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傻大個很MAN
葉晚晴租住的公寓位於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雖然房租高了些,但離公司近,不僅可以在早上睡個懶覺,還能省下不少油錢。
除此之外,小區智能化的安防措施十分完善,並且,物業管理極其嚴格,除了業主,外來人員不得入內,對她這樣的單身女性來說,安全方面很有保障。
今晚,門口的小保安仍如往常那般站得筆直。
當葉晚晴的車駛近大門時,他剛要落下欄杆,卻藉著警衛亭明亮的燈光,一眼認出車裏的人,他的臉立刻現出驚愕的神情,這車要經歷怎樣的磨難才會如此不堪啊!
葉晚晴心下着急,但仍維持着笑容,她衝著保安點點頭,蹭地把車開入大門。
幸好天已經黑得徹底,小區里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
葉晚晴吁了一口氣。
在地庫停好車,她下車打開後備箱,頓時高興起來。
看來,人懶點兒,真不是件壞事!狹窄的後備箱裏,買了好幾天的車衣,正用幾個新長出的窟窿眼睛幽怨地望着她。
嘩啦——
她把車衣展開往車頂一拋,轉頭一眼看見那位爺也下了車,拎着槍正靠在車頭,凌厲的目光快速地掃視昏暗的停車場——這次沒把槍口對着她。
他個子真高!有190公分?剛才他坐在車裏,還真是沒看出來他有這麼高。傻大個!
她邊蒙車衣邊拿眼角打量,這廝的體格倒真是塊干黑社會的料!熊背蜂腰,魁梧偉岸,尤其是他身上由內而外渾然天成的冷峻霸氣,如寒霜利刃,讓人望而生畏。一雙充滿野性氣息的黑瞳,盯人一眼,定能把人嚇得退避三米以外。
不過,看他的穿着,卻又不像個混黑社會的,倒像是上流階層的商業精英,黑襯衫黑西褲,整齊劃一,簡約幹練,有型有款,不沾絲毫戾氣。
這時,男人那雙鷹似的眼睛幽幽地朝她看來,葉晚晴鎮定自若地收回視線,蒙好愛車,拍了拍手掌,徑直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危險分子沒吭聲,靜靜地跟了上來,她似乎感覺到,那把槍又對準了自己的後背。
事實上,槍已經被他塞進了襯衫裏面的褲腰——那裏鼓鼓囊囊的。
一路上,就算這男人掩飾得再好,也不難看出,他的步伐早已蹣跚,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沉重的鼻息更是泄露了他一塌糊塗的身體狀況。是不是只要她輕輕碰一下,他便會轟然倒地?她不自覺地慢下腳步。
溫暖的家散發著淡淡的薄荷清香,讓她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剛才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可笑的白日夢,可身後男人粗重的呼吸,以及濃郁的血腥味,卻硬是把她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陳雲逸捂着傷口,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番簡潔的客廳,拔出槍自顧自地走到中央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地上留下斑斑血跡。
而葉晚晴這時已經找來了急救箱,擱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出於車手的職業習慣,她常準備些外傷葯和醫療用具放在家裏,只是一年前回國后,這些東西便成了擺設。如今,她已經不再參加任何與賽車有關的賽事,徹底告別曾讓她狂熱迷戀的車手生涯,孑然一身,塵封舊事,安安分分地在一家m國跨國公司擔任財務經理一職。
陳雲逸看着茶几上的大藥箱,心生懷疑,不禁攥緊了手中的槍。
“你是做什麼的?”
“會計。”
葉晚晴隨口一答,蹲在了他的身旁,令人作嘔的腥銹味道撲鼻而來,她抄起箱子裏的醫用剪刀,直接朝着礙事的布料剪去。
“幹什麼?”男人舉槍一指,正對着她的額頭,剪刀被迫停在了半空。
“不幹什麼,”葉晚晴淡然一笑,掃了一眼握在他手中的槍,“不把衣服剪掉,怎麼處理傷口?喏,這只是剪刀,速度沒你的子彈快吧?你怕什麼?”她冷冷地望着那雙漸露渙散的眸子,譏諷道。
男人神色不動,冷峭的黑眸定定地凝視着她,警惕、幽黯,過了半晌,他終於點了點頭,放下了手槍。
“有勞了。”他沒再掩飾自己的虛弱。
葉晚晴微微點頭,“別客氣。”
齊胸剪掉襯衫下擺,佈滿血跡的健碩腹肌呈現在她的面前,這男人——挺有料。
憑着在m國做了幾年志願者的經驗,她迅速給傷口做了清潔、消毒,取出了最小號的手術刀。
“給!”她抓起茶几上事先準備好的一條幹毛巾,塞到他沒拿槍的手中,“咬着!我沒麻醉藥。”
病人呼天搶地的哀嚎聲,她可沒少聽,那絕對會徹底洗禮你敏感的神經,讓你終身難忘。
她相信,這男人要是嚎叫起來,可就不單是刺激神經那麼簡單了,如果把鄰居給喊毛了,還不得打電話報警?要是闖進來一群警察,看到男人的槍傷,必定把她當成同夥抓走。
她用不容置疑的目光兇狠地瞪着受傷的男人,直到他乖乖地把毛巾塞入了口中,可男人陰戾的眼底仍閃着嚇人的冷芒。
手術順利得超出預想,清創消毒、切開彈洞、取出彈頭、縫合傷口,前後只用了10多分鐘。
更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廝居然是石頭做的,整個過程沒吭一聲!毛巾,似乎成了多餘的擺設。為此,她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倒是自己小瞧了他!
包紮妥當,她滿頭大汗地抬起頭,兩人對視的一剎那,她似乎看到一抹凌厲的暗光,在他的眼中一閃即逝。
“謝謝。”男人虛脫地低語,他此時連坐都坐不直了。
“不用謝。”
她站起身,迅速收拾茶几上的凌亂,視線一掃,掠過地上暗紅色的血點,心立刻狂跳不止。
“我出去一趟!”她拿了塊抹布就往門外跑去。
嘭——門重重地合上了。
陳雲逸臉色驟沉,他強忍着錐心的疼痛,慢慢側過身,抬起腿,從腳踝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微型改裝手槍,接着操起被擱在一旁的沙鷹,雙手持槍站了起來。
左右逡巡一圈,他直接走到門后,像頭潛伏草叢中的猛獅,極富耐心地靜候獵物出現。
很快,走廊里響起了清脆的高跟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