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到底是誰?(萬更)

154 到底是誰?(萬更)

君卿眉眼完全舒展開來,嘴角高高翹起,臉上洋溢着一股如同夏日驕陽一般明媚的氣息——

這是只有在極度的幸福之下才會有的表情。

看着她清麗無雙的容顏,夜滄璕幾人只覺得心中異常的滿足,一時間,四周的氣氛溫馨的不得了。

“對了,我忘了問,漓清呢?”片刻后,君卿開口道。

她和曲漓清之間的事情,夜滄璕幾人早就知曉,而且當初他們也已經接受了他。所以此時聽到她問起,他們也沒有任何的不高興。

“他在閉關呢。”蘭臨風道,“說是要參研幾個上古陣法。”

“參研…上古陣法?”君卿心中一動,下意識的側過頭,就對上了夜滄璕的雙眼。和她一樣,那雙眼睛裏也盛滿了欣喜。

晝無為修為絕頂,想要和他搶奪那剩下的三條元素之脈,實在是太難太難。所以,趁着如今他神功還未大成,不能離開聖域,先下手為強,將那三條元素之脈搶過來,才是上策。

這一點,君卿明白,夜滄璕也明白,可是如此一來,如何解開上一任聖主留下的封印——封靈神咒,就成了重中之重。不是他們不想,而是那封印是由上一任聖主用自己的生命做獻祭佈下的,想要解開,談何容易?

也正是因此,他們縱然心中焦急,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等着那封印自己消失。

可是現在,曲漓清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倘若他真的可以參研透那幾個上古陣法,那麼對於同樣是上古陣法的封靈神咒,他也未嘗不能一試!

在座幾人都是個頂個的聰明人,及夜滄璕和君卿之後,他們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當下,人人眸光火熱,看那樣子,竟是恨不得立刻就把曲漓清從密室中拉出來。

“那小子,幸虧當初把他留下了啊。”妖蓮很難得的感嘆道。

“呵,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一個勁想要把人家逼走。”万俟珍挑眉道。

“你!我,我那時候不是,不是——”妖蓮很是尷尬,突然,他綳圓了眼睛直直瞪向万俟珍,“說得好像你什麼都沒有做一樣,你不也是——”

“行了行了,這些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君卿有些頭疼地打斷了兩個人,“滄璕,明天我們兩個出去一趟吧,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聞言,夜滄璕睫羽微微一動,不過很快他就點了點頭:“好。”

“出什麼事了嗎?”蘭臨風有些緊張的問道,其他幾人雖然沒有開口,但那表情卻也是分外的凝重。因為他們實在想不出來,這個時候到底有什麼事情,需要君卿和夜滄璕這樣兩個超級高手共同出面去解決。

“沒什麼,你們不必擔心。”君卿輕巧的一笑,“目前還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一切等我回來之後告訴你們。”

見她如此這般,蘭臨風幾人也就不再說什麼,畢竟現在在這天地間,除了晝無為之外,是再也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君卿和夜滄璕兩人了。

一夜即逝。

君卿和夜滄璕出了蘭家,披着晨光飛縱離去。

天外天內天和外天的交界處,名為雙重天。雙重天內有一家聲名遠播的酒樓,就叫一家酒樓。而這酒樓的主人,金聯,正是此次君卿和夜滄璕的目標。

所謂的一家酒樓,實際上並不是樓,而是個精緻獨特、風景迤邐的院子。當年連珏帶着君卿來過幾次,所以這一次,她二人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就是,這裏?”站在那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院子門口,夜滄璕眸光微微一變。

來的路上,君卿已經將事情大致和他說了一下,他實在沒有想到,那人竟然已經可以四處走動了。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又為何一直隱忍着沒有親自動手?這一任聖主現身,奪靈左、右護法慘死,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我也希望是我猜錯了。”君卿笑了笑,“好了,我們進去吧。”說著,她率先推開了緊闔的大門。

夜滄璕籠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收緊,整個人已經做好了準備。倘若真如君卿所說,這裏的人就是他,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

他深吸一口氣,跨進門檻,隨手輕輕一揮,大門再度合攏。

“金聯!”站在入口處,君卿開口喚道。她的聲音不大,但卻在一瞬間內傳遍了整個院子。

她和夜滄璕並肩而戰,靜靜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二人相視一眼,齊齊看向腳步聲傳來的地方。

就見一名男子一邊繫着腰帶,一邊小跑着向這邊趕來。

看清他的臉,夜滄璕瞳孔劇烈收縮,身子狠狠一震,“這,這——”

雖然君卿已經和他說過了,可是現在親眼看到,他還是忍不住感到震驚,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那一張臉,他曾經面對了無數年,絕對不可能認錯!

