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五章 烈火硝煙
不知道，但一刻都不能放棄，成敗就在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拼了！
敵機迫近，小夥子們鬥志昂揚，不惜一切的戰鬥信念激勵着龍雲，然而越接近“中樞塔”，機載系統受到的干擾就越嚴重，很快，滯空的“輝龍”們將無法使用無線電聯絡，倏忽間，駕機迎敵的年輕人意識到一件事，他雙眼凝視敵機密佈、導彈成片撲擊的猙獰天空，調諧頻道，準備在失去聯絡前再說點什麼。
是的，就在這一瞬間，內心深處的預感讓他意念動搖，一種直覺在提醒他，現在失去與大後方的聯絡，或許，就再也不會有聯絡的機會了。
敵機漫天飛舞，身在金屬與火焰的長空煉獄，這一次，他可還能回來嗎……
引擎雷霆，來襲導彈有如箭雨，駕機左右騰挪、進入超音速蛇形機動，過載壓迫的年輕人艱難呼吸、簡直都無法言語，他接通頻道，卻躊躇着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叱吒長空已久的他，何曾真正預想過這一天，自己會斟酌着留下也許是最後的語言？
雙手緊握操縱桿，內心千頭萬緒，紛至沓來的閃光與爆炸映入瞳孔！
嘴唇翕動，他的聲音，低沉而恍若自言自語：
“蘇雪，凌，你們……好好活着。”
話音顫抖，下一刻，敵機異常接近，龐大的雙引擎強襲機立時身形一扭、憑藉TVC硬生生躲避密集彈雨。
戰況危急，隨着長機下令，逆勢而上的“輝龍”們機頭泛亮、隨即迸發出一道耀眼光柱，雨霧中散射的泛藍光芒劃破蒼空，充能射線炮的怒吼，昭示着“隱龍”的怒火，強橫射線掃掠而過，暗沉天幕中立時炸開幾十朵燦爛的火球！
X-11“輝龍”，起飛重量超過二百噸的龐然大物，攜帶的鎖氫晶數量十分可觀，在敵機漫山遍野、航程失去意義的時候，利用高能量密度的鎖氫晶驅動CRC開火，的確是一種威勢極盛的震懾，尤其是在敵機重重疊疊密密麻麻的局面下，一次齊射，就能摧毀射線路徑上的大量敵機。
不過，今天的蒼穹之敵，心中只有戰鬥一念的克隆機師，亦並非恐懼所能喝阻！
彼此接近，BVR導彈瘋狂亂射，繼而如衝鋒陷陣的士兵般拔刀廝殺，近戰，混亂到極點的近戰，讓每一名置身其中的飛行員精神戰慄，這已不是空戰，而是意志與運氣的較量，每一次的航炮怒吼、導彈疾飛，都是生與死的全力一搏，一方數量懸殊、鬥志爆棚，另一方實力稍遜、卻全無懼色，蒼穹下的激戰，閃光與火球幾乎映紅了天空，戰機與生命在飛速揮霍，戰爭之神的狂怒，每一秒，都在愈加殘暴！
側轉，爬升，開火射擊，橫滾脫離，陰雲瀰漫的萬丈蒼穹之下，一架架拖着灰白航跡、尾焰泛亮的戰機來往疾飛，在空前擁擠的天空沙場生死相搏，串串炮彈與凌厲長槍四處橫飛，更有戰機躲閃不及直接相撞，一時間，殺戮的戾氣，天上地下都彷彿沒有一個角落不曾沾染，飛行員的精神，也在這簡直沒有盡頭的瘋狂戰鬥中扭曲嬗變。
此時此刻，生與死，根本就不成其為一個問題，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擊墜對手！
開火吧，發射吧，把一切敵人都埋葬在這萬丈穹頂之下！
全人類的命運之戰，今日定當不死不休！
信念，執着，勝利的渴求，戰鬥的熱望，讓一個個小夥子們全都熱血沸騰，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來自“隱龍”的精英飛行員們全都明白，此戰絕無退路，他們必須拋開一切去生死相搏，地球雖大，現今卻已無路可退，因為身後即是戰友，即是祖國，即是千千萬萬手無寸鐵的民眾，身後即是整個人類文明！
戰鬥，不惜一切去戰鬥，置身於烈火硝煙的修羅場，龍雲的行動無比迅疾，心情卻越發沉重。
面對強敵，無數蜂擁而來的YF-23“鬼魂”，“隱龍”的戰友們也許還可應付、甚至從中殺出一條血路，但這種情形，可想而知並不能一直持續下去。
從出擊到現在，各機陸續中彈、情形越來越危急，接近“中樞塔”的作戰計劃究竟執行到了何種程度，GNSS導航完全失靈、僅憑機載系統的慣性模塊，他根本無從判斷、甚至不確定身在何處；但，不必仰仗導航，只消瞥一眼遠方的不詳巨塔，矗立於天地之間的可怖身形已如此之巨，回憶往昔“幻景”，他也大概能估計到，現在距離塔基已不算遠，甚至只有不到五十千米的距離。
五十公里，強襲機簡直頃刻可至，然而……
無窮無盡的“鬼魂”之海中，任憑怎樣努力，就能達到這一目標嗎。
心念電轉，戰鬥節奏卻沒有任何一絲喘息之機，就在略分神思考時，斜刺里好幾枚灰白導彈疾撲而至，急躍升的“輝龍”當即中彈、機身劇震，雖然沒有大礙，卻讓龍雲心下一凜，意識到現在絕不是分心思考的時候。
抵近“中樞塔”怎樣，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他先得有命穿透攔截線，從這一大片無邊無際的YF-23之中殺過去才行！
激戰連連，額頭冷汗直冒，手套里不知不覺浸滿汗水，精神極度緊張的年輕人幾乎已發揮到極限，憑藉超能力殺敵終究有其極限，在連續消滅超過二十架“鬼魂”后，龍雲已無法再頻繁動用意識滲透去干擾、操控克隆機師的思維，而只能憑藉意識窺探察覺危險，或駕機規避，或臨機提醒附近的戰友。
從第一波遭遇到現在，前面還不知有多少敵機，一味死拼並不是辦法，他還得——
正思考戰術之際，一抹意識疏忽傳來，高美羽的紅色十一號再度中彈、左側引擎熄火併有燃燒跡象！
激戰中，一旦座機失去動力，哪怕只是失去一部分動力，危險性也會提升無數倍，想到這兒，他立即發動意識滲透、讓仍在死拼的高美羽脫戰，而後嘗試無線電呼叫，讓狀況尚可的紅色零九號繼續掩護自己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