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踏上征途
硃紅色的大門象徵著莊重,至高無上的權力在高大而堅固的大門後面隱隱約約的散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黑髮的年輕男子依然低着頭,着裝的前衛並不能違背傳統的尊卑。無論在門外你有多少驚天動地的舉動,面對大門的時候家族和世族的傳統因素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這些小小的反叛因素壓個粉碎。
沒有國就沒有家,沒有家就沒有世族。這個簡單而直白的道理是千百年來所有世族子弟最基本的常識準則。
一陣無聲的等待之後,高聳的大門裏終於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進來吧。”
沉重,高聳,象徵著東海土地上最高權力的硃紅色大門在這個聲音的命令下終於慢慢的開啟了。伴隨着沉重的重量的是緩慢的開啟速度,如此緩慢的速度不禁讓人對這扇大門內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大門之內,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耀眼奪目的金銀財寶,彷彿朱紅大門之內存在的只有炎家世代積累的不敗的氣勢。簡單的竹木屋,用最平凡的碎石子漫不經心隨意鋪放而成的幽然小徑,人工雕刻痕迹深重,樸素而略顯粗糙的石桌石椅。進入的人,感不到豪門似海般的深邃,感不到陰森恐懼的逼人氣勢。可能唯一讓人念念不忘的就是炎家歷代先祖們用鮮血而打造出的那種任憑風雨洗禮依然繞樑不變的強大霸主遺風。簡單與淳樸中無須做作變能體驗到嚴肅尊貴的風範,粗礦的線條中體現了這個家族稜角分明的直觀印象。
一條不算很長的小路在年輕人的腳下卻走的十分漫長。進入了大門之後的他,一邊作着舒服的深呼吸,一邊慢慢的渡步在迷人的幽雅景色之中。略顯孤獨的他似乎完全與幽雅的庭院容為一體。進入此間的目的反而在此刻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舞陽,磨磨蹭蹭幹什麼呢?還不快進來。”那個洪亮的聲音再度響起,催促着這個被稱呼為舞陽的年輕人。年輕人只得中斷了自我陶醉的短暫旅程,邁着大步快速的向著庭院的後面而去。
竹樓,一幢鄉間常見的竹樓出現在年輕人的面前。如是在鄉間看到這樣的一間建築,你會毫不在意它的存在,因為它實在是太普通不過了,沒有絲毫的裝飾,孤獨的矗立在一片竹林當中。可是在這扇紅色大門之內,這間普通的竹樓卻成為了東海最高權力的象徵。
“父親,您找我?”年輕人直視着眼前的這個年約四十,神態儒雅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多年來養成的一舉一動的習慣卻無時無刻不散發出強大的氣勢,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抑感。可是年輕人眼神中卻包含着景仰,抗拒,憐惜甚至簡單的緊張幾種不同的神情。俊俏的面額絲毫沒有被中年人身上散發出的霸氣所影響,依舊嘴角輕揚,稍帶微笑的看着自己的這位稱霸東海數十年的父親。
炎鎮東認真的與自己的兒子進行一個簡單的對視。多日不見,自己的兒子炎舞陽似乎又結實了許多。原本白皙的皮膚因為長久外出的關係被輕微的晒黑了些許。一頭永遠也不會自己整理的黑色長發隨意的散落在肩頭。炎鎮東不僅暗暗的嘆了口氣,這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桀驁不遜,渾身上下充滿叛逆氣息的兒子。
炎鎮東依然坐在自己熟悉的將軍椅上向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說道:“舞陽,今天叫你來。是有個重要的事情我想聽聽你的看法。順便也考察一下你最近文治武功進展如何。”
炎舞陽道:“父親,您想對我說的事情是否與冰雪安德魯二世陛下歸天的事情有關?”
炎鎮東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來自己兒子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自己也不過剛剛接到了冰雪方面的快報而已。但是畢竟人老成精,怎麼也不能在自己兒子的面前低頭便繼續說道:“看來你的消息還是不錯。我今天正是想聽聽你對這個事情的看法。坐吧,現在沒外人,就不用在拘禮了。”
炎舞陽找了一張距離炎鎮東最遠的椅子坐了下來,回答道:“其實我不過是接到了雪嫣的八百里加急密本。知道這個消息的時間大約和父親相同而已。”
聽到自己的兒子的口中講到了冰雪王國的繼承人雪嫣公主的名字,炎鎮東也是有些好奇。詢問着炎舞陽道:“哦?你和雪嫣公主之間現在還有聯繫?”
