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愛與恨的糾纏（下）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成石被周渲鬧糊塗了，他必須了解這場謀殺的內幕。
“你還問我？！成石！你到底告訴周渲什麼了？！楊家一個人沒死，甚至沒有任何衝突發生！周渲昨晚半夜闖入鍾局長的家，怒罵他沒良心……這些鍾局長的家人都證實了。後來周渲當著鍾局長家人的面，直接開槍打死了鍾局長，然後就去自首！”秋海棠氣憤地問道：“成石，當初你可是說要挑撥敵人自相殘殺，如今怎麼變成鍾局長被殺了？！”
“這個周渲是SB嗎？！”成石怒罵了一聲，又急忙向秋海棠解釋當年的真相。
大概斷斷續續解釋了近半個多小時，秋海棠才多少明白了為什麼成石要罵周渲是SB，說老實話，只要是個人，聽到周渲這種白痴行為，都會罵一聲SB。
“周渲現在在哪裏？”待解釋完一切后，成石又向秋海棠問道。
“周渲目前正在局內拘留，他表現得非常合作，對於自己殺人的事實坦白交代，但是……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的動機。”秋海棠又說道：“剛才楊家的大小姐已經來過警局，想要保釋周渲，但是這件案子影響過分惡劣，而且周渲自己本人也拒絕了……”
“我想要和他見面。”成石冷冷地說道，他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要問了。
“成石，你的身份實在太敏感，還是不要來警局刺激專案組的同志們了吧？”秋海棠很關心地說道，“鍾局長是專案組的組長，所有你也被列入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至少也是慫恿罪！”
“沒關係，你告訴我周渲所在拘留室的方位就行。”
“你不會是想要劫囚吧？！”
“不是，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
周渲躺在自己的“單人套房”內，獃獃地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發獃。
忽然間，一陣陣讓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波紋出現在他的眼前，說熟悉，那是因為他知道，那是天使領域能力者的波紋，說陌生，又因為這種波紋實在過於強大，強大得讓他顫抖。
周渲猶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眼鏡，進入了天使領域。
無邊的靜寂，這兒是天使與惡魔共同的空間。
成石今天就是一身“黑武士”的打扮，他今天扮演的，便是消失已久的“鐵狼”。
成石利用轉移能力進入了周渲的房間，但是周渲看到成石的時候，並沒有顯出什麼驚訝，相反，他很平靜，他優雅地坐在床上，眯着眼打量着成石。
成石盡量粗着嗓子問道：“周渲，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麼嗎？”
“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成石先生。”周渲輕聲笑道，但是成石卻感覺心臟被狠狠重擊了一下。
成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周渲又說道：“相信您今天來到這兒，應該是想問我為什麼去殺了鍾明選，卻沒有動楊家？”
“你還知道什麼？”成石悶悶地說道。
“一切，我能夠推測出來的一切。成石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在用一個空殼組織實現你的計劃，您真是有意思，居然能夠在那個多勢力間遊刃有餘，騙得所有人團團轉。”周渲的聲音如同一把把刀子，將成石千刀萬剮。
“放心，這一切我都沒有說，而且，我會帶着這些秘密下地獄。”周渲淡淡地微笑，越發像一個亡國的王子。
“你小子很危險！”成石冷笑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范煌？呵呵，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就是太自負。成石先生，希望你能夠儘快揭穿范煌假死的謊言。”周渲還是那麼氣質優雅，“我能夠在天使領域內呆的的時間不長，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說吧，你所作的一切，包括原因。”
“的確……我很聰明，我承認這一點……我看透了一切，卻放任不管，甚至偶爾去誤導其他人，因為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做些事情。”
“什麼事情？”
