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刀劍之爭 狂熱信仰

在十年之期即將來臨之刻，整個天涯刀閣一片肅殺，門中弟子如臨大敵一般，臉上的笑意完全收斂，神情呆板的好像是做出來的傀儡一樣。沉重的氣息如同一朵揮之不去的烏雲一般壓在全體刀閣弟子的心頭，呼吸都感覺十分困難。

在慕白一行來臨的前一天，我和張晚秋就已經深刻的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氛，平日裏嬉戲打鬧的師兄師弟們心慌意亂，笑聲彷如過冬的飛鳥一般一去不返。偌大的天涯刀閣，上萬弟子只有一人神色如常，嬉笑不斷。

她就是人見人怕的小魔星李仙羨，同時也是人見人愛的小仙女。六歲的李仙羨較其他同齡孩子心智更加成熟，她並不是不知道刀閣發生的變化，只是故意去忽略它，又或者天真的認為能夠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局面。

這一天過的非常慢，幾乎趕上了前面兩三年的記憶，由此可見這段記憶對李仙羨非常重要，讓她記憶深刻，也許我要找的答案就在這裏。所以昨天開始我和張晚秋寸步不離的陪着李仙羨，唯恐一不小心錯過了精彩而又重要的線索。

對李仙羨而言，這是十分難熬的一天，因為整個刀閣找不出一個人陪她解悶，即使是在最疼愛她的父母臉上也只能看見勉強的笑容，而這一切都是她不需要的。

刀劍之爭，這一名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所以有些摸不着頭腦，幸好我的身邊還有一個萬事通張晚秋，她好心的為我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這件事還得從數千年前說起，當時天涯刀閣創派不久，搭建在血海之上的江山底下掩埋着數之不盡的白骨，天涯刀閣樹敵無數。全靠另一位先祖的神技“救死一刀”累積無數善緣，這才慢慢化解其中的恩怨。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很多時候，拯救一人之功績就可以抵消屠殺百人的罪孽。因為死人與活人的地位是永遠都無法對等的。或者說人與人之間永遠無法平等。但是就整個大世界來看，一切又顯得如此合理。

高人一等的地位要麼源於自己的不懈努力與付出。要麼源於祖輩的陰翳，要麼源於造物主的贈與，反正永遠都不會憑空而來。人類的社會表面上脫離了原始狀態，實際上還是遵循着最原始的生物法則。弱肉強食。

天涯刀閣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旭日，爬上了龍神大陸的東方之巔，沒有人敢再小覷這個它的力量。或者說，這才是無數武者與各方勢力放棄仇恨的根本原因，不管因為什麼，總之天涯刀閣站穩了腳跟。

紫荊花皇室承認了它的存在，因為它需要維持帝國的平衡。也需要削弱不穩定的因素，天涯刀閣的崛起對紫荊花而言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機遇。然後是降龍伏虎幫和新浪迷宗，兩方勢力都不愛爭鬥，熱愛和平。不想與天涯刀閣結下更深的梁子。

但是比天涯刀閣創派早一千多年的萬渡劍派不答應，即使是刀閣願意讓出既得的部分利益，萬渡劍派還是不答應放手。理由很荒唐，當然也很單純，因為刀與劍本質上是相互對立的。

對其中一種武器的狂熱信仰，推向兩方走向了極端的對立面，水火不容，紛爭不止，死傷無數。不僅兩大幫派的高層互看不順眼，雙方的弟子更是積怨已深。

數年來明裡暗裏的爭鬥進行了不下上千次，無數優秀的弟子羽翼還沒有豐滿，就慘遭對方的毒手，大大的削弱了天龍帝國的力量。邊界摩擦不斷，紫荊花皇室再也無法安然的坐山觀虎鬥，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嘗試着調停雙方矛盾。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可笑，雙方的爭鬥大部分都是紫荊花皇室花差人挑起的，如今卻又被逼無奈自己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大部分情報機關被突如其來的命令煩的焦頭爛額，無論什麼時候，重建往往比破壞要困難的多。

那些受皇族收買的無知鼠輩，更是不知所措，支持自己的金主突然撤資不說，還干起了殺人滅口的勾當，以絕後患。

外圍燃燒的烈火在強權的絕對控制下頃刻間被撲滅，沒有留下丁點火花，紫荊花皇族確實稱得上十分優秀的調停者，至少兩大幫派之間的戰鬥由明面轉向了地下，但是戰鬥依然殘酷，皇室無法承擔這樣的損失。

天涯刀閣和萬渡劍派積怨已深，很難輕易化解，需要海量的宣傳和充裕的時間。但是每拖一天，天龍帝國的損失就會加重一分，皇室智囊團計策盡出，依然只能減輕損失，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最後，來自於新浪迷宗的當朝國師，給皇帝出了一個主意。根據他的考察，發現兩大幫派之間的恩怨並不是主要問題，之所以爭鬥不休源於對信仰的極端狂熱。

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誰是第一誰是第二的問題，刀還是劍？天龍自古流傳着五柄王者寶器都擁有絕對的力量，代表着不同的絕對力量，但是天涯刀和彩虹劍卻擁有者幾乎相似的能力。

一為絕對的堅韌，二為絕對的鋒利，無所不破對上堅不可摧，因此引發了一個極其庸俗而現實的問題，誰才是最強。

只要分出了最強，天涯刀閣與萬渡劍派之間的死結自然就能解開。因此皇室為兩大幫派舉辦了一場比試，主題是兵器之王。為了掩蓋自己的意圖，這場比試允許所有配帶刀劍的武者參加，不過為了避免損失，紫荊花制定了嚴格的比賽規則，卻又戲劇性的加上一個條款，決賽的兩位選手不受任何規則限制。