君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夜滄璕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想她一向自詡洞察秋毫,卻是被人就那麼輕輕鬆鬆地騙過了。

二人心中皆是迭起了層層巨浪,不過好在眨眼間的功夫,二人就已經平復了下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二人皆是深諳這一道理,當下,一左一右攜帶着萬千氣勢,迅猛撲向金聯。

“你們——”金聯被這狂風暴雨一般的陣勢嚇住了,整個人完全愣在那裏,直到一雙骨節修長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頸。

“無為,我們又見面了。”夜滄璕直直對着他,一雙星目深沉似海。只是他不明白,晝無為為什麼會無動於衷,任由他制住他?他這是又想耍什麼花樣?

“無為?”突然受了這麼一遭,金聯眼裏滿是驚恐和疑惑,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儘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是在叫我嗎?可是我根本就不叫無為,我叫金聯。”說著,他努力偏了偏頭,看向君卿:“君卿小姐,你我也算是舊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你還不清楚嗎?”君卿面色有些清冷,“既然今日我們兩個來找你了,你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偽裝下去了。”

“什麼不清楚?什麼偽裝?你說的我都聽不懂。”金聯眉心擰在一起,“扶雲有了身孕,我便陪着她多睡一會,誰知道突然聽見有人叫我,我就趕緊穿了衣服過來了。可沒想到,竟然——”

他這話落下,君卿和夜滄璕卻是面色齊變。

晝無為不像君卿,天生擁有可以容納所有元素的聖主之體,因此他想要吞噬元素之脈,首先就得將自己的身體打造成聖主之體。這其中艱辛自不必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必須一直保持純凈的童男之身,直到他成為創世神,擁有由元素之脈重新塑造的軀體。

可是現在,扶雲卻是懷孕了。

君卿看着金聯,糾結幾許之後,終是問道:“浮雲的孩子,是你的嗎?”

“你——”金聯呼吸一滯,緊接着卻是被氣得笑了起來,“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我的女人,她的孩子自然是我的!”

君卿也知道自己這話問的實在是過分,但是她卻不得不問。她正想說些什麼,就見一名白衣女子從遠處緩緩走來。

和記憶里的模樣比起來,她圓潤了許多。君卿視線自她臉上下移,定在了她的腹部。

那裏,已經明顯凸了出來,少說也有五六個月了。

“你怎麼來了?”一見到她,戰雲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同時下意識的去看君卿。

“我睡不着,所以就過來看看。”來人,也正是扶雲微微一笑,似是根本沒有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般,轉頭對着君卿柔聲道:“你們來了?”

“嗯。”君卿點了點頭,然後走過來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腕,“得罪了。”說著,她就將一縷魂力探了進去。

“你要做什麼?!我不許你動她!快放開她!”金聯頓時大喊了起來,大力掙扎着想要逃離夜滄璕的桎梏。

“別亂動,她不會有事。”夜滄璕沉聲道,看着他的目光越來越複雜。

好在很快,君卿就鬆開了手。

“如何?”夜滄璕急忙問道。

君卿並未開口,而是搖了搖頭。

夜滄璕雙眸驟然眯起,銳利的視線狠狠刮過金聯的臉。幾息后,他鬆開了手,放開了金聯。

得到自由,金聯立刻跑到了扶雲的身後,一隻手攬着她的腰,急聲問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扶雲笑道,“好了,來者是客,快把這兩位請進亭子裏坐一坐吧。”

“哼,我才沒有這樣的客人!”金聯冷哼一聲,顯然對君卿和夜滄璕方才的行為很是不滿。

君卿和夜滄璕也不惱怒,就那麼站着定定的看着他。

“看什麼看?!”金聯被他二人看的渾身發毛,索性扶着扶雲往亭子走去,“有什麼都過來說吧!”

