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測風雲
一夜的月朗星稀,太陽照常升起。吵雜的人聲漸漸充斥着整個綺陽城,躺在祭台上的希月興奮地叫道:“太好了!教眾已經進城了!”
昏昏沉沉的隱鋒蹲坐在祭台旁,做了一夜的思想鬥爭,究竟要如何回到過去,究竟要不要渡能,這種抵抗他人生觀和價值觀的事情真的讓他很頭疼。
人聲越來越吵雜,但卻被隔絕在祭台之外,彷彿一牆之隔,卻是裏面能看見外面,外面看不見裏面,這就是隱鋒佈下的天光隔絕陣。
波依教信奉金陽。每rìrì升中天之時必要朝拜太陽,三拜九叩,吟誦經文。
而綺陽城之所以叫綺陽城,正是因為其為中洲大陸海拔最高的城池,rì光最為充盈,也是因此最為波依教想搶奪成為聖城的地方。
此時,波依教教眾首次進入中洲大陸赫赫有名的綺陽城,自然要在這rì升中天之時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只是他們找不到綺陽城的祭台。
為了不延誤入城后首次的祭祀活動,波依教教眾在城東自行搭建了祭台,準備進行隆重的祭祀。
眼看着一群身着白袍的波依教教徒神情興奮地為祭祀忙碌着,隱鋒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楚。若是白皓國還在,綺陽城內的白皓族民此刻也在準備朝拜,那卻是另一番熱鬧景象。
時近正午,祭祀所用都準備停當,教徒們依照教中地位列位站好,等待着他們的教主來主持祭祀。
隱鋒也在等待着,好奇這波依教自南宮子穎之後的第三任教主會是何許人也。
“聖教主駕到!”一聲響亮如洪鐘的宣示,帶動了所有教眾紛紛手撫右胸,躬身行禮道:“波依教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中洲。聖教主文成武德,萬眾敬仰,天下歸心。”
口號念的鏗鏘有力,氣勢磅礴,好似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絕非阿諛奉承。
隱鋒咧嘴搖頭,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波依教這點——極盡口舌之能事來蠱惑人心。就連動彈不得的希月也聲嘶力竭地吼着那極盡誇讚的歡迎詞。
祭台上憑空出現的教主,身着紅衣,鶴髮雞皮,聲音蒼老而緩慢,身形消瘦而單薄,映在金sè的rì光下似是要升空的一縷清魂。
以隱鋒的眼力,不難瞧出這位教主雖然已臻元真境,卻是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不知為何,老者的雙眼澄凈明亮,眼中的jīng光如鷹般銳利,如虎般威嚴,卻隱含淚光,暗藏憂傷。
“怎麼找這麼個糟老太太來做你們第三任教主?看來大戰之後,你們波依教也是人才凋零啊!”隱鋒戲謔地感嘆道。
“你說什麼?!”希月對隱鋒的話不明所以,訝異道,“我們第二任教主還健在,怎麼會有第三任教主?!”
希月的話猶如電光火石一般讓隱鋒的腦中迸出火花,瞬間浮現出一幅幅畫面,快速分析出事情的真相,不禁慘然道:“她……她是子穎?!”
希月沒有答話,只是下意識地點頭,隱鋒不需要希月的答案,因為他再回首看向那祭台上的老者時,剛好對上那雙溫柔的眼眸,眸光中含着淚光,淚光中映着他的臉,驀然消散於rì光之中……
天鵝折翼,讓青蛙夢碎。一朵花的枯萎讓牛糞傷悲。
若是有來生,亦恐不能相遇。若是重活一世,那便相見有期。
我要重活一回!
無論世事如何阻隔,也要重愛一回!
隱鋒轉頭看向祭台上的希月時,已然雙眼泛紅,神sè癲狂。
他屈指一抓,強大的吸力瞬間扯碎了希月身上所有的衣服,潔白無暇地玉體呈現在祭台上,在曜rì下凹凸有致,誘人之至,卻在隱鋒那充血的雙眼中不過是一攤活肉而已。
希月心知隱鋒要渡能,絕望地尖聲呼喊求救,期望波依教有人能聽到,卻被隱鋒狂笑的聲音淹沒:“痛快地叫吧!大聲地喊吧!看誰會來救你!哈哈哈……”
空間微微震動,隱鋒的羿rì劍自空間裂縫中閃現,似是覺得隱鋒此言不妥而且廢話太多,劍刃輕輕一掃,毫不客氣地破開希月的眉心,直劃開希月的胸口,直至丹田。
傷口很輕薄,血痕呈淡粉sè,隱隱有七彩光芒溢出……
希月沒有想到羿rì劍的靈氣強橫至斯,竟然能夠直接引出她體內的天語之源,不禁愕然,更加頹然。
渡能最忌能量損失,隱鋒說時遲那時快,整個身體懸空於希月身前,雙手快速結印,一股金光自體內噴薄而出,籠罩了希月的周身,同時手印變幻,懸空的身體開始急速旋轉,形成一個漩渦,迅速吸食希月傷口中溢出的七彩流光……
隨着渡能的深入,七彩流光自希月的身體傾瀉而出,如洪水猛獸一般撞擊着隱鋒布在希月周身的金光。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一旦能量外泄,便會功虧一簣,導致渡能失敗。
此時,耳邊響起震耳yù聾的誦經聲,那是波依教教眾朝拜金陽時集體誦經的聲音,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向隱鋒襲來……
正在全力渡能的隱鋒並不知道,天語能量的轉渡,會使感官感受瞬間放大數倍,承受自然界各種感官的傳導,以此容納天語能量。這個過程若是在寂靜的深林,會是一種享受,而在鬧市,卻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本就陷入癲狂的隱鋒被這cháo水般的噪音搞的心智繁亂,為了抵制充斥在腦中的各種感官傳導而來的信息,他開始情不自禁地大吼,吼聲里儘是他真元的能量,足以震碎他自己佈下的金光隔絕陣!
