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黑之心
夕陽斜下,太陽散盡最後一點餘輝照耀着大地。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半獸人們紛紛趕回家中,村落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格外熱鬧。此時的半獸人村落雖然沒有七彩之城或冰之城那樣的繁華場景,但是在炎舞陽的眼中卻有另一番與眾不同的淳樸感覺。
在這裏,沒有了城市的喧囂和吵鬧,也沒有商人們為了金錢而發出的歇斯底里的嚎叫。這裏有的只是人與人之間淳樸的友情。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看到你都會和你打個招呼,拍拍肩膀問候一下。遠處,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孩子們純真的嘻笑聲以及半獸人在工作結束后那特有的嘹亮歌聲。
“契亞,看來有的時候知識也是一種毒藥!”
“炎大哥,怎麼可能?知識可是讓人進步的工具。”知識是毒藥?這個讓阿契亞困擾一生的問題首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概知識的毒化是需要時間來驗證的吧!有的人知道的越多,思考的越多,自然渴望得到的也就會更多。純真兩個無比值得珍惜的字眼在這個時刻就會逐漸被這些渾身充滿**的人所放棄,眾神的審判就會開始。”
對阿契亞來說,知識一直是他不斷追求的東西。炎舞陽這段石破天驚的話讓他震驚不已。讓他首次能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知識兩個字的另一面含義。
就是因為炎舞陽這句簡簡單單的話,造就了若干年後眾多的後世史學家常常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如此嚮往知識的阿契亞會一手焚燒了百億冊納斯大陸最珍貴的古籍而造成納斯大陸文化最大浩劫的比丘山事件?
當夕陽的餘輝慢慢散去,黑夜再次統治整個大地。一個少年與一個年輕的半獸人之間在小路上今天的簡單對話對後世所造成的影響將會是如同夜代替夕陽一般,翻天復地……
經過半獸人村落向西而行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炎舞陽與阿契亞來到了一處被竹林所包圍的僻靜小溪。這裏的天地彷彿被綠色所籠罩,綠色的竹林中蜿蜒流淌着一條碧綠色的小溪。晚風輕撫,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在溪水的伴奏下不時鳴響起那出自大自然之手的優美旋律。而在潺潺溪水旁邊,一所與半獸人風格迥然不同的翠綠色小木屋孤單的矗立在那裏。
阿契亞快步上前,高喊:“母親,阿契亞來了!阿契亞來了!快開門啊!”伴隨着聲音的自然是他那激烈而毫無節奏的敲門聲。
吱呀~~門輕輕的開了,一個明顯帶有夜族特徵的美麗女人從屋子內走了出來。
“母親,這位是炎舞陽炎大哥,我得新朋友。他們那裏的人和您一樣,都喜歡看書呢。”阿契亞拉着炎舞陽的手,興奮的說。
炎舞陽此時方才仔細的觀察了這位被阿契亞稱為“母親”的美麗夜族女人。
一頭飄逸的黑色長發,如玉般光潔無暇的瓜子臉,淡淡的柳眉,外加明顯帶有夜族特徵與美麗臉龐配合的完美無暇的細長耳朵。黑色的衣裙配合隨風飄逸的黑色長發如同暗夜的精靈一般,渾身上下籠罩在一種神秘的莫名魅力之中。
夜族美女看了炎舞陽一眼,眼中詫異表情一閃而過。“阿契亞,快把你要為我介紹的客人請進來吧。”
“是炎鎮東的兒子吧。”炎舞陽剛剛落座,美婦就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
“你簡直和你父親炎鎮東當年長得一摸一樣!”
炎舞陽拱手請教:“夫人認識家父?”
