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賈敬壽宴這日,因不是整生日,並未大宴賓客,只請了族中人過來熱鬧一下。然賈家宗族,人數眾多,雖未齊聚寧國府,卻也足以令整個壽宴熱熱鬧鬧的。

賈敬生日,整個寧國府的下人們自然是個個都打疊起百種精神,唯恐出了什麼差錯,惹來主家不滿。可惜,寧、榮兩府的下人,到底是寬縱慣了的,一時緊張起來,難保不出差子。偏這差子出得,令賈敬怒不可赦。

卻原來,林睿的媳婦楊氏與鳳姐兒探了秦氏出來,說說笑笑的一起往會芳園走。鳳姐兒有意中楊氏親近,一口一個弟妹叫得格外親熱。她本就嘴甜,極會哄人,口齒又伶俐,幾句笑話俚語說來,到讓楊氏忍不住笑紅了臉。

寧府的會芳園,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流水,曲徑通幽。楊氏也是出身大家,家中園林也一般精緻,也有些看住了。鳳姐兒觀其行,知其意,漸漸的把話題往這方面引來,還偶爾抬手指引妙處,引楊氏去看。兩人賞着園中景緻,腳步自然慢了下來,冷不防一邊的山石之後似有動靜。楊氏唬了一跳,身後跟着的丫頭婆子立刻就圍了上來。

鳳姐兒起很也嚇了一跳,接着眼睛便立了起來,喝令身後的人:“去看看,什麼人在這裏鬼鬼祟祟的。”

幾個粗壯的婆子大着膽子過去了,很快就從假山石后揪出一個人來。那人也不算慌亂,整整衣衫,極是有禮給鳳姐兒行禮:“請嫂子安。”

鳳姐兒到有些吃驚,細一打量,“這是瑞大爺?”

賈瑞連忙笑道:“正是。”他本對鳳姐兒有些非份之想,可跟鳳姐同行還有一個年青俊俏的少|婦,剛剛偷看鳳姐兒的態度,極是親熱,賈瑞細細一想。便知道同行之人的身份,應該就是林睿的妻子。一猜到楊氏的身份,賈瑞所有的綺思都被冰水澆滅了。再加上兩人被無數的丫頭、婆子簇擁着,一旦發現自己。後果很嚴重。誰知,就在賈瑞想撤退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了響動,被兩人聽到了,接着被抓了出來。

“大爺怎麼這裏?”鳳姐兒的臉色不大好,剛剛扭頭時,楊氏已經被丫頭、婆子圍在中間,此時更是一個裙子角都看不到了。

賈瑞連忙解釋:“因有了酒,恐再被人灌,這才偷偷離了席。尋了個清凈的地方略散一散。不想,碰巧遇到了嫂子,才想避開,卻還是晚了。都是小弟的不是,還妄嫂子莫怪。”

鳳姐兒面然略略回緩。慢慢笑了笑,“大爺散得差不多了吧,快去入席,看他們拿住了,又要罰你的酒。”

賈瑞哪裏敢留,連忙作了個揖,急急忙忙的走了。他才走開幾步。就有寧府的下人攔了,笑着引手:“我們蓉大爺就猜到瑞大爺必是逃了席,特讓咱們請您回去呢。”

賈瑞也不敢多說,連忙放席歸座,被賈蓉、賈薔幾個按住,灌了個酩酊大醉。最後是被人抬回家去的。

賈瑞這邊入了席,那邊兒早有人把事情報了賈珍和尤氏。賈珍沉了臉,“今在園子裏當差的人呢?散了酒,都去領板子。”一時又怕父親知道了生氣,吩咐道:“不許說於老太爺聽。”

尤氏生恐賈敏生氣。悄悄拉了拉鳳姐兒,示意她一會兒幫着說兩句好話。賈敏自然是知道了,剛剛伺候楊氏去探秦氏的,可都是林家的僕人,園子裏遇到個大男人,當然會第一時間告訴賈敏。

楊氏還是有些不安的,悄悄站在賈敏身後,不敢不多。賈敏神色不動,卻見兒媳婦與尤氏都有些不安,她坐了一會兒,便借故起身更衣,獨自離了席。

尤氏見狀,連忙跟了出來,親自伺候了賈敏一回,又萬分羞愧的說:“姑媽,都是咱們的錯兒,管束下人不利,讓他們貪了懶,到讓弟妹碰到了族中子弟。”

賈敏樂了,“這有什麼,不是還有鳳哥兒在么。再說,一群婆子、丫頭跟着呢,又都是家裏的親戚,別說是偶然碰上了,就是見上一見也無妨。”

賈敏這麼說,到讓尤氏安了心,連忙扶了賈敏出去,“那瑞大爺往日裏看着也是個端方的孩子,今兒吃多了酒,才會逃了席,去園子裏散酒。”

賈敏道:“不是我說,這些爺們拼酒也拼得太厲害了。再有珍哥兒,年紀不小了,怎麼也跟着年輕時一樣的灌酒?這可不行,你平行得勸着些,如今不比年輕的時候,得知道保養了。”

待酒宴散后,送走眾人,賈敬到底還是知道了。他大發雷霆,把兒子、孫子一頓臭罵,“我不過出去住上幾年,你們散漫慣了不說,連這府里的下人也越發的散漫了,都是你們平日縱得他們!”

