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結局(中)頂天立地

第172章 大結局(中)頂天立地

樞隱星星橋既開,千百年困於星中不得登仙之修士,終於得出。

一時之間,樞隱星仙門頻現,登仙修士遠遠多於眾人之預期。

多少年來,因為星橋斷裂無法登仙之修士,都將自己的修為壓制損耗,或是重修,或是如北老一般多次折損,即將到達崩潰之邊緣,幸而唐時開星橋之時機正好,於是萬千修士終於有得成大道之機遇。

但凡登仙,便是無悔不歸之路。

原本仙門旁邊是沒有這句話的,可自打星橋重開,這一句話似乎便已經傳開了。

星橋仙路,無悔不歸。

鬼修易清,超脫於仙佛妖魔四道之外,乃是在樞隱星之中比較冷僻的鬼修,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可以登仙的境界,只是苦於星橋斷裂消失,所以與北藏一道壓制了自己的修為重修。

即便是有他相助,藍姬也沒有能夠扛過太久,北藏隨時可以登仙,只是藍姬壽數將盡,作為藍姬的朋友,北藏與易清陪她到了最後。

登仙,與藍姬已然無緣。

她只是已經盡了自己的心愿,有生之年總算是看到了星橋開,雖則再也無法踏足。

開仙門,易清回首這前塵往事,忽然覺得有些不堪。

多少年,多少修士,如今這仙門開,又有多少人夙願得償呢?

北藏從後面走過來,兩個人一道登仙的情況在樞隱星太過罕見了。

這又過去百年,匆匆彈指之間,當初滯留在樞隱星的修士們,該走的也都走了。他們似乎是最後的兩個了。

大荒之中風雲依舊,只是當他們推開仙門的時候,有關於樞隱星的一切便流雲一樣遠去了,再也不歸來。

東海之畔,罪淵已經隕滅於無形,半輪月像是整個樞隱星的一道傷痕,縱貫大海南北,卻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癒合。

罪淵之存在,原本便是因為半輪月和星橋斷裂,星辰之內的罪力因為星橋不開而堆積於星辰之內,逐漸地累積,並且緩慢從海底爆發,而在是非投身罪淵之後,星橋不久便開,二者效力相加之下,罪力終於消減而去。

“多年夙願得償,走在這星橋仙途上,我倒覺得登仙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北藏的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明溪,似乎對什麼都看開了。

可是易清說:“三十三天對你我而言,又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目光放遠,星橋很長,與巨大的星辰相比,也就是一條絲線,還不知道盡頭在哪裏。

腳下的路途,金光閃爍,給人一種很奇怪的踏實的感覺。

一百零八年的時間,當真不算是很長,只是整個樞隱星的變化很大,北藏與易清的心境變化也很大。

至於腳下的星橋,百年如一,不曾有過任何轉變。

曾記得當年拜訪小自在天,走過下面的功德路,那是老和尚帶着一群小和尚,將山上的石頭搬下來,慢慢地鋪成上山的台階。

可是眼前這星橋,乃是一名僧人的神魂。

旁人興許是不大清楚的,可是北藏知道得很清楚。

那一日唐時開星橋,匯聚樞隱星之萬千靈光,點出眼前這一條大道來,只是東海那僧人的佛像虛影,也就這樣緩緩地消失了。

一步一步走遠,北藏跟易清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很快消失了蹤影。

何為涅槃?

何為佛?

佛說,受九九八十一難之後,方能得成大道。佛所謂“渡厄”,度人而已。

北藏與易清走過之後,整個銀河的星芒都灑落在星橋之上,將這漂亮的星橋給照亮。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刻,那金光忽明忽暗,開始閃爍了起來。璀璨的顏色,在這宇宙之中,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樞隱星畢竟與周圍的星辰隔絕了太久,太多太多的人不記得這裏還有這樣的星辰了。

千瓣蓮花的虛影,忽然開始從這星橋之上幻化出來,鋪滿了路,從樞隱星的這邊,一直到三十三天星域的那一邊。

滿滿的,挨挨擠擠的,全是漂亮的蓮花。

千佛香的味道,忽然之間瀰漫在這星橋之上。

無數的璀璨華光,忽然凝聚出一座蓮台,出現在了星橋的盡頭。

一道白影,從虛無到凝實,逐漸地出現在了遠處的蓮台之上。

佛香氤氳,轉瞬又隨着風而遠去了。

千萬朵佛蓮在這一刻忽然炸開,星橋之上紛飛的,是無數的蓮瓣,飄高了,將遠處那白衣僧人的影子給淹沒。那些蓮瓣被風一吹,忽然便化作金色的光塵,落了煙雲滿虛空。

再看時,星橋盡頭已經再無任何的異象。

***

遠遠地,東十一天星域之中,唐時已經抬頭看了許久。

他手指撐着自己的太陽穴,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掐指一算,卻“咦”了一聲,有意思……

