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結 局(中)
(“你滾!”)
伴着嘶吼,憤怒的聲音在病房裏回蕩,顧子琛眨了眨眼,只以為剛剛是聽錯了,可臉上火辣辣的疼,跟她那蓄着淚水卻又怨恨的眼神提醒着他,這並不是假的,是真的!
小屁孩還看過念採薇如此叫喊過,小手下意識的抓緊了陸程宇的手,仰頭害怕的看着陸程宇。
陸程宇沒料到自己一進門就會看到這麼一個場景,中指放在嘴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拉着小屁孩又退出了病房。
李美蘭怔愣半響,看着眼前還維持着剛剛姿勢的倆人,頭一反應便以為是念採薇埋怨顧子琛沒及時出現,這會兒正生着氣呢。
“子琛,小念剛醒來,你去醫生那兒問問,還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上前一步,把使勁兒力氣,把顧子琛從床上拉起來,推拒着他到了門口。
顧子琛沉眼看了眼眼眶發紅,充滿怨氣的水眸,低低應了一聲,懷揣着疑問出了病房。
少了顧子琛,偌大的病房,似乎一下子空蕩下來,看着窗外的黑夜,無端的,多了一種顧忌,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所在被子裏頭的身子,顫抖着厲害。
“小念啊,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兒跟媽說說,這剛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對眼睛不好。”看她那模樣,李美蘭十分心疼,拿着手帕,坐在床沿上,擦拭着她眼角的淚水。
“今天是子琛不好,明知道你就快生產了,還出去,要不是我上樓去看看,還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媽已經罵了他,你要是心裏還覺得有氣,等你身子養好了,媽幫你一起教訓他。”
手帕是絲質的,觸感輕輕柔柔,李美蘭刻意輕聲的話語,一下子就打落在念採薇的心坎上,眼淚,只流的更歡。
剛剛,還咬牙忍着,這會兒,卻是已經低泣出聲,攥着李美蘭的手,聳着肩,放肆的哭起來。
“媽,對不起!我剛剛不想那樣的。”可如果不那樣的話,心裏,就像是扎了根刺兒一樣,難受的厲害。
“這事,是子琛的錯,你不用說對不起,況且啊……”一隻手輕輕的順着念採薇有些汗濕的頭髮,“你現在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子琛皮糙肉厚的,打個一巴掌那是什麼事兒都沒有,你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打了你爸多少個巴掌。”說完,想到那場景,李美蘭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顧家的男人吧,脾氣雖然差了點,可對妻子,那是頂頂的好,這點,媽可以跟你打包票。”拍着胸脯,睜着大眼睛,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念採薇迷濛着雙眼抬頭,看到李美蘭那副模樣,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你這孩子喲!”見她笑開,李美蘭總算是放下心來,拿過床頭柜上的保溫杯,將裏面的熱湯倒出來,“來,這是媽剛煮好帶來的,趁熱喝了吧。”拿着湯勺舀了一勺,送到念採薇嘴邊。
這般的動作,也只有小時候,念長青這麼對她做過,看着李美蘭眯笑着眼睛,眼眶一酸,又紅了,哽咽道:“謝謝媽!”
——
原本想說等會兒再進去的倆人,才剛在門口站一會兒,就聽見門開的聲音,側頭一看,小屁孩驚訝出聲,“琛琛,你怎麼出來了?媽媽怎麼樣了?”想到念採薇剛剛那氣勢,小屁孩心裏是有些怵的,可又想進去看,這不,臉,皺的跟個什麼似地。
“媽媽沒事兒,寸寸不用擔心,等過一會兒,就能進去看媽媽了。”蹲在小屁孩面前,看着她那往病房裏滴溜的雙眼,低聲道:“寸寸,媽媽剛生完弟弟,全身都疼,等會兒進去了,寸寸記得要昊昊安慰媽媽,知不知道?”
點頭,“嗯嗯!我知道!”正着臉,很是嚴肅的應道。
捏捏小屁孩的臉頰,直起身來,“行,進去吧!”
看着小屁孩放輕腳步進去后,顧子琛才重新拉上病房門,與此同時,眉毛也跟着擰在了一起。
陸程宇靠在牆上,看着他臉上新鮮出爐的巴掌印,幸災樂禍道:“剛剛那一巴掌挺爽的吧?瞧瞧這俊臉,哎喲喲,這難道就是喜當爹的代價?”
顧子琛瞟他一眼,“別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說完,抬腿,踢了他一腳。
陸程宇:“……?”梗着脖子,硬聲道:“用子奇的話說,爺壓根兒不羨慕!嗯哼!”
“是,不羨慕,至少,我不想回去吃頓拐杖!”