炎舞陽樣子恭敬的回道:“兒臣當年在冰雪幾年的學習結束后,便一直與雪嫣公主保持着書信聯繫。時常都能得到關於冰雪方面的第一手信息。近日當兒臣得知安德魯二世陛下西歸之後,如果父親今日不召見兒臣,兒子也是會要求見父親的。”
炎鎮東很滿意炎舞陽的這個答覆,輕輕的抿了一口香茶后說道:“說說吧,我也很想聽聽你的看法。”
炎舞陽從座位中慢慢的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說道:“父親。安德魯二世陛下的西歸,很可能就是冰雪王國權力重新分配的導火索。安德魯二世膝下無子,僅有雪嫣公主一個女兒。這必將給予冰雪國內各大貴族勢力一個重新洗牌的契機。
但是對我們炎家來說,無論冰雪最終誰來掌握政權都不如由雪嫣親自掌權來的好,畢竟我們炎家和冰雪王室的親密關係由來已久。任何人在奪取政權的時候都不能不考慮到我們炎家的因素。我們炎家和冰雪榮辱與共,世代交好。如果我們失去冰雪這個強大的後援,帝都的獵鷹們可能就會蠢蠢欲動了。所以兒臣認為冰雪之事非冰雪一家之事,冰雪之憂非冰雪一家之憂。我們和冰雪只有聯手合作,保證雪嫣在冰雪絕對的統治地位,我們炎家才能高枕無憂。我們有了冰雪做後盾,帝都的權臣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再沒有得到冰雪默許的情況下對我家有所不利。
有了炎家十萬赤炎鐵騎做總後備隊的冰雪王國更會強如鐵壁銅牆一般。我家和冰雪只有保證雙方互利互惠才是今日最好的出路。“
炎舞陽的話彷彿招攬出風的精靈一般。風的精靈伴隨着一陣輕輕的微風悄然而至,吹的窗外竹林沙沙作響。搖擺的竹葉在風中盡情的舒展着他們纖細的腰肢,清羅漫舞中透着一絲期待繼續搖擺的歡娛。的確,他們孤單的站在這裏的時間太久太久了,舒展筋骨的感覺是那麼的舒服。
炎鎮東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炎家未來的家督。年僅弱冠的他已經開始在各個方面逐步證明着與自己年齡極不相符的睿智。但自己年少的兒子似乎過低的估計了帝都權貴們對炎家顧及程度,太早的鋒芒畢露只能讓渾身上下充滿叛逆的他受到傷害。炎鎮東的一翻苦心,十年間從不間斷的用最嚴格的標準訓練炎舞陽。
而炎舞陽的十年,在如此嚴格,被稱為不近人情的監督下竟然依然沒有一天能讓自己塌實過,七彩之城內與其歲數相差無幾的孩童,早早的就被年少頑略的他收服。
東海境內的私塾教學們,沒有一個不知道炎家少主的風威,以至於早早的就給炎舞陽帶上了一頂“炎家的異類”的頂戴高冠,大名遠揚。
“舞陽,冰雪即將舉行新君即位大典。我派你去作為我家的代表怎麼樣?”
炎鎮東對於沒有過出使經歷的兒子,還真沒把握他自己是否願意出去。
七彩之城對於炎舞陽實在是太小了,狹小的讓他無法呼吸到清新的空氣。雖然炎家並沒有一般貴族家庭那種森嚴的階級排行,可畢竟炎家所賦予他們子孫後代無盡光輝的同時所附加的包袱太沉重了。
無論他走到哪裏,他都是不敗炎家的世子,東海候唯一的兒子。任憑他如何遮掩自己的身份,還是不停的被人指點着,議論着,追捧着。能抵抗金錢和權力誘惑的人畢竟太少了。伴隨着炎舞陽的出現,那些愛財的人幻想着炎家世代積累富可敵國的財富,愛權的人憧憬着炎家子弟高高在上的無盡風光。
叛逆少年的內心,也有一個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講過的秘密。那是一個兒時的約定。那是一個另他婚牽夢繞的地方,那裏有着太多溫馨的回憶,那裏有着太多歡笑的時光。
雖然遠隔千萬里,但是多年過去以後,仍然如同昨日一般熟悉。
“兒願前往。請父親放心,我必將把好消息帶回東海。”
炎鎮東從將軍椅中慢慢的起身,走到炎舞陽的面前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說道:“舞陽。此次出使冰雪非同小可,不僅是要參加登基大典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要儘快將我們和未來冰雪掌權者的關係建立起來。只有這樣,我們炎家才能在這裏亂世之中立足。你可明白?”
