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禍亂天下
沈紀柯先是瞪大眼睛,不過很快就省悟過來李道長的意思,臉上的驚愕慢慢變成了喜色。“真、真的?”
李道長是新提拔的星宿司的總司儀,他的話無疑就是權威!如果他硬是指證沈曼凝是妖星,將為禍天下,那麼身為帝王的鳳德承為了他的江山安穩自然容不得她!
“妖女人人得而誅之,臣再觀天相,明晚即奏明聖上,誅殺妖女!”李道長邊說邊偷眼觀察卓鈺嬌的神情,見她滿意自己的話,便繼續鼓吹:“沈曼凝擅妖術,需要用火刑焚燒,再將骨灰灑上符水,讓風吹散,方永世不得復生!等臣誅滅了妖女,嬌嬪娘娘、王妃娘娘、還有沈大人都能高枕無憂了!”
這話讓在場的三個人俱是笑逐顏開,只要拔除了眼中釘,他們將高枕無憂地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再不用整日提心弔膽了。
“王爺駕到!”忽然有侍衛通傳道。
卓鈺嬈一驚,有些忐忑,卻還是強裝鎮定。整理了衣服,便對着走過來的那道高大的健影參拜下去:“妾身見過王爺!”
沈紀柯也忙參拜:“臣見過王爺!”
鳳絕面帶笑容,口內溫和地道:“都免禮!”
卓鈺嬌美眸掃過鳳絕,紅唇微啟,略帶幾分諷刺地道:“王爺是不是聽說本嬪準備滅了妖女,就沉不住氣了!難道,還真打算在群芳會上選納她做你的正妃不成!”
面對卓鈺嬌的冷嘲熱諷,鳳絕好像根本聽不出來,只是哂然一笑道:“嬌嬪娘娘多慮了!只要能拿下妖女,無論用什麼法子都使得!若當真如此,倒省了本王許多力氣!”
聽到鳳絕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卓鈺嬌更加得意,“如此甚好!皇上最忌諱有人動搖他的江山社稷,只要是皇上信任的人說她是妖星轉世,她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妹妹當真是冰雪聰明,我們姊妹幾個數你是拔尖的,現在看來,果然不錯!”卓鈺嬈喜得心癢難撓,便激動地抓住卓鈺嬌的手,讚不絕口。“等到他日平王成功登上大寶,便封你做皇太后,做整個鳳凰王朝最最尊貴的女人!”
卓鈺嬌美眸一轉,掩唇嬌笑道:“封我做皇太后,那要置皇后和樓貴妃於何地呢?”
“皇后等於半個廢物,把她關進冷宮裏去罷!至於樓貴妃……既然被皇上專寵多年,就成全她,讓她給皇上殉葬如何?”卓鈺嬈的笑意里滿是惡毒。
“嘎嘎,”卓鈺嬌笑得花枝亂顫,得意地道:“長姐為她們安排得去路果然很好!”
鳳絕咳了一聲,有些不滿地覷向姊妹倆,冷冷地道:“這話若是傳出去,你們倆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
姊妹倆這才記得沈紀柯和李道長還在跟前,她們說的話若是被他們傳出去,無疑將會死無葬身之地。當下一機凌,再不敢放肆。
“呃,臣什麼都沒聽見!”沈紀柯老奸巨滑,深知若是惹得這些人猜疑,對已絕無半分好處,便接道:“若是傳出去,對臣沒有半分好處,臣懂得謹言慎行,王爺和兩位娘娘儘管放心!”
李道人也連忙表白忠心,信誓旦旦地道:“臣也什麼都沒聽見!只記得妖女必誅之,其他不該說的不該聽,臣一概不聞不問!”
見兩人識趣,三人才放下心。卓氏姊妹互相對望一眼,感覺比起鳳絕的謹慎,她們到底還是道行淺薄了些!