陸程宇:“……”
……
被噎的半天才反應過來的額陸程宇,看着已經走在前頭的顧子琛,那是咬牙切齒,“顧子琛,你個小樣兒的,別猖狂,信不信爺立刻就弄出個閨女來搶你兒子!”
顧子琛頓住腳步,斜瞥着身邊的氣的眉毛豎起來的陸程宇,十分鄙視道:“你,行嗎?”說完,然後大步邁開,往育嬰房那邊走。
“顧子琛,我跟你沒玩!”陸程宇也不管來往下屬人的注視,一跺腳,追上去。
跟陸程宇這麼一番對話,抑鬱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
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臉頰,眼眸沉沉,心裏,有些發涼。
有些事情,這會兒,顧子琛心裏已經有些底。
長嘆一口氣,只能等她想通了。
五年前的事,一直以來就是念採薇的心結,而要解開,就必須她自己想開,若不然,即便自己花再多的功夫,恐怕也只是徒勞。
隔着玻璃,看着那躺在小床上的小人兒,正閉着眼,皮膚髮紅還有些皺,說不上來多好看,可此刻,顧子琛卻覺得有一股暖流在全身遊走,飄飄忽忽,不真實感很是強烈。
一隻手放在玻璃上,從他你角度,正好就像是覆在小娃娃的臉頰上一樣,嘴角,帶着柔和的笑意,喃喃道:“小子,就靠你了。”
剛說完這句,肩膀上一重,正是剛追上來的陸程宇,順着顧子琛的視線看去,撇嘴,“顧子琛,你兒子怎麼長得這麼丑?”手摸着下巴,看看小娃娃,又看看顧子琛。
“你長得也不怎麼樣。”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此刻心情十分的好的顧子琛也不打算跟他計較。
陸程宇打量了下玻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擺了幾個姿勢,最終得出結論:“子琛,你眼瞎啊,我明明長得挺好的。”
“不知道有時候說挺好,其實是敷衍嗎?”白他一眼。
陸程宇:“……”今天這男人,嘴真毒!
——
已經出來好一會兒,顧子琛準備回病房,電梯門開,剛準備抬腳進去,兜里的電話就震動起來。
“哎,子琛,你不下去啊?”電梯裏的陸程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電梯門關上。
已經走到角落裏的顧子琛,看着上面一串陌生的電話,猶疑了一會兒,按了接聽鍵,“喂!”
低沉的嗓音傳來,讓正握着手機的張芷欣激動不已。
她是有多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啊!
“子琛,是我!”定了定心神,張芷欣才開口說道。
“我知道!”聲音冷冷的,看着光滑的地面,眼裏,閃過一瞬間的戾色。
“你知道?”張芷欣一下子緊張起來,起身,檢查了一遍房間,發現沒有攝像頭,才又重新坐回床上。
“你打電話來,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輕嗤一聲,譏笑道。
被他這麼一說,張芷欣立刻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面色一白,卻仍舊執拗的說:“子琛,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我對你的心一點兒都不比那個念採薇少,為什麼你只看得到她,卻連一眼都不給我?我只是愛你,這難道也有錯嗎?”
隔着電話,顧子琛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將電話拿開,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追蹤定位,他的面色,卻是越發的陰冷。
張芷欣自然不知道,發現他沒掛斷電話,心裏,湧起雀躍,只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臉頰,貼着手機屏幕,生怕自己漏聽。
“子琛,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保證會做的比她更好的。”
“她已經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了,她不會原諒你的。就算原諒你,以後,這件事,在她心裏也是一根刺,你們不會幸福的,子琛,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近乎祈求的說道。
電話那頭,始終沒聲,在張芷欣開口還想繼續說的時候,“嘟”地一聲,已顯示電話掛斷。
一點的希望變成絕望,落差很大,叫張芷欣無法接受,整個人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便是無比的憤怒,將床上的枕頭,被子,還有床頭柜上的東西,全部扔到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邊大聲叫喊,邊摔着房間裏能見到的所有東西。
小旅館裏,隔音差,清潔打掃的阿姨也不知道經過房門幾遍,沒來一次,就埋怨道:“現在的人,真是沒素質!不知道人家打掃辛苦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全身沒力氣的張芷欣癱軟在地上,面上,眼淚鼻涕全混雜在一起,頭髮散亂,看起來跟瘋婆子沒兩樣。
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嘴裏還不住問:“為什麼?為什麼?”
