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又一個巫女
有時候,縱然狂風暴雨浪打浪,也不過等閑。
可有時候,只是那麼幾乎不動紋絲的一抽,便十分了不得。
阿初之前給阿修羅王噎得滿腔鬱氣的時候,也不是沒動用自己的強項,賞這厚黑學修滿值的傢伙一點顏色瞧瞧,可又有什麼用?
直擊魂魄的,足以讓人劇痛受傷的攻擊,這厚黑傢伙也不過微微垂了垂眸,笑得越發溫柔而已。
→→身為最強戰將,守護斗神的特質居然在這種時候體現神馬的,阿初表示一點都不欣慰!
可祂現在忽然就很欣慰了。
女人,雌性,無論是扎着小辮子、笑容溫柔,依偎着羅剎就如小鳥依人的沙羅,又或者五官不是不美麗,卻更多的是稜角崢嶸,護着妹妹就像遮蔽着嬌花的大樹的迦樓羅王……
都是好犀利喲!
一搭一唱不過寥寥數語就戳破那天下無敵的厚臉皮神馬的……
阿初只差五體投地拜服之!
第一次對非幼崽的生靈產生這麼強烈的好感喲!
嗯,娜姬雅不算,那是祂家女巫嘛!
摸下巴,說起女巫……
灰黑色的霧狀物圍着沙羅轉了一圈,又在小迦陵頻伽身上裹了一裹,兇猛戳出第一針的沙羅少女呀了一聲往羅剎身上一靠。迦陵頻伽本最膽小,但或許是阿初之前治療她的先天舊疾也是這麼一裹的緣故,難得沒受驚反是笑。
小姑娘不愧是天界第一的歌者,笑聲也極美。
白秉性溫柔,又跟在阿初身邊久了,對幼崽也是相當偏愛,聞聲沒穩住往小姑娘頭上的包包摸了一把,露出一個溫柔度不下阿修羅王的笑。
沒被阿初的動作嚇到的小姑娘,卻在看清白的笑臉之後,反射性往姐姐懷裏一躲,一如她這一路看到阿修羅王的微笑那般羞澀不已。
半晌才怯生生露出頭來,有些懊惱:
“對不起啊,迦陵沒有害怕的。
初大人很好,白也很好,笑容和阿修羅王一樣溫柔呢……
只不過迦陵膽小,嗯,就是膽小……”
小姑娘很認真地在解釋,她是真的覺得會對阿修羅王辣么溫柔的笑容心悸的自己、會因為白類似的溫柔而反射性心悸的自己,都太弱了。
可奇怪的是,白這一次,卻沒有再因為小姑娘得閃躲而沮喪,只意味不明地,迅速睨了阿修羅王一眼。
阿修羅王的臉頰正好不明原因的,又抽了抽。
阿初越發大喜。
果然雌性都是大殺器,還彷彿越是幼崽呆萌越具有殺傷力。
#《論呆到深處天然黑》#
#《論為自己吸收天然黑巫女的必要性》#
阿初肅了肅神色——
當然,作為一團懶得凝形的霧狀物,祂的神色嚴肅與否是沒法子從臉上看出來的,不過那忽然之間凝固不動,連邊緣都瞬間凌厲清晰仿若刀鋒的霧狀,嗯,大家都懂了。
這位必須是有大情況要說明啊!
阿修羅王都端正了坐姿有木有!
結果……
迦陵頻伽眨了眨眼:“當你的巫女?可是我家在天空城,我的王只有姐姐一個呢!”
對她來說,無論是溫柔俊美的阿修羅王,又或者兇殘暴戾的帝釋天,即使強到讓她的姐姐也真心景仰、又或者被迫低頭,她的王依然只有一個。
小姑娘十分抱歉:
“我很感謝初大人援手治療的恩情,可是,我只願為姐姐禱告唱祭。”
燦爛的金髮披了下來,小姑娘垂頭絞手指,歉意真誠,但拒絕的心意卻更加堅定。
阿初鬱悶地繞着她轉一圈,真是的,還以為能讓白過夠做哥哥的癮呢!
好在還有個沙羅。
沙羅抱着羅剎的手,倒沒有一口回絕,只眨巴着一雙湖綠色的眼睛,有些歡喜:
“如果成為您的巫女,我也會像那位迦羅一樣,擁有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壽命嗎?”
這可真是太好啦!
