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慘
第一章
夏日午後，悶熱的空氣籠罩着中都城的大街小巷，小草和樹葉難耐酷熱都蜷縮起了葉子，街上的行人稀少，趕路的人更是喘氣都覺得心肺似乎在冒火，恨不得整日都浸泡在水中躲避夏日的酷暑。
炎炎烈日之下使人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而莫府的後院卻異常熱鬧。兩個三米高的木樁上分別綁着一男一女，在他們身前站着一個彪形大漢手持皮鞭呼呼喘氣，剛才幾十鞭子抽下來讓他汗流浹背手腕疼痛，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在此之外站着幾十個人，他們看着木樁上綁着的兩個人，有竊竊私語的、有漫罵的、有鄙夷的、有唾棄的、有隱隱同情的……。
莫熾逵臉色彤紅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手中那碗冰鎮蓮子湯，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接着打，累了就換人，一定要鞭鞭見血。”
木樁上綁着的兩個人，一個是莫熾逵的第十三房小妾，另一個則是莫府的馬夫，小妾和馬夫私奔，結果沒跑出多遠就被莫府的人抓了回來。綽號莫吃虧的莫熾逵被戴了一頂綠帽子已經氣的七竅生煙，小妾和馬夫的下場可想而知。
莫府的管家莫海發現木樁上的兩個人一動不動，鞭子抽在身上連痛都不呼喊，眼看是活不成了，他咳嗽一聲道：“老爺，這大熱的天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莫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凄厲的呼嚎打斷了。
“娘……！”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從人群外面擠進來，看見木樁上綁着的那個女人，他哭喊着撲上去，一雙小手使勁的搖晃着女人的雙腿，一口一句娘，泣喊聲使人心酸，扯人心肺。
也許是母子連心，木樁上的女人聽見男孩的呼喚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到男孩她努力的笑了笑，滿是血污的嘴張了張，弱聲道：“我……不……。”
莫海看見莫雲臉色就是一變，他偷偷打量莫熾逵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忙衝下人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九少爺拉走……。”
莫雲掙脫下人的拉扯跑到莫熾逵面前跪下，哭着道：“爹，娘怎麼了？為什麼把娘綁在上面，您把娘放下來啊……。”莫雲抱着莫熾逵的大腿哭泣着，不明情況的他看見母親被綁在木樁上，身上滿是血跡，已經嚇壞了。
莫熾逵站起來，一腳把莫雲踢出兩米多遠，怒道：“還不知道你是誰的種呢！來人，把他扔到魏三那，讓他去放羊，誰知道他是不是那個賤人跟別人生的雜種。”莫熾逵話音剛落，旁邊就過來兩個家丁把莫雲按住了。
莫熾逵終於熬不過頭頂烈日的熾烈，他惡狠狠的看看木樁上的兩個人，啐了一口道：“把他們兩個剁成肉醬，喂狗。”說完轉身離去。
莫海嘆了口氣，心說這個十三夫人也真是的，在莫府不愁吃不愁喝，還有一個兒子可以倚靠，怎麼就會跟一個馬夫私奔呢？真是想不懂啊！
莫海叫人把死活不願離去的莫雲拉走，對這個九少爺他很同情，要不是其母親不檢點，再過幾年莫家的家產也有他一份，現在可好，被老爺送到魏三那裏放羊了，這樣一來前程全毀啦！這輩子都甭想翻身了。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睡的正香的莫雲被魏三拎着耳朵從破被中拽起來。魏三吐了口唾沫，道：“還當自己是少爺呢？趕緊起來放羊去，娘的嘞！你說你娘那個賤貨怎麼會看上趕車的老六，老子比老六壯實多了，要是干起你娘來，保證能讓你娘爽到靈霄寶殿。”
魏三說著就想起了十三夫人那身細皮嫩肉和嬌媚模樣，心裏暗恨跟十三夫人通姦的人怎麼不是自己，真是便宜了趕車的老六，能幹到十三夫人那樣的女人死了也值當啊！
魏三正意淫着，發現莫雲瞪着眼珠子惡狠狠的看着自己，他抬手就給了莫雲一巴掌，罵道：“看什麼看？你娘就是一個爛貨，我聽說你娘以前就是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你呀！說不定還真是雜種呢！”能對以前的主子又打又罵，這讓魏三覺得暢快極了。
莫雲咬着嘴唇一聲不響的走出門去。自從被趕到莫氏牧場以來，他的生活一下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以前是人人寵着的莫家九少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出來進去都有丫鬟婆子小心伺候着，現在可好，每天天不亮就得起來牧羊，不但被人任意凌辱打罵，有時連肚子都吃不飽。
