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假

第4章 寒假

?放寒假了,半大小子們鑽天猴似的,家裏一天到晚都沒個清靜的時候,附近坡上的野酸棗也都被他們踅摸光了。樂文小說網ωωω.?ωχ?.σяg妳今天還在看樂文嗎?(親,更多文字內容請百度一下樂文())

柳俠三天就把所有的寒假作業突擊完了,以後,每天只要寫五張報紙的質量達標的毛筆字,就可以帶着貓兒天天隨便玩,他最近寫字特別有感覺,所以每次都能很順利的通過柳長青的考試,一點壓力都沒有,不過,他那麼乖巧的主動先把作業寫完,除了期末考試年紀排序倒退了十幾名,想將功補過外,最主要的是以後孫嫦娥給他立了規矩,一天不寫五張作業,不許抱貓兒玩。

孫嫦娥眼光特別毒,能準確快速的抓到每一個孩子的軟肋,柳鈺坐不住,最怕看書,她就規定每天寫不夠預定的作業,晚上就是熬半夜,柳鈺也得從家裏那本老舊發黃的《唐詩三百首》裏背出三首,具體是哪三首,決定權歸孫嫦娥所有;柳海最不喜歡幹家務,完不成作業第二天就得負責洗碗刷鍋,還要給貓兒洗尿布;柳凌最讓人省心,家裏的書根本就不夠他看的,作業寫的和字帖一樣,孫嫦娥只想讓他每頓飯多吃半個饃就好了。

柳鈺很鬱悶,他最近一個月臨摹的是《平安帖》,回回不過關,每天都得罰寫七張報紙,柳凌看他可憐,偷偷替他寫了一次,被柳長青一眼看穿,倆人一起被罰寫了二十篇《千字文》。

貓兒看着瘦,卻沒生過病,孫嫦娥說小孩子越包着捂着越容易生病,柳俠就每天把貓兒裹棉襖里出去在山坡上瘋玩,摘酸棗,摸轟柿,在鳳戲河裏砸冰凌,回來后貓兒最多流點鼻涕,暖暖和和睡一夜就什麼事都沒了。

總體來講,柳俠覺得生活很美好,但在這幸福的感覺之外,他總覺還有一點點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他不舒服,具體的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直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才明白了那種感覺是什麼。

山溝里雖然貧窮,過年時的禮數規矩一點不少,晚輩要去給長輩磕頭拜年,長輩要給晚輩發壓歲錢。

柳俠早早的就醒了,天還灰濛濛的沒有亮透,他想起床,可胳肢窩下的貓兒睡的還很香甜,貓兒睡覺很靈醒,他如果在身邊,貓兒能睡好幾個小時不動窩兒,如果他起來,貓兒一會兒就醒,醒了就尿床,尿完開始哭。

柳長青和孫嫦娥早就起來了,這會兒恐怕餃子都包一大堆了,想到肉餃子,柳俠真的是垂涎三尺,但他還是又堅持了快一個鐘頭才慢慢坐起來穿衣服,他棉褲還沒套上,貓兒黑溜溜的眼就睜開了。

柳俠把自己的棉褲扔一邊,趕緊把貓兒拉出來把尿,他的口哨響起來,貓兒的尿也遠遠的落在了柳長青的一雙舊鞋子上,柳俠吐吐舌頭,把貓兒的小**換了個方向,貓兒尿了一大泡,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窩在柳俠懷裏,準備繼續睡。

柳俠捏捏他的小鼻子:“今兒是年下,過節呢,咱得起來賺壓歲錢,不能再睡了,晌午小叔摟着你睡一大覺。”柳俠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柳葳、柳蕤他們的哥哥,他覺得叔叔應該是柳福來那樣的中年窩囊男人的專稱,他只比柳蕤大五歲,一直都不適應叔叔這個稱呼和身份,所以貓兒剛生下來時,柳俠本能的覺得自己是他哥,不過,被柳海幾個笑話,又被孫嫦娥打了幾下後腦勺后,他就老老實實地當起了貓兒的小叔。

柳俠抱着貓兒進堂屋,窯洞裏這個時候還非常暗,他媽和嫂子在就着煤油燈的燈光包餃子,柳長春在擀皮,柳長青和柳凌在炕上坐着下自己用小樹枝製作的棋,柳俠把貓兒遞給柳凌,然後跪下,先規規矩矩給柳長青磕了三個響頭,柳長青給他一張嶄新的兩毛錢,柳俠笑嘻嘻的裝兜里,人卻沒站起來,咚咚咚又三個,伸出手:“這是替貓兒磕的。”

