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激情反目
戰績果然沒有食言,也沒有說大話。
孟庭拿着他的名帖,跑了一趟金陵府的教坊司,很快就為柳如是辦好了脫籍文書,又由孟庭出了5000兩銀子,為柳如是從老鴇子那裏換出了賣身契——到午後時分,柳如是就已經是平民了,從此,告別了強顏歡笑陪酒賣藝的生活。
至於秀兒,那是清風樓買來侍候柳如是的,她與柳如是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姐妹,在孟庭的斡旋下,李宣也掏200兩銀子為秀兒贖了身。
深深地望着面前這住了十年之久的閣樓,柳如是仰起俏臉微微閉上了眼睛,晶瑩地淚花兒奪眶而出。跳出火坑,與心愛的宣弟弟廝守一生,這朝思夢想的願望,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實現了,她如何能不激動、不感慨?
回過身來,她撲入李宣懷抱,先是肩膀顫動輕輕抽泣,繼而是放聲大哭起來。李宣也是激動萬分,手顫抖着撫摸着柳如是那如同瀑布一般烏黑的長發,“柳兒,莫哭,我們回家去!”
柳如是慢慢平靜下來,看看李宣胸前那一大團淚跡,羞紅了臉,輕輕推開他,撒腿向清風樓門外跑去,手舞足蹈,長發飄散。
李宣與秀兒相識一笑,拎起柳如是的幾包袱隨身物品,緊隨而去。
柳如是和秀兒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又請人來修理了李宣舊居數間房屋的門窗……雖然後院還是一片狼藉,但前院看上去已經像模像樣了。
日暮時分,正當李宣與柳如是和秀兒三人興沖沖地要出門去找個館子搓一頓慶賀一番的時候,蕭府來人了,說是蕭萬長夫婦請李宣過府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宣嘴角一曬,“柳兒,你們暫且在家中等候,我去去就來。”說罷,隨着蕭府的家僕大步離去。
蕭府的客廳中,蕭萬長夫婦分別坐在中間,下首是冷艷的蕭月和一臉不屑神情的青梅。
李宣定了定神,望着面前這個面目清古儀錶堂堂的吏部侍郎,躬身下去,低低道,“李宣見過蕭大人,蕭夫人。”
蕭萬長一愣,這李宣一向是見了自己稱呼“伯父”的,今日咋?而且,看神態也與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具體“不同”在什麼地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蕭萬長勉強一笑,“賢侄免禮,請坐。”
李宣微微一笑,走到蕭月的對面落座。
“賢侄,你搬出蕭府,可是有解除婚約之意?”蕭萬長猶豫了一下,還是當面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有了柳如是,其實李宣早已不把蕭月放在心上。而即便是之前的李宣,也未必就是對蕭月有情,恐怕是貪圖蕭家的富貴和權勢罷了。本想藉機與蕭府劃清界限,但看着面色冷漠的蕭月,還有青梅那個丫頭臉上的不屑一顧,他冷笑一聲,“李宣與蕭小姐的婚事,乃是先父與蕭大人所定,長輩之命、媒妁之言,作為小輩,李宣豈敢忤逆?莫非是蕭大人嫌棄李宣如今落魄,想要悔婚嗎?”
蕭萬長面色一變,尷尬地搓了搓手,“賢侄這是說得哪裏話來,令尊對蕭某與救命之恩,蕭某豈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
旁邊,微微有些發福的蕭夫人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斥道,“李宣,蕭家不是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務正業、不爭氣,怨得了誰?我家蕭月乃是大家閨秀,才貌雙全,怎麼能嫁給你一個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廢物?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宣怒火上升,他緩緩壓制着火氣,霍然站起,“聽夫人的意思,是一定要悔婚了?”
蕭萬長擺了擺手,面色漲紅,“夫人,你做什麼?我蕭家乃忠義之家,豈能行如此不義之事,罷了,罷了,李宣,你去吧,好自為之!”
“李宣,你落魄至此,自身尚且難保,如何供養小姐,我勸你早早寫下解婚書——”青梅站在蕭月身後,忍不住激動地插嘴道。
“住嘴!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丫鬟,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呼來喝去?難道,這就是蕭府的規矩嗎?”李宣對青梅惡感甚深,厲聲喝道。
“蕭大人,蕭夫人,李宣是斷斷不會主動解除婚約的,除非是你們——到那時,我將會在這金陵府中宣揚宣揚蕭府的‘仁義’。”李宣冷笑,“告辭!”
蕭萬長氣的面色蒼白,半靠在座椅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蕭夫人更是全身顫抖,嘴唇都哆嗦着。
“站住!”一直保持沉默的蕭月突然站起身來,微微向前走了幾步,低低地說,“李宣,今年秋天的鄉試,如果你能高中,蕭月一定會履行婚約,下嫁於你。”
李宣哼了一聲,頭也沒回,繼續向廳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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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看着一臉怒色的李宣,柔聲道,“宣弟,莫要生氣了,這世態炎涼,蕭府有心悔婚,也是正常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與蕭府解除了婚約,咱們——”她臉色羞紅,再也說不下去。
李宣心頭一暖,眼前,在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柳如是才是真正關心體貼自己的人了。他上前去,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柳兒,只有你不嫌棄我。”
“宣弟——”
“不要叫我宣弟了,叫我耀祖——”李宣突然俯身吻住了柳如是的櫻唇,柳如是一驚,先是本能地抗拒,繼而放開心胸,緊緊抱緊他的腰,仰起臉,迎合著。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宣弟,而是你的相公。”憐惜地為柳如是梳理了一下額前的一縷亂髮,李宣深情地低低道。
“耀祖。”柳如是幸福地閉上了眼睛,身子酥軟,倒在了李宣的懷中。
秀兒在一旁,激動的也流出了眼淚。半響,她輕輕咳嗽一聲,“小姐,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去不去吃飯?”
柳如是臉紅耳赤地急急從李宣懷裏掙脫出來,李宣笑道,“吃,怎麼不吃,走,我們去望江樓去,點上一桌美味佳肴,好好慶賀一番。”
“呀,耀祖,還是別去望江樓了,那裏好貴的。咱們居家過日子,銀子要省着點花,否則這樣坐吃山空的——”柳如是嗔道,“手裏剛剛有了點銀子,就又得意忘形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