*
又是月圓之夜,曼凝和小墨同服百花丸,然後打坐調息修習。
她在修練馭獸經第六層幻化獸寵,可惜雲朵不在,只能暫時和小墨同修。
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的身體慢慢蒸騰霧氣,清麗的臉龐緋紅若雲霞,更增嫵媚秀麗。身畔小墨的身體則越來越細,墨玉般的身體透出釉質的瑩光,粗眼看去,它蜷縮起來的身子像極了墨玉手鐲。
當然,如果仔細察看,還是能看清扁扁的蛇頭和碧綠的蛇目。說明,曼凝幻化獸寵的本領還不是很成熟。
馭獸經第五層幻化獸寵,需要充沛的內力和真氣。如果曼凝不是數次服食蛇丹,並且得鳳翔輸入內力,半年之內也不可能修習到這個層次。
不過,她修為尚淺,幻化獸寵運用的並不嫻熟。既使與小墨心靈相通,仍然不能隨心所欲地幻化它的外形。
曼凝眉頭緊鎖,思忖着明日應對良策。許久,她豁然開朗,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可以把小墨偽裝成雕蛇圖騰的墨玉手鐲,等她能夠熟練把握第五層的時候,再把小墨幻化成完美的飾物外形。
練功結束之後,冰蝶推門走進來,將一封書信交給了曼凝,說:“馮志豪親自送過來的,托霜碧轉交給小姐!”
不用看,曼凝也知道鳳翔寫的親筆信。看來他知道今晚是她和小墨服丹修練的日子,並沒有召喚小墨幫他傳遞書信,而是讓馮志豪送過來!“念吧!”
冰蝶拆開書信,在心裏暗嘆一聲。每次晉王寫給小姐的私密信,幾乎都要由她這個丫環拆看。看到這些親筆信,小姐並沒有半分女子的熱切和羞怯,那麼冷靜和漠然,幾乎不帶任何的感情,似乎就連喜怒都那麼吝嗇於表達。
聽着冰蝶讀信,曼凝默默地聽着,神色恬淡,既使知曉明日將會有個挖好的陷阱等着她去跳,亦沒有多大的觸動。
她習慣了對手的種種陰謀算計,並且把這些為她挖好的陷阱變成埋葬對手的墳墓。
“好啊!難得嬌嬪有這麼大的本事,連星宿司的人都能收賣,我看她做一個小小妃嬪實在可惜了,該跟樓貴妃一較高低才是!”曼凝緩緩起身,對冰蝶吩咐道:“你替我執筆給晉王回信,就說我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刑部來人提審辛嬤嬤,說是那四名刺客招認,是沈老太君身邊的辛嬤嬤雇傭他們取大夫人的性命。
辛嬤嬤被帶走了,沈老太君又犯了胃疾,躲在敬謹齋里再不見人!
徐淑貞帶着春梅過來,見曼凝正在廊下逗着一隻畫眉鳥玩,便笑道:“老太君又推病躲起來了,你倒沉得住氣!”
曼凝逗着畫眉鳥鑽竹圈玩,淡淡地嘆道:“估計辛嬤嬤活不久了!”
“薑是老的辣!老夫人行此事時估計就留好了退路,捨棄一個辛嬤嬤換來自己的周全,何樂不為呢!”徐淑貞看了看曼凝,接道:“二夫人那邊……”
“她在將軍府里半主半奴的身份,要緊的事情也不會讓她知曉!好歹定遠侯被誣陷之事她略知一二,所得的證據不多。能否為定遠侯平反治卓宏淵的罪責,還是個未知呢!”曼凝撒了把穀粒獎勵畫眉鳥,接道:“不過,有她在,扳倒將軍府多了幾分籌碼,於我們大有利在!”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雪晴疾步走過來,稟報道:“宗王殿下遣了人來,轉告大小姐,關於夫人被刺客暗算一事,早朝時已奏明聖上!聖上親筆御批,命宗王殿下嚴查此事!”