天地星橋忽生異象,不知道又有什麼超出輪迴之大能修士出來了。

不過那都與唐時無關。

他跟九回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

百餘年也不過彈指一揮之間,對星主來說,時間過得太快。

當初他把自己封存在樞隱星,就是為了阻絕北伽羅對自己的追殺,可是對方的神魂依舊是滲透入樞隱星之中,並且佔據九尾天狐的身體,化名為殷姜。唐時已經推算過了,大約是害怕唐時發現端倪,早期的殷姜封存過自己的記憶,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樣,可是後面就開始改變了。

這一局的開始,本身便是無情道與極情道之爭。

天地無情,而人則有七情六慾。

無七情六慾者,非人。

天地者,西王母與北伽羅,他們乃是天地的化身,統治三十三天星域之時,便要宣揚他們天地無情之道,乃為天道地道,可唐時乃是人,是七情六慾之道。有善惡,有喜怒,有哀樂,愛恨情仇缺一不可,乃是人道。

有一言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對於唐時來說,他跟西王母北伽羅的道,乃是兩種,存在本質的差別。

天地要宣揚天地之道,一反人道,而迫人修行天地之道,於唐時而言,絕不能忍,最大的裂痕,便這樣出現了。

從唐時斬殺西王母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三十三天星域就已經亂了套。

而今,是他與九回的最後一局了。

六十甲子之前,便已經相互算計,他早早地預料到自己會有一次劫難,所以佈置了樞隱星之局,而九回也追殺到了樞隱星。

此刻,卻是從暗鬥,轉為明爭了。

九回神魂在樞隱星之時,託身於圓鏡之中,被唐時一筆打碎,已經受到了影響,而唐時則是方歸三十三天,一切還沒有回到最佳的狀態。

他一閉眼休整,便是百年過去,時間正好。

於是他從星盤自己王座之上起身,轉頭望向整個星域之中最大的主星,越過主星,與東十一天正對着的便是西十一天星域,對面早已經沒有了星主虛影。

唐時嘴唇冷冰冰地一勾,卻已經一躍,消失在原地。

“九回——”

剎那間,他身影已經出現在整個東十一天輔星之上,小小的一個影子,可是伴着背後星域盡頭的虛影,卻給人一種浩瀚滄桑的感覺。

此刻除了九回,沒有人能夠用神識感受到他的存在。

只有一襲簡單的青袍,風獵獵,袖袍飄擺之間,他已經露出了幾分笑意。

大喊一聲“九回”,聲音浩浩蕩蕩,江流一樣從東十一天與北十一天的星域交界處奔騰而過,驚動了整個星域。

無數人抬頭來看,無數的修士為之震駭。

唐時不是個低調的人,儘管人性之中有低調的地方,可是唐時這七情六慾之化身,乃是隨心所欲,行隨意至。

他與九回,以這三十三天星域為棋,而今期限已至,九回若是不出,便算輸了。

一聲輕笑,帶着幾分醉人的味道,緊接着,唐時眼前的那北十一天輔星伽羅之上,那巨大的星盤,便開始了旋轉,銀藍色的外袍,長長地,如同飛天壁畫上那飄搖的影子,只緩緩升騰而起,與唐時相對。

看清了那面容,與殷姜一模一樣。

只是,難辨雌雄。

“你還是這樣的怪物。”

唐時毫不留情地諷刺,他手指一甩,風月神筆便已經被他抓在手中,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怪物,雌雄莫辯。

多少年不見,東詩的嘴還是這麼毒。

這也是九回最不待見所謂“人”的地方,“我乃天之化身——”

“是是,天之化身。天者,曰陰與陽,仁與義。你九回,自然是難辨男女……”

唐時言語之間的諷刺不見少,只是轉眼之間就已經激怒了九回。

當年唐時殺西王母,就在九回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九回沒有能夠成功阻止,而後天地之道削弱,反倒令唐時逐漸坐大,而今唐時出現,乃是九回所不能容。

她面目之間冰冷一片,冷聲道:“凝星粹!”

白皙的手指一掐,整個北十一天星域之中無數的星辰上,散出了無數的星光,轉瞬之間便匯聚到了九回的手指指尖上。

那場面是極其壯闊的,遼闊無邊的北十一天星域,千億星辰同時散發光芒,萬丈光絲延展開,霎時如百川歸海,只落入九回手中!