柳長青罵了句“兔崽子”,又拿出一張兩毛,柳俠這才高高興興站起來,然後又照着樣子再柳長春面前來了一遍,又拿到四毛錢。

柳俠抱着貓兒推開門:“走,去給大伯磕頭。”柳蕤也是要有人在身邊才睡的踏實,今兒秀梅天不亮就要起來包餃子,平時總是家裏第一個起床的柳魁放了鞭炮后就又回來躺下了。

柳俠剛走到柳魁一家四口住的窯洞門口準備推門,秀梅從後面跑過來拉住了他,輕聲說:“么兒,俺那屋裏難聞的很,小葳、小蕤天天又尿褲又尿床,屋裏可嗆得慌,別熏壞了貓兒,待會兒等你大哥過來你再替貓兒磕頭吧。”

“沒事,我們那屋更騷,貓兒不但尿床尿褲,還屙被窩兒里呢。”柳俠說著伸手就去推門。

秀梅依然笑着,但手卻緊緊拉住了柳俠的胳膊:“不是,么兒,其實我是想讓小蕤再多睡會兒,昨晚上除夕,他倆高興過頭兒了,到後半夜才睡着,哎呀你看我,我兜里就有錢,么兒,你和你大哥是平輩,磕頭不合適,就是替貓兒磕也不合適,這樣,嫂子直接把錢給貓兒吧!”

柳俠的腦子瞬間像被泉水沖開了一條裂縫,一個念頭清晰了起來:嫂子不想讓他和貓兒進他們的屋子。

這個想法一出來,兩個多月來那些讓他影影綽綽不舒服的事一下都清清楚楚的展現了出來:嫂子對貓兒很親,但幾乎從沒主動抱過貓兒;小葳和小蕤好奇,總想跑到貓兒跟前看看摸摸,嫂子總是以怕撓傷或其他各種理由不讓他們靠近貓兒;每次大哥抱貓兒的時候,嫂子總是搶過去自己抱,然後很快就能找到理由把貓兒讓給其他人;大哥的那件軍綠棉襖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之一,柳俠穿了一次,用它裹着貓兒,柳俠自己的棉襖幹了之後去還大哥的,嫂子說既然柳俠喜歡,就留着自己穿,柳俠再三說不要,嫂子就把棉襖給了孫嫦娥........

柳俠用力吸了一口氣,心裏堵的像石頭一樣的東西讓他難受,他垂着眼帘看着懷裏帶着虎頭帽的貓兒,貓兒的眼睛黑黑的純凈清亮,也正看着他,柳俠吸了吸鼻子,對秀梅說:“嫂,柳茂和大哥是平輩,他從來沒給過小葳、小蕤壓歲錢,那貓兒也不應該要你們的,不能讓柳茂佔便宜。”說完,他不等秀梅說話,抱着貓兒轉身往院子下坡的方向走去。

秀梅不自在的在圍裙上擦擦手,看着柳俠的背影,眼神糾結複雜。

今天是晴天,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走在山坡上,能看到黃橙橙的太陽在東邊山山嶺嶺間不停的露出來又隱沒進去,山峰高處被照亮的山頭明媚耀眼,下面和背陽的地方則晦暗不明,世界被分割成無數個色彩各不相同的小世界,一樣的山一樣的嶺,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有些地方,便永世不見天日。

柳俠覺得心裏堵得慌,他不想回家,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在剛剛過去的那一個瞬間,他十年來無憂無慮永遠快樂的心的一塊,令人心疼的被迫成熟,此時的柳俠,只是怕從其他人眼裏看到對貓兒嫌棄的情緒,他一直都在自覺的相信,全家人除了二哥那個為了媳婦不要孩兒的混蛋,其他人都和他一樣喜歡貓兒,把二哥說貓兒是喪門星的話當成瘋話,大家會因此更疼貓兒,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這樣,他不知道怎麼辦,心底里害怕貓兒被尋人的恐懼悄悄的籠罩了他。

除了自己家,他沒地方去,他本來還想吃完餃子帶着貓兒和幾個哥哥一起去找柳森柳淼他們,然後大家一起去三太爺家,三太爺家的坡下每年春節都會用兩根巨大的木頭做個鞦韆,一直到過完正月十六才拆掉,可是,現在他不敢確定,柳淼家和村子裏其他人家是不是都和嫂子一樣不想讓貓兒靠近。

坡口有過山風,貓兒有點流鼻涕,柳俠用自己的襖袖給他擦乾淨,抱着他往回走,在自己家院子下的向陽坡,找了個落葉比較厚實的地方坐下,把貓兒放在自己腿上抱好,一隻手輕輕的搓着貓兒的小臉兒:“貓兒,你得快點長大,你長大了,記得事了,就不會給尋出去了,記事的小孩兒沒人家願意要,知道不?”