聽到這裏,曼凝欣慰地點頭,道:“宗王不愧是君子,言而有信!”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入得鳳天之眼,他數次幫助她,毫不求回報,實在令她感動。
“宗王親自徹查此案,估計有人晚上要睡不着覺了!”徐淑貞冷笑着道。
*
夜晚,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挂半空,星辰璀璨,月華如水。
曼凝並沒有睡,她立於窗前凝視着深邃的蒼穹,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前世的回憶是不可觸碰的硬傷,但是,思緒不受控制,她總忍不住回憶起那些前塵舊事。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愛上鳳絕呢?並且完全看不透他的險惡居心,直到全家被抄斬滿滅,她被強制墮胎之時,都不肯相信,他真得如此無情。
寂靜的夜裏,似乎還能聽到刀刃砍斷骨肉的聲音,她的身軀被亂刀斬為肉泥!那種痛已經接近麻木!
等到冰蝶走進來,她才發現,自己的掌心一直按在胸口。難道她的心還在痛嗎?
“樓貴妃派來的馬車停在府門口,說是接大小姐入宮!”冰蝶輕聲稟報道。
曼凝眼眸劃過一道寒芒,心裏明了。她拿開按在胸口的手,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悲春傷秋,她必須要面對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
“樓貴妃為何突然接你入宮?”冰蝶甚是不解,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麼!”曼凝淡淡地道:“不過是有人沉不住氣了,好戲提前開場而已!”
*
養心殿裏,鳳德承正閉目小憩,卓鈺嬌在旁邊服侍,為他輕揉着太陽穴。
“……先是他的兩個女兒,鬧得滿城風雨,然後是他的正妻謀害大嫂,現在又牽涉到他的老娘……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管的家!”提起沈紀柯,鳳德承有着十二分的不滿!
“皇上息怒,不過是些小事而已,犯不着動肝火!”卓鈺嬌連忙給鳳德承遞了杯茶水,嬌聲勸道:“再者,清官難斷家務事!要嬪妾看,那個大夫人幾次遭暗殺,說不定是她素日裏太輕狂了,招人嫉恨!”
“嗯,”鳳德承接過茶碗,淺呷一口,道:“朕已經命天兒徹查此案!上次,卓氏雇兇殺嫂一案就是他負責查問的!”
提起卓芸,卓鈺嬌對鳳天和沈曼凝的恨意更深了一層,卻強壓下怒意,勉強道:“皇上即然已安排妥當,就不必再為此事煩憂!”
鳳德承呷了幾口茶水,正準備去安寢,卻聽到卓鈺嬌又開口了。
“皇上每日為國事煩憂,嬪妾實在不忍再給皇上添堵!可是此事關係到我鳳凰王朝的江山社稷,嬪妾不敢隱瞞!”卓鈺嬌突然跪倒在鳳德承的面前,煞有介意地道。
“到底所為所事?你但說無妨!”鳳德承見卓鈺嬌如此鄭重,便問道。
見充分引起了鳳德承的注意,卓鈺嬌才道:“今夜,星宿司的司儀夜觀天相,發現有帝星之側出現妖星!此妖星煞氣衝天,恐要禍亂朝綱,危及皇權!請皇上把司儀召上來仔細詢問,早日查出這妖星到底是誰!以便清妖孽,安天下!”
鳳德承眉頭緊鎖,不由想到了前段時間卓鈺嬌對他說過的那些話。“真有妖星……難道說,沈曼凝她……”
他對沈曼凝並非沒有疑心,但想着要利用她的異能為他的天下霸業做踏腳石,因此一直安撫拉攏。此時冷不丁聽說帝星之側出現妖星,還有可能會危及皇權,不由大驚。
卓鈺嬌見很好地勾起了鳳德承的疑心和殺心,連忙添油加醋:“沒錯啊!皇上應該還記得嬪妾所說的事情,凝郡主有可能是冷曼凝的魂魄附體!冷氏被滿門抄斬,她借屍還魂可是找皇上報仇來了!皇上應該找個得道高人看清她的真面目,若果真如此,可萬萬容她不得!”
“嗯”鳳德承如此一聽很是動容,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就傳司儀上殿,朕倒要親自看一看,到底是妖星要禍亂天下!”
*
鳳德承在勤政殿傳召了星宿司的司儀,沒想到總司儀李道長臨時吃壞了肚子,無法面聖,沒辦法只能傳副司儀上殿見聖。
卓鈺嬌聞聽此變故,心裏一驚,情知不妙,待要說話,只聞內監通報道:“貴妃娘娘駕到!”