——
同樣氣氛緊張的還有張提年這兒,從昨晚下午到今天晚上,派出去尋找的人,卻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整個人像是蒸發了一樣,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肯定是還留在京城的。
“爸,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從昨天到現在,張提年眼睛都沒閉一下,就那麼,坐在沙發上,拄着拐杖,挺直着背脊,雙眼,盯着大門口。
本就上了年紀,身體還不是很好,張婉玲擔心這麼下去,他熬不住。
“你去打電話問問,這些人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找個人現在還沒找到?”直接忽略張婉玲的話,敲擊着拐杖,壓着聲道。
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洪亮,臉上,亦是可見疲憊,看他那樣子,張婉玲只更擔心。
傾身,從茶几上的保溫杯里倒出了一碗湯,“爸,這是剛煮好的湯,您喝了吧,京城這麼大,芷欣那丫頭又是主意多的,一時半會兒,肯定找不到,您別急,人總能找到的。”
無法,張婉玲只能開口安慰。
“找到有什麼用?萬一她又做出什麼事怎麼辦?到時候,誰都保不了她!”豎著眉毛,生氣的說道。
“叮鈴鈴!叮鈴鈴!”突來的電話聲響有些刺耳,坐在一旁的張提年,立刻扔了拐杖,接起了電話。
“是不是有大小姐的消息了?”沒想電話那頭是誰,開口就急急的詢問。
打電話過來的顧子琛聽到張提年這麼一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嗯,找到了,就在XXX。”
張提年沒想到是顧子琛,現在,聽他這麼冷冷的說,懸着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深吸了好幾口氣,顫顫的問道:“子琛,芷欣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讓你為難了?”
無法用別的詞語形容,張提年只能用“為難”兩字來委婉的說。
“是挺為難的,她跟我妻子打了個電話,讓她早產,張老,這件事我爸媽還不知道,您說,該怎麼處理?”
張提年知道,顧子琛現在打電話來來告訴他,還是給了他面子的,不然,也不會把張芷欣現在藏匿的地址告訴他。
“子琛,對不起,是我沒看住她,等把人找到了,你要怎麼處理,我絕沒有意見。”提了一口氣,張提年眼露怒意,沉聲道。
“嗯!”
張提年掛斷電話,身體終是受不了,大腦一陣暈眩,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爸,你這是怎麼了?”張婉玲驚叫,上前扶住他。
剛剛聽他說話,只雲裏霧裏的,沒明白多少,現下,見張提年的反應,忙問:“爸,是不是找着芷欣那丫頭了?”
緩了一會兒,張提年才坐直,“快,快打電話,叫人去XXX,給我把她給帶回來,我打死她。”
“爸!”被他的話驚到,張婉玲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打死?
“還不快去?”大聲怒吼道。
“好,這就打!”忙拿出電話,起身,準備去外面打。
“就在這兒打!”剛走沒兩步,叫張提年呵斥住,轉身,握着手機,“爸,你真忍心打死她嗎?”
“你怎麼不問問她究竟做了什麼?剛剛那電話就是顧子琛打來的,她害的人家妻子早產。”說完,哼着氣,頹廢的低下了頭,無奈,痛心,盡顯於臉上。
“這……怎麼會這樣?”哭喪着臉,仍舊震驚於剛剛張提年所說的話。
——
喝完熱湯的念採薇只覺得渾身暖烘烘的,心裏的怒氣,也減少了幾分。
扭頭,看向門口,就看見牆壁那兒原本露出的小腦袋一下子縮了回去。
“是寸寸來了嗎?”
等了一會兒,就見小屁孩雙手揪在一起,踱着步子,緩緩進來。
眼皮垂着,時不溜的看一眼床上的念採薇。
“媽媽,奶奶!”低低的喊了一聲。
說實話,此刻看到小屁孩,念採薇心裏是有些複雜的,或許是以前沒注意,這會兒在細看小屁孩的五官,竟然發覺跟那流氓男人還真有點像。
千想萬想是怎麼也沒想到五年前的那個男人竟然是顧子琛?
“寸寸,奶奶出去打開水,你在這兒照顧媽媽一會兒好不好?”李美蘭拿着保溫杯走到小屁孩身邊,看着念採薇臉上露出的笑意,覺着讓母女倆單獨說會兒話更好。
門“咔嗒”一聲關上,看着站在床前,低着頭沒說話的小人兒,念採薇發覺她情緒低落,“寸寸,怎麼了?怎麼都不跟媽媽說話?”平日裏,在她面前,哪裏會這麼安靜。
心,突的一跳,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搖晃着蘑菇頭,“沒有!”邊說,表情還十分的糾結。
“寸寸想說什麼?”微笑着,伸出一隻手摸着小屁孩柔軟的頭髮。
“媽媽,我剛剛看到你打琛琛了。”小屁孩抬頭,睜着圓溜溜的大眼問道:“生弟弟是不是很痛?所以媽媽忍受不了才打琛琛的?”
