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我們的婚姻禁忌(1)
安然原以為江奕澤會提出離婚。可是他並沒有,只是在某日白天突然開車回來拿嬌嬌與他的衣服,這也是事後安然才發現的痕迹。“安然,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徐心柯的電話打過來,“就這樣拖着?”
“那能怎麼樣?反正他不說離婚,我也沒必要挑這個頭。”安然笑了笑,“就這樣下去吧。”
“可是情況會越拖越糟的,”徐心柯有些着急,頓了一頓之後,她沉下語調,“安然,要不然你去向他承認個錯誤吧,兩人打架,總要有個先服軟的一方。以前都是他讓着你的,要不然這次,你就讓他一次?”
“可是徐心柯,他犯了這個錯誤,我憑什麼讓他?”
“人家也不一定犯,我問了江奕澤了,他說他沒有。所以安然,你不如就相信他一次。”
“徐心柯。我知道這是你好心。可是你覺得可能么?”安然嘆氣,“如果沒有,他怎麼會那麼生氣的甩我一巴掌……我倒是情願將他那天的行為理解成惱羞成怒,還有,如果沒有,他怎麼不解釋?而且還徹夜不歸?恐怕是現在終於挑明了得到釋放了才這樣做,我現在都懷疑,江奕澤巴不得今天呢。”
“你……”安然的話說的越來越涼薄,引得徐心柯一腔話都堵在嗓子眼裏,不知道說什麼好,“安然,你理智一些好不好?江奕澤以前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清楚。這婚姻關係看似牢固,其實卻脆弱的很,尤其是你倆這樣意識形態差距太多,搞不好你再這樣下去,明天就只有離婚一條路走了。”
“徐心柯,將心比心,如果程洛昱對你這樣,你會怎麼理智?”
徐心柯一時無語。
安然輕笑出聲,“所以,有些事情是可以壓下的,有些事兒卻原諒馬虎不得。我以前也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件事情,根本就容許不得你將眼睛閉上。”
徐心柯徹底無話,以前的安然雖然固執,但是好歹還聽幾句人勸。可是今天。完全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按照她的性格,她是很想將她罵清醒的,不過到了最後那一句將心比心的話,徐心柯去再也不忍心對她說什麼。是啊,如果程洛昱也有了江奕澤這樣的跡象,她的表現,怕是比安然好不了多少。
想到程洛昱,徐心柯又有些發愁。確定關係以來,程洛昱對她倒是比以前親密了很多,可能是她過於敏感的緣故,就是沒從他身上找到以前他與安然的幾分甜mi感覺來。總覺得程洛昱現在幹什麼都像是應付,不冷不熱的保持着他們的關係,彷彿就想這麼溫吞下去,絲毫不管他們的未來。
爸爸已經有幾分責怨程洛昱的跡象了,原本就有些看不上這個女婿,只是因為她一味堅持,才勉強答應。可是這幾次,程洛昱去徐家的次數也太少了,每次去也是坐坐就走,彷彿巴不得離開徐家。徐父表面不說,可她已經看出來。簡直就是不滿到了極點。
越想越心煩意亂,徐心柯掏出手機就撥通程洛昱的號碼,響了好久,卻無人接聽。又等了四十多分鐘,徐心柯通過第六次電話才接連上他的聲音,“你去哪裏了?”
“怎麼了,有事兒么?”程洛昱的聲音波瀾不驚,與她的隱忍怒氣形成鮮明對比。
“到底在哪裏?”
“在出租車上。”
徐心柯本來還想問出租車去向哪裏,但是想到程洛昱的脾氣,還是沒有問下去,“洛昱,你晚上來我家一次吧。”
“有事兒么?”
“我還是那句話,家人之間常常走動不是因為有事兒才可以的。”徐心柯努力讓自己的話語平靜,“洛昱,我爸爸也很惦記你呢,上次就嘮叨你怎麼沒來。我說那時候你忙,可是這個理由不能老用是不是?你今天晚上來吧,咱們也好吃個團圓飯。”
徐心柯都這樣說了,他再推拖就顯得沒有情理,頓了一頓之後,程洛昱應了聲好,隨即扣斷電話。
出租車在急速行駛,程洛昱並沒有撒謊,他是在出租車上不錯,可是這車子去的地方,卻是橙瑟茶屋。
安然約他在那個地方見面,他有一秒鐘的時間勸自己不要去,畢竟兩人已經不復原來的關係,可是下一時刻。眼前便出現她含淚的眸子,凄凄切切的,泛着無助和脆弱。
橙瑟是這個城市比較好的茶吧,消費極高,也就是說,是那些所謂的上流階級才能混的起的地方,以程洛昱的水平,以前是看都不敢看。而且在他們倆戀愛的時候,也曾對這個橙瑟發表過多次的評論,還記得當時安然挽着他的胳膊,一臉不屑的說,“這些地方,都是那些二世祖才來揮霍燒包的地兒吧,我們是五講四美三好青年,才不去。”
現在想來,其實當時雖然嘴硬,可是心裏還是想去的,之所以說那樣的話,無非就是酸葡萄心理。而安然處心積慮的想要這段婚姻,不也是想要過更好的生活么?