夜滄璕和君卿相視一眼,大步跟了過去。

“今天真是對不住了。”剛剛坐下,君卿就再一次致歉,“我二人實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金聯挑眉,“你蘭家大小姐如今可是整個天外天的主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還會不得已?”

“你這傢伙,說的什麼混話?”扶雲皺着眉嗔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君卿,“不要介意,他這人就是這個性子。”

“無妨。”君卿搖了搖頭,“金聯,今天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這樣吧,”說著,她從九幽靈戒中取出一隻小玉瓶,“這個就算是我們給你賠不是了。”

其實,她完全不需要三番四次的向他道歉,她之所以如此,都是顧念着連珏,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就讓金聯和連珏之間生了嫌隙。

金聯狐疑着接過小玉瓶,他不是修鍊者,自然也不懂這些,所以就遞給了扶雲。

扶雲打開瓶蓋,頓時一股沁涼冰清的幽香就瀰漫了出來,她面色瞬變,眸中溢出盈盈光彩,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是,清髓丹?”

“嗯。”君卿笑了,“可還滿意?”

聞言,扶雲一愣,緊接着卻是將瓶蓋塞了回去,把玉瓶退還給君卿,“這份禮太重,我們不能要。”

“嗯?”金聯不解,看向扶雲。

“你不知道,這清髓丹可是十三品的丹藥,就算是一個天生不能修鍊的廢材,呃,我不是說你,就是打個比方,吃了它之後,也能變成絕對的天才,是真正可以洗髓換骨的寶貝。”扶雲道。

“你還有最重要一點沒有說。”君卿笑道,“就是這丹藥,對於剛出生的嬰兒尤其有效。雖然說以你的天賦,你肚子裏的孩子也差不到哪裏去,但是有了這清髓丹,他將來就可以成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既然這樣,那咱們為什麼不要?”金聯說著,伸出手將玉瓶再度拿了回來,然後不及扶雲反對,他就對着君卿說道:“這東西我收下了,今天的事情我們便一筆勾銷。”

“好。”君卿笑着點頭,“對了,我還有個問題要問問你。”

“什麼問題?你問吧。”金聯愛惜的摸了摸玉瓶,為人父母,總是希望把最好的東西給孩子。

看着他這般模樣,又看了看君卿,扶雲眸底一片晦暗,心中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果真不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啊。

“你是否還有孿生兄弟?”君卿問道。

“哈,孿生兄弟?”金聯突然笑了,但那笑里卻是隱藏着一絲莫名的孤寂和悲傷,“我的父母兄弟、親朋好友,全都在另外一個地方,一個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這裏,就只有我一個,一個啊。”

君卿自然知道他說的那個地方是哪裏,只是,她看向夜滄璕,這世上真的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還不帶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嗎?

夜滄璕搖了搖頭,很明顯他也不相信這一點,可事實就擺在這裏,金聯是金聯,晝無為是晝無為,他們兩個沒有任何的關係,只是臉長得一模一樣罷了。

君卿沉默了,突然,她心裏一動,下意識的看向扶雲。她整個人,好像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些怪怪的。倒不是說她哪裏做的不對,而是她每一處都做得太過妥帖,在她和夜滄璕可以稱得上是過分的舉動之下,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扶雲心裏也正糾結不已,驀地一抬頭,正好對上了君卿的雙眼。君卿清楚的看到她的眸光變了,只是還不待她細究,扶雲就已經將視線錯開了。

看來,她果然知道點什麼。

想一想,她是暗滄宮的人,自然也就是奪靈的人。從她直接聽命於墨遠亭來看,她在奪靈之中的地位定然不低。這樣的一個人物,當初居然那麼巧就救下了和晝無為長得一模一樣的金聯,這到底是無心之舉,還是刻意為之?