念採薇一怔,對上那雙濕漉漉的大眼,心一酸,問道:“寸寸是不是很喜歡琛琛?”
毫不猶豫的點頭,還怕念採薇誤會,忙解釋道:“我的喜歡不是琛琛對媽媽那種喜歡哦,是女兒對爸爸的那種喜歡。”說著,害羞的扭了扭那肉嘟嘟的身子。
“爸爸嗎?”放空的看着小屁孩,喃喃道:“如果,有一天,琛琛不在寸寸跟媽媽身邊了,寸寸會傷心嗎?”
小屁孩想了一會兒,歪着頭湊上前,“我會替媽媽傷心,琛琛那麼好的男人可不好找呢。”說著,伸出短呼呼的手指,細數着顧子琛的優點,“第一,琛琛長得帥;第二,琛琛很有錢;第三,奶奶跟爺爺好,都不用擔心婆媳關係;第四,媽媽都跟琛琛生了弟弟了,可不能讓弟弟跟我一樣沒有爸爸的。”
稚嫩的話語,雖然聽起來有些可笑,可沒點卻又有道理,尤其是最後一點,那簡直是直戳念採薇心上。
是啊,她又蒙在鼓裏的給五年前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呢,與之前不同,現在的她,是心甘情願的。
再看小屁孩,嘴上雖然沒說,可每個小孩,又怎麼會不渴望爸爸的愛呢?
寸寸已經過了五年沒有爸爸的生活,難道今後還要繼續過嗎?
還有剛出生的那個孩子,難道也要讓他跟寸寸一樣,從小因為缺乏父愛而變得早熟嗎?
還有自己,真的能放下顧子琛嗎?
“媽媽!媽媽!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眼前,一隻小手揮來揮去,喚回了念採薇的神思。
微笑着點點頭,“嗯,琛琛很好,琛琛會一直陪着寸寸跟弟弟。”
“還有媽媽!”小屁孩補了一句。
“對,還有媽媽!”應了一聲,想到才剛出聲的孩子,嘆了口氣,“寸寸有沒有去看過弟弟?”
一提到弟弟,小屁孩就嘟起了小嘴巴,“看過了,可是弟弟好醜,一點都不像媽媽跟琛琛,也不像我。”
念採薇笑開,“剛出生的孩子都那樣的,等過幾天寸寸就能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弟弟了。”
“是嗎?”小屁孩有些懷疑。
“當然,媽媽怎麼會騙寸寸呢?”
怒了努嘴,往床頭又走近了一點兒,上下打量了一眼念採薇,“媽媽,你哪兒痛?我給你按按。”
之前自己腳痛的時候,媽媽就幫她按的,而且按的很舒服。
“媽媽不痛,只是用了太多力氣,要休息好多天才能恢復過來。”不想讓小屁孩看到她肚子上的傷口,手拿着被子往旁邊遮了遮。
“那媽媽想吃什麼?我給你拿。”小屁孩踮起腳尖,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摸着念採薇毫無血色臉,眼裏,是滿滿的擔憂。
“媽媽現在都不想吃,寸寸在這兒陪媽媽說會兒話就好。”往旁邊挪了挪,手在空餘的地方拍了拍,示意小屁孩爬上來。
“好!”
好久沒這麼窩在念採薇懷裏,小屁孩只覺得愜意極了,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仰頭問:“媽媽,我培訓班的一個朋友跟我說,有些人的弟弟是充話費送來的,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弟弟也是充話費送來的嗎?”
念採薇:“……?”
——
李美蘭洗完保溫杯,正提着開水往病房走,就看到走在前頭的顧子琛,加快腳步,邊喊:“子琛!”
“媽,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就出來一會兒寸寸還在病房裏呢,放心,沒事兒的。”說著,看了看周圍,拉着顧子琛走到了樓梯口那兒,壓低聲音道:“子琛,你老實告訴媽,你今天出去幹什麼了?”
雖然百分百信任自己兒子,可保不準這特殊時期,禁不住狐狸精的誘惑,行差踏錯了呢?
“處理一些事情而已。”迎上李美蘭那上下打量的眼神,顧子琛就知道她想岔了,“媽,你別亂想,真是公司里的事,不信不打電話去問子奇,我今天一上午都跟他在一起。”
拍拍胸口,李美蘭鬆了口氣,“最好是這樣,不然……不等你爸打死你,我先打死你。”
“還有啊,孕婦生完孩子這段時間比較敏感,如果變成產後憂鬱症那就麻煩了,這一個多月,你要多包容包容她,知不知道?別以為被扇了一巴掌就失了面子,你們男人家是不理解生兒育女的痛苦,平時粗心大意也就罷了,像這種時候,就該鞍前馬後,更加體貼。”
說了這麼多,卻見顧子低垂着眼皮,沒什麼反應,一個踮腳,一巴掌就拍在顧子琛身上,“我說的,你都記在心裏了沒有?”
