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封印
本來應該勢如破竹的風團在脫離了刑妍的掌控之後居然滯留在了半空中。
刑妍的風系異能之所以會有爆破的效果,其實並非什麼特殊的附加技能,只是因為多年的異能操控經驗已經讓她能夠熟練的掌握異能的組成結構。
換言之,將數倍的異能力壓縮在只有數分之一的空間之內,當這個空間處於刑妍的控制範圍之內時,還可以保持在壓縮的狀態,一旦脫離了這個範圍,被壓制到極限的異能力自然要衝破束縛,故而產生了爆炸的效果。
壓縮的程度越大,爆炸所產生的效果也就越大。
此時的刑妍僵持在半空中,身邊的血霧幾乎填滿了整個光罩,絲毫看不見周圍的環境。
風團沒有爆炸,有些出乎刑妍的預料,但還不到吃驚到手足無措的地步。
讓她最為忌憚的是現在的環境,外層光罩的效果現在還並不明確,光罩內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黏稠的血霧在她的肢體間纏繞。
之前那驚鴻一瞥的詭異骨架竟然也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聲音,沒有能量波動,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對手,只能安靜的等待。
刑妍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自從風團沒有爆炸開始不詳的預感越來越盛。
被動的等待向來不是她的風格,她看了一眼頭頂流光溢彩的光罩,光翼急振,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寒芒涔涔的匕首。
雖然距離很短但是絲毫並沒有影響刑妍的速度,即便空氣中的血霧已經粘稠到讓呼吸都覺得困難的地步,卻依然能看到一道赤芒破空劃過。
就在鋒利的刀刃接觸到光罩的前一秒,刑妍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的異能居然施展不出來了!
“叮!”明明是很細微的碰撞聲,聽起來甚至只是金屬間清脆的敲擊。
但對於撞到光罩上的刑妍來說,卻堪比遭受到了巨大的電擊,整個人直接被拋向了高空,儘管她及時的靠着光翼穩住了身形。
這種料想之外的襲擊依然讓她的身體酥麻了半天。
她低下頭,伸出手,從白皙的手背開始,數條妖嬈交疊的黑紅色血紋順着手腕胳膊一直蔓延到了整個身體。
這就是異能力被封印的原因嗎?
光翼還能使用,是因為這是因蘭斯才獲得的能力嗎?
刑妍垂下手,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異能力並沒有消失,甚至就連異能的流動都沒有絲毫的延滯。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無法從身體表面被釋放出,就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牆牢牢的困住。
這種感覺跟之前從那些抓捕者手中繳獲的專門用來控制異能者的槍截然不同,一個是禁錮鎖困,一個是中斷破壞。
不論哪一種都着實讓人覺得頭疼。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再試一次的時候,光罩內終於有了異動,先是一根青白的骨頭衝著刑妍直擊而來,她快速閃身躲過。
這跟小臂長短的骨頭就勢沒入了依然濃郁的血霧中,不見了蹤影。
但顯然這只是一個開始,兩根,四根,八根……
這些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骨節,猶如跗骨之蛆,就算是被刑妍擊開擊落,仍舊會在短暫的飛離之後,重新回到刑妍的身邊。
而且刑妍很快發現,只要是被她擊中的骨節,再次襲向她的時候,重量都會成倍的增加。
她的擊中骨節的力量越大,它的重量也就越大,現在圍繞在刑妍身邊的青骨不下百節,單單憑藉光翼的速度想要擺脫這些東西的襲擊就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反擊會讓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卻也只能負隅頑抗。
刑妍看着這隻衝著自己面頰砸過來的骨節,在它穿過血霧飛向自己的途中已經能夠聽到擊破空氣的風聲。
如果被這樣一根重力的骨頭砸中了腦袋,那將是毫無疑問的會與這個世界告別了。
刑妍一邊騰挪身體躲閃過一根又一根的骨頭的襲擊,一邊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將這根衝著自己砸過來的骨節擊飛。
巨大的重力讓她的整個手掌都有些發麻。
刑妍知道其實只過了短短的幾分鐘,但是自己的體力已經在極快的流失,呼吸甚至有了幾分局促。
如果在照這麼下去,自己被這些詭異的骨頭砸成肉泥也是遲早的事。
不得不承認,沒有風系異能作為攻擊利器的刑妍就像是被剪斷了利爪的蒼鷹,只能靠着翅膀狼狽的逃竄。
細密的汗珠開始自她的額頭滲出,雖然她已經在極力的增加自己移動範圍,想要抓住黃驚的本體,但是那個枯瘦如柴的男人就像與這片越來越黯淡的血霧融為一體一樣,不管她再怎麼試探都沒有半點反應。