思緒轉動之間,君卿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當下,她右手輕輕一揮,無聲無息間,就見金聯眼皮一翻,趴倒在了石桌上。

“阿聯?阿聯?你怎麼了?”扶雲趕緊抓住金聯的胳膊,急聲喊道。

“他沒事,只是我看他有些累了,讓他睡一會罷了。”君卿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扶雲自然也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當下,她收回了抓着金聯的手,端正的疊放在腿上,抬眸道:“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這就要問你了,你肯告訴我什麼?”君卿笑道。

扶雲深吸一口氣,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有什麼區別嗎?都這個時候了,你想知道的,我自然都會告訴你。”

“你倒是看的明白。”君卿眸光登時亮了幾分,她一雙鳳眸本就生的靈動,如此一來,更是光彩熠熠,瀲灧生波。

“很早以前我就已經做好決定了。”扶雲輕嘆一口氣,“日後這方天地的主人,不外乎你和無為大人兩個。而你們兩個又註定了不能共存,所以最終就只會剩下一個。若剩下的是無為大人,因為某個原因,阿聯將會非死不可。但若換做是你,我們兩個還有一線生機。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在有了孩子之後。”

“這麼說來,你這是在向我投誠?”君卿眸中笑意更深。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扶雲說著,定定看向她,“我所要的並不多,只要日後能夠和阿聯擁有一份安定平穩的生活就足夠了。現在,你就給我一個答覆吧。”

她這話落下,君卿長長的睫羽垂了下來,纖細的手指不住摩挲着面前的茶杯。

“你是覺得我不可信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發誓!”看她久久沒有回應,扶雲有些急了。

“好啊,那你就發誓吧。”君卿放下了茶杯,看向扶雲。其實她完全可以用更簡單更有效的辦法——直接對扶雲搜魂,把自己想知道的全都拿過來,然後再把她和金聯殺了,這樣就什麼麻煩也沒有了。可是,她卻是不想這麼做。

或許是心底深處那尚未泯滅的一絲良知作祟,又或許是顧念着金聯和她還有連珏之間的朋友情誼,再或許是她隱隱有種感覺,金聯和扶雲,留着比殺了更有用,總之最終,她決定答應扶雲的投誠。

“好,我發誓。”扶雲點頭,她知道君卿讓她發誓,就是答應她了,所以當下,她二話不說就立下了誓言。儘管誓言內容甚是狠毒,可她面色卻是絲毫不變,因為從她做出這個決定開始,就沒有想過再去翻其他的么蛾子。

其實君卿也不是非要她發誓不可,只是既然她提出了,那她也就順水推舟同意了,畢竟多一重保證總是好的。

她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看她並沒有主動詢問,扶雲便明白,她這是什麼都想知道了。是以當下,她理了理思路,有條不紊的講了起來。

君卿和夜滄璕來的時候,天色才剛亮,可等到扶雲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講完,太陽都已經下山了。

“這個傢伙,睡得還真是沉吶。”扶雲柔聲笑道,說著,伸出手輕輕撥開了垂在他額前的碎發。

看着她這幅溫柔靜美的模樣,君卿眸光很是複雜,她皺了皺眉,終是道:“你對他,當真是——”

“那你以為呢?”扶雲一臉坦蕩的對上她的視線,“雖然當初我是帶有目的的接近他,可是現在,”她低頭,滿是寵溺的看向自己的腹部,“他和這個孩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甚至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她這話,君卿自然是相信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背棄了晝無為轉投向她。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當下,君卿站了起來,“快去收拾東西吧,我們該走了。”

她答應了要保他們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帶回蘭家,畢竟蘭家有她和夜滄璕坐鎮,就算是晝無為親臨,也要估量一二。

這一點,扶雲自然是明白的。當下她便去收拾了一些必須帶走的東西,很快就返回了亭子,“我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那他呢?”君卿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金聯。

“就這麼帶過去吧,先不要叫醒他。”扶雲道,金聯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現在突然要他離開一直生活的地方,他定然是不肯的。既然如此,她還是先斬後奏吧。

君卿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將金聯收入九幽靈戒中,一行三人即刻返回蘭家。

到達蘭家的時候,金聯還沒有醒來。君卿便讓人給他們準備了院子,送了過去。而他們兩個,則是往大廳走去。

可誰知,他二人剛剛走到大廳門口,就見一道火光自西北角衝天而起!