“媽,你放心吧,我懂得。”看到李美蘭手上提着的熱水壺挺重的,伸手從她手裏接過,“走吧,病房裏只有寸寸一個,我不太放心。”話畢,率先就邁開步子,出了樓梯口。
“懂得沒用,要行動,行動,知道不?”緊追上顧子琛的步伐,還想開口,卻見顧子琛推開了門,趕忙閉嘴,跟着走了進去。
病床上昏昏欲睡的母女倆聽到聲響,往門口一望,小屁孩眼睛閃亮亮,甜甜道:“琛琛,你回來啦!”
而念採薇,想着剛剛那巴掌,有些愧意,又有些怨氣,將頭瞥向了另一邊。
顧子琛看到她的動作,眼神一暗,隨即又恢復正常,面帶笑容的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應!
小屁孩抬頭,輕輕的推了推念採薇,“媽媽,琛琛問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媽媽很好。”頭,依舊沒有轉過來。
敏感的小屁孩立馬察覺到媽媽跟琛琛異樣,眨巴眨巴眼睛,最終還是決定暫時拋棄媽媽溫溫軟軟的懷抱,手捂着肚子,動作利索的從床上滑下來,“哎喲,奶奶,我尿急。”
小孩都懂得道理,李美蘭當然也懂,立馬抱起小屁孩飛快往外走,“寸寸忍着,奶奶這就帶你去上廁所。”旋風一般的離開了病房。
……
倆人誰也沒有先說話,靜默了好一會兒,顧子琛終究還是沉不住氣。
這樣的冷待,於他來說,還是頭一回,這心裏,怎麼可能會舒服呢?
準確來說,應該還有些憋屈。
五年前的事情,他也是被算計的好不好?
看着撇過頭,低垂着眼皮的念採薇,面無血色,手術里的場景便又清晰的浮現在眼前,很心疼,開口道:“脖子一直這麼扭着,不酸嗎?轉過來吧,有什麼話都說出來。”
嗓音低沉,像是拉響的美妙小提琴聲,仍舊撥動着念採薇的心弦。
“錄音筆里的內容,都是真的?”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冷冷的問道。
“不全是真的,那晚,我是被人下要了,第二天醒來,對於昨晚的記憶也只是模模糊糊的。”
“那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五年前的那個女人?又是什麼時候知道寸寸是你女兒的?”
“你回老家之前。”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一直瞞着我?”自己以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在他看來是不是特別傻?他心裏是不是在笑?
“你那麼恨五年前的那個男人,我怎麼敢跟你說?況且……你既然不想提到那端回憶,那不如就此掩埋,不是更好?”
“那你剛開始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的?”將頭轉了過來,有些發紅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顧子琛的表情,哪怕他有一絲的閃爍也不會放過。
這麼問的時候,念採薇覺得自己的心是提起來的。
對於眼前這個她愛的男人,任她想的再無情,恐怕永遠都無法做到淡定。
“沒有,我其實……在你上大學的時候就見過你,那時候,你正在學校的文藝匯演上進行大提琴獨奏。”
低啞的聲音,從他薄唇中飄出,喉間的震動,帶動着念採薇心底的震動,驚訝於他剛剛說出的話,瞪大的雙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程宇,可以去問子奇,那一次我們去的時候,子奇惹了一個特別凶的女人,拿起掃把就從後台追着他到了男廁所。”想到以前的趣事,眼眸里也染上了笑意,眼色溫和,看着念採薇,那更是跟化了水兒一般。
被他這麼看着,有些不自在,撇過眼,想着他剛剛說的話,還真有點印象。
好像是說後台闖入了個色狼,後來有為彪悍的學姐直接用掃把把色狼堵在了男廁所,出都出不來。
這男人……難道真見過自己?
微抬起眼皮,偷偷覷着面前的男人,唏噓不已。
咕噥着:“就算被下了葯,那也不能那麼蠻橫啊。”那晚的痛處,她到現在想來,都覺得心發涼,怵得厲害。
聲音雖小,卻足夠顧子琛聽個大概,彎腰湊近,唇瓣貼近在她的耳畔,“被下了葯原本就理智不清楚,更何況還是像你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兒?”
烘熱的氣息,襯着顧子琛緩慢的話語,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念採薇禁不住的縮了縮脖子,怒目看着他,“像你這麼說,那晚但凡是個女人,見着你就會上,是不是?”
