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婚(二)
婚禮還沒開始,新娘就送進了醫院,這讓前來觀禮的人面面相覷,余喜站上禮台淡定的和眾位說明緣由並道歉,安排了席面讓眾位用了餐再回去。余中丞只想着自己不用上去丟這個人,卻不想早有人等着他跟他算賬。
“少拿這些理由唬我,他們說小慶不見了,是不是?”李老太太今年65,身體瘦弱卻精氣神十足,穿着舊式旗袍並褂子,頭髮一絲不苟的梳成髮髻,一看就是個嚴厲的小老太。
外頭呼風喚雨的余董事長,見着該老太也只能俯首稱乖,“媽,小慶許是有急事,也忘了和我們打聲招呼就走了,實在不該,等他回來,我讓他到你面前來認個錯。”
“什麼急事小慶會不告而別。小慶是什麼樣的孩子我一清二楚,這門婚事是不是你們沒問小慶的意思,自己就給他定下了。”李老太聲色俱厲的問。
“媽,你可不能再慣着他,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親朋好友過來給他慶賀,結果他就這麼撂挑子走了,一點責任擔當都沒有。”余李芬芳說。“這對人家姑娘也不公平。”
“若不是你兩夫妻從小到大的疏忽他,哪還用得着我這個老婆子來管他的閑事。到現在你也只想着小慶讓你臉面蒙羞,也不想是不是小慶有什麼委屈,逼得他這個老實孩子不得不離家出走,不告而別。”李老太也不給自己閨女留一絲面子,甩來她的手就說,“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當人母親的,平素里對小慶不聞不問,需要小慶的時候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你說服不了老大結婚,你就把主意打到小慶身上,這麼匆匆忙忙的給小慶定了婚事,你有想過小慶心裏怎麼想的嗎?”
“那我問了他的意思,他沒說不行我才進行的。”余李芬芳委屈的說,“媽你怎麼這麼說我,小慶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倒是像說的我是后媽似的。”
“你啊,不是后媽,勝似后媽。”李老太說,“算了,我懶得和你說,這們親事小慶既然逃了,自然就做不得數,好好和人家說說,把婚事解了就行了。”
“這不太好吧。”余中丞說。畢竟人家女孩子是無辜的,現在還暈倒了。
可惜李老太已經沒時間搭理他,自顧去找她大外孫子余喜問小慶是出門散心還是離家出走去了。
聽了余喜的解釋,容勝岳面容沒有什麼明顯變化,側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只看見一個畫著精緻妝容的女人,容勝岳才記起,今天是私人聚會,沒讓助理跟着。容勝岳微皺眉,顯然覺得自己去打聽消息是件很跌份的事。
但是事關餘慶,還是值得他去紆尊降貴一下。
容勝岳在路上堵住余喜,兩人身高相近,氣勢相近,在各自領域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這種相同的氣質碰到一起,還真是讓人討厭啊!容勝岳和余喜都不由自主的皺眉。
“餘慶怎麼了?”容勝岳問。
“小慶陪他老婆去醫院了。”余喜淡淡的說,“今天招待不周,容總隨意。”
“那女人有什麼病,非要在婚禮當天送醫院不可?”容勝岳顯然不信,“餘慶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了?”
“容總,小慶他是一個成年人了,他開不開手機,接不接誰的電話,顯然也不用我這個大哥處處提點。”余喜扯一下嘴角說,“如果容總沒什麼事,就恕我不奉陪了,小慶可以當個情種不管不顧,我還得去幫他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完不是。”
說完余喜就從容勝岳身側繞過,容勝岳皺眉,身後傳來女子怯怯的聲音,“老公,要開席了。”
容勝岳轉過頭,嫌惡的口氣說道,“我說過,老公不是你叫的。”
女子精緻的面容露出些微尷尬,不等她說些什麼,容勝岳冷冷的開口,“你坐到席位上去,等到宴席結束后再回去,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我有事先走了。”容勝岳說完就往外走去,蔣娜咬咬唇,容勝岳,等到你愛上我的那天,我今日所受的苦楚都要讓你嘗嘗才好。
容勝岳開車前給助理打個電話,“那個女人去了醫院,你去醫院看看她是什麼病,順便看下餘慶在醫院嗎?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助理連聲應好,掛了電話后嘆氣,老闆你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不願提起,為什麼不阻攔余少去娶那個女人?有錢人談戀愛真是看不懂啊!