隨着內監、宮女、彩嬪浩浩蕩蕩地走進了養心殿,打扮若仙子般的樓貴妃裊娜而入。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樓貴妃盈盈下拜,聲音如玉盤迸珠般清脆悅耳。
“愛妃平身!”鳳德承臉上不由露出笑容,寵愛地看着樓貴妃。
樓貴妃似乎並沒有因為鳳德承最近的冷落而不悅,她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走到了鳳德承的跟前,嬌顏含笑地問道“皇上在做什麼?”
聽到樓貴妃詢問,鳳德承便指上剛被傳喚進來的副司儀,說:“朕聽嬌嬪說,昨夜星宿司的司儀觀天相發現帝星之側出現一顆妖星!此事非同小可,朕便傳召了司儀前來詢問!”
卓鈺嬌大急,想說話又礙於樓貴妃在跟前,怕露出了馬腳。可是她安排的李道長並沒有出現,這其中絕對有問題。“皇上,李道長身體不適,還是等改日……”
“皇上和本宮在此,有你指手劃腳的份嗎?”樓貴妃拿出身份壓鎮卓鈺嬌,絕色的嬌顏有種冷若冰霜的寒意。
卓鈺嬌偷眼打量鳳德承的臉色,見他並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不由委屈地咬着唇,低下頭去,不敢再插嘴。
樓貴妃見卓鈺嬌住口,便轉身詢問那位代替總司儀被傳召的副司儀:“你就是擅觀天相的司儀?叫什麼名字?”
副司儀連忙垂首,恭謹地答道:“回貴妃娘娘的話,臣名叫方泰,是星宿司的副司儀!”
“既然會夜觀天相,你可發現了什麼?”樓貴妃繼續問道。
“回娘娘,臣和李道長一起夜觀天相,的確發現帝星之側出現了一顆妖星!此妖星為陰人,已陪伴聖駕身側……”
“啊!”樓貴妃大吃一驚,失聲道:“妖星已經陪伴聖駕……難道說,她是皇上身邊的妃嬪嗎?”
“臣不敢妄言!”方泰恭聲答道:“雖說臣不能斷定此妖星是否為皇宮裏的妃嬪,卻看出她的母家手握重兵軍權,如果帝王再寵信她,恐怕將有武媚呂氏之禍亂啊!”
鳳德承龍顏變色,疑惑的目光不由轉向了身側的卓鈺嬌!她新晉入宮,一直得他專寵,而且母家握有兵權……種種跡象表明,方泰所說的妖星竟然與她完全符合!
“大膽!”卓鈺嬌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四肢涼冷,似乎大禍臨頭般。她用塗著鮮紅蔻丹的玉指戳向方泰,怒斥道:“是不是你給總司儀李道長下了泄葯,為了代替他被皇上傳召,妖言惑眾,混淆視聽!”
“撲嗵!”方泰忙跪倒在地,口內不住地喊冤:“皇上明鑒,臣赤膽忠心,絕沒有信口胡言!如果皇上不相信,可以傳召慕容國師!”
“皇上,萬萬不要相信他的滿口厥詞!慕容國師素來跟樓貴妃走得極近,他自然……”卓鈺嬌到底稚嫩了些,說到這裏又掩住口,一時間更加被動狼狽。
樓貴妃卻絲毫不放過這個機會,冷笑着逼近卓鈺嬌,美眸盯着她,問道:“嬌嬪到底想說什麼?難道除了那個李道長,任何相士的話都是信口胡言嗎?慕容國師德高望重,深受陛下的寵信,你竟然污衊他與本宮有什麼關係,當真膽大妄為!就算你不把樓國師和本宮放在眼裏,難道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嗎?”
這麼大的罪責降到頭上,卓鈺嬌萬萬承受不起,慌忙跪倒在地,對鳳德承哭訴:“皇上明鑒!嬪妾只是關心皇上,怕妖女對皇上不利!也許嬪妾太性急了些,可對皇上是一片赤膽忠誠,絕無二心啊!”