所以,個人有個人的追求。安然當時拋卻他,無可厚非。
她今天有這樣的結果,更是無可厚非。
進入橙瑟。需要報上名字方可找到客人,程洛昱說了安然的名字,查了半天卻無記錄。他恍然一想,難道她也是用江奕澤的名字登記的?試探性的說出江奕澤三個字,果真侍者lou出恬然笑容,恭謹的將他帶了進去。
“為什麼要挑這麼個地方?”想到用江奕澤三個字才能進入,程洛昱心裏有些不滿,“再說了,還要通過江奕澤的名字才能進來,你就不怕讓江奕澤看見你和莫名男子相約,再在你們本來就不和的婚姻上捅上一刀子?”
“他不會。”安然抬眸。微笑道,“你說的對,我是怕他也誤會我什麼,所以才帶你進了這麼個地方。他有橙瑟的會員卡不假,可是一向不到這個地方來。而且橙瑟比起其他地方來,保密性算是強的,沒那麼多麻煩。”
“安然,你……”
程洛昱擰眉,剛想說她到底將他定性成了什麼角色,可是看到她那緊鎖眉頭的樣子,似乎又有什麼不幸發生,便還是沒將這些傷人感情的話說下去,“怎麼了?”
“就是心裏煩躁,”安然看着他勉力扯起嘴角,“程洛昱,我原本不打算麻煩你的。可是想到在這北荃就只有你一個朋友。這樣的事情,我又實在找不到人去說,……”
“沒事。”
“你今天晚上有時間么?”安然突然抬頭,唇角抿起一彎希冀的淡笑,“你要是有時間,我請你吃飯,橙瑟的晚餐還是很好的。”
“我……”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回到家也是自己一個人,想要找個人說說話。”
“我知道,”對上她期盼的眼光,程洛昱嘆氣一聲說道,“可我不能去,今天晚上,我要去心柯家。”
安然只覺得心裏又有個地方沉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她勉力自己作出和煦笑意,“怎麼?你們倆的關係,終於發展到見彼此家長的程度了?”
“差不多吧,”在前女友面前說起自己的婚事,程洛昱有些彆扭,“不過,我倒是不大想去。”
“為什麼不願意去?”
“你是不知道。她的那個爸爸,”程洛昱微微正了正身子看她,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往好處說,那就是很能從點滴看出全局來,往壞處說,那就是善於從雞蛋裏挑骨頭,你不知道,我被他一個剖析折騰的,簡直懷疑自己枉活了n年,以我的作風,根本就不應是人類。”
“不會吧?”安然見過徐局長一次,挺和善的一人,看外表形象,還有幾分聖誕爺爺的慈祥樣子,怎麼也看不出來能讓一向鎮定的程洛昱愁成這樣的潛力。
“你聽我說就知道了,”程洛昱微一攤手,開始羅列徐心柯父親的幾大罪狀,“上次我去他們家,只是因為隨手拿了一個蘋果啃,然後便見徐局長皺起眉頭。你知道么,當時就說到了我臉上,小程啊,你這樣不大對啊……”
“我就一臉奇怪的問他,怎麼不對。然後徐局長說,吃蘋果,要小口小口的吃,而且在別人家吃蘋果,最好從蘋果根處開始啃,要速度慢,要節奏穩,這樣才能顯現出良好的教養,”程洛昱一邊說一邊還配合手勢,“然後又說,當然在自己家是無所謂的,可是在別人那裏,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個人形象,馬虎不得。”
安然眯着眼睛笑,慢慢在心裏勾勒徐局長的形象,怎麼也想像不出他是這樣的人,“是不是太誇張了?我去過他們家,沒見過他這樣啊。”
“那是身份不同,身份不同導致要求不同。”程洛昱無奈的勾唇,“總之一句話,他們家的毛病是相當極其以及特別的多,我這樣的農村孩子,實在是不敢去也不想去。”
“呵呵,其實徐伯伯也是不錯的。”安然側側頭,突然想起徐心柯和她說過的話來,“對了,心柯不是說,徐伯伯要給你找工作么?待遇挺好的呀,你幹嗎不要?”