餘慶這會已經走到一個老舊樓房下面,房子雖老舊,但是社區里綠化很好,環境也好,保安更是盡職。這裏不是瀕臨拆遷的老舊樓房,而是在快時代都有存在價值的有歷史感的老房子。餘慶上到二樓,沒有門鈴,只能拍門。
“誰啊?”餘慶鍥而不捨的拍了半個小時的門板,才有一個懶散不耐煩的男聲透過門板詢問。
“師兄。”餘慶喊道。
一個穿着背心短褲鬍子拉碴的男人打開了門,見是餘慶,有點意外的把人從頭打量到腳,“我怎麼記得你今天結婚啊?不是特意來拉我去參加的吧,禮金我可是打過去了啊!”
“出了點事情,特意來投奔師兄來了。”餘慶笑說。
男人往旁邊讓一讓,讓餘慶進屋,“你拉倒吧,師兄有什麼能耐,讓你來投靠的。你的大靠山呢?”
“靠山山倒了。”餘慶說。站在玄關處思考選哪個地方落腳。單身男人的住所乾淨不到哪去,但顯然這位師兄的家,臟到一個新境界。
尹思賢不以為意的在前面開道,把沙發的上的雜物一股腦的全劃到一邊,空出一塊坐人的地方,“坐,沒有水,只有啤酒,要來一罐嗎?”
“沒過期吧。”餘慶開玩笑的說,“給我來一罐吧,你這外賣電話在哪裏?”
尹思賢遞給餘慶一個本子,“給我也叫一份。”然後去冰箱裏拿啤酒。
“等下吃了飯你從哪來又回哪去啊。”尹思賢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說,“你從婚禮上跑出來,你家那個佔有欲還不得瘋啊,我可不想杠上一個發瘋的男人。”
餘慶握着啤酒的手緊了緊,隨即沒事人似的笑說,“他去年結的婚啊,你都沒看新聞嗎?排場還弄的挺大的。”
“他去年結婚,怎麼你今年結婚,等等,你今天結婚不是和他結的啊。”尹思賢回過神來說。
“師兄你是宅在家糊塗了吧,□□還沒通過同性戀婚姻。”餘慶笑說。
尹思賢像是看稀奇似的看着餘慶,“你們這是分了?”
餘慶不是很想說這些事情,就笑着對尹思賢說,“文聘文都能舍下你去美國,我們怎麼不能分手。”
尹思賢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們能比嗎,我對他再好,也就兩年的時間,余后的時間一半用來思戀一半用來怨憤,到現在我也能瀟洒的說一句往事隨風。你和容勝岳在一起幾年?可能在去年他結婚之前你們還你儂我儂呢,你現在能平靜的說一聲分手?”
餘慶服輸的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師兄,我是來投奔你來治療情傷的,人艱不拆,給我留點餘地行么。”
尹思賢呵呵兩聲笑,轉換話題,“我這地你也看了,你是在我家住下還是怎麼的?”