貓兒吧咂吧咂小嘴,眨了兩下眼睛。

“你得長成胖孩兒,胖孩兒身體都好,不生病,你要是生病了,他們都該嫌棄你了。”

“哦——”貓兒打了個呵欠。

“一開學小叔就開始拾字紙,多拾點,多給你買點奶粉,你就吃胖了。”

貓兒眨巴了兩下眼,小嘴忽然裂開:“呀呀——”

柳俠激動壞了:“啊,貓兒,你會笑了,貓兒,嘿嘿,貓兒再笑一個,小叔給你買可多奶粉,嘿嘿嘿,貓兒會笑了........”

“大早上這麼冷,你抱着貓兒跑到這,也不回去吃餃子,一個人嘀咕啥呢?”柳魁的聲音從旁邊的坡上傳過來。

柳俠興奮地向柳魁炫耀:“大哥,貓兒會笑了,真的,貓兒會笑了,他剛才連着給我笑了好幾下,可好看啦!”

柳茂走過來,把貓兒從柳俠手裏接過去,吹了一聲口哨:“貓兒,給大伯也笑一個。”

貓兒真的裂開嘴,又笑了一個。

柳魁一隻大手托着貓兒的屁股,一隻手托着腳,把貓兒舉得高高的。“喔,貓兒,高高嘍,大伯舉一個高高,貓兒再給大伯笑笑。”

“大哥,你可別嚇着貓兒了。”柳俠擔心的伸手想把貓兒接過來。

柳魁把貓兒抱在懷裏往路上走:“哪會,小孩兒都喜歡讓這麼逗,么兒,你快回去吃餃子吧,我下去叫你二哥過來。”

兩人已經走到了往院子裏上的坡路上,柳俠伸手:“他回來了?”自從發生柳茂要摔死貓兒那件事後,柳俠就拒絕再叫二哥,平時更是提也不提柳茂。

柳魁笑,並不把貓兒給柳俠:“連個哥都不喊,你氣性可夠大了,么兒,你二哥是因為你二嫂沒有了,心裏難受的很,人迷了,才會說那些混賬話,你可別跟他記仇,他昨天就回來了,不好意思過來,今兒過年呢,讓他一個人在下邊多難受,一會兒我把他喊過來,你可不興給給他臉色看。”

柳俠一提柳茂心裏就不痛快,但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喊他吧,不過你別抱着貓兒過去,我不讓他抱貓兒,除非他一會兒過來,能對貓兒好,給貓兒發壓歲錢,我才讓他抱。”

柳魁搖頭笑笑,把貓兒給他:“也行,你快回去吧,要不咱媽該出來找你了,我剛才找不到你,還以為大過年的咱伯又修理你了呢。”

柳俠還沒走到院子,就看到柳凌、柳海、柳鈺一人端着一個碗,正準備往下來,看見他柳海叫起來:“快點快點,今年的餃子可多肉,俺幾個就是去找你呢,快點去吃。”

柳俠高興的把貓兒給他們幾個看:“貓兒會笑了,剛才一直給我笑,呃.......哈、哈、哈,額(五)哥,老燒慌........”

柳凌又夾起一個餃子,來回吹了幾下,柳俠張嘴叼過去吃了:“真香,我去撈一大碗吃。”

屋裏的人已經聽到了柳俠的聲音,他一進去何秀梅就把滿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了過來:“去炕上坐着,今兒的餡兒剁進去快三斤肉,好吃着呢。”肉是兔肉,柳長青這幾天抓了三隻兔子,是兩家人過年的全部奢侈品,一隻剁了當餃子餡,兩隻晌午炒了給孩子們吃。

家裏日子再艱難,過年的時候,總得給孩子們些盼頭。

屋裏一直燒着灶,人又多,很暖和,柳俠坐到炕上,把貓兒放在腿窩兒里,接過碗迫不及待地夾起來一個餃子吹着吃:“媽,挑一點肉給貓兒吃,敢不敢?”

“不敢!”屋裏除了柳葳、柳蕤外的所有人異口同聲。

柳俠撇撇嘴,又給自己吹一個,還沒放進嘴裏就覺得不對,褲襠的地方一陣熱乎乎的,面積還越來越大,柳俠哭喪着臉把碗放到炕桌上:“媽,貓兒又尿了我一褲襠。”

孫嫦娥咬牙切齒的拍着手上的面走過來:“你個小兔孫啊,不是跟你說了隔一會兒就把把他尿,你就記着吃了是不是?你那褲襠再烤就焦了,現在摸着都是硬的,再說,這大白天的,今兒又是過年,你棉褲濕了,在被窩兒里坐一天啊?”她說著話已經利索的把貓兒抱過來,伸手摸摸貓兒的棉褲,也濕透了,就給扒了下來,貓兒的小屁股濕漉漉的,她直接用棉褲沒濕的地方給擦乾。

柳俠站起來乾脆利索把自己下面扒了個精光,柳葳在旁邊吃着餃子說:“羞。”

柳俠也把自己下面擦乾,一點不在乎的說:“羞個屁,羞你還看,你是小妮兒家?”