“怎麼回事?”一見到那火光,大廳里在座的幾人全都站了起來。

“是祖祠!”蘭碩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竟是一人當先,急沖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等到眾人來到祖祠的時候,火勢已經十分兇猛。儘管僕人們都在提水救火,但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這,這——”蘭碩幾乎要哭出來,這裏面可放着他蘭家列祖列宗的靈牌啊。他腦中一片空白,就要往裏面闖。

“外公!”君卿趕緊閃到他的身側,將他一把拉住,“靈牌都是用金剛烏木製成,不會有事。”

金剛烏木,水火不侵,此時經君卿一提醒,蘭碩便想了起來。可是,就算靈牌沒事,祖祠起火,也是大大的凶兆啊。

君卿自然知道蘭碩在想什麼,當下,她上前一步,沉聲道:“都住手!”

忙着救火的僕從們聽到這話,頓時就停了下來,紛紛回過頭來看。

“退開!”君卿再次開口,同時右手快速掐訣。霎時間,層層黑雲湧現在祖祠上空,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就有傾盆大雨落了下來。

“妖蓮!”君卿喚了一聲,妖蓮會意,手中一股冰魄寒氣揮出,和這那雨水,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將整個祖祠凍成了冰雕。

在場的僕從們幾乎都是不會魂力的普通人,看到這般景象,全都張大了嘴巴呆愣楞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君卿只是掃了他們一眼,就扶着蘭碩大步走進了祖祠。

祖祠內的傢具物件已經燒得差不多了,至於那些最重要的靈牌,果然如君卿所說,完好無損。只是因為沒了托着的木架,全都凌亂的躺在地上。

“這,哎!”蘭碩一跺腳,趕緊走過去撿那些靈牌。不用他多說,焚天幾個都主動幫起忙來。

君卿卻是站在中間不動,她視線掃過四周,最終落在一扇從樑上半掉下來的巨大匾額上。

她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腳踩在冰面上,發出酸澀的吱吱聲。

在場眾人全都停了下來,直直的看着她。

就見她停在那匾額前面,右手一揮,匾額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摔在牆壁上,裂成幾塊。與此同時,一個人形的冰雕也露了出來。

透過晶瑩剔透的冰層,眾人一眼就看到了被裹在裏面的蘭暖心。

她本來也是個清秀妍麗的美人,可是現在,那皮膚光潔飽滿不再,眼角還清楚的布着幾條長紋。

是了,如今的她已經是個年過四十還中了紅顏觴的普通女人,這般模樣,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看到眾人的目光投來,蘭暖心就要大聲呼救,可是她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不僅如此,她連最簡單的眨眼睛都做不到,唯有那咕嚕嚕轉着的眼珠子,表明她還是個活人。

這一刻,不用君卿多說,眾人都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名聞訊趕來的蘭家族人,算起來也是蘭暖心的堂伯,直接衝到了蘭暖心面前,鐵青着一張臉厲聲罵道:“你個混賬東西,你怎麼敢?這裏供奉着我蘭家列祖列宗的令牌,你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簡直就是畜生!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這裏還有你父親的靈牌,你真是,真是喪心病狂!”另一個族人也怒罵道。

“還和她廢話什麼?直接殺了她,我蘭家沒有這樣惡毒的人!”又一個族人也開口道。

祖祠一直好好的,偏偏她被關進來之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說這事和她無關,誰信?

祖祠對於任何一個家族,尤其是像蘭家這樣遭逢過大難的家族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蘭暖心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犯了眾怒,死不足惜。

在眾人的怒罵聲中,君卿一臉平靜的看着蘭暖心。可就是這種平靜,偏生讓人生出一種壓抑的恐懼感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醞釀,然後,轟然爆發。

蘭暖心雙眼圓綳,眼角都泛出了隱隱的血色,然而下一秒,只聽“咔嚓”一聲,冰層突然碎裂,她來不及反應,猛的撲倒在地面上。

“混賬!”離她最近的蘭家族人狠狠一腳踢在了她的右肩上。

這一腳絲毫沒有留情,直接把蘭暖心整個右肩都踢碎了。

“啊!”蘭暖心痛苦的大叫一聲,眼看着其他人也要過來打她,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抱緊身子縮成一團,“不要,不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到了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可是這不能怪她啊,真的不能怪她啊!