顧子琛:“……!”得!原本想調節調節氣氛,現在倒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張芷欣被抓到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從打完顧子琛電話,到癱在地上,那動作就沒變過,身下,清晰可見一攤水跡,一雙眼睛,更是紅腫的厲害。
原本還算大聲的呢喃,到最後,聲音已經小的聽不清楚。
門被蹬開的一霎那,張芷欣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想逃跑時,卻已經被鉗制住,無法動彈。
“放開我,你們抓我做什麼?快放開我!”雙手被抓,只能用雙腳亂踢,搖晃着腦袋,像個撒潑的毫無形象的婦女,哪裏還是讓人羨慕的上流社會的千金大小姐。
“大小姐,首長讓我們把你帶回去,得罪了。”領頭的男人,是張提年身邊的保鏢,張芷欣自然認得。
眼見着這麼逃脫無望,張芷欣只能軟下語氣,“你們別抓我,我自己會走,快放開我,要是弄傷我的話,我爺爺饒不了你們的。”
領頭的那個男人卻只是歉意的點了下頭,“大小姐,這是首長的吩咐,我們只是遵從命令行事。”說罷,手一個示意,後頭兩個男人上前,一把將張芷欣的腳抬起。
“啊!啊~放開我,放開我!”此刻,心裏的不甘被擴散到最大。
四腳朝天的就這麼被抬出了賓館,周圍行人看到這場面,駐足觀看,有些人還指指點點。
張芷欣有些麻木,看着頭頂,那閃爍的星光,迸發出的無比恨意,將她的紅腫的雙眼襯得像是厲鬼一般。
——
張家大宅,張芷欣被鉗制着剛進屋,迎面,就收到了張提年重重的一巴掌。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她也沒躲,反而閉眼迎接。
這舉動,讓原本憤怒無比,想要發作的張提年,無法再下第二手。
那隻扇張芷欣的巴掌,顫抖的厲害,從來都是政壇風雲人物的張提年,此刻,卻是老淚眾橫,“罷了,罷了!”
揮揮手,“把大小姐帶上樓去,沒我的命令,不准她跨出房門一步。”
“哎喲,這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哦?”張婉玲攙扶着張提年,想上前去看看張芷欣,可又不敢,只一雙眼睛隨着張芷欣上樓而轉動。
“爸,這件事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把張芷欣關在房間裏吧?長此以往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有個除根的解決方法。
“怎麼辦?”瞥着張婉玲,發現她臉上的不自在,哼了一聲,警告道:“芷欣的事,你不準再插手,樓上,你也不要去。”
“爸!”
“你要還當我是爸,這次就聽我的。”撐着拐杖走到沙發旁,“現在,備車!”
“爸,這麼晚,你要去哪裏?”
“顧家!”能瞞一時,但總瞞不了一世,與其到時候兩家翻臉,倒不如先帶着張芷欣上門請罪。
“爸,你不能這樣做,你要是這樣做,芷欣的名聲就壞了,你讓她以後還怎麼在這個圈子裏生活?”張婉玲皺眉看着張提年,不認同他的做法。
“去不去?”
“爸,真不能去,你這移一去,有沒有為芷欣以後的日子考慮過?”
只要一去顧家,相信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個圈子裏,就已經知道張芷欣所做的瘋狂事情了。
“我還是不是你爸?”拐杖“咚咚”的敲擊着地面,力道很重。
“爸,您真的不能這樣做啊。”
“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眼淚肆意的流着雙手抱住張提年的雙腿,哭道:“爸,芷欣是多大哥唯一的女兒,您難道希望看到芷欣的後半生毀掉嗎?這件事雖然是芷欣的不對,可也有別的解決辦法啊?大不了,我們帶着芷欣回D市,甚至是出國先避避風頭,但京城是張家的根基所在,以後總要回來,您今天要是這樣做,芷欣這後半輩子,就只能呆在別的地方了,爸,您得為芷欣想想啊。”
任由着張婉玲抱着雙腿哭泣,最後,嘆了一口長氣,神色灰敗,原本還矍鑠的雙眼,一下子變得毫無生氣,癱靠在沙發上,定定的望着地板,一言不發。
——
驚心動魄的一天過去,太陽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
可對於顧子琛,那卻着實是個煎熬,因為從昨晚對話完開始,念採薇就再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更沒有瞟他一眼,直接就把他晾在了一旁。
病房裏人很多。
李美蘭,顧長明,念長青,顧常庭,還有小屁孩跟顧莫奇。
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倆人之間的不對勁兒,每當有人像顧子琛投去疑問的眼光時,顧子琛只能苦笑,打落牙和血往裏吞。
“小念啊,這是我今早熬得湯,趁熱喝了吧。”說著,看了眼顧子琛,“子琛,小念不方便喝,你來喂她。”
“媽,不用了,我自己能喝。”顧子琛剛邁開的腳,硬生生的又收了回去。
“寸寸,幫媽媽倒湯。”看着正跟顧莫奇頭對頭湊在一起的小屁孩,念採薇叫道。
小屁孩抬起頭,眼睛在倆人之間滴溜了一會兒,毅然而然的重新低下頭,“媽媽,我沒空,我正準備帶顧磨嘰去看弟弟呢。”捅了捅顧莫奇,“顧磨嘰,我們現在就去看弟弟吧。”
“好啊,好啊!”手拉手,倆人奔出了病房門。
念採薇:“……?”