“你先起來,朕並沒有怪罪於你!”鳳德承擰緊眉頭,看着卓鈺嬌跪在地上,哭得猶如梨花帶雨,不由心疼地勸道。
“皇上如果疑心嬪妾,嬪妾甘願一死明志,請皇上成全!”卓鈺嬌嗚咽着哭着。
鳳德承親自將卓鈺嬌攙扶了起來,旁邊的樓貴妃美眸流露嫉恨,卻又無可奈何。她專寵多年,原是鳳德承身邊第一寵妃。自從卓鈺嬌入宮之後,便被其分去許多寵愛。雖說暫時並無失寵之勢,可是卓鈺嬌年輕貌美,樓貴妃自然汲汲自危。
“嬌嬪莫傷心,朕自會查清此事!”鳳德承撫慰了卓鈺嬌之後,便傳道:“召慕容國師上殿見聖!”
*
夜色已深,一輛輕便的馬車在御林軍的護送之下駛入皇宮。
冰蝶打起車廂帘子,外面是深不可測的皇宮內院。她陪伴着曼凝經歷了數次驚魂的歷險,此是倒是很淡定。“小姐,貴妃娘娘傳召是否為了老太君之事?”
“老太君算不得什麼,估計是卓鈺嬌在作怪吧!”曼凝淡淡地答道。她從鳳翔的信里得知卓鈺嬌和鳳絕正給她挖好了陷阱,就等她自投羅網!
“哼,真不懂她為何一再為難小姐!”冰蝶流露忿意。
“傻丫頭,這個世上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曼凝輕嘆一聲,只是握住了冰蝶的小手,並沒有多說什麼。
前世,她的陪嫁丫環青兒和蘭兒就因為知道得太多,才被鳳絕滅口。這一世,她不想再連累冰蝶!只要不需給她知曉的事情,她從不多說。
馬車突然停住,許多帶刀侍衛攔住了去路。
“平王傳召凝郡主,請凝郡主下車參見!”龍夜孤面無表情地說道。去路已被截住,曼凝並沒有下車,只是坐在車廂內,冷笑道:“皇上傳召我上殿,難不成平王殿下要越俎代庖嗎?”
“哼,你現在倒變得更加伶牙俐齒,學會給人扣大帽子了!”一聲冷漠的低哼,在寂靜的夜裏,猶顯得引人注意。
聽出是鳳絕的聲音,曼凝眼裏的譏誚更深濃,她知道對方是沉不住氣了!“皇上等着召着臣女,平王殿下有何事請快些吩咐!”
“大膽!平王殿下在此,你竟然泰然坐於馬車之內,不肯下拜參見,實在該死!”有侍衛厲聲呼斥。
“皇宮禁地,是誰在此大聲喧嘩!”另有侍衛遙遙地喝問。
隨着喝問聲,有嘈雜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逼近。
“王爺,好像是晉王來了!”龍夜孤附近鳳絕的身邊,俯近悄聲道。
曼凝修練馭獸經,耳聰目明,可以聞聽到細若蚊蟻的聲音,將龍夜孤的話盡悉聽到。嘴角噙起一抹冷冽的寒笑,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也越來越熱鬧了!
“四哥,深夜到皇宮,所為何事?”鳳翔吊爾郎當的聲音傳過來,帶着幾許質問的意味。
“本王聽聞天相妖星,擔心父皇的安危,因此連夜趕來,恐怕妖**亂朝綱,危及父皇!”鳳絕理直氣壯。
“哦?”鳳絕卻不以為然,冷笑道:“你的消息倒是快!”
“六弟的消息也不慢!”鳳絕說話的時候,牙根咬得咯咯響,似乎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偏偏暫時拿他沒有辦法!
“彼此彼此!”比起鳳絕,鳳翔更多了一份從容洒脫,似乎遊戲般對什麼都毫不在乎。“臣弟奉母妃的懿旨護送凝郡主入宮面聖,不知四哥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鳳翔與樓貴妃之間母子關係,就少了許多忌諱!而鳳絕跟卓鈺嬌之間的關係卻極其複雜微妙,一個出言不慎就可能招來禍患!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走吧!”鳳絕避重就輕,若無其事地道。
這樣,曼凝在馬車上將兄弟倆的唇刀舌槍聽得清清楚楚。最後聽到鳳絕無奈之下做出讓步,不由在心裏冷笑:鳳絕,往後你倒霉的日子來了!