炎舞陽反手按了下父親的手說道:“父親,放心。我明白這其中的關鍵。為了家族,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炎鎮東滿意的說道:“很好。其實你來之前我早已經拿好的主意。等的就是你一句話而已。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關係到我們炎家未來的生存。所以為父除你以外,實在不放心讓任何人前去。通關的文書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說完,炎鎮東拿出一份信交給了炎舞陽“這裏還有一封我給雪嫣殿下的親筆信,你一定要親手轉交到她的手中。”
炎舞陽接過信,仔細的收藏到自己的懷中后說道:“舞陽明白,一定會將信親手交給公主殿下。”
“你下去吧,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處理。三天後,我送你出使冰雪。”
“是,父親。兒臣告退了。”炎舞陽緩慢而恭敬的退出了這間象徵著東海權力顛峰的竹樓。隨着身形的後退,炎舞陽腳下的步伐也慢慢的加快着,剛剛還感覺壓抑的空氣,由於心情舒暢的原因也變得充滿了清新的味道。“小丫頭,我要回來了,你一定要等我。”炎舞陽默默的念着炎鎮東的目光隨着炎舞陽離開而收了回來。從帝都傳來的消息證明眾多王子為了繼承王位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每一次的權力交接都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東聖帝國開國元勛總共三百七十五人,到了當今希緋斯三世皇帝這一代,能夠依然保持着權勢的只有十三家。其他三百六十二位開國元勛的後人不是被殺就是流放。
叛國,欺君,擁兵自重,各式各樣的罪名紛紛加在了這些家族的身上。而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權力而已。炎家功高震主被皇帝忌諱已經屬於公開的秘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滅門殘局。
在不久前,由於希緋斯三世的身體如同風中殘燭,眼看即將不久於人世。大皇子魯西安。卡爾倫和二皇子肯。卡爾倫都紛紛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由此看來,如今的帝都已經是陰雲密佈。偏偏在這個關頭,炎家最大的憑藉,冰雪王國又趕上國君新喪。使得自己雪上加霜,萬般無奈下,只好讓自己的兒子前去冰雪儘快和對方建立起新的親密關係。畢竟炎舞陽曾經在冰雪學藝多年,況且他和雪嫣還有着“良好”的友情。
剛剛那陣秋日末的微風,終於伴隨着炎舞陽的離開而消失在空氣中。燦爛的秋天開始了她告離的腳步,陣陣遙望而至的寒意讓習慣了秋天溫暖氣候的人們開始盼望這個冬天不要太冷。不要太冷三日後的清晨,一隊紅色騎士整齊的排列在一個紅髮少年將軍的身後。三千匹戰馬在他們的身下沒有絲毫聲息,安靜的和自己主人一起等待着出發的命令,顯示出了他們良好的紀律和長期刻苦訓練的成果。
炎鎮東拍着紅髮少年囑咐着:“”小康,行軍之道你很清楚。一定勿急,勿燥。
多放探馬,提前通關。如有意外情況,能忍則忍。如不可忍,做事也需當機立斷。“
此時炎舞陽也向兩人這邊走了過來,說道:“父王,小康做事,你應該放心才是。他怎麼說也已經是東海第一新秀武將,不是小孩子了。”
炎康,炎烈新生代將領的佼佼者。本是孤兒,被遺放在東海侯府邸的門口,炎夫人看到后見其可憐,就收養了他。炎舞陽開始讀書之後就陪炎舞陽一起讀書練功。後來炎鎮東發現他對其對軍事極為有興趣並且天賦極高,就培養他成了一名出色的武將,如今依然成了東海新生代武將的代表。
臨別前的炎鎮東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愛子的情節,一向嚴肅的他此時摟著兒子的肩膀,低聲囑咐說道:“舞陽,要是雪嫣公主能夠順利登基,你就是咱們東海的外交官,務必把我們的立場說清楚。把我的親筆信交給她。可萬一冰雪情形不對或者有什麼其他變化在你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外,就不要再勉強,立即回來,明白嗎?”
炎舞陽回道:“父親,我明白。孩兒有炎康和這三千赤炎鐵騎保護,就算面對十萬大軍我也能完成您的囑託,平安的回來!”
在朝陽的映襯下,這隊由年輕的世子,年輕的將軍率領的大軍,逐漸的消失在了送行的人群眼中,消失在地平線的遠方。由三千號稱東海第一強兵,帝國精銳組成使節團,正式啟程前往冰雪之國,開始了他們不可預知的旅程。當時,誰人又能想到,就是這隊使節團,改變了冰雪王國的命運,開始了一次對後世有着深厚影響的創世之旅。就是這次原本應當平淡的旅程,讓世人第一次看到東海炎家不肖子的真實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