美婦輕笑說道:“何止認識?當年你父親和你母親以及阿契勒和我可是一起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啊!”說完,臉稍稍一紅。“沒有你父親,我也就不能和阿契勒在一起了。”
從美婦的口中,炎舞陽聽到了一段半獸人與夜族之間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阿契勒元配夫人在生下阿契亞之後得了不治之症,撒手而去。而一年後炎鎮東為了尋找去納斯西部的秘徑獨自來到了半獸人村落。當時的阿契勒是半獸人的第一勇士,自然不服有着東海第一世家之稱的炎家後代。終於,兩人約戰於一處山谷比武較技。在經過了一天一夜大戰之後,兩人實力相當,不分勝負。但是經過這次的比武,兩人卻因互相敬佩對方的武技而成為了摯友。得知炎鎮東想尋找通往西部的秘徑之後,長年被人類壓制在納斯東部狹小地帶的半獸人怎麼能不動心?故此阿契勒便隨同炎鎮東一起出發尋找通往西部的秘徑。可路徑夜族領地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認識了這位夜族的祭祀夜藍並一見鍾情。可是由於種族的觀念,兩人雖然情投意合,但是卻被道道障礙所阻隔。經過在炎鎮東的巧妙計謀,歷經千辛萬苦,阿契勒終於為了愛情而放開了枷鎖,強行“掠走”了夜藍。(ps:關於阿契勒與夜藍之間轟轟烈烈的愛情歷史,以及炎鎮東夫婦的龐大冒險史,作者抽空會專門著一篇前傳加以描述。)
旁聽的兩個人聽完這段曲折而帶着近乎奇幻色彩的愛情故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神奇!
阿契亞也是第一次聽到父親和繼母之間的愛情故事,不由的說道:“母親,您怎麼今天才說啊!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雖然夜藍當年為了獲得強大的能力救阿契勒一命,而與黑暗之神哈希斯簽下契約,以至喪失了生育的能力。可是阿契勒卻是她從小看大並且親手培養出來的半獸人種族中唯一智者。阿契亞也同樣敬愛自己這位知識淵博的繼母,所以兩人的關係就如同親生母子一般。
“傻孩子,你每次來都是問這個,問那個。也沒問過我啊。”夜藍撫摸着阿契亞的頭輕笑,隨後向著炎舞陽徐徐問道:“舞陽,你父親可是還好?”
提起父親,炎舞陽不僅一陣難過。虎目圓睜的說:“伯母,家父已經被害了。”
夜藍聳然動容,失聲說道:“炎鎮東死了?不可能!快告訴我經過!”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個武功蓋世的炎鎮東會英年早逝。
“家父…”炎舞陽哽咽的把幾個月來的經歷一股腦的傾訴給了這位和藹可親的美婦人。
“孩子,別哭。”美婦人拍了拍炎舞陽的肩膀。“阿契勒那邊我自讓回去幫你向他去說,沒有你父親就沒有我們兩個人的今天。我們夜族的人都是知恩必報,再說阿契勒也不會這麼絕情的。”
阿契亞把嘴一笯:“母親,父親雖然答應幫助炎大哥,但是條件出的極為苛刻!”
夜藍聽阿契亞說完阿契勒給炎舞陽提出的條件之後,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你父親也有他的難處,畢竟他的肩頭背負着整個種族的命運。但是舞陽,你別忘了。伯母我畢竟還是夜族的祭祀,我們夜族也會幫你的。”
崇拜暗黑之神哈希斯的夜族,作為納斯大陸唯一的有着超越魔族實力的恐怖種族。經過一萬年前的那場眾神之戰後,伴隨着暗黑之神哈希斯的落敗而逐漸退出了大陸種族爭霸的舞台。到了如今,日見蕭條的夜族人只有十萬左右了。
“阿契亞,你去請你的父親過來。我和舞陽有些話要說。”
“是,母親。”阿契亞向著村落的方向飛奔而去。
夜藍看着阿契亞離去的背影,帶着些許不舍輕輕的再次嘆了一口氣,看着炎舞陽說道:“舞陽,你等等我,我給你寫一封信。你去交給夜族的長老們,他們看過之後一定會同意幫你的。”說完,轉身進屋。
當夜藍走出來的時候,炎舞陽看到她的手中拿了兩封信。
夜藍把其中的一封交到炎舞陽的手中,鄭重的說:“這封請稍後幫我轉交給阿契勒。”沒等炎舞陽詢問原因,隨即說道:“這封你收好,這是我給夜族長老們的信。
有了這封信和我即將給你的信物,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我們夜族的鼎立支持。”
一陣咒文的聲音自夜藍的口中緩慢而鄭重的傳了出來:“偉大的暗黑之神哈希斯啊!為了驅趕光明的,延續您偉大的血脈!您的僕人將用她的身體做為傳媒,讓暗黑之心永存!”