“很簡單,我不想受制於人。”程洛昱的目光淡淡的掃了過來,“現在要是求他安排工作,一輩子都要被人說成是kao背景才能爬到今天的名頭。而且,如果工作做的稍微有點不好,自己搭進去不算,就連徐局長的名聲也跟着受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出身,付不起那麼大代價。”
“程洛昱,你太較真了。這樣的社會,這樣的現實,你總要實際才是。”安然抬頭,“徐伯伯肯這樣幫你,也許就能抵掉別人奮鬥十年。”
“安然,我也是實際。但是我總要根據自身條件而來,如果讓我將自己的未來構建於幸福基礎之上,我辦不到。”他看她一眼,“我不喜歡將感情的事情加諸於現實的冷酷上,那樣對徐心柯不公平,對我也不現實。”
“也是,”安然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像我這樣,就體驗到了兩邊差別太大帶來的苦處。”
她將當初只是睡了個懶覺便讓江程遠批鬥到“做人”高度的事兒說給程洛昱聽,將看養孩子的事兒說給他聽,最後得出結論,“當時我只覺得我那樣就夠倒霉了,沒想到你現在也面臨這樣的困境。程洛昱,我們真是有緣人。”
這樣一說,兩人突然之前那般曖昧情愫之外,還真有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可是,她現在的婚姻是走的決裂,而他的婚姻,卻是走向締結。
說了一會兒話,程洛昱便要起身回家。安然看着他遠走的背影,自己又在橙瑟坐了一會兒,無意中想起了自己和程洛昱的關係漸變。
剛開始時熱戀,後來分手時是陌途,再到現在,幾乎又回歸到了以前那個界面,只不過,雖然兩人還在一起談天說地,但愛卻少了一點,曖昧多了幾分,這樣的狀態,讓安然很知足。
很卑微的知足,甚至覺得,這點知足,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險,可是卻無從控制自己。走到現在這步,江奕澤斷的是如此決絕,而她的苦處根本無人去訴聽。這樣的事情是不能和爸爸媽媽多說的,她現在存的想法就是能瞞一日是一日,或許是僥倖,但總希望她和江奕澤有着雲開霧明的一天。如果安爸安媽知道自己婚姻經歷如此變故,恐怕高血壓死了的心都有。
所以,打電話給程洛昱訴說這樣的苦衷,便成了消遣苦悶的唯一方式。
正要起身,安然的手機突然大響。打開一看,竟是安爸的號碼,“喂,爸。”
“然然,你在哪裏呢?”
“在北荃啊。怎麼了?”
“這麼晚還不回家,怪不得奕澤不高興。”安爸在電話里羅里吧嗦的說了一通,迅速扣上電話。安然握着手機有些恍惚,爸媽竟然來北荃了?
自從上次電話得知安然聲音異樣,安爸安媽便有些不放心,這才沒和安然說一聲就到家裏來,為的就是突如其來的看看她的婚姻情況。可是,在她家門口等了半個小時,卻沒等到安然和江奕澤來,而遠遠看到的,竟是江程遠和廖暉的身影。
這一副場景,讓連忙趕回家的安然嚇了一跳。自己公婆與父母對座在家門口的長凳上,走近看的時候是一副和顏相談的情境,可是從遠處一看,簡直就是雙方對峙。
“然然,你到哪裏去了?”看到女兒來,安爸忙把她扯到一邊,“該下班的時候不回家,你這個孩子,怎麼成家立業了還這副樣子?”
江程遠在一旁眯起眼睛笑,“親家就別說了,安然這孩子一向是很忙的,至於這家裏,或許就是個副業。”
安然聽出了江程遠話里的深意,可她來不及反駁,匆匆安排好大家就坐以後,連忙鑽到卧室里給江奕澤打電話,“奕澤,你快回家一趟!”
江奕澤不知道是身處了什麼環境,通話背景極其喧嘩,安然喊了兩聲感到他聽不見,他這才換了一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聲音低沉而冷淡,“什麼事兒?”