“毀掉楊氏和范氏企業，殺了范煌，但是要保護楊汐琳。”周渲笑道。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楊超群當年的好事，為什麼卻去殺一個……”
“我殺鍾明選，因為我終於確認是他當年包庇了罪犯。我要毀掉楊家和范家，是因為當年楊超群殺了我父母，而范敬業則是幫凶。我恨楊超群，但我不能親手毀掉楊家，是因為我愛上了楊汐琳。”周渲微笑道：“因為恨，我忍了前十年，因為愛，我又忍了后十年。”
成石的心裏突然有一種失落，成石覺得周渲的笑容更像是神的微笑，自己只不過是獰笑的惡魔。
愛與恨的糾纏，的確痛苦。成石當初也嘗過這種痛苦。
“我答應你，我會毀掉楊家和范家，殺掉范煌，保護楊汐琳。那麼……楊汐琳和范煌到底有什麼過去？”成石很認真地回道，這一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撒謊。
“小琳和范煌兩人是在五年前相遇，四年前……早戀吧？可是范煌又在三年前甩了小琳。理由……我不能告訴你。”周渲有些痛苦地說道，“而我……是在十年前發現，我喜歡上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而且還是仇人的女兒……”
隱藏在面具背後的成石，心裏如同翻江倒海般混亂。
周渲讓他自慚形穢，讓他覺得自己的骯髒和污濁，讓他又想起了自己對雷雨的愛與恨。
周渲又對他說道：“成石先生，感謝您能夠答應幫我。我也很慶幸，能在死前找到一個可以託付願望的人。”
“案子還沒有宣判，就算要死刑也不會那麼快，我會幫你想辦法……”成石有些急切地說道，他的心中，萌發了一種吸收周渲為組織智囊的想法。
“不用麻煩您了，我知道楊家太多事情，我入了獄，為了保險起見，楊家不會放過我的，至少……楊超群不會放過我。”周渲優雅的笑道。
“你快試試你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內用意志轉移位置！我已經發掘出這種能力了！”成石緊張地說道。
“哦？”周渲想了想，伸出手去，笑道：“你說的轉移……是不是這個？”
話音剛落，成石的面具突然出現在了周渲的手上，露出了成石惶恐的臉。
“成石先生，這是我發掘出來的特性。不過楊汐琳、陸劍和秦冠都還沒有發掘出自己的特性。”周渲將面具還給了成石，笑道：“我的觸發感情就是愛與恨交織產生的痛苦，成石先生，您的觸發感情是什麼？”
“孤寂。”
“孤寂啊……”周渲正要說些什麼，又突然消失在成石眼前。他的時間界限到了……
坐在車內的成石摘下面具，有些憂傷地苦笑了幾聲。一旁的戴安芬關心地擦了擦他臉上的汗。
助手席上的王天樂也不時回頭看看，他現在已經猜測，成石手上的黑武士面具會不會是成石和組織交流的一種神秘通訊工具。
湯楠藉著後視鏡，眼神有些閃爍着看着戴安芬露出的乳溝。
成石有些無力地倚在座位上，窗外的景物不住地變化，成石的思緒也想這輛汽車一樣飛速運動。
“周渲……到最後，依舊沒有逃出愛與恨的糾纏……那麼……當我走到生命的盡頭，是否還會陷入孤寂的輪迴？”成石如同夢囈般低語道，又使勁抓了抓頭髮，不住喃喃道：“我不會走上周渲的老路……我沒有他聰明，但是我比他狠！”
“成石？”戴安芬有些擔心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看到了一位可憐的天使。”成石嘆了一聲，又將腦袋埋到了戴安芬的胸前。
戴安芬、王天樂和湯楠聽得雲裏霧裏，都把成石這句話理解成了暗號密語，殊不知成石這是難道說了一次實話。
周渲讓他害怕了。不僅僅是害怕周渲對自己的了解，更害怕周渲的命運會在自己身上重演。
愛與恨的糾纏，想想就恐怖。
現在的成石，已經淡漠了愛，似乎也忘記了恨，驅使他前進的，只有對那一絲小小幸福的追求和守護。
當他自己重新意識到了愛與恨，以及重新陷入孤寂的可能性，那些淡忘許久的絕望和悲傷，便如同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幽靈，又像是見到有錢人的妓女，再次糾纏着他不放……
今天的早間新聞依舊震撼，而且又是關於周渲。
當成石聽完那則新聞后，有一種冰冷的感覺。
根據官方的說法，周渲於昨晚越獄，慌不擇路逃入一間擺放棉花的倉庫，並不小心引發了火災……
成石知道這則新聞的背後是什麼。楊超群不想等到周渲說出一些楊家的秘密，所以搶先動手，勾結一些警察敗類，把周渲弄出來后，綁到一間倉庫，然後點了一把火……
成石彷彿看見了周渲在火中掙扎的情景。
周渲的父母死在火場，如今他們的兒子又死在火場中，這是罪惡的輪迴，還是命運的嘲弄？
看着這段新聞，成石甚至捏斷了一雙筷子，他臉上憤恨的表情，居然連田甜都害怕了。
雖然成石只是和周渲見過幾面，認真談話也只有昨天那次，但是成石已經在心裏把周渲當成了朋友，當成了一個神交的對象。
儘管周渲已死，但是在成石的心中，周渲卻還活着。
他會報仇，為周渲報仇。他要毀掉范家和楊家！
這即為了周渲，也為了自己！
周渲就在成石的心中，指引着成石前進，指引成石擺脫愛與恨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