這一個月以來，聽多了風言***的莫雲已經知道他的生活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十四歲的他已經懂事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娘親會跟一個馬夫私奔，就算是私奔也不會拋棄他呀！無論如何也會帶着他走吧！他可是娘親的心頭肉，娘親怎麼可能為了一個馬夫棄他而去呢？莫雲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喲！這不是咱們的九少爺嘛！九少爺，過來給小的捶捶肩膀。”羊倌頭魏卜寶是魏三的親戚，管着七八個小羊倌，他絕對是遺傳了魏三欺軟怕硬的性子，背地裏人們都管他叫喂不飽。以前他想巴結莫雲都沒有機會，現在莫雲從高高在上的九少爺變成了他手下的羊倌，每一次對莫雲的冷嘲熱諷都讓他感到舒坦，覺得心裏得勁極了。
莫雲沒理會魏卜寶，來到羊圈把柵欄打開把羊放出來，然後來到魏卜寶面前伸出手來，莫雲是想要早上和中午的乾糧。
魏卜寶從乾糧袋子裏拿出兩個饅頭在莫雲面前晃了晃，道：“來，叫我一聲親爹爹，我就給你，你娘可真他媽水靈啊！我來當你爹爹好嘞！可惜，你娘已經變狗屎啦！”
莫雲握緊拳頭，咬着牙看了魏卜寶好一會，面對比他高出兩頭的魏卜寶莫雲有些無可奈何，莫雲已經被魏卜寶打了很多次，莫雲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懲口舌之利只會讓自己吃虧，看着魏卜寶手上的饅頭，莫雲咽了咽口水，明知魏卜寶不會給他乾糧后他轉身去追趕羊群了，要是丟了一隻羊，魏三會讓他脫層皮的。
莫氏牧場是中都城第一大牧場，牧場內牛羊馬匹不下十多萬頭，是莫家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莫雲騎在馬上手握鞭子看護着羊群。雖然到了秋天，可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地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置身其中使人心曠神怡。和這美景極不相稱的是莫雲的情況，昨天晚上魏三就沒給他飯吃，剛才又被魏卜寶凌辱一番剋扣了乾糧，此時的莫雲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四下打量着看看有沒有吃的。
失望的莫雲收回目光，心說看來又得喝羊奶來填肚子了。剛來到牧場的時候，莫雲被魏三餓了幾頓情況很慘，嬌生慣養的他哪遭過挨餓的罪呀！可是沒過幾天他就找到了一個解決餓肚子好辦法，那就是正在哺乳的母羊。母羊的奶水很足，一隻不夠還有很多，這樣一來總算解決了飢餓問題。但是每天都喝羊奶也有喝膩的時候，喝完羊奶后肚子雖然不餓可那種肚子永不見底的感覺很難受，關鍵是幾泡尿撒出去之後肚子又空了。
喝了一個奶飽的莫雲擦了擦嘴角的羊奶，拍了拍母羊道：“還是你最好，要是你能說話該多好啊！”
莫雲現在覺得好孤獨，在這裏沒有人喜歡他，更沒有人跟他說話，所有的人都欺負他，最讓莫雲難以容忍的是人們對他母親的褻瀆，莫雲恨不得把那些褻瀆他母親的人都殺掉。莫雲相信母親，母親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母親絕對是青白的。
莫雲正想着這些事的時候，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幾十匹馬一陣風似的在他前面奔馳而過，眼尖的莫雲看到領頭之人是他的大哥莫銘。
莫雲知道大哥很喜歡打獵，而且箭術十分了得，曾經有過一箭雙鵰的記錄。現在又到秋天了正是打獵的好時候，看見大哥帶着僕人馳騁草原射狼捕兔，莫雲很是羨慕，因為這樣愜意的生活他再也不會擁有了。
一天的放牧讓莫雲身心疲憊，回到住處以後莫雲躺在破被上一動都不想動，肚子雖然餓，但是莫雲知道除非魏三來叫他去吃飯，否則他連剩菜剩飯也吃不到。晚上想用羊奶充饑也不可能，因為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大了，一旦被魏三抓到，一頓毒打是免不了的。
仲秋時節的夜晚很冷，破被蘊滿潮氣躺在上面或者蓋着都很難受，又冷又餓的莫雲蜷縮在被裏，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他想到了母親，也想到了父親，莫雲不知道父親還記不記得他，還會不會讓他回家呢？
“九哥！九哥！”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進莫雲的耳朵里，莫雲覺得聲音很熟悉，他趕緊坐起來擦擦眼淚往外看。
“小玉！”
莫雲發現叫自己的竟然是妹妹小玉，莫玉是七姨娘的女兒，比莫雲小兩歲，以前莫雲的娘還活着的時候和莫玉的母親感情很好，所以莫雲和莫玉經常在一起玩耍，有時還睡在一個屋裏。諸多的兄弟姐妹當中莫雲跟莫玉的年齡比較相近，感情也最好。
莫玉輕手輕腳的走進來，高興道：“九哥你真的在這裏啊！我還以為娘親騙我哩！”莫玉說著打量屋子裏的環境，發現莫雲生活的屋子不但陰冷潮濕，還有股子霉味，她不禁皺起了鼻子。
能看見莫玉，莫雲非常高興，莫家從上到下唯一一個不嫌棄他，不挖苦他，不欺辱他的人就是莫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