輕輕地一指彈射而出,九回已然是滿面的殺機。

天要人死,人,憑何得存?

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

這便是九回的邏輯——因為她是天,她伴隨宇宙誕生而誕生,不死不滅,永不消失。

而人,不過是天地之間的存在,修為微末,不懂得天道地道,卻修所謂人道,乃是東詩之道,不能為天地所容!

人,何以不死?

東詩,該死!

那金光凝萃,化作筆直的一道線,在彈出九回時指尖的下一刻便已經到了唐時的面前!

凝聚千億星辰之力,化作這簡單的一道光線,其氣勢如何陰森可怖?

那不是簡單的一條光線,而是恐怖的星辰之力,光線所過之處,輕而易舉地便撕開了空間裂縫,在光線周圍形成一片真空地帶。

唐時眼一眯,抬手提筆一點,“摘星!”

為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摘自己星域之中的星辰,不可名之曰“摘”,唐時要摘的,乃是北十一天星域之中的星辰!

抬手,高高在上的唐時不過是伸手一點,那九回背後的星域已經撼動了起來。

唐時的手指泛着金光,手指指甲片片都變成了黑色,往那星域之中一摘,九回已然色變,手指掐訣,道一聲“定”。

北十一天星域所有星橋霎時堅固,光芒大放,將所有的星辰連接在一起,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唐時如何能從這固若金湯的北十一天星域之中摘星?

九回只是冷笑,東詩的痴心妄想,從來不曾改變!

然而回以她的,不過是唐時陰謀得逞的笑容——

“你當真以為我要摘的是你北十一天之中的星辰嗎?”

那九回凝聚成的星芒,竟然被唐時手指一點,他指尖只有一個光點,可是這光點轉瞬便擴大了——他手裏的哪裏是一點光?分明是一顆星辰!

浩瀚的星辰之力在唐時的手指之上旋轉,他這一顆星辰,乃是方才趁着九回沒有注意,從西十一天的星域之中偷偷摘下,端的是不要臉至極!

旋轉之中的形成,帶起一道道漩渦,這是一顆星球,巨大的山脈海洋,分開的大陸和水域……

巨大的星球與唐時微如毫末的指尖相比,就伸出一種恐怖的對比來!

一人之力,手指一點,便是一顆巨大的星球!

那旋轉而出的漩渦,轉瞬便已經從唐時的指尖瀰漫開去,吞沒了那朝着唐時直直而來的光線!

這不過是相互之間的試探而已,兩星主太久太久沒有交手,也不知道如今是怎樣的狀況……

只是現在,唐時絕不認為自己會輸。

“多年不見,手段依舊如此陰毒。”

九回依舊是冷笑,“天道仁義,瞧不起你這等下作手段。”

唐時則是懶洋洋地,然而目中精光閃爍。“人道有善惡而善惡一體,你是天,天不懂人世疾苦,高高在上者,張口胡言,還當真是開天眼!你我也不必試探來試探去,棋局已開——”

不待話音落地,唐時忽然出其不意,抬手便是狠狠地一掌拍向前面的九回!

九回沒有想到唐時竟然在說話的同時就出手,暗罵此人卑鄙,卻也不懼,雙手往頭上一托,便像是舉起一塊圓圓的白色玉盤,將唐時這一掌擋住,那玉盤旋轉起來,整個三十三天星域之中都感受得到這玉盤的浩瀚之力!

飛身而起,唐時又從天而降,他抬起一筆,不知何時已經直接出現在了九回的上方,金光燦燦的一筆直接落下,以尖銳的一個點,帶着金色的光焰,墜落在那巨大得覆蓋半個星域的玉盤之上!

像是一滴急金色的墨水,落入玉盤之中,濺落之時,卻騰起無數的金色煙霧,水花四濺,迸射開的卻是星芒璀璨!

九回此盤,名為“陽盤”,乃是天道的陽極!

“再轉!”

唐時這一筆,從天而降,墜落的時候將帶着厚重而尖銳的力道,彷彿要用自己的筆尖將這圓盤都戳破一樣。

二者相撞時候的神光,順着圓盤便撒開了一片光暈,從星域的上方掠過,開成一片絢爛的星雲!

一擊不得手,唐時便已經暴退開。

九回眼底無情,玉盤一個翻轉,便將唐時壓在玉盤之下,同時九回腳下出現一隻黑色的玉盤,與白色相對,巨大的玉盤幾乎覆蓋整個星域,而唐時,便在這黑白之間!

“我為天,天有陰陽,上者為陽,下者為陰,黑白玉盤,天道陰陽!合!”