李美蘭湊上前,“小念啊,還是讓子琛喂你喝吧,你肚子上的有傷口,可不能隨便挪動,要是拉扯到傷口,那就麻煩了。”
“那不用,我還是自己喝吧。”乾脆利落的直接拒絕。
顧子琛:“……”他這是上趕着討好都沒有用了。
“那個……這個……”李美蘭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狠狠的瞪了顧子琛一眼,怨他不爭氣,連老婆都不會討好。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咳!咳!”顧長明假裝咳嗽兩聲,“你們兄弟倆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們說。”
李美蘭看着父子三人,也有些話要對兄弟倆說,跟着一起出么病房門。
念長青經過這大半年的鍛煉,雙腿已經恢復得很好,看着目光黯淡下來的念採薇,搬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你跟子琛鬧彆扭了?”
“沒有,爺爺!”想着五年前的事情,心底那委屈就涌了出來,眼眶一下子紅了。
“那是什麼事?跟爺爺說說,你這孩子,總把事情窩在心裏,到頭來,難過的不止你自己,還有周圍關心你的人。”
動了動唇,眼淚滑落下來,落入了手裏端着的湯中,看着念長青眼裏的擔憂,想了想,哽咽着說:“顧子琛是寸寸的爸爸。”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有什麼可難過的?”
“什麼早就……”反應過來,驚異的看着念長青,“爺爺,你難道……”
念長青笑着點點頭,“是啊,小顧早就跟爺爺說了寸寸是她女兒,當時他還怕不相信,特地拿了份兒DNA鑒定給我看。”
念採薇:“……!”敢情只瞞着她一個人?
這下子,怨念更深了。
——
醫院的人工湖邊的小花園裏,顧家四人正在進行四方會談,顧長明是主持者,在發表完開頭白后,就沒再說話,倒是李美蘭,唾沫橫飛的說了一大堆。
兄弟倆,皆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頻頻點頭。
“子琛,你真是氣死我了,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連女人都不會討好?當年你爸他……”
“咳咳咳!”劇烈的三聲咳嗽打斷了李美蘭想往下說的話。
“老頭子,你是不是喉嚨不舒服?怎麼今天總咳嗽?”
顧長明:“……?”
兄弟倆偷笑,覷着李美蘭,真不知道這都快六十歲的人了,為什麼還這麼單純?
“你們哥倆笑什麼?有沒有聽清楚我剛剛說的話?”怒目而視,目光在兩人間游移,最終定在顧常庭身上,“常庭也是,聽子琛說你交了個女朋友,怎麼到現在還沒帶回家?”
顧常庭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媽,你別聽子琛瞎說,沒有的事。”
“子琛既然說了,那就肯定是真的,你也是,成日裏就是工作工作,到了這把年紀,連那一套紅女孩子歡心的技巧都沒學會。”
顧常庭:“……”這把年紀?他是有多老?
——
大半個月過去,一切彷彿都恢復了正常,除了倆人的關係。
這不,一大早帶着小屁孩吃完早餐,在回醫院的路上,顧子琛都不忘叮囑:“寸寸,等會兒見到媽媽,到多提琛琛,知不知道?還有弟弟,可不能叫醜醜了,弟弟叫顧湛池,要叫湛池,知不知道?”
因為頭一印象,小屁孩就開始叫自己弟弟“醜醜”了,無論誰勸,都不改口,叫了這大半個月,大多數人已經接受,唯獨顧子琛覺着,這太有損他兒子將來的威嚴了,逮着機會就勸小屁孩不要說。
小屁孩完全不當回事兒,扭頭,撇嘴道:“琛琛,你還想不想我在媽媽面前幫你說好話了?”