“如果附近有房子住就是最好的。”餘慶說,“我知道師兄你也不是那麼喜歡和人同居的。”
尹思賢點頭,“這樣,剛好我樓上的租戶要走,我上去給你催一下,你就在我樓上住好了,你也很久沒玩遊戲了吧,師兄帶你打怪。”
“不麻煩吧?”餘慶問道。
“沒事,一對瞎矯情的情侶,上個月房租就到期了,說要搬走,我這個月都沒收他們房租,這都幾號了,你師兄我可不是讓人瞪鼻子上臉的人。”尹思賢把啤酒一飲而盡,穿着拖板吧嗒吧嗒的上樓去了。
餘慶坐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沒辦法對這髒亂的環境視而不見,就挽起袖子收拾起茶几來,待會還要在這裏吃飯呢。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被隨意的搭在一堆書上面,書上矇著薄薄的灰塵,餘慶看了看,都是當年的專業書,看這落灰的架勢,真是有幾年沒動過了。
陸陸續續有送外賣的來,餘慶摸摸錢包,卡有,錢少,所幸尹思賢的錢包就擱在玄關鞋柜上,餘慶抽出幾張紅票子來結賬,模糊聽到樓上男人女人和尹思賢爭執的聲音,聽聲音沒什麼大問題,餘慶也懶的上去了,摸摸肚子,胃都餓的有點難受了。
醫院裏,郭汜儀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裝睡,聽她媽拉扯着余家的人在叫嚷。手在被子底下輕輕的撫上腹部,怎麼辦,竟然懷上了一個孩子?怎麼會懷上一個孩子。
郭汜儀閉着眼睛,心卻一直沉一直沉,她聽到她媽在指責餘慶的不負責任,狼心狗肺,畜生不如,她聽到她媽在逼着余家人把餘慶找出來結婚,對她負責。
郭汜儀只能在心裏默默禱告,餘慶你既然要逃婚就請你逃的遠遠的,暫時不要回來。
余中丞好脾氣的一直聽着陶麗音在抱怨,“親家母,你看汜儀還沒醒來,咱們去外面說怎麼樣?”
“去外面說什麼,我可憐的女兒,懷着孩子還要被你兒子逃婚,這萬一要個好歹,我也不活了。”陶麗音哭說道。
這會余喜也從外面進來,看看還在昏睡的郭汜儀,沉默的郭爸爸,喋喋不休的陶麗音,和明顯已經頭昏腦脹的他爸爸。余喜冷漠的制止了陶麗音的哭訴,“阿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哭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想想這事要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反正我女兒已經是你們家的媳婦了,剩下的你們看着辦,我不管。”陶麗音說。
余喜開口說,“阿姨,這話差了,這儀式也沒完成,結婚證也沒扯,無論從哪方面看,你女兒和我弟弟並沒有結成正式夫妻。”伸手制止陶麗音的控訴,余喜冷靜說,“現在你女兒懷孕,這個孩子生不生在於你,如果這個孩子是我弟弟的,我們余家會負責。”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我女兒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弟弟的。不是你弟弟的還能是誰的!在和你弟弟之前,我女兒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清白姑娘。”陶麗音立即火冒三丈的說,“余先生,你看看你兒子,這樣說話像樣嗎?”
余中丞拍拍兒子的肩,“你不要這麼急,有話好好說。”
余喜點頭,繼續對陶麗音說,“阿姨,其實你也知道,這場婚禮很倉促,如今我弟弟也不知所蹤,按照我們家的規矩,除非是我弟弟回來說還要娶你女兒,要不然這樁婚事就不成立了。這孩子如果是我弟弟的,你女兒可以選擇生下他,我們會負責,也會給一筆費用給你女兒,如果你女兒不想生,打掉也可以,我們照樣會給一筆費用。具體細節,阿姨你哪天有空可以到我辦公室來詳談。”
“你們這是仗勢欺人~~不把別人家的孩子當人啊!”陶麗音被余喜的氣勢鎮住,郭爸爸在一旁氣的哆嗦說。
“郭小姐已經醒來了,不如聽聽郭小姐怎麼說。”余喜眼尖的發現郭汜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郭汜儀看着余喜,這個俊朗的男人有着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郭汜儀藏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握住,然後她聽到自己說。“這個孩子是餘慶的,我可以不嫁進余家,但我要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