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白秀蘭一直覺得白秀珠這件事出的詭異,當初白家形勢,她是一清二楚,白之卿也知道。當時她的看法是出錢給白秀珠,他們母女該去那裏去那裏,只要不住進白家院子就行。
陳氏懦弱,兩個弟弟年幼,白秀蘭擔心白秀珠使出什麼心機,到時候倒霉的還是白家。她覺得聖母這件事,真不是很好做的,弄不好就把自己坑進去了。
白秀蘭不是善類,也睚眥必報,白秀珠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可並不無辜。
當初白秀珠離開臨城的時候,她是警告過白啟峰全家,可當時白啟峰可是差點拿槍殺了他們全家呢!白秀蘭得有多聖母,才會以德報怨?
可是,白之卿和白秀珠一同前往?
什麼情況?
白秀蘭倒是想去看看,白之卿到底做什麼。忽然有些四面楚歌的感覺,原來,她對於白之卿來說,也不是那麼信任。甚至不能拿她當妹妹一樣,白秀蘭心裏到底是有點堵。
竟這樣騙着她。
如若是和白秀蘭商量過,她也不會如此生氣。
白秀蘭到了客廳,只見白秀珠和白之卿各坐一邊,一見白秀蘭進來,白之卿連忙站了起來,面色訕訕,視線沒和白秀蘭對視。
“妹妹。”
他的聲音也柔和,其中似乎帶着歉意。
白秀蘭視線掃過去,可很快就移開。
白秀珠穿着一件湖色旗袍,頭髮盤起,臉上的妝容很淡,若不是近看根本無法發覺,楚楚可憐的婉約女子模樣。她本就漂亮,如此裝扮更是妍麗。
“夫人。”
白秀珠上前微微福身,她這回不上來就叫姐姐了,如今這時候,她得罪不起白秀蘭。
這個女人命好,嫁到督軍府後,身份一躍千丈。
一想到此,心裏就憤恨。
如果當初娘能替自己謀劃一點,拒絕自己的任性,把她嫁給更有前途的顧釗,該有多好!這時候,高高在上的就該是白秀珠了!
越想越不忿,白秀蘭的眸光掃過來,她登時就收了表情,微微低頭。
“上次秀珠冒犯,求夫人不要介意。”
白之卿望着白秀珠,又看看白秀蘭。
現在的白秀珠乖巧,不代表她已經改過自新。
白秀蘭笑笑,也不多說什麼,“不必多禮,又不是舊時代。”
她在主座上坐下,看向白之卿:“大哥怎麼有時間過來?”
白之卿笑的尷尬,眸光閃爍:“你的事我是剛剛聽說,心裏擔心就過來看看。”
白秀蘭語氣冷淡:“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不過,大哥竟然和這位白小姐一同前來,今日是很巧合了?”
白之卿臉上的笑掛不住了,當初白秀蘭寫給他的信是把母親弟弟送走,她有保命法子,以後有時間再相遇。可是到最後,誰都沒走成。白秀蘭遇難的事,他是聽說了,可顧釗和白秀蘭一同消失,他以為這是白秀蘭的什麼計謀,也沒往深里想。可是後來他在碼頭被直接接到徽州,白秀蘭乖乖跟着督軍回來,他就知道,這個套還不知道是誰下的呢!
又為白秀蘭操心起來,可如今的局勢,見白秀蘭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顧釗那個人,說不定那個瞬間做錯了,就會找個人替代了他。
白之卿一思忖就過了這麼幾天,白秀珠找到自己的時候,他真是頭大。心裏對這位堂妹也是厭煩到了極點,她很能耐,短短一段時間,竟然能混到如今身份。
白之卿發現棘手的事情越來越多,比如這位白秀珠,他現在是趕不走也不能趕,這種感覺像是吞了個蒼蠅一樣噁心。
“挺巧的,恰好遇到。”
白之卿把這幾個字說的不情不願,臉色也不是多麼好看。
“這位白小姐,聽說是要來探望一位重傷的朋友。”
一旁白秀珠連忙抬起盈盈水眸看向白秀蘭:“夫人,我真的別無想法,我……”咬了咬下唇,說道。“……我只想看看三少爺是否安好。”
“重傷?三少爺?安好?”
白秀蘭笑了一聲,抬頭看向白秀珠:“是誰?督軍府可沒有重傷的三少爺?”
她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眸光流轉落在白秀珠的臉上。“我聽不明白了,能解釋下是什麼意思嗎?”
白秀珠快氣的吐血,可是白秀蘭如今的身份擺在這裏,她能做什麼?