*
慕容國師被內監傳召上養心殿,他面色凝重,似乎已經知曉為何事。上前深掬一禮,並未跪拜,口內說道:“臣參見皇上!”
“愛卿平身!”鳳德承正拉着卓鈺嬌的玉手安慰於她,見到慕容國師,便開口道:“愛卿來得正好,星宿司的司儀夜觀天相發現有帝星之側出現妖星,不知愛卿可知曉?”
“臣正要稟報皇上!”慕容國師趨前一步,接道:“臣亦發現了妖星,不過茲事關係重大,不敢貿然稟報皇上!直到看清楚了,確定無誤,才前來稟報!”
“哦,愛卿快快道來!”鳳德承聽說慕容國師也發現了妖星,頓時沉不住氣了。他鬆開了卓鈺嬌的玉手,對慕容國師緊張地詢問道。
慕容國師緩步走動,邊掂着長須,眼睛盯着窗外的星辰,道:“此妖星在帝星之側,應該是已婚的陰人!據臣推測,她多數是皇上身邊的妃嬪!”
“胡說!”卓鈺嬌再也沉不住氣,厲聲斥道:“你究竟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如此誣衊本嬪!”
見卓鈺嬌疾顏厲色,慕容國師不由有些詫異。“臣並未指證妖星是嬌嬪娘娘,娘娘緣何對號入座!”
“李道長明明對本嬪說,那顆妖星極可能是凝郡主,怎麼跟皇宮裏的妃嬪扯上關係,簡直一派胡言!”卓鈺嬌花容失色,她萬萬想不到精心佈置的陷阱,竟然被樓貴妃利用來反成了埋葬她的墳墓。
“嬌嬪娘娘請息怒,臣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慕容國師的臉上已顯不悅之意,有些委屈地對鳳德承躬身道:“皇上明鑒,臣對皇上赤膽忠心,絕沒有信口胡言!”
鳳德承沉吟着,感覺此事蹊蹺,而且關係重大。無論是沈曼凝還是卓鈺嬌,總之這妖星確實存在着,而且有可能效尤武氏呂后取代男權,只要想到江山可能落入女子之手,就讓他如坐針氈。
“皇上,”樓貴妃趨近鳳德承,輕聲獻計道:“臣妾已派有召來了凝郡主,何不讓她前來面聖,讓慕容國師仔細看看,她到底是否為惡魂附體,也好還了她女兒家的清譽!”
聽說樓貴妃已經召來了沈曼凝,鳳德承對她投去讚許之色,點頭道:“還是愛妃慮事周全,傳凝郡主上殿!”
*
曼凝被傳喚進了養心殿,她一身素色衣裙,猶如窗外的月色般皎潔而恬靜。女子步履優雅從容,似乎半分都沒有被養殿心上的殺氣騰騰所感染,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親近她。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參見嬌嬪娘娘,娘娘千歲!”曼凝對着養心殿裏身份高於她的三人參拜,禮儀絲毫不差。
“免禮!”鳳德承對曼凝這種任何時候都淡然鎮定的性格十分欣賞,不過只要想到那顆可能危及鳳家皇權的妖星,就如芒刺背,片刻都不得安寧。“你可知朕傳你前來,所為何事?”
“貴妃娘娘只是傳召臣女前來面聖,其他事宜概沒吩咐!”曼凝垂首斂眸,不亢不卑。
“皇上,嬪妾以為,還是傳召李道長前來為是!”卓鈺嬌知道這麼下去對她絕無好處,便執意傳召她安排妥當的李道長。
鳳德承頷首道:“嬌嬪所言極是!”說罷,便令內監再次傳召李道長。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內監回來稟報:“回稟皇上,李道長吃壞了肚子,一直在跑茅廁!恐污了聖殿,實在無法面聖!”
樓貴妃又在旁邊提醒道:“李道長身體污穢,他所看的天相星宿就不準了!”