秀梅正好過來給柳蕤晾餃子湯,伸手在柳俠屁股上來了一巴掌:“快蓋上被子,顯擺你長了個小雞啊?”

柳魁和柳茂正好進門,柳俠對着柳魁大叫:“大哥,俺大嫂耍流氓。”

秀梅笑着又照着原地方來了一下:“小時候我還沒給你洗過一百回呢,耍你了幾百迴流氓了,你今兒才說啊。”秀梅到柳家嶺的時候,柳俠不滿三歲,光屁股小孩兒一個,除了夏天,其他時候都是她給柳俠洗澡。

柳長青把被子給扔過來,柳俠拉開被子坐進去:“大哥,你娶了個女流氓。”

柳魁呵呵笑着,推着柳茂推到炕旁邊一個凳子上坐下,看看這一鍋餃子還沒熟,順手遞給柳茂一塊磨得很順手的石頭:“給,沒事先給他們砸幾個核桃吃,餃子馬上好。”

柳茂接過石頭,也不說話,在旁邊一個大麻袋裏摸出幾個核桃,放在身邊石墩上慢慢砸起來,他原本和柳家其他兄弟幾個一樣,面容俊朗,身材高挑挺拔,但現在,他臉色晦暗憔悴,瘦得煤礦的工作服掛在身上亂晃蕩,坐在牆邊的陰影里,如死灰枯木,身邊一大家人的喧鬧對他形不成一絲觸動。

柳魁剛才是看到了柳俠明明白白無視柳茂的樣子,怕他覺得尷尬,故意把兩個人隔遠一點的,但他現在看柳茂的神情,恐怕就是讓他和柳俠坐一個被窩兒里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柳魁暗暗嘆口氣,走過去準備撈餃子。

孫嫦娥怕貓兒沒有尿完,蹲在爐前的灶灰上又把了一會兒,貓兒又尿了幾滴后就掙着不肯尿了,她把貓兒遞給了柳俠:“尿乾淨了,一會兒我再去那屋給他拿尿布、棉褲你今兒就光着屁股過年吧。”

柳俠沒皮沒臉的笑着:“光着就光着,屙屎撒尿放屁都順溜。”他接過貓兒塞進被窩兒,依然盤着腿想讓貓兒坐在腿窩兒里,貓兒脫了棉褲特別小特別軟,靠着他的肚子也坐不穩,柳俠之好把他橫着放。

何秀梅包着餃子調笑他:“你光着屁股,可抱好貓兒,別讓他把你小雞給踢掉了了。”

柳俠忽然想到什麼,把貓兒豎起了摟着,臉向著炕桌對面的柳長青:“伯,貓兒會笑了,剛才給我笑了半天,還給大哥笑了好幾下,你看看,”他歪着頭哄貓兒:“貓兒,給大爺爺笑笑。”

貓兒面無表情的看着炕桌上的餃子碗。

柳俠不甘心,他想讓貓兒的可愛多表現給眾人,這樣大家可能會喜歡貓兒更多一點:“貓兒,乖,給大爺爺,喏,這裏還有爺爺,笑笑,俺貓兒可乖,笑笑嘍!”

屋子裏的人都看着貓兒,柳蕤更是過來趴在炕沿兒上盯着貓兒的臉看:“笑笑,貓兒笑笑。”

貓兒忽然抬起頭,衝著柳長青裂開嘴笑的特別可愛。

屋子裏的人都興奮起來:“笑了笑了,哎呀,口水流出來了”

柳俠心中美得比自己考了第一名還驕傲,托着貓兒的小臉兒加油:“貓兒,再笑一個,再笑一個。”

貓兒又笑了一下,笑完了小臉一紅,柳俠只來得及說了句“貓兒你咋”,“啦”字沒出口,屋裏的人都聽到一聲熟悉的“刺啦啦.......卟.......”,而柳俠只覺得小肚子那裏一陣熱,跟着下面都熱乎乎的。

屋子裏突然沒了聲音。

柳俠僵了至少有五秒鐘才咬着牙嚎叫:“貓兒,你今兒到底是想幹啥啊?”

笑聲把在院子裏吃飯的柳凌幾個也給招了回來,一進來就好奇的問:“咋着了,說啥呢恁有意思?”

等孫嫦娥過來掀開被子把貓兒提溜起來,屋子裏的人笑的都快倒下了:貓兒拉肚子了,黃巴巴的稀屎從柳俠的肚臍下面一直向下,柳俠的小雞都給糊滿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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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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