羅剎可是天神,雖然他總是說自己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傢伙,遠不如他哥哥強大、也許根本活不到她壽終之時就會死於非命神馬的,他們也確實約好了:
如果有一天,羅剎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再也無法回到沙羅的身邊,那麼沙羅不會因此哭泣,必須幸福地活下去;
而若是僥倖,羅剎不會在沙羅壽終之前死於非命,那麼沙羅也要一直陪着羅剎,不可因為自己容顏老邁就獨自離去。
沙羅早做好了要以蒼老的容顏面對青春依舊的丈夫的心理準備。
事實上,雖然用一張蒼老的容顏面對年青的愛人很難堪,但比起在年青的時候就再也等不到羅剎……
沙羅自信可以接受這份難堪。
她也有信心,在老去之後,與羅剎恩愛依舊。
不過可憐羅剎還要在自己老死之後,不知道獨自存活多少年罷了。
#希望他能再找到一個人,為他重新點一盞燈,照亮夜中的一個方向。#
沙羅很愛很愛羅剎,愛到了願意為他獨自守候在山巔,也愛到願意為他忍下醋意,在餘生未盡之時,就祈禱他下一次美好的邂逅。
……可若是,能夠得到更長久的壽命,能讓羅剎不需要對着蒼老的她挖掘昔日的美麗,能讓羅剎不需要對着日後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暗自感嘆褪了色的曾經……
沙羅真心在歡喜。
相愛的人為了彼此,總能忽略很多。
也總能留意很多。
戰鬥意識得了阿修羅王一句“這就是你稱帝之後新立的武神將一族(指帝釋天稱帝之後才立下的夜叉族)?確實不錯”評價的羅剎,在戰鬥和沙羅之外,卻遲鈍憨傻得很。
連妻子在驚嘆阿修羅王厚臉皮都沒能聽出來神馬的……
可就是這麼個大咧咧傻乎乎的漢子,這一次卻比沙羅更敏銳地發現:
“你的巫女,也會像那個迦羅一樣,連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嗎?”
——地底城的進展很快,就阿初勾搭巫女的功夫,迦羅已經到了不得不對俱摩羅天吐露實情的時候啦!
阿修羅刀響應王的血脈醒來,俱摩羅天不甘寄託了他三百年復仇希望的利器被奪走,可迦羅為了完成巫女的最終使命,摳下額心的寶石,也摳下自己最後一線生機。
而在那之前,她終於對俱摩羅天坦誠了她說了三百年的謊言。
她早已死去,腹中的孩兒是真實也是虛幻。
真實的是她的愛,虛幻的卻是……
那是一條註定無法誕生的生命。
因為孕育那孩子的她,早已死去。
迦陵頻伽早依偎在姐姐懷中悲哭不已,迦樓羅王都感嘆:
“原來如此,怪不得您說那是個註定無法生下來的孩子……”
羅剎注意到的卻只有:“身為女巫只是無法自殺呢?還是連死亡,都要神主允許?”
他看着阿初,很認真表示:
“我很感激您的救助,我也很歡喜沙羅能獲得和我一樣的壽命。但我不願意她的生死,由別人掌握——
哪怕那個別人是您也不行。”
對於羅剎來說,從天帝軍手下救了自己、救了沙羅的恩情,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報答,卻不會以交託出妻子生死作為代價。
就像他意外於一切的起因,也依然惦記着帝釋天下令滅絕夜叉族的血仇,可卻不會以忘記帝釋天喝止傷害沙羅的天兵之恩為代價。
仇是仇,恩是恩。
此是此,彼是彼。
羅剎不算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但他卻是個很磊落的男子。
不因恩忘仇,不因仇忘恩,也不會因為恩情,就將重要的珍寶,隨意交付。
阿初:“你能用什麼報答我?在你們的性命都是因為我才能繼續的情況下?”
羅剎很認真:“用我的全部力量,我的血肉,我的生命——但不包括沙羅的生死。”
沙羅的生死,在他死之前,必須由他來守護。
而在他死之後……
沙羅是個很美很好的女人,他相信即使沒有他羅剎,也會有別的人能認識到沙羅的好。
他們約好了,即使他死去,沙羅也要笑着幸福活下去呢!
阿初不能理解:“如果足夠相愛,又怎麼可能在一個人死去之後,另一個人還能幸福?”
欺負祂沒愛過嗎?不知道有句話叫“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呢?
羅剎沉默,他忽然回想起看到沙羅險些被天兵所殺,他卻因傷救援不及的那時候。
沙羅也沉默,她也想起當天兵追至,當她以為羅剎已經死去時,那強忍着不哭,卻已經沒有繼續存活的力氣的心情……
於是當阿初提議:
“大不了我將你們的生死綁在一塊嘛,保證一個人活着,另一個人也不會死去怎麼樣?”
沙羅立刻笑着點頭,羅剎也不敢再糾結於“如果我死去,卻連累了沙羅怎麼辦”的小問題了。
於是又一個巫女終於順利get到,同樣附贈忠犬一隻,該說是可喜可賀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