顧子琛:“……!”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聽聲音,顧子琛也猜得到是誰。
牽着小屁孩推門進去,就看見桑心正抱着顧湛池,來回晃着呢。
“桑姨姨,這陣子你去哪兒了?怎麼都不來看寸寸?寸寸好想你哦。”小屁孩一下子就抱住了桑心的雙腿,脆生生又委屈的控訴着。
“桑姨姨也想你,乖寸寸,快讓姨姨親一口。”彎下身,就想親小屁孩,小屁孩不想被口水糊臉,立馬躲得遠遠的。
“還說想桑姨姨,見到都不讓我親,分明是說假話。”低頭看着懷裏正沉睡的額小人兒,“還是這小子乖,我想親幾口就親幾口,都不帶反抗的。”
“自己喜歡,去生一個不就是了?別總老親我家兒子。”伸手,想去接,桑心卻是不讓,抬高下巴,“老娘是不想生,不然要幾個有幾個,倒是你……哼哼!”上下打量了下顧子琛,“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別看平時醫冠楚楚的,沒成想是衣冠禽獸。”
明裡暗裏諷刺,顧子琛又怎麼會聽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側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卻發現她閉着眼,彷彿沒聽見似地。
無奈襲上心頭!
朝着小屁孩使了一個眼神,小屁孩會意,提着剛買的小籠包顛顛的跑到床前,雙手捧着遞到念採薇面前,“媽媽,這是琛琛買的小籠包,琛琛說非常好吃,所以琛琛買了回來,琛琛想讓媽媽快些吃,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琛琛,你說是不是?”
顧子琛:“……”無力扶額!
——
與此同時,京城的機場,人來人往。
機場門口,正駛來好幾輛一樣的車輛,一溜兒停在那兒,不一會兒,前頭車門打開,張婉玲攙扶着張提年下來。
而後一輛,則是則是保鏢鉗制着張芷欣下車。
“爸,這人來人往的,要不就不要綁着芷欣了,那丫頭,我看着可憐死了。”紅着眼,勸說著張提年。
還好上次被她及時勸住了,不然芷欣可就完蛋了。
“那衣服遮着,什麼都看不到,可憐什麼?”心裏雖然心疼,可也不能表現出來,現在的張芷欣之所以這麼一根筋兒走到底,說到底,也是他們平時太縱容導致。
平時,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突然多了一種東西,是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得到的,那種心底的憤怒,不甘,就會比平常人多得多。
一行人,算下來,有十幾個,在機場,那是足夠吸引人目光。
張芷欣低着頭,看着身旁站着的兩個大男人,“乖巧”的跟隨着他們的步伐走。
可越臨近登機口,心底,卻是越發的絕望。
難道就這麼回去了嗎?
難道就這麼放棄妥協了嗎?
不!
她不要!
看着身旁的一個男人在提交登機牌,霎那間,眼中厲色一閃,原本被綁着的手,卻是活動自如,電光火石之間,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朝身旁的兩個男人刺了幾刀。
倆人吃痛不已,手上的力道也跟着一松,察覺到鉗制便松,張芷欣迅速往機場門口跑去。
原本已經進入登機口的張提年聽見身後動靜,轉身,便看到已經奔入人流中的張芷欣,血壓一下子上升,顫抖着伸出手指指着遠處,“快!快去給我把小姐追回來!”
“是!”屬下得令,一下子以飛快的速度消失在人流中。
張芷欣拚命跑着,身後的人,已經快要追上來,咬牙,奮力的跑出了機場。
機場在郊外,前後左右都是道路,前方,剛好是紅燈,行人都在那兒等綠燈過去。
眼看着就要被抓回去,張芷欣一閉眼,深呼了一口氣,顧不了那麼多,直接跑了過去。
突然竄出的人,不止嚇了身後追擊的人一跳,更嚇了汽車司機一跳。
“嗶嗶!叭叭!”一時,道路上儘是各種刺耳的喇叭聲,看的周圍的人也跟着驚心動魄。
一輛超大型貨車駛過,在抬眼看時,前方已經不見了張芷欣的蹤影。
……
兩個小時后,機場的VIP候車廳,張提年看着回來的人,起身,“怎麼樣?有沒有找到?”
“沒有!到處都搜遍了,沒有發現。”
“爸,芷欣身上沒帶錢又沒有手機,你說她能跑去哪兒?”
張提年眼眸一沉,思忖了一會兒,“立刻打電話給顧子琛,讓他那兒注意點。”說完,閉了閉眼,“這次……可真的是聽天由命了。”
如果人能及時找到,那或許沒事,可如果出了事……
張提年不敢在往下想,“把機票取消,現在去顧家。”
又拖了這麼多天發,真抱歉,但從過年開始,水水真沒閑過,從大年初二就開始拜年,你們所說的七大姑,八大姨,水水家還真有那麼多,於是…。這五天來,水水就沒在家住過,一直在別人家,有時拿出手機想寫吧,我妹又湊上來,來了句“姐,還寫論文呢?快走幾萬字了吧?”我汗噠噠(家裏人不知道我寫小說—_—///)
從今天開始,不會無緣無故段更,明天還有一章,晚上來看吧!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