霎時間,所有的誦經聲都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在祭台之後的那個祭台之上!只是能看清的已經被隱鋒的吼聲震碎經脈而亡,看不清的卻也嚇破了膽,呆立當場。
可是這獃滯的時間卻只有一秒,下一秒便聽得一聲震天價的虎吼從背後傳來,扛不住第二聲吼的教徒又倒下了一大批。
“你果然在祭台!夠哥們義氣!我來也!快給我解除這可恨的靈血祭!”一隻白虎從天而降,還未等踏上隱鋒所在的祭台,卻突感頭頂一黑,渾身一打哆嗦,差點沒從天上掉下來摔個跟頭!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原本晴空萬里的一個大太陽,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圈火紅的光暈懸於空中,四周黑壓壓的猶如黑夜一般!
什麼情況?!
還清醒的人和動物在這一刻都搞不清楚狀況,除了震驚就是恐懼!
什麼情況?!
還在渡能的隱鋒猛然間發現希月的身體化作一個黑洞,其內強大的吸力就連他這個元真境界的真尊也難以抵抗分毫,沒有絲毫的滯留,隱鋒和他的羿rì劍直接被強悍無匹的吸力吸入了黑洞之中!
什麼情況?!
馬上就要落在祭台上的半空中的白虎看清了祭台上發生的一切,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的落腳點剛好就在那個黑洞的吸收範圍之內,萬般無奈千般後悔,逃是逃不掉了,管它是死是活,只能閉着眼睛往裏面跳了!
什麼情況?!那是隱鋒?!怎麼會突然消失了?!
在另一個祭台上的紅衣老者正是失去了青chūn年華的南宮子穎。她為救隱鋒功力大損,難以在第一時間奔到另一個祭台上去探查情況,待得她趕到另一個祭台上的時候,太陽已出,天已大亮,祭台上只剩下一具腹部中空的女屍,正是希月。
南宮子穎脫下斗篷裹住了希月的屍體從祭台上抱了下來,雖然沒有瞧出隱鋒和白虎從哪裏消失,但卻在希月所躺着的祭台上發現了一顆黑sè的寶石。
若不是此刻正是正午,太陽的光芒剛好直shè到這顆寶石上,子穎也沒這麼輕易發現這塊黑sè石頭有何異常。
石頭裏的黑光被這正午的太陽照的黝黑鋥亮,其中竟然隱隱呈現出一幅急速墜落的畫面。子穎定睛看去,發現那畫面中急速墜落的物體竟然是隱鋒和白虎!
子穎震驚地晃了兩晃,連同大地竟也晃了兩晃!
好似一不小心觸動了機關一般,頃刻間,天塌地陷,哀鴻遍野,所有事物都被擠壓成一團,恍然間爆開,消散,似從不曾存在的空白……
而隱鋒和白虎卻在無盡的黑暗中掙扎,肉身在黑洞吸力的作用下扭曲,時而拉扯,時而擠壓,骨骼堪堪折碎,混在血肉中重新組合,靈魂在組合的過程中吸收了強大的能量,包裹住新生的**,慢慢融入其中。
隱鋒對這種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似是老師說的轉世過程,卻又有些許的不同。他記得老師臨死之際開啟轉世通道時,通道內產生的是一股強大的推力,推着老師的**飛向天際,而非如現在這般的吸力,似是要把他吸入地底。
祭台,rì蝕,天語,黑洞,吸力……
天時,地利,人和?
難道真的可以回到過去?!
“哎喲!”
“啊!”
“草泥馬啊,轉世的時候要專心!”
眼看着隱鋒掉出黑洞的時候砸趴下了一個大活人,白虎就氣不打一處來!
早聽說歷代班原轉世的時候都會因各種意外失去前世的記憶,導致白皓國在尋找轉世靈童的時候都會費盡周折,沒想到今次自己陪着轉世了一把,竟然能夠親眼目睹這種意外的發生,真明白意外是怎麼發生的了!
黑洞的出口就好像是一門大炮,吐出隱鋒的時候就像是在發shè大炮,這尼瑪就算被噴出來的時候下面是一片空地也會大頭朝下砸出一個大坑來,不砸傻就算是萬幸,還能不失去前世的記憶?
“這尼瑪是什麼命啊!”輪到白虎被黑洞噴出來的時候,因為有了前車之鑒,白虎迅速擺好腳落地的姿勢,剛好不偏不倚砸在隱鋒的腳上!本來被隱鋒砸的半死不活的人,此刻再被白虎這麼強有力地一壓,一點活氣都沒有了!
這時候上空又飛速shè下來一把利劍,不用看都知道是羿rì劍,白虎雖然被肉身重組成一身白毛的小白貓的德行,但卻因此身手更為靈活,屁股一拱,拱開了已經化為嬰兒的隱鋒,自己順勢往旁邊一撲,剛好躲過落下的劍鋒。
羿rì劍銳利無匹,加上下落速度極快,劍鋒直接穿透被砸的那個倒霉蛋的身上沒入了地底。
“咦?羿rì劍怎麼好像沒了實質,該不會在黑洞裏也變身了吧……”來不及探究,聽到隆隆的車馬聲疾馳而來,白虎就地打滾,沒入了旁邊的草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