她只是軟弱女子,若是光明正大的對持,她是不會輸。可現在白秀蘭身後是顧釗,她身後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白秀珠幾乎要哭了,軟軟的眸光看着白秀蘭:“夫人,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說沒說錯話,我怎麼知道。”
白秀蘭端起下人送過來的茶,輕綴一口,說道:“我又不是教書先生,不管如何教別人說話。”
白秀珠手指都快掐進了肉里,臉色一僵,差點就沒忍住那怒氣。不到一年的時間,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奔波活命,她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忍辱負重,卧薪嘗膽!
“夫人……”
白秀蘭不予理會,說道:“那白小姐,還有其餘的事情嗎?”
白秀珠一下子站了起來,直視白秀蘭的眼睛。
“我求求你了,夫人,如今的你高高在上,我只想看看三少爺,看一眼我就走好嗎?”
白秀蘭看向一旁的白之卿。
“你帶來的人,記得帶走。”
她不怕得罪白秀珠,反正早就得罪過了。
白之卿還要說什麼,她就站了起來:“我就不送了,兩位慢走。”
白秀蘭覺得這件事有些怪異,白之卿竟然能和白秀珠一同前來,這實在讓她意外。
快步離開,白秀珠還沒回過神,白秀蘭已經走出老遠。
“大哥……”白秀珠把視線投向白之卿。“我……”
“走吧,白小姐。”
白之卿站起來,語氣也不是很好,掃了白秀珠一眼。
“我的任務完成了。”
語罷,大步離去。
空餘白秀珠,差點把手中帕子揪碎了。
這一過,又是幾天。
徽州形勢越來越亂,北平新元帥上任,頓時下面幾方勢力都鬥了起來。原本都蠢蠢欲動,如今更是給了恰好的時機。誰都想當元帥,可是那個位置只有一個。
陝西段家是完了,至於段司令的下場,白秀蘭看了報紙,很慘。
她忽然想起那個為他們爭權而死亡的段曉玉,那麼小的孩子。
這個亂世,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夏季快要來臨,天氣越來越熱。
顧釗連軍裝都沒換,進門就直接回了後面的院子。
走進客廳,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白秀蘭,細碎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她身上,秀髮挽在腦後,露出白皙的肌膚。正埋頭在綉着什麼,她也會做女紅?顧釗新生好奇,挑眉,走近。
白秀蘭聽到聲響就抬頭看過來,見是顧釗,就彎起唇露出個笑;
“督軍,回來了。”
“嗯。”
顧釗在沙發上坐下,伸手攬過白秀蘭,看她手中的綉品。
“還會綉這個?”
聞言,白秀蘭就是一囧,前幾日見下人送來的新式旗袍花樣漂亮,她就起了好奇之心。可是繡花實在太難了,簡直比打仗還要難,白秀蘭把手中慘不忍睹的綉品往旁邊扔去,說道。
“無聊,打發時間。”
顧釗視線掃過去,歪歪扭扭的花樣出現在白色的絲綢上,也是一笑,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
“出去交交朋友看看戲聽聽曲兒,也好過在家綉這麼個玩意。”
說到這個玩意,顧釗也是有些看不下去。
那個女人如她這般,女紅絲毫不會。
“如今形勢不明,出門風險頗大。”白秀蘭仰臉看他,最初她十分不喜歡被人摟抱着的感覺,可是顧釗做的多了,她現在倒也適應,並不多麼排斥。
“膽子這麼小?”
顧釗根本不信,笑道。“夫人不是一向膽大包天?”
“我很惜命。”白秀蘭說。“夢想也很小,只希望活到自然死。”
顧釗的手指頓在了空中,他目光漸漸沉靜下來,看着白秀蘭素凈的臉頰。
活到自然死。
他心裏猛然一疼,說不出什麼滋味,什麼時候,他的女人也會有這種擔憂?
跟着顧釗,就註定了她的一生顛簸。
她整天提心弔膽的活着,就是為了能活到自然死!
很現實,也很殘酷。
“出去聽曲看戲跳舞,也沒甚意思,這些在家也能做。”
白秀蘭靠在顧釗的胸膛上,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只知道他在聽自己說話。
“今日看督軍心情不錯,是為了何事?”
白秀蘭轉開話題,可話沒說完,突然身體翻轉直直往後倒去,她本能的抬手去攻擊,可是一轉身對上顧釗的眼睛,手就頓在空中,而後手指全部被握住。
顧釗把白秀蘭壓在了沙發上,黑眸深沉的可怕。寬厚溫熱的手掌握着白秀蘭的腰,他整個身體都貼着白秀蘭的,兩人的身形關係,顧釗幾乎是把白秀蘭埋在了身下。他目光越來越深,靜靜看着白秀蘭很長時間。空氣好像在那瞬間停止,白秀蘭不動,回望着他。
顧釗貼着她的嘴唇,很長時間后才開口,聲音沙啞粗糲:“我想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說進度慢的,我覺得有些事要交代清楚。
不然很多事要發生的很突兀,我在努力的寫,月底應該能到三十萬吧。
親們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