說完,夜藍身體的周圍逐漸被黑色的霧所包圍,原來美麗動人的潔白臉龐已經被黑色所代替。而她的身體在黑霧的籠罩下卻逐漸化作粉末輕輕散落…
當阿契勒進門后看到自己妻子這個模樣的時候,他直覺告訴自己她正在使用每位夜族祭祀生命結束前所使用的祭祀咒-暗黑之心。使用完這個魔法,夜族的祭祀就把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用放棄生命作為代價,將自己的精神融化稱一顆暗黑之心。
“藍!你為什麼這樣!不要離開我!”阿契勒抱着夜藍那逐漸隨風飄散的身體不由嘶聲大叫。“藍,我們說過要生死不渝,一直到老的!不要離開我!藍!”
阿契亞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哭着:“母親!不要離開我和父親,我們需要你。
求求你,母親。不要離開我們。”
隨着夜藍的身體逐漸的消失,一顆赤碳般的黑色岩石代替了她的心臟。伊人雖在眼前,但是聲音的來處卻有着萬里千山般不可逾越的距離:“阿契勒,我得愛!我們歷經了這麼多年的歲月,獲得你的愛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雖然我將遠去,但是我得精神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永生永世…”
阿契勒的淚水如絲線般落下,泣不成聲的哭着說:“夜藍,不要!沒了你,讓我一個人怎麼辦?”
“阿契勒,我的時間到了。我要走了,不要因為我而怨恨舞陽,我能夠為夜族人最後拼搏的機會作出一點貢獻是我最大的心愿。就算沒有他的到來,你知道我的時間也不多了。答應我!為了半獸人和夜族的未來,幫助舞陽獲取天下吧!答應我!”
“藍,我答應你。可是沒了你。我還有什麼活着的動力?就算有了天下又能如何!”
夜藍用她依然透明的手,將自己心房內黑色的晶體鄭重的放在了炎舞陽的面前,平靜的說道:“舞陽,將我的暗黑之心帶到夜之谷。交給夜族的大長老,他看過我的信和信物一定會幫助你,我相信炎家的後代一定能為我們夜族帶來再次復興的機會。
去吧,我得孩子。”
炎舞陽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巨大的衝擊和讓他的大腦無法控制運轉。連續失去親人之後,再次看到這位初次謀面就作出如此犧牲的美麗夫人此時那充滿了神聖神情的臉,眼淚不由控制的流了下來。
“伯母,舞陽發誓!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必將奪取天下,復興夜族!”
“契亞,我得孩子。以後天下將會是你炎大哥的天下。你一定要協助他,不能偷懶……”
“我去了……”隨着夜藍的身體最終消失在空氣中,阿契亞龐大的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抓着,抓着,抓着…
房間裏回蕩着夜藍離別時最後那斷斷續續的,如在雲端的聲音。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得夜藍!”阿契亞突然掐住了炎舞陽的脖子,不停的搖晃着,凶神惡煞般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炎舞陽的呼吸逐漸急促。
“要死了嗎?”
“難道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父親,母親。不肖的兒子來了!”
“雪嫣……對不起……”
隨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他的終於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