先前她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竟然是在祖祠。一時間她有些發懵,不過很快,她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自己已經徹底成了廢人,而且還被人為了毒藥——

思及此,她心中無比恐慌,就在這時,她發現不遠處放着一面小鏡子。她趕緊將那鏡子拿了過來,一看之下,整個人瞬間就崩潰了。

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明明那麼年輕那麼美貌,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而且她吃下去的那可毒藥,万俟珍說會讓她一天老上一歲,她不要,她不要!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之下,她像瘋了一樣在祖祠內橫衝直撞。猛然間,她看到木架上擺着的一個靈牌上面寫着蘭臨歌,她的心中頓時就升騰起了無窮無盡的恨意。

都怪她,要不是她生了君卿出來,她怎麼會遭受這麼多的痛苦,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歸根結底,罪魁禍首就是她!

既然她不讓她好過,那她也要讓她不得安寧!當下,她便將祠堂內的油燈全部打翻,她要燒了她,燒了她!

當時她整個人已經被憤怒所控制,現在清醒過來,她只覺一陣陣后怕。這裏可是祖祠啊,她竟然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時間,她只覺那一個個靈牌就是一雙雙眼睛,全部都在看着她,讓她無處藏匿,無所遁形。

“不!”她只覺頭痛欲裂,她不想這樣的,她真的不想這樣的!

恍惚間,她看到一片純白的裙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猛的抬頭,就看到君卿站在她的面前。

“君卿!”這一刻,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直接抱住了君卿的雙腿,哀求道:“救我,快救救我!”

“我為什麼要救你?”君卿俯身,將她抱着自己雙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然後狠狠一揮衣袖,將她甩到了一邊。

她看着她,眸中是幾欲成冰的寒意:“罪人蘭暖心,謀害同族,焚燒祖祠,罪大惡極,不容寬恕!從即日起,製成冰雕,罰跪於祖祠,直到——”說著,她微微側過了頭,“蘭家消亡!”

製成冰雕,罰跪於祖祠……直到蘭家消亡……

她清冷的聲音迴響在眾人耳邊,猶如天罰之音。

“不!我不要!我不要!”蘭暖心一下子就吼了起來,她是人,她不要做冰雕,不要!

“不要?這可由不得你。”妖蓮嗤笑一聲,“主人,製成冰雕什麼的,就由我來代勞吧?”

“好。”君卿點頭,然後看向万俟珍。

万俟珍哪裏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捏住蘭暖心的腮幫子,將一枚丹藥塞進了她的嘴裏,“這續春丹,雖然不能保證她一直活着,但活個一千多年還是沒有問題的。大不了我就麻煩一些,每一千年給她喂一次,怎麼著也要讓她和我們蘭家同壽啊。”

本來以蘭暖心現在一天老一歲的樣子,不出兩個月,她恐怕就要死了。可是現在,有了這續春丹,她卻是不管多老都會活着。

一個人究竟能老成什麼樣子?想一想,就讓人覺得頭皮發毛。

“你殺了我,你直接殺了我吧!”蘭暖心渾身顫抖如篩,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找璣元稹和璣元易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眸中陡然劃過一抹厲光,下一秒,就見她直直朝着前面的牆壁撞去。

“我說過要讓你死了嗎?”君卿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蘭暖心驚恐的發現,自己竟是連動都不能動了。

“妖蓮,動手吧。”君卿道。

“好咧。”妖蓮歡快的應了,急忙跑到蘭暖心面前,抬腳踢在她兩個膝窩上。

蘭暖心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妖蓮一把按在她的頭頂,幽冷的寒氣帶着縷縷白霧自他掌心飄散而出,隨着那寒氣的不斷蔓延,蘭暖心的身子也逐漸蒙上了一層冰。

“大功告成!”片刻后,妖蓮收回了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這可是用他的冰魄寒氣製成的冰雕,別說風吹日晒,就是放到一般的火焰之中,也不會融化。所以千百年什麼的,絕對是小意思。

“好了,就先把她放在外面吧,等到祖祠修繕完畢,再拿進來。”君卿道。

“是。”眾人齊齊應和,尤其是那幾個平日裏愛鬧騰的蘭家人,更是乖得和貓一樣。

君卿視線從眾人臉上掃過,轉身再次扶着蘭碩離開了,眾男緊跟在他們身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其他人這才舒了一口氣,依次離開了。

蘭暖心被人抬到了外面。

看着眾人一個個離開,她漆黑的瞳孔不住放大,不要走,不要留下她一個人,不要走!