“嗯,愛妃所言極是!”相士觀星宿之前要沐浴熏香,身體潔凈才能看準星相。李道長正在拉肚子,身體被穢物邪祟侵襲,他的法術自然大打折扣!“不必再傳李道長!就讓慕容國師和方道長一起看看,朕的后宮裏到底是否真有妖星……還有,凝郡主備受非議,也讓他們瞧瞧她,究竟有無不妥之處!”
當下,眾人離開養心殿,來到了奉先殿的天台之上。這裏視野開闊,居高臨下,是觀察星宿的最佳地點。
早派人佈置好了,慕容國師踏着八卦圖走進了中心點,仰首凝望夜穹,半晌,面色肅凝地轉身,對旁邊等候消息的鳳承德,作揖道:“回稟皇上,帝星之側的確出現妖星!看星相位置,多數是後宮妃嬪,已為婦人!”
“啊!”鳳德承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推開了卓鈺嬌的玉手,滿眼戒備。
卓鈺嬌面色慘白,連忙跪倒在地,哭道:“嬪妾對皇上一片痴心,嬪妾的母家更是赤膽忠誠,絕無異心!求皇上明鑒,一定是沈曼凝這個妖女在作怪,她其實是冷曼凝的魂魄附體啊!”
樓貴妃趨前一步,提醒鳳德承:“慕容國師和方道長俱在此,不妨讓他們看看凝郡主到底是否為冷氏餘孽借屍還魂,皇上意下如何?”
鳳德承穩穩神,頷首道:“愛妃所言極是,正該如此!”
*
曼凝踏着滿地月華,素色的衣衫似乎跟遍地清輝融合,美得那麼恬靜淡雅。比起樓貴妃的雍容華貴,卓鈺嬌的明媚嬌艷,她那麼的清麗脫俗,恍然天上的仙子飛臨人間。
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遭帝王猜疑,她步履從容優雅地踱到慕容國師和方泰的面前,盈盈福了一福。
慕容國師和方泰連忙還禮,同是告罪:“冒犯郡主了,請恕罪!”
說罷,兩人開始同時圍着曼凝作法。
一個點起三昧真火,一個往她的身上灑符水,然後圍着她轉起圈子,嘴裏念念有詞。
如此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曼凝毫無異色,平靜得好像看着於已無關的事情。
結束了法事,慕容國師放下拂塵,走到了鳳德承的身邊,躬身道:“回稟皇上,臣作法祛邪,證實凝郡主並非妖孽!”
方泰也對鳳德承躬身,稟報道:“臣用符水噴洒之後,凝郡主面不改色,可以證明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帝側的妖星已為人婦,並非凝郡主!”
洗清了曼凝的嫌疑,剩下最大的嫌疑人無疑就是卓鈺嬌!
“不,你們倆……都被樓貴妃收買了,來陷害本嬪!”卓鈺嬌腳步踉蹌,臉色慘白如紙,就連塗著口脂的嘴唇都顫抖個不停。她只能跪伏在鳳德承的腳邊,哭訴道:“皇上明鑒,不要相信妖人的胡言亂語,要相信嬪妾啊!”
樓貴妃冷冷一笑,道:“順着你的意思去污衊凝郡主,就是相信你!若不順着你的意思,就是污衊你!嬌嬪,你未免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嗎?皇上乃一國之君,他怎能聽信你如此出爾反爾,前言不搭后語!”
鳳德承霍然站起身,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卓鈺嬌,心裏對她卻還是有幾分難以割捨。可是江山社稷對他來說,其分量遠遠要重於美人,因此,還是硬起心腸,說:“你且先回宮去!等朕查清了,自會處置!”
“不!”卓鈺嬌很清楚,再查下去只會坐實她的罪證。“皇上,嬪妾無罪!只是入宮之後深得皇上的眷寵,因此招來小人嫉恨,陷害嬪妾……”
“住口!”樓貴妃勃然大怒,柳眉倒豎叱:“難道你在影射本宮嫉恨你嗎?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本宮為何獨獨嫉恨於你一個小小的嬪妃,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再者,今晚在皇上面前提起妖星之禍的人不是你嗎?”