又把以管家賴升為首的下人們,罰錢的罰錢,挨揍的挨揍,個個都受了掛撈。

賈敬最後瞪了兒子一眼,“家裏這麼點子下人你都管理不好,如何能管一族?你再這樣,就給我騰地方,自有能幹的來接你。”誰都知道他說的這是氣話,賈敬只有賈珍一子,這族長的位置不給兒子還能給誰。不過,大家也知道,賈敬隨時可以把賈珍給關起來反省,自己接過族中事,還沒人會反對。

賈敏第二日沒有來看戲,連賈母也沒過來,到是邢、王兩夫人依舊帶著兒媳婦們過來了,賞了一日的戲酒,至晚方才去了。於是,賈敬在家裏大發脾氣的事兒,賈敏還是過了好幾日才知道的。

尤氏這日帶了禮物過府,陪笑了半日,放下東西回去了。

賈敏笑着對兒媳婦道:“瞧你這一臉心事的樣子,也不是什麼大事,至於么。成了親,見到外人的時候多着呢,哪裏還能跟姑娘家一樣。等日後你管了家,家中的庄頭、管事,那個不得見。快把那點子心事放放,去選兩件好衣裳、好首飾的預備了,冬至時時。進宮好穿。”

冬至這日,宮中照常有大宴,賈敏妝扮好了,帶著兒媳婦往宮中去。這樣的日子。黛玉是無緣進宮的,離走之前,賈敏囑咐了又囑咐,見女兒乖乖直點頭,才轉身出府上轎,直往宮中去了。

宮中宴會,從來都不輕鬆,賈敏坐於命婦的前端,看着長公主、王妃輪番向皇后敬酒,又跟皇后親親熱熱說著話。若是不看她們面上的恭敬之情,只聽其音,與尋常人家也沒什麼差別。

因為丈夫林海的關係,賈敏自然也是極受歡迎的那個,左鄰右舍的貴婦。都在笑着跟她搭話。她打起百倍精神,面上帶着得體而溫和的笑,跟人閑話家常。這些年,她也算練出來了,就算走神,也可以歪樓歪得毫無壓力。

跟賈敏說話的三輔的夫人,暗啐道:“真真是個狐狸。精得厲害。”聽聽她說的都是什麼,光一盤子豌豆黃,說了足有半柱香,什麼來歷、選料、做工、味道等等,真是張口就來。合著,就顯得她日子過得精緻是么。

賈敏再飲下一杯酒。面上有些微微發燒,頭也有些暈,知道自己這是有酒了,才想告罪起身更衣,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笑着走過來。附耳悄聲道:“林夫人,皇后請您去後殿略坐坐,喝杯茶,散散酒。”

卻原來,坐於上首的崔氏早就看到賈敏暈紅了又頰,鳳眸朦朧,看着有了酒意,連忙打發身邊的大宮女來請賈敏。正好,她也坐得不耐煩了,想回後殿去歇歇,也與賈敏說說話。

皇后回到後殿時,發現賈敏已經在了,正倚着個大紅蟒緞的迎枕,手裏端着一個蓋碗,正慢慢的品茶。見她進來,起身笑道:“恕我今兒無理了,實在是頭暈的厲害。”

皇后寬去外衣,坐在賈敏對面,也端了茶來喝,還不忘數落賈敏:“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逞的什麼能。我不就信,你要真不喝,她們還能逼着你不成。”

賈敏笑道:“她們到是不能逼着我,只是難免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心裏不好過,背地裏怕要罵我跋扈呢。”她淺淺嘆了口氣,“如今我們老爺正是艱難的時候,我幫了他也就罷了,總不能再給他拖後腿吧。橫豎不過是幾杯酒,我吃了就完了,也就難受那麼一會子,又不能醉死。”

她這一番話,到讓皇后沒話說了,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吩咐宮人,“去熬了醒酒湯來。”

賈敏笑道:“可別,你這裏特製了的東西,還是留着給聖人用吧。這麼多年,您還不了解我,有了酒,喝上兩盞茶,停一會子就好了。”作為有幸嘗過崔氏獨家秘方特製解酒湯的人之一,賈敏表示,那東西,她這輩子不喝都不會想。

皇后嗔她一眼,也放鬆了身子往後靠了靠,笑道:“有快速的法子你不用,偏要使那慢的,還得讓自己多遭會兒罪。”

賈敏原本只以為皇后這是在跟她開玩笑,後來觀她神色,才覺得她這是話裏有話,當下秀眉微蹙,放下手中的茶盞,略略坐直了身子,道:“有什麼事,皇后直管跟我說就是。”

皇后正容問道:“如今,你還打算讓我放你侄女出宮么?”

