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藥可救
臨近傍晚,風陽衛生站亮起了ri光燈,唯一的一名護士也已經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陳大夫,你今晚又在這裏過夜啊?”護士走到陳大夫身旁,後者正翻着醫書,不時的皺起眉頭,偶爾像是看到了什麼又舒緩開來,可是很快又皺得更深。
“唉!”
護士搖了搖頭,看着坐在診桌前忙碌到完全沒聽到她說話的陳大夫,心裏暗暗嘆道:陳大夫真是好人啊,為了一個病人如此廢寢忘食,即使明知道這病難醫,還是沒有放棄一絲的機會。
“希望能好起來吧。”護士透過帘布看了一眼後面的病床,中年婦女躺在病榻上,雙眼禁閉,臉sè蒼白得可怕,呼吸微不可聞。
在其旁邊,正有一名18,9歲的少女側着頭伏在病床的邊沿上熟睡,少女的黑眼圈很重,眼角邊還有哭過的痕迹,加上即使是熟睡中依然緊皺的眉頭。可以想像得到,她起碼有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站了一會兒,護士也就邁步離開了,她也是為人母的人了,每天看着這麼一副場景都讓她覺得心酸。恨不得下一秒陳大夫就妙手回chun的把人治好,可是已經好幾天了,剛開始來的時候病人還能睜眼說話,可不知怎麼的病情竟是一天比一天重。
“大夫,怎麼樣,找到辦法醫我媽了嗎?”
剛走到大門口的護士聽到這話趕忙又跑了回去,陳大夫不知何時已經沒有在繼續翻看醫書,而是來到病人床邊,少女也已經醒了過來正在詢問着情況。
“老朽無能為力。”陳大夫搖着頭,露出痛苦的神sè。
作為一名醫生,一名老中醫,卻無法讓自己的病人恢復健康的身體,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大夫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媽,哪怕叫我做牛做馬,我也毫無怨言。”
撲通——
少女跪在了地上,抓住陳大夫的白大褂,仰起頭看着陳大夫,眉目如畫的俏臉上,兩行清淚流淌了出來,任誰看了也生不出一絲拒絕的年頭。
可是,陳大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他又何嘗不想讓來到自己這裏的病人好起來,只是農村地方,以往也沒有病得這麼重的病人啊。
“起來起來,你做什麼,不是我不救。是……是真的沒有辦法啊。”
“嗚嗚~”
陳大夫看了一眼撲到床沿上哭泣的少女,嘆了口氣走出了裏間,前腳邁過門框正好撞見了跑回來的護士。兩人對視一眼,陳大夫搖了搖頭作了個手勢,然後走出了裏間往廳里的診桌走過去。
護士督了一眼房內的情景,沒有走進去,而是跟在了陳大夫後面走。看到陳大夫搖頭,她就已經知道了,現在不宜進去打擾。
但是她又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得這位風陽縣有名的老中醫都放棄了。
“陳大夫。”護士喚了一聲。
“哦,是楊護士,怎麼,還沒下班嗎?已經不早了吧,早點回去吧。”
陳大夫擺着手,一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盒紅喜牌香煙,點着了一根抽了起來。看着他的舉動楊護士不禁感到奇怪,雖然她來這裏不是很久,也從來沒見過陳大夫抽煙啊,而且每次有人在這裏抽煙他都會直接出口指責。
怎麼回事?陳大夫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抽煙了?
抱着疑惑的念頭,楊護士並沒有走,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她也從來沒見過陳大夫這個樣子。
“陳大夫,難道那個病人連您也沒辦法嗎?還是說,她需要什麼名貴藥材,卻又很難尋找,我看您都翻了幾天的醫書了。”楊護士走近兩步問道。
陳大夫吐了口煙,不答反問道:“楊護士,你知道這個病人得的什麼病嗎?”
“知道呀,勞疾,而且比一般勞疾要嚴重,我記得您說過她這是多年下來的隱疾。可是您不是找到病因了嗎,這樣的話,對症下藥不就好了?”
對症下藥,這個字眼又一次刺激着陳大夫身為醫生的尊嚴。什麼病人不是應該對症下藥,偏偏這一次就沒這麼容易,即使能找到病因,也不是一句對症下藥這麼簡單的事情。
“楊護士,你想得太天真了。”陳大夫督了一眼楊護士,看她一臉的疑惑,這才接著說道:“楊護士,實話和你說吧……”
陳大夫長長吐了口濁氣:“這個病人的勞疾,已經嚴重到破壞了身體五髒的平衡,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也就是說,她的身體機能基本上都被病情破壞了,就算知道了病因,也得有同時治療五髒的能力才能有一絲希望。”
“那您就沒辦法嗎?”楊護士追問道。
“我還真的沒有能力,這可不是說用多名貴多好的藥材就有用的。五臟同時治療,不要說是我,就是當今僅有的幾位國醫聖手,都沒有這個能力。”
楊護士握緊了拳頭,道:“難道……就真的……”
“無藥可救,只能期盼能出現奇迹了,不然的話,病人今天晚上都很難能熬過去。”陳大夫搖頭嘆息,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遍全身,整個人癱坐在了靠椅上。
……
與此同時,陳柏宇跟着鄰居家的李嬸,提着後者準備好要給陳琳的晚飯來到了風陽衛生站。
衛生站並不大,也就是是一套瓦房,裏頭有兩間小間,一個小天井還有一條做走廊用的客廳垂直而入。進門就是小天井與藥房相連,然後再走進去就是陳大夫坐診的小廳,再往裏還有一個裏間。
裏間一般都是供人打針,或者暫時住院治療的地方。
對於這裏,陳柏宇可以說是相當熟悉了,7歲那年,剛來到風陽縣的時候,母親就背着自己從西村頭一直跑到這東村頭找醫生。
每每湧上這段回憶,再想到母親如今病重,陳柏宇不禁加快了腳步走進了衛生站,走過天井正好聽到陳大夫說的最後一句話。
無藥可救……
這四個字猶如一擊悶雷在陳柏宇的心間炸響,提在手中的菜藍子也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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