“你爸媽來家裏了。”
“來就來吧,又不是沒去過。再說了,他是去拿嬌嬌的東西,和我說過的。”
“好,你爸媽來沒關係。”安然這才知道江程遠今天來家是提前和江奕澤打了招呼,心裏在感慨兩方家長一起來的同時,不由急道,“可是江奕澤,不僅你爸媽來了,我爸媽也來了。”
江奕澤心裏一驚,來不及與朋友告別一聲,就匆匆開車回家。進門就被家裏的陣仗嚇了一跳,雙方父母面面對視,以茶几為界,坐的都是端莊齊整。他心裏一驚,想難道大家知道了他和安然冷戰的內容,可是走過去一看,雖然表情不那麼燦爛,但是總是維持着笑意,還算是態度和煦。
與父母打了招呼之後,江奕澤將安然拉到卧室,低聲道,“你和你爸媽說我們的事情了?”
“我沒說。”
“那他們怎麼來了?”
“大概是湊巧吧。”安然看着他,發誓似得抬起右臂,“江奕澤,我發誓我沒說什麼。這次他們一起來,純粹偶然。”
兩人蹙眉思索,最後都達成統一意見,不管在私底下鬧得怎麼僵,在雙方家長面前還是要表現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於是,他們以一副恩愛親昵的姿勢并行出去,一家人親親熱熱的,吃了一頓難得融洽的團圓飯。
江程遠夫妻只是來拿一下東西,恰逢遇到親家,出於禮貌才一塊兒吃飯,因此吃飯就走,也沒什麼難對付的。可安爸安媽可是打的持久戰的主意,好不容易來到北荃,肯定不能半夜回去,所以刷碗的時候,安然趁機喊了一聲江奕澤,面有難色的看着他,“你能不能今晚上在家住?就算你和我鬧死彆扭也行,可是我不想被我爸媽看到。”
江奕澤瞳眸微眯,眼裏的亮色逐漸化為深沉,答的倒是利落,“沒問題。”
晚飯過後,一家人過了一段很是其樂融融的時間,夫妻倆陪在老兩口身邊,歡聲笑語不絕。到了睡覺時間。安然陪父母在外面說了會話,過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卧室,江奕澤已經躺在床上,依然如以前那般翻着公司的資料文件,劍眉微蹙,看到她來,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
這樣子十分怪異,就像是兩個不認識的人硬被逼到了一起,他們原本不是夫妻,而是這世上最不可能相逢的兩個人。
安然慢慢躺在她那一邊,閉眼縮到被子裏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突然開始道謝,“今天的事兒謝謝你。”
江奕澤一怔,回答的十分不客氣,“不用謝,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安然沒有出聲,即便她很想知道他不想讓她們知道的理由,是否也和她一樣,對這次婚姻有一點點留戀和不舍。可是她不敢問,因為她想要認可,卻更接受不了否定。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江奕澤變成了居家型好男人,下班后便主動回家。安然一方面期待父母走,卻在另一方面極其矛盾的想,也許父母不走的話,他就會這麼隨自己過下去。而安爸安媽看女兒如此,並沒什麼大事情,便放心的定下歸期,決定三天之後回去。
再一次睡到一張床上,安然已比頭幾天要適應很多,本來就是夫妻,此時要是裝什麼羞澀彆扭,只能是拿捏造作。她側側頭,看着江奕澤又蹙緊眉頭翻閱文件,一副疲累不已的樣子,話到了嘴邊便不自覺出口,“工作很忙么?別這麼拚命。”
說出話之後才發現,在這樣尷尬的夫妻模式里,這句話顯得突兀而又犀利。
她原以為江奕澤會對她的話置之不理,可江奕澤一怔,隨即唇弧慢揚,“好。”
伴隨着啪的一聲關掉床頭燈,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下來。因為開着窗戶,白紗窗帘隨着清風搖曳起舞,在這夜裏更勾勒出幾分靜謐。身邊男人平穩的呼吸傳來,安然卻突然覺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窒悶的壓抑直頂喉間。
“安然,”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明明是低沉的,但卻如同刀子一般劃過她強裝平靜的心境,“你臉還疼么?”
只是一句,便讓她的淚水簌簌而落。
她咬着唇,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這麼多天強忍的委屈在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全線崩潰,“不”字還沒出口,他的手掌已經慢慢摩挲上來。
輕柔的在她臉頰游移,這久違的溫柔一下子激起了她心底的敏感,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江奕澤只是用手很溫柔的撫去她的淚水,一下一下,耐心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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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婚姻賭明天》要完結了哦,希望大家能加入偶的群來說一下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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