這個消息一經流出，所有人都明白了皇族的陰險意圖，不過兩大幫派也樂得將計就計，完成自己獨霸一方的野心。

只要天涯刀和彩虹劍決出高低，那麼失敗的一方必定會被歷史的潮流吞沒，最終什麼也不會留下。雖然聲明了所有武者都可以參加。實際上這只是一場關於天涯刀與彩虹劍的戰鬥，王者寶器排名之戰。

皇室本是好心調停兩方勢力之間的關係，但是事情發展到後面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控制，彩虹劍與天涯刀之戰一定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任何一方獲勝都不是皇室想要的結局。三足鼎立的局面依然沒法打破，皇室費心費力的佈局與努力。全部都付諸東流。

至於皇室是否留有後手，以求為自己掙回一絲顏面，就知道他們自己知道了。因為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天涯刀閣的閣主與萬渡劍派的幫主成功在決賽中相遇。生死之戰一觸即發。

據說那一戰讓無數無辜觀眾喪命，兩人從擂台打到了千里之外的萬渡劍派，然後又戰到天涯刀閣，絕對力量的碰撞，山崩地裂，引來了雷霆海嘯，最終兩敗俱傷。雙雙帶着不再完整的王者寶器回歸山門，鬱鬱而終。

雖然進行了曠世之戰，卻依然沒有決出勝負，刀閣劍派之間的紛爭依然沒有斷絕。皇室鬆了一口氣。為了繼續維持這種微妙的平衡，皇族採用丞相的進言，允許天涯刀閣和萬渡劍派，每十年進行一場比試，直到最終決出勝負為止。

千年來，雙方掌門進行了百場戰鬥，依然沒有分出勝負，而且彩虹劍和天涯刀的破碎缺口越來越大，完全沒有自動彌合的趨勢。萬渡劍派和新浪迷宗都想不出辦法，十分着急。如果喪失了王者寶器的絕對力量，門中弟子就會失去心中的信仰，隕落崩盤也不過是朝夕之間。

彩虹劍與天涯刀無法恢復，引發了幾種可能性的猜想，大多數人認為只有一方戰勝了另外一方，才能獲得王者寶器的認可，自動恢復。因此，為了幫派的延續，每一屆天涯刀閣的閣主與萬渡劍派的門主都拼盡全力，想要徹底滅掉對方。

不過，龍神似乎在和他們開玩笑一樣，一百多次的戰鬥總是以雙方兩敗俱傷告終，天涯刀和彩虹劍上的缺口越來越大。這種戰勝對方才能獲得寶器認可的想法，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雙方門人心中地位慢慢動搖，天涯刀閣和萬渡劍派的弟子之間的恩怨也逐漸被淡忘。

最終刀劍之戰不再是人們心目中的生死戰鬥，轉變為兩大幫派之間的武學交流，雙方掌門之間的戰鬥也僅僅是點到即止，天涯刀和彩虹劍的破口終於停止擴大。

維持現狀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麼奇妙，萬渡劍派的掌門渡曦月與天涯刀閣的閣主李光耀相愛了。雖然刀劍兩派的關係正在走向緩和，但是矛盾依然很難調和，所有人都反對這段感情。

一對深情相愛的戀人迫於俗世的壓力無奈分來，雖然雙方誓言終身不娶終身不嫁，單身終老，但是李光耀背叛了兩人之間的誓言，娶了現任妻子西門鴻雁，夫妻兩人伉儷情深，生下一男一女，李曼神與李仙羨。

渡曦月傷心欲絕，絕情絕愛，閉關修鍊十幾年，出山之後偶然撿到一個襁褓中的女嬰，為她取名渡纖塵。之後將畢生的武藝傳授於她，一併把掌門之位也交到了她的手上。

而自己則專心修鍊，以應對錯過兩屆的刀劍之戰，雖然她已發誓斷絕情愛，卻依然逃不過心中的執念，等待將近二十來年，終於下定決心，拔劍問情，問問那個負心人為什麼要拋棄她，拋棄曾經許下的諾言。

所以，千年之後的刀劍之戰必將重現千年前的殘酷局面，不死不休。

並且在此前，渡曦月與李光耀已經會面定下了條約，這一戰無論誰輸誰贏，都將是最後的刀劍之戰，延續千年的宿命將在天涯刀閣劃下句點。

雖然張晚秋不善於講故事，很多時候用詞也不準確，我依然將事情的前後脈絡梳理順暢。

難怪我不知道關於刀劍之爭的任何信息，原來十幾年前已經結束了，無論結果如何，對刀閣與劍派而言都是一段難以回首的往事，所以很多人閉口不提，久而久之也就被淡忘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李仙羨的老爸與渡纖塵的師傅竟然會是一段生死戀人，並且會淪落到刀劍相向的地步，實在是讓我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如果真心喜歡對方，又怎麼會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至不濟也可以當朋友嘛。

算了，電視上的狗血劇情，我還是不要提為好。

不過，以我對李家人的了解，我這個未來的便宜岳父應該不是薄情寡幸之輩。或許是由於血脈的關係，李氏家族的人大都感情真摯，為兄弟兩肋插刀，為愛人至死不渝，應該不會幹出中途劈腿的蠢事。

再說了，渡曦月長得跟天仙兒似的，李光耀又不是傻瓜，怎麼會忍心拋棄她，就算他自己願意，也要問渡曦月的粉絲答不答應。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對這場改變李仙羨一生的戰鬥，越來越有興趣了。

正在這時，我們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這正是李仙羨的記憶改變的徵兆。懷着激動的心情，我終於看見了最想見到的畫面。

彩虹劍與天涯刀在高空相遇，巨大的鏗鏘聲引來了雷鳴，引發了雲嘯，奪走了世界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