賈敏一怔,“怎麼好好的提起這話兒來了?我到是想讓她出宮嫁人,奈何,她有雄心壯志,我這個姑姑若是橫加干涉,怕是她將來要怨恨我。況且,我娘家人已經在嫌我多事了,我若再做主張把她弄出去,只怕以後連娘家門都踏不進去了呢。”

皇后嘆道:“再怨再恨,總也是自家人。”

賈敏無奈道:“是啊,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血脈至親,如何能斷呢。”所以,不論再難,對賈家的事,她能管的可以管的,還是要管。這年代,家族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遠非現代人所能了解的。“皇后今日為何提起此事?可是我那侄女兒做了什麼?”

皇后道:“她也不知走了什麼門路,居然在御園內與聖人偶遇,還當場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被聖人稱讚不已。”當初蕭謹作下決定,不選良家子以充後宮。有人放棄了原本的想法,有的人卻是變本加厲的把女兒送進宮裏作女史,賈元春只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個。

她與眾人不同的是,有一個跟皇后感情不錯的姑姑,故而在入宮之初。頗受了皇后不少關照。皇后自然是理解丈夫的,蕭謹對這些千方百計送女兒入宮,以求用裙帶關係搏得富貴的人家,十分的不屑。她心裏清楚。這些個女孩兒和她們家人若是老實,或許還能熬到出宮嫁人,若是不老實,怕是連個好下場都沒有。

皇后與賈敏感情很深,不太希望她的侄女兒步上那條絕路。是以一面關照她在宮中的生活,一面也對她嚴加看管,輕易不許她出門。在這種情況下,賈元春所能出的紕漏是最少的,雖然沒有如有幾個人那樣得了位份,卻也平平穩穩的呆到了如今。

可平穩並不是元春所求的。她見靠不上賈敏之後,只能另尋出路。也不知道其舅又動用了哪條關係,總之,賈元春終於見到蕭謹,並且成功的在他面前表現了一把。

對於這種情況。賈敏腦中只剩了兩個字:卧|槽!還敢不敢更狗血點。

“聖人的態度呢?”賈敏小心問道。可別一時生氣,直接把人咔嚓了,或者送回家去。尼瑪,她被送回去不要緊,賈家還有好幾個姑娘沒嫁人呢。就算她這個嫁出來的姑奶奶,娘家侄女出這麼大丑,她難道臉上就很有光兒么?

皇后道:“聖人么。不過多個會彈琴的妃子而已。關鍵是你想怎麼辦?若是你想讓她出宮,我去與聖人說。”皇后停了停,見賈敏沒說話,再度開口道:“我勸你,別想着弄她出去了,前日之事。已經有人知道了。”這時候,被送回家,要麼是皇后嫉妒不容人,要麼是賈家女不老實,被皇帝趕回來了。不過是看在賈家女的姑父的份上。沒直白說罷了。這兩點,無論是哪一條,賈敏都不樂於接受。

“罷罷罷,隨她去吧。”賈敏還能說什麼,苦笑道:“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只盼她將來不要後悔才好。我一個作姑姑的,又不是生她養她的娘,不過說上一句半句的罷了,哪裏能替她作決定。”

“你也別灰心,爭榮誇耀的心誰都有。”皇后在宮中這些年,經得多看得也多了,有些事情早就淡了,心也硬多了。若不是賈敏與她是年輕時的閨中至交,又着實幫了她許多忙,她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問。“便是咱們,偶爾還想誇耀兩分,何況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又處在這天下最富麗堂皇之處,有些想法正常。”皇后頓了頓,“聖人若是下旨,我不能保證別的,只要她安份守已,恪守宮規,保她一個平安,我還是能做到的。”

賈敏感激起身輕福,“這已經很好了。”

“快坐快坐,咱們之間還用言謝么。”皇后連忙起身,一把扶起賈敏,“說實話,聖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妻子,也不可能只有幾個妃子。不是你侄女兒,也有可能是別人。有時候想想,我到寧可是你侄女兒。”就衝著賈敏和她的關係,賈元春身上就貼了她的標籤,算是她這方面的人。

賈敏笑道:“怎麼,如今宮中還有跟你作對的人?”她可是知道,聖人就是如今,一個月之中也有二十多天在伴着皇后,偶爾才會招幸妃嬪。

皇后慵懶的往後一靠,“到是沒人掐我,她們如今大約也不敢。不過,彼此之間到是掐得挺有趣的。”深宮之中,很是寂寞,皇后把嬪妃之間的勾心鬥角當熱鬧看,也算是自得其樂吧。“便是聖人,也這麼說呢。”呵呵,都是在皇宮之中長大,又在東宮呆了許多,這宮裏的人心,他們夫妻兩個不說看個十成十吧,也至少能看個六、七分。可笑那些女孩子,真以為她們那點小心思能瞞過人?