只是她再怎麼挽留,眾人還是離開了,這偌大的地方,最終只剩她一個人。

……

這一夜,君卿睡得倒也還好。

第二日起床,她按着慣例修鍊完畢,便往扶雲和金聯所在的院子走去。

“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一看到她,扶雲便趕緊迎了過來。

“我一向起得早,閑來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君卿笑道。

此時金聯正坐在桌邊,桌子上擺着幾樣精美的小點,不用多說,一定是出自他的手。

“來了就一起坐下吃點吧。”金聯繃著一張臉,開口道。

“嗯?”君卿微微挑眉,看向扶雲。

扶雲自知瞞不過她,便點了點頭。

呵,她就說,以金聯的脾氣,發現自己被莫名其妙帶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一定會對她這個“始作俑者”大發脾氣,而現在,他居然還請她一起吃早餐,不用說,絕對是扶雲跟他講了什麼。

其實這樣也好,畢竟從今以後大家都要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若是有了嫌隙,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是以當下,君卿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坐下,和他們一起吃起了早餐。

吃完早餐,君卿又和二人閑聊了一會,這才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見眾男齊齊圍坐在石桌邊,眼巴巴的看着她。君卿莞爾,昨天回來之後祖祠出了事,等事情解決完,時辰也不早了,所以她就沒有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想來這一晚上,可是把他們給憋壞了。

她走了過去,在最中間空着的那個位置上坐下,將昨天扶雲對她所說的,全都娓娓道來。

等到她說完,眾男皆是一副大夢未醒的表情。君卿也不多說,直接起身回了房間,留他們自己慢慢消化。

此時,陽光剛剛從窗戶里照射進來,將窗前的竹塌完全籠罩。

君卿心中一動,走過去躺在了上面。

或許是太過舒服了的原因,不多會,她竟然就有了睡意。

朦朦朧朧中,她再一次聞到了那種特殊的香味。緊接着,就有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面頰。

她很想睜開眼,但卻像是夢魘了一眼,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她着急的不得了,只得胡亂的甩動着雙手。

“小傻瓜。”男子滿是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到那聲音,君卿的心臟狠狠一揪,那種感覺,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曾經對自己很重要但卻無意間丟失了的東西,激動,慶幸,想要將它牢牢握在手裏,再也不許它消失。

到底是誰?這到底是誰?

君卿拼了命的想要掙脫那層桎梏,她的身子不住的起伏着,光潔的額頭上更是沁出了薄薄一層汗。

“乖。”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溫柔的就像天邊繾綣的雲。

君卿雙手緊緊捏住,她要醒來,她一定要看到他是誰!

“不要和自己較勁。”看着她這般模樣,男子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一點點將她的拳頭掰開,“不要執著於我是誰,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陪着你。”說著,一個輕柔的吻就落在了君卿的額頭。

------題外話------

鏘鏘鏘鏘,看到久違的萬更,有木有,嘿嘿~

小君子會覺得金聯是晝無為,這是因為當初她見到的左護法和右護法,和金聯一模一樣。後來她又從杜副堂主的記憶里得知左右護法的真實長相,再加之她自己在得到了首任聖主的傳承之後,知道有灌魂這麼一門秘術,所以就有了這樣的猜測。而她帶上夜滄璕,除了保險起見,也是為了再次確認。畢竟這個世界上,最熟悉晝無為的,恐怕就是夜滄璕啦。

至於杜副堂主的記憶里為什麼沒有晝無為的模樣,那是因為杜副堂主級別太低,還接觸不到無為**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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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魂印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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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到底是誰?(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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