終於,當襲擊刑妍的骨節數量重量已經速度都超過了現在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時,受傷終歸在所難免。
肩胛骨,腿骨,膝蓋,手臂……
頻繁巨力的撞擊讓刑妍瞬間遍體鱗傷,而此時此刻她的另一項不知是好是壞的特殊能力終於發動了。
不管是淤血烏青還是皮開肉綻甚至關節粉碎,她的身體都在以恐怖的速度痊癒着,不會流血不會留疤,大面積的受創然後大面積的修復,感覺就像是更換一個新的身體。
當然,這個過程很疼。
很快那些骨節好像知道自己無法對刑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竟然在一瞬間同時停止了攻擊,它們漂浮在刑妍的周圍,微微的晃動着,就好似有一根無形的線在慢慢的牽引着,蠢蠢欲動,伺機而發。
“喀拉,喀拉。”一連串奇怪的撞擊聲傳進了刑妍的耳朵。
“邢小姐果然非同一般,能在我的血煞骨陣中堅持了這麼久還毫髮無傷的,你是第一個。”此時的血霧已經接近於全黑,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突然從黑霧中顯現的一張慘白的臉就格外的顯眼。
刑妍冷淡的看着他,剛剛那番亂斗的唯一好處就是,由於自己重生的身體面積過大,新生的部分還沒有來得及吸附光罩中的血霧,所有自己身體表面上這個詭異的封印,竟然有了些鬆動的跡象。
“邢小姐,我們來做筆交易怎麼樣?”黃京的聲音妖嬈詭異,簡單的一句話中居然有數個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細聽起來竟有些雌雄莫辯的感覺。
刑妍看着在茫茫的黑霧中只露出一顆腦袋的黃京:“我喜歡做交易,但是不喜歡沒有誠意的交易對象。”
此時的刑妍其實已經處在了絕對的下風,但是她神情聲音中的冷靜卻讓本來還掛着些許譏諷笑意的黃京漸漸收斂了態度。
喀拉聲再次響起,那些原本圍繞着刑妍的骨節居然在一瞬間同時飛向了黃京。
迅速的拼接組裝,不過須臾間,之前還一團散亂的骨頭居然拼就出了一副完整的人體骨骼,乾淨利落,完美的如同醫學院中陳列的標本。
而黃京那顆極為顯眼的頭顱居然向著拼接完成的骨架晃晃悠悠的飄去,之後安穩的落在了豎起的脛骨上。
一個有着正常人頭顱的骨架,他活動了下青白的手指骨:“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有誠意。”
刑妍悄悄攥緊了手掌:“你想做什麼交易。”
詭異的身體構造凌空而立,他甚至悠閑的在半空中來回走了幾步,才張口說道:“我從十二歲開始練習巫蠱降頭之術,三十歲藝成,自那之後,不管是隔絕千里取人首級,還是天眼大開知曉前塵過往都從未失過手。”
“但只有你。”他目光狂熱的看着刑妍:“不但身體異常恢復力驚人,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到你的過往也看不見你的未來。”
“這跟你要跟我做的交易有什麼關係。”刑妍冷淡的問道。
黃京看着她:“我跟一個人做了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如果我能將活着的你交給他,我就能得到一件十分珍貴的器物。”
“但是現在我後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實驗體,要比那些死物有趣的多,只要你答應跟我走,我不但可以保證不傷害你的性命,甚至可以保證將你的同伴都安全的送抵他們想去的地方。”
“你是在威脅我?”
黃京周身的骨骼突然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顫動,他張開嘴大笑道:“以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想抓住你不過是時間問題,之所以跟你談這筆交易不過是因為你身上那些誘人秘密需要你親口說出來,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場交易。”
“哦對了,看到你身上的血咒圖騰了嗎?想必你已經發現你的異能已經被禁用,想要解除這種封印只有兩種辦法,一是我親自幫你解除,二嘛……就是更換你身體中所有的血液,邢小姐,你想選擇哪一種?”
隨着他的問話整個光罩中的黑霧突然開始詭譎的流動起來。
刑妍慢慢的張開口:“如果我哪一種……都不選呢!”
羽翼疾張,右手的手指間突然冒出一股浩然的異能團,刑妍的整個身體像一把出鞘的利劍,直直向著黃京那顆裸露的頭顱刺去。
黃京陰婺一笑,冷喝一聲:“不自量力。”
裸露在外的骨節手指迅速抬起,光罩中的黑霧迅速在他的面前凝聚,去勢如虹的刑妍居然就這麼被這團黑霧牢牢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不知好歹。”他又喝一聲,那隻抬起的手臂上,整隻手掌骨向著刑妍的胸口直插過來。
此時的刑妍像是被數條看不見的繩索困在了半空中,只能眼正正的看着那隻手骨破胸而入。
破碎的身體可以痊癒,但如果碎的是心臟呢?還會不會拔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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