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我會護你一世安好。(一)
許暖把慕子然哄開心時,天已將將半黑。兩人從房間走出覓食時,發現客廳內的楚祀白和蘇蕪已不見蹤影。
許暖小聲嘀咕了幾句,也沒太在意洗了洗手去做飯。
畢竟他們兩個也不是小孩子,總歸是不會出什麼大事兒的。
而這時,被許暖念叨的兩個人在酒吧中相對而坐,旁邊的蘇離歌看了看兩人,臉上出現些許擔憂。
“一定要這樣么?”最終蘇離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當然。”楚祀白倚在沙發上懶懶地說道,眸中的銳利被很好的隱藏了起來,笑容溫和。從表面上看,彷彿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蘇蕪塗著鮮紅色蔻丹的指甲輕輕劃過手中的酒杯,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丹鳳眼微微上挑,露出些許嫵媚,朱唇輕啟,“我蘇蕪在這方面,從沒怕過誰。”
聲音輕輕柔柔,卻讓人不敢忽視。
蘇離歌看了看兩人身邊擺滿的酒瓶,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
不知道兩個人之間鬧了什麼矛盾,忽然給他打了電話讓他過來做見證,說是要拼酒。
他接到電話把手中的事全部放下緊趕慢趕的跑了過來,想着看看能不能阻止。
可是,兩人之間的強大日常壓得他到嘴邊的勸解,怎麼也說不出口。
蘇離歌再次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兩人,心中微嘆,他們別出事才好啊。
蘇離歌在心裏暗暗焦急,那邊兩人卻依然在漫不經心的對望,完全沒有一絲緊張之意,彷彿比賽的並不是他們一樣。
“楚祀白,還不開始么?”蘇蕪手中酒杯緩緩轉動,看着裏面的紅酒起起伏伏,唇角微勾。
楚祀白坐正了身子,臉上的漫不經心一掃而光,認真地說道:“蘇蕪,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看見楚祀白變得認真,蘇蕪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有些嚴肅,“我蘇蕪說過的話,向來說話算數!”
兩人的視線在中央交匯,火花四射。
蘇離歌不禁後退了一步,嘴角的苦笑又加深了幾分。他忽然有點後悔來這兒了,看他們這架式,兩人之中必定有一人出事。到時他不是被他家老頭子罵,就是被楚辭怪。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楚祀白和蘇蕪對視了一會兒后,拿起面前服務生倒的酒,直接仰頭灌下。
蘇蕪見此也不矯情,拿起面前的酒,學着他的樣子灌入喉中。
兩人身邊的服務生見狀連忙又倒了一杯放在旁邊,然後恭敬的站在兩人身邊。
兩人把酒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然後狠狠的擲在了空地上,隨着兩聲酒杯落地后清脆的碎裂聲,兩人毫不猶豫的拿起面前的酒再次飲入肚中。
服務生循規蹈矩的為兩人倒酒,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
蘇離歌則在一旁看着一杯接一杯的酒入了兩人胃中,心裏擔憂越來越濃郁。
這樣喝酒,真的沒事么?
隨着一杯杯酒的消失,噼里啪啦的碎裂聲在不大的包廂中此起彼伏,也讓包廂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兩人喝酒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但酒杯的碎裂聲並沒有出現間斷的情況。兩人拼酒慢慢進入了**期,包廂內的人開始對拼酒的勝負產生了好奇。
蘇離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兩人,心中的一部分擔憂轉為了好奇。
她姐姐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在酒桌上難覓敵手,沒想到楚祀白竟然能和她拼個不相上下。
他倒想看看兩人底線在哪……
一瓶……
兩瓶……
三瓶……
當兩人身邊第五個酒瓶見底時,兩人已經出現了几絲醉意。酒杯的碎裂聲也不如先前的響亮,甚至會出現些許間隔。
那碎裂聲如一個步入暮年的老人,漸漸顯露出疲憊之勢。
蘇離歌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他已經察覺到兩人是強弩之末,估計一會兒就能分出勝負。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一定要看緊兩人。
喝下這麼多酒,他真怕他們會酒精中毒……
楚祀白將口中的酒液費力咽下,右手有些無力的將酒杯摔到地上。
他看了對面仍在繼續的蘇蕪一眼,心中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蘇蕪酒量會那麼好。
他知道他馬上就要醉了,畢竟那麼多酒下肚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有點不現實。就是不知道蘇蕪還能撐多久。
楚祀白咬了咬牙,再次拿起一杯酒灌下。
他不能輸,他這次必須贏!