兩塊巨大的玉盤,看似平平無奇地一合,唐時卻覺得天道之力已經將自己束縛,這兩枚圓盤之間有無數的光線,這是法則的力量——天道畢竟伴隨宇宙初開而生,法則便是一切。

天不許唐時動,所以唐時不能動;天不許唐時出,所以唐時不得出!

天要合,要他死,他只能坐以待斃!

轟然一聲,兩片圓盤已然合上,唐時的身影剎那消失在這兩片圓盤之中。

一黑一白,上白而下黑,旋轉着的圓盤似乎是平靜極了。

只是九回臉上的表情,卻空前凝重了起來。

她並沒有停止,而是手指接連結印。她所說出來的話,便是法則,便是天道——因為她是天!

人,不過生存在天地之間,膽大如唐時者,還要毀天滅地,此等人不殺,便是天地之禍!

星河萬丈,整個三十三天星域都在緩緩旋轉,圍繞着最中心的那一顆主星,騰起無數的星雲。

在這樣的浩瀚之中,時時刻刻都有無數的生靈在誕生和消亡。

其生得成於天地,無天地而生靈不出,然而無人,生靈不稱之為生靈。

生靈者,有七情六慾之苦,正因為有苦,所以希冀通過修行而無限接近於天道——可是這天,只有天本身才能得成天道,所有生靈即便是苦修,也不可能真正修成天道。人若無七情六慾之苦,便不是人。

唐時苦於七情六欲之困,早在當年曾經走入一個誤區。

彼時天地強於人,北伽羅西王母強於東詩,於是東詩與凡俗世人一樣,意欲修鍊無情之道而凌駕於天地。人若無情,便是無敵。

然而唐時忘記了,他是人,人若無情哪裏還敢稱之為人?

一朝殺了西王母,他忽然頓悟,自取三千詩境,布為一局棋,於是以小三千世界之中無數的星辰為棋,這一局於唐時而言,乃是七情六慾之局。

七情者,喜、怒、哀、懼、愛、惡、欲。

六欲者,、形貌欲、威儀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相欲。

但凡詩,皆出自於人內心最深切之呼喊,情之所至,乃成為詩。

傳世之詩,皆由人之情而起,七情六慾之苦困越深,詩詞曲賦便越見沉。

一本,觀盡這世間風月之事,無邊無際,只成為一片苦海。

唐時念之所至,從東十一天星域之中,忽然有無數的星辰朝着輔星聚攏。

此刻,唐時還困在那陰陽黑白的雙盤之中——

“粉身碎骨。”

九回的聲音,傳入這當中來,冷酷無情。

言語化作法則,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這也是唐時跟天道相鬥最大的不利之處——天道能將自己說的話變成天地之間的法則,而人要抗衡這樣的法則之力,卻顯得尤為艱難!

言出法隨,說的不是大能修士,而是天道!

唯有天道之言,能成為“法”,所以言出法隨。

只是此刻,天道帶給唐時的,乃是粉身碎骨。

唐時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便已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神魂俱滅!”

九回第二句話出,天地黑白的玉盤已經旋轉了起來,只聽得“滋滋”地一聲響,於是玉盤再開,星空之中一片虛無。

唐時的身影,從這玉盤之中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九回站在虛空裏,眉頭卻輕輕地皺了起來,她目光落在了方才聚攏在東詩輔星附近的寥落星辰之上,那種奇異的危險感覺,忽然陰雲一般將她籠罩了。

東詩,當真那麼容易死去嗎?

“千萬年前,天地之道勝於人道,我以人道不若天地之道,改極情道為無情道,以為人若無情便可決勝天地。六十甲子之後,你化身殷姜,交無情道於我,卻在無情道之中做手腳,以無情化極情,卻不知我本身便是七情六慾之化身,無情道於我不成大道,該修者,正是極情道!”

飄飄渺渺的聲音,忽然在整個星域之中響起來,四面八方,也分不清是從何而來,往何處而去,只覺得到處都是唐時的聲音!

九回面色一變。

她與西王母,當初都認為若是東詩修成無情道,便能與天地比肩,所以她化身殷姜之時才會在無情道之中做手腳,此刻唐時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荒謬!天地無情乃是大道,又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宇宙萬物當尊崇我天地之道。無情無我,方可立於天地!”

“無情無我,方可立於天地?那我東詩,七情六慾,有情有我,修不成無情,只成極情,若依你之言,我東詩緣何立於天地?人者,頂天立地而已!”

人者,頂天立地而已!

“天地既然無情,今日便請你,入我極情之道!”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感覺自己進入了哲學的高度……(你滾!

我再去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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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神級鑒賞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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