“您還是小心着些,誘惑太大時,自然就有找死的。”賈敏淡淡的提醒了一下。

皇后還是那幅慵懶的樣子,“我省得。”

冬至大宴得了這麼個消息回府,賈敏十分煩悶,也懶得出去。有人來邀,也只推說身上不好,不肯去。

賈母一時得了消息,連忙打發人來看,賈敏坐在暖閣里的榻上,笑着對幾個婆子道:“不過是外面天冷,懶得動。到讓老太太跟着我操心了。”

那領頭的女人連忙道:“可不,如今天冷,姑太太並大奶奶、大姑娘出來進去的可得注意身體,萬一凍着了。可不是鬧着玩的。就如那東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多溫柔敦厚的一個人,如今病得連床都起不來了。”

賈敏唬了一跳,連忙問:“這才幾天,怎麼就病得這樣厲害?前些日子,不是說已經見好了么?”

“就好了兩日,聽說這幾天越發的瘦了,人也沒什麼精神。”

賈敏皺了皺眉,轉身吩咐丫頭去準備了上好的補品,又叫來翠竹、墨菊兩人。“蓉哥兒媳婦不大好,你們帶上幾個人,替我去瞧瞧。”

“是。”

可惜,秦氏到底是沒有熬過正月,這才剛過正月十五沒兩天。便一病而亡,香消玉損了。

消息報到林家,賈敏足足怔了半天,才不覺淚下,“還這麼年輕,唉……”

林如海攬住妻子的肩,輕輕安撫。“別傷心了,收拾一下,打發人過去看看吧。”

賈敏拭了淚,輕輕點了點頭,只覺得心上壓着一塊大石頭似的,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秦氏之亡。因有賈珍原想大辦,不想被賈敬兜頭一口啐在臉上,咬牙恨道:“你還敢說要大辦?要臉不要了。”

賈珍大驚,他從沒想到,自己與兒媳之間的事。竟會被自己老爹知道。震驚過後,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爺……”

賈敬壓低了聲音,陰測測的道:“畜生,你以為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不知道?不過是為了家裏的名聲,硬裝着不知道罷了。如今那妖精死了,看看差不多了就抬出去,沒得髒了我家的地。”

賈珍原本還想着給兒子捐個官,好讓兒媳婦的喪禮風光些,被他爹這一嚇,全都飛了。

“老子現在沒功夫捶你!”賈敬一手指着賈珍,警告道:“你給我記好了,不許露出一絲半點來,倘若讓人上瞧出了苗頭,明兒死的就是你。”

賈珍被他老子嚇得魂兒都要飛了,待到渾身冷汗的從書房裏出來,被冷風一吹,打了個激靈,他慢慢回味賈敬的話,有一種念頭浮上心頭,兒媳婦秦氏不會是被他老爹給除了吧。越思越想越是這麼回事,賈珍一則心疼,二則心涼,甚至還隱隱的有些放鬆感。

他這裏五味雜陣,也沒回尤氏哪裏,只在書房胡亂睡了一夜,第二日早起,身體便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想到他爹的話,賈珍真是連病都不敢生,叫人煮安神茶,薑湯,熱熱的喝了兩大碗,又裹了被子出了一身的汗,才覺得好些,連忙掙扎着起來,細細梳洗了,打起精神往賈敬這裏來請安。

雖然說賈敬不許大辦,但秦氏終究是寧國府冢孫婦,她的去世,各家皆來人相祭。賈敏帶了兒媳、女兒也來了,被人請進後堂,與邢、王兩夫人坐在一起。

賈敏這一路走來,見寧府上下,比之前來赴宴之時整肅不少,不尤得暗暗點頭。待見了邢、王兩位嫂子,互相見禮之後落坐。可巧,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帶着侄女史湘雲來了,邢夫人、王夫人少不得帶着李紈、鳳姐兒迎了出來。等進了裏間,又與賈敏互相見過之後,方才落坐。

史湘雲見到黛玉,面上一喜,待要張口,及時想起這是什麼地方,把話咽了下去,老老實實的站在她嬸娘身後,只悄悄向挖黛玉丟了一個眼色。

黛玉微微點頭示意。

尤氏道:“姑娘們到裏間去歇歇,那裏更暖和些。”

賈敏和史鼎夫人皆點了頭,史湘雲幾步搶到黛玉身邊,拉了她的胳膊道:“林姐姐,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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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妻為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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