只有贏了,蘇蕪才會和慕子然解除婚約。
只有贏了,暖暖和慕子然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阻礙了。
他答應過橙橙,會護暖暖一世安好,會讓暖暖一生開心。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橙橙在天上看着他呢……
想到這,楚祀白腦子似乎清醒了幾分,既然蘇蕪和慕子然地婚約讓暖暖不舒服,那麼即便是場面上的婚約,也必須給他解除了!
楚祀白手中地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挑釁地看着蘇蕪,用口型說道:“我會贏。”
蘇蕪其實已經有了八分醉,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朦朧間她好像看到楚祀白地嘴唇在動,但是具體說什麼她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蘇蕪搖了搖頭,企圖驅散眼前地迷霧,卻沒有絲毫作用。
在客廳時,楚祀白一上來就直入主題,說要她和慕子然解除婚約。
雖然她和慕子然的婚約只是場面上的,但她還有用,她還不能解除。
所以她提出讓楚祀白和她拼酒,她以為憑自己的酒量贏他很容易,沒想到……
蘇蕪嘴角扯出一個自嘲地笑容,她看走了眼。
蘇蕪將手中地酒喝下,頭已經開始眩暈地厲害,手無力的鬆開,酒杯落到地上打了一個滾,並沒有出現那碎裂聲……
她想,她輸了。
蘇蕪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在失去意識地最後一秒,一個身影慢慢浮現在她的腦海。
子夜,為什麼我需要你時你總不在……
蘇離歌看見蘇蕪忽然倒在桌子上,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抱着她喊道:“姐,姐……”
楚祀白看着蘇蕪倒下,嘴角露出一個勝利地笑容。
終於撐到了最後,真好……
他贏了……
暖暖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在她通往幸福之路時,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停住腳步了。
橙橙你也會高興吧?
醉眼朦朧間,楚祀白好像看到包廂門口前有個熟悉地身影閃過……
他笑,果然是醉了呢,竟然看見了橙橙。
他的橙橙如今正在天堂幸福地生活,不再陪着他了。怎麼還會出現呢?
楚祀白緩緩閉上了雙眼,如果醉了能看見你,那麼我情願長醉不醒。
哪怕我看見的只是幻像……
………
“怎麼回事?”醫院內許暖緊緊抓着蘇離歌的袖子問道,聲音中有些不易察覺地驚恐,“好好的小白怎麼會進醫院?!”
醫院,醫院,又是醫院!
許暖發誓這輩子她最討厭醫院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看見至親進入醫院后,卻再也沒睜開雙眼是多麼一件令人絕望地一件事。
小白他……
許暖想到這抓着蘇離歌衣服的手又緊了幾分,顫着聲音問道:“快說!”
蘇離歌沒想到許暖情緒波動如此之大,一五一十地將事情交代了。包括楚祀白和蘇蕪拼酒,導致兩人雙雙酒精中毒送入醫院的事情。
並且安慰了一番許暖,酒精中毒其實沒有多麼可怕,洗洗胃就好了。
許暖的情緒並沒有因為蘇離歌的安慰平靜下來,而是焦急看向楚祀白洗胃的地方。
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她焦急的神色下隱藏着深深恐懼。
酒精中毒……酒精中毒……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小白酒精中毒肯定和她有關。
如果她沒有讓小白幫她該有多好……
一旁的慕子然看見許暖這個樣子,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如哄孩子一般說道:“暖暖,楚祀白沒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許暖搖了搖頭,閉上了雙眼,“三哥,你不懂。”
三年前,橙橙病情突發,其實和她也有關係。
因為她,橙橙才去見李依的……
三年後,小白又因為她的事酒精中毒。
她埋藏了三年的愧疚,被挖了出來。那鋪天蓋地的愧疚,足以讓她窒息……
這些,沒人能懂。
慕子然摟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你說了我就懂了。”
許暖苦笑,那些事情已經在內心深處慢慢發霉,腐爛。不能碰,不能說。
不是不願說,而是她沒有膽子。
原諒她膽小如鼠,沒有勇氣用刀把腐肉一刀一刀割下來。
看見許暖這副表情,慕子然嘆了一口氣,“暖暖,我不逼你。你不想說,我就一直等。”
許暖將頭埋入他的胸膛,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無理取鬧。
謝謝你願意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療傷。
謝謝你能在我無助的時候陪着我。
謝謝你對這麼糟糕的我不嫌棄。
慕子然笑了笑不說話,只是摟她的手臂收的更加緊了一些。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對自己足夠信任以及依賴,會讓她主動敞開心扉,把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創傷給他看。
她現在沒勇氣說,是因為他做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