶,也是舒詠慧百般交代要她討好的老人。
景沐知道該自己說過了,她定了定神,抱歉的笑了笑,說:“真對不起,奶奶,路上遇到堵車,讓大家久等了。”
景沐這麼一說,一大桌子人都面面相覷了。
這反應很正常啊。莫非就如同蔣梅梅說的,這嫂子已經好了?
姚華蓮本就因為景沐生了雙胞胎而對她改觀了,現在聽她這樣解釋,也覺得沒給自己丟人,畢竟是自己要開家宴的。說:“那就趕緊過來!”
雖然姚華蓮這麼說了,但不滿的人還是很多,賀呈釧的大姑姑就首當其衝。
“明明知道路上會很堵,還不提前點出門,你堵,我們也同樣堵。如果都是踩着點出門,豈不是要等到八點鐘才可以開始?”
這話一出,四下皆靜。一般來說一家人就算是心裏有啥不舒服的,要麼就會以開玩笑的語氣明面指出來,或者不會明面上說,背地裏說說是非,但是賀海婷就偏偏當著眾人的面教訓起兩人來了。
賀呈釧的大姑姑叫做賀海婷,沒有工作,嫁了人就在家裏做主婦,她的女兒就是蔣梅梅。此刻她冷冷的看着景沐,目光凌厲。
蔣梅梅趕緊拉着她的袖子,裝模作樣的說:“媽,別說了,嫂子嘛,特殊情況咯。”
話語雖然調侃,但暗指的含義誰都懂,一桌上其他的年輕女孩子都笑了起來。
不論怎樣,遲到是景沐沒有準備充分,她也是想好好道歉的,但是賀海婷和蔣梅梅的這一唱一和,顯然太過分。
景沐有些生氣,就聽賀呈釧說:“姑姑,是小沐沒有解釋清楚,路上出了點事故,堵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很早就出門了。”
大概沒想到賀呈釧會當面駁她面子,賀海婷一下子不高興了,就在她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賀呈釧的父親賀友年說:“以後注意就好了,都坐下吧。”
大哥一開口,賀海婷便不再說什麼,只是還是有口氣咽不下去,只能白了景沐和賀呈釧一眼,心說她還不是為了侄子着想,結果現在可好,侄子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賀海婷本不想再看,卻不想又瞥見賀呈釧伸出手,輕攬住了景沐的腰,又替她拉開椅子,動作親昵而寵溺,全然沒有從前的疏離。
賀海婷冷哼了一聲,蔣梅梅不忿的說:“真能裝!”
不過也正是賀呈釧的這些行為,使得這一桌子的人都不得不重新估量起景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