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人情如過眼雲煙

自雄霸的徒弟和蔣正天的弟子齊聚洛陽之後，這兩個領袖的人物便直奔洛陽郊外的劍冢山莊而來。不為別的，都只為拉攏大師兄無名這個一直保持中立的人站在自己這一邊，從而為自己問鼎武林盟主的寶座而注入一道強有力的力量。儘管彼此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都不放棄這一嘗試的機會。因為這最後的關頭，任何一點意外都完全可以顛覆最終的結果。

無名依舊獨愛劍道的鑽研，隨着對劍道的參悟越來越深，他發現劍的世界裏是越來的越充滿着神奇。因此，對江湖之事就更是無心過問，一心問劍。

上天就是這麼的巧妙。多年不曾見面，一見面便笑裏藏刀勾心鬥角的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生死對手，雄霸和蔣正天，在一個美麗的晌午相遇了。

“蔣師弟，別來無恙啊！”

在劍冢山莊的偏殿之中，雄霸和蔣正天不經意巧遇了。其實，彼此又不是什麼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也沒必要躲躲藏藏的，只是為了各自在江湖上的利益和威望才不得已猜測對方、排擠對方。若是不論這些俗事俗物的**，他們還真是很要好的一對同門兄弟。

“你也在這等大師兄。”

蔣正天首先是很意外，眉頭緊皺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釋然了。

“老夫和你一樣，哈哈。”雄霸先前在望見蔣師弟的身影時，有些不大樂意了。但是，既然已經是撞見了，就沒必要再轉身回頭了。畢竟，來這裏也只是想碰個僥倖，現在看來，這僥倖純屬天方夜譚。所以，便索性的也釋然了。

“雄霸師兄，久別未見，甚是想念啊。今見之，還是那麼的意氣風發，不減當年啊。”

叱吒江南一帶的洪興幫幫主蔣正天遠遠只見雄霸的身影朝他走來，那熟悉的笑聲，依舊那麼渾厚有力，完全似乎跟他漸入年邁的年紀不符。不過，畢竟是一個師門的兄弟，所以便也笑臉相迎的寒暄了起來。

“哪裏，老夫老了，真的老了，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

雄霸走近蔣正天的身旁，習慣性的用右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似有嘆氣的說道。這嘆氣之中，彷彿有兩層意思。這第一層，是真的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他真的已經不在年輕了。什麼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他不知尋訪過多少也吃過多少，但是最終都還是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看着自己兩鬢斑白的頭髮，和日漸體力衰退的神情，他明白，清楚的明白這世上哪有什麼長生不老，那都是胡話瞎編亂造出來的玩意。這第二層，則是有意似是想告訴他的這個師弟，別跟他爭了，算是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讓他過把這武林盟主的癮。他雄霸這一生，論地位論武功等等，都算是人至巔峰了，只是唯獨這武林盟主沒試過，所以少有遺憾。

“誒！師兄老當益壯，若是這麼快服老了，豈不是折煞了我這做師弟的。”人畢竟都是帶有感情的，即使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其實內心也是有濃情的時候，只是從來都被掩埋了，所以發現不了。蔣正天聽了雄霸說自己老了，不由忽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起來。於是，不由自主的便拉扯着雄霸有些乾枯的手，然後坐在了這偏殿一旁的椅子上。畢竟，曾都是同門的師兄弟，也曾有過一段極其真摯的友情歲月，只是被現實的利益和權勢給熏蒙了。現在，刨去污泥的包裹，裸露的則是一顆真真真正正的心。

“來啊，上兩壺好茶來！”蔣正天吩咐一旁的山莊弟子道。

一旁的劍冢山莊的弟子，聽了蔣幫主的吩咐，不敢怠慢，便急急的去沏茶去了，不在話下。

“師弟，還記得那年，咱們在神龍之巔比武切磋嗎。你因為一時大意，險些墜入懸崖，若不是老夫及時出手，只怕是呵呵。”

雄霸忽的輕描淡寫的便說起了曾經的一段記憶起來。

“對對對！”一旁的蔣正天蔣幫主怎麼可能會忘了這件刻骨銘心的事，這一經提點，立馬便記起來了，道：“雄霸師兄，當年若不是你出手相救，今天哪有我正天的這等江湖威風啊。請再受師弟一拜。”

儘管當年蔣正天對於雄霸的搭手相救已經是千恩萬感謝過了，但是已經事隔多年，現在回想起來，不由又忍不住發自內心的要表示感激道。

“蔣師弟，快快請起。你這就太見外了，咱們是什麼關係，同門師兄弟的關係，你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

雄霸急忙的攙扶道。他之所以說出這麼一番往事的回憶，沒有什麼目的，更不會拿這個做要挾，讓他暗地裏真正的對手，現在就在眼前的洪興幫幫主蔣正天退出武林盟主的爭奪。他只是一時想起了曾經的美好的快樂時光，不由就乎的想了起來然後順帶說了出來，僅此而已。

也因為這重恩德，雄霸在拜師學藝期間犯下的種種毛病，偷懶、耍渾等等，都讓蔣正天替他給背了黑鍋。所以，兩人茶語之間，回味起當年的往事種種，是談笑風生的不覺幾多的歉意和暢快。竟都互相忘了自己此次重新回到這曾經給他們帶來無上榮耀的劍冢山莊的重任在身。其實，當他們倆相撞的那一刻也終於都明白，不在抱有幻想。因為他們的大師兄無名對他們這幾個師弟的關愛從來都是沒有半分的誰多一點誰少一點，皆都一視同仁。因此，這本來是為自己比武奪盟爭取關照票的，一下子便演變成了敘舊的場景，實在是大出意外，也算是老天對他們的一點仁慈吧。

所以兩人嘮叨敘舊了好長一段時間，仍是覺得話語未經。只是天色已晚，大師兄無名又派人來說他正閉關不得閑，沒空見他們。因此，兩人便戀戀不捨的告別了這場有可能是彼此最後一次的見面、暢談的真正充滿人情的交談。

儘管今天的這次相遇和洽談，很是溫馨，勾人思舊的情懷甚濃，而且極具人情味。但是，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一點陽光沐浴而已，很快，他們便會兵戎相見，甚至達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原因很簡單，這就是江湖，講太多人情的地方，那就不是江湖了！

對於此次如此江湖盛大隆重的比武奪盟這場大會，決定江湖命運的武林盟主的人選，無名倒是顯得一點也漠不關心。

因為最近新悟出一套劍二十七的劍法，因此正閉關謝絕江湖一切的人物，甚至連自己的師弟都概不接見，可見其對劍道的痴迷的程度，近乎達到了瘋狂的地步。沒辦法，狂人自有狂熱的獨特魅力愛好，他可不像他的幾個師弟，愛江山愛美人的等等，斗個死去活來的，最終落個遺臭萬年的罵名，他獨愛自己的精神世界，任世界如何的風吹雨打，他都不在乎。他又有什麼錯呢，只是錯就錯在他肩負着江湖命運的輪盤，若是稍有不慎落到邪惡的人手中，只怕從此江湖墜入人間地獄。

往往越是處於巔峰的人物，往往越是思想就變的有些天真兒戲了。他竟然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選擇了閉關修鍊新悟的劍法，而將比武奪盟的事情全權交給了他的大弟子劍狂。劍狂是什麼人，你可千萬別小瞧了他，論武功，江湖可沒幾個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