“李道長肯定被人下了泄葯,否則他怎麼可能在這關鍵時刻吃壞了肚子,請皇上明鑒!”卓鈺嬌預感到死期將近,可是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更何況,明明是她精心佈置的陷阱,為何到頭來,成了埋葬她自己的墳墓!
樓貴妃拍了拍手,立即上來一個宮女,跪倒在地,對着鳳德承磕了幾個響頭。
“奴婢見過皇上!”宮女低着頭,聲音顫抖。
鳳德承見樓貴妃召見一個小宮女,知道其中大有緣由,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樓貴妃。
樓貴妃扶着鳳德承坐到了龍椅里,柔聲解釋道:“這是嬌嬪身邊的宮女梨香,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稟報!”
卓鈺嬌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跪在地上的宮女,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原來梨香早被樓貴妃收買,而她竟然毫無所知。
樓貴妃明明掌握了一張置她於死地的王牌,卻從來不動聲色。直到今晚,打出了梨香這張王牌,證實卓鈺嬌的死期將近。
“原來……原來樓貴妃早就收買了嬪妾身邊的宮女……梨香的話,不可信啊!”卓鈺嬌膝行到鳳德承的腳邊,拽起他的龍袍,哭求道:“皇上,你要相信嬪妾!這后宮裏,為了爭寵用的伎倆,皇上一定能慧眼識破!”
鳳德承看了看跪地哭求的卓鈺嬌,再看看樓貴妃,目光最後移到了梨香的身上。威嚴地開口,問道:“你把你知道的,盡數稟報給朕,若有一字欺瞞,定斬不饒!”
梨香叩了個頭,略略直起身子,說:“奴婢在皇上面前所言字字屬實,不敢撒謊!原本,嬌嬪是奴婢的主子,該效忠她才是!可皇上乃天下至尊,奴婢不敢為了小忠而忘了大忠,請皇上寬恕奴婢叛主之罪!”
樓貴妃嘆口氣,說:“梨香雖是一介卑微的宮女,卻分得輕孰輕孰重。為了天下至尊,背叛主子嬌嬪,這才是個識大體的忠心奴才!”
鳳德承頷首,語氣緩和了許多,道:“你忠心於朕,自然免你背叛主子之罪!快將知曉之事,盡數道來!”
當下,梨香便將昨夜在平王府所見所聞盡數倒數。不但證實了李道長的確是卓鈺嬌安排來陷害沈曼凝的,而且還牽涉到平王鳳絕,以及鎮國公府的吏部尚書沈紀柯!當然,最最少不了的就是卓鈺嬌的長姐卓鈺嬈!
這幾個人,聚在一起密謀!先不說,誣陷之罪,單單結黨營私之罪就夠責罰的了!
鳳絕身為皇子,此舉尤其罪不可恕,很大的觸動了鳳德承那顆多疑的帝王心!
卓鈺嬌癱軟在地,想分辯幾句,奈何鳳德承已經暴怒,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樓貴妃搖首,嘆道:“真不知道凝郡主怎麼得罪了平王,他幾次三番費盡心機欲置她於死地!看來,這次奏請皇上,欲娶凝郡主為正妃,也不過是找個機會便於下手罷了!最讓妾身想不通的是沈尚書,他可是凝郡主的親二叔,為何跟平王還有嬌嬪合謀加害自己的侄女呢?其中緣由必定十分複雜,請皇上一定徹查此事!”
聽完了梨香的敘述,鳳德承早已龍顏震怒,再聽到樓貴妃說這些話,他再也忍耐不得。看了始終沉默的曼凝的一眼,眼裏浮現一絲憐惜,即而對着御前護衛戾聲命道:“速傳平王還有吏部尚書沈紀柯,朕要親自審問此案!”
------題外話------
推薦自己的紅樓同人文《穿越之我非迎春》:
我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賈迎春!看我如何跟殘暴的中山狼鬥智斗勇,頑強不屈地為生存而戰。
此文已入半價書庫,風格輕鬆幽默,男主霸道情深。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