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文斗
皇后之選的日子就在今日,表示今日就是東方瀟然解除禁足的日子,雖然很高興,但是一想到巳時就要在欽天台上舉行皇后之選的比賽,東方瀟然還是覺得很麻煩。接下來就要應對各國最優秀的才女,雖然她對自己的各項技藝還是有信心的,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們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所以還是心有餘悸。就拿她比較熟悉的揚半雪來說,她是親眼見過揚半雪的舞姿,雖然她自認為不如悉茗的驚艷,但是也是絕色之姿,若是她實實在在地和揚半雪比賽,她實在沒有獲勝的把握。
但是代畫辰時就把她從床榻上拉起來,梳頭,化妝,換衣都好一通忙活。幸好身子已經大好,不然被代畫這樣折磨一定會受不了。
東方瀟然自從那日起再沒有見過將離,不知道將離受了什麼懲罰,是不是真如之前將離自己預測的那樣會三五個月下不了床。但是如今東方瀟然哪裏還有精力去關心將離的事情,自己已經是自身難保了。
代畫看到她一臉的惆悵,便提醒道,“小姐,你這副樣子是打算還沒比就認輸嗎?”
“我哪有……可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算了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啟程去欽天台吧。”代畫提議道。
東方瀟然嘆了口氣,便起身往欽天台去。
此時的欽天台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所有人到場。
東方瀟然和代畫到欽天台的時候,其他國的女子已經來得差不多,祥瑞國的明珠公主上官紫芙,蘭蒼國的太師之女寧梧桐,飛鳳國的飛雪公主揚半雪已經到場,但是那位最為神秘的扶桑國的大皇女秋向晚和東方瀟然最在意的賀蘭妍夕還沒有到。除了百里若執和商祿以及幾位大臣之外,東方瀟然最關注的卻是那位坐在主座左下方的貴賓,正是蘭蒼國的睿王殿下,越錦淵。白皙俊逸的容貌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再配上一襲雪白色的長袍,手中執着一柄白玉摺扇,舉手投足儘是王者的英姿。
東方瀟然竟然在他的外表中看到一絲南宮轍的影子,心裏又想到了如今的百里若卿的模樣,一股心酸湧上心頭難以言喻。
正當她思緒之時,代畫一句話便讓她回過神來,“小姐,扶桑國的大皇女殿下來了。”
東方瀟然一怔,順着代畫所視的方向望去,看到秋向晚的身後跟着兩名專屬的宮女徐徐走過來,半盤半披的流淑髻正中插着金蝶珠眉簪,堆集的雲鬢左側一隻精緻小巧的銀鳳,鳳嘴銜着兩串珠鏈。另一邊則是一支玲瓏翡翠金步搖。耳上的雙珠明月鐺發出柔和絢麗的光輝。青藍色的蟹爪菊花碧霞暗紋羅衣外套一件螢石綠的雲雁絲錦鑲毛棉袍。手中輕捧着一把繪有蝶戲牡丹圖的竹摺紙扇。雖然臉上矇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但是身上的氣質卻讓人感覺到難以言喻的高貴淡雅。
只是,眼前的秋向晚卻給了東方瀟然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到底是來自於誰,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又在她思索之時,聽得太監一聲大喊,“皇上駕到!”
眾人都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尤其是她們五個女子本就是並坐一排,所以起身之時尤其備受關注,只是東方瀟然卻沒有在意那些關注的目光,而是一邊思考着空出來的那個最近主座的位置的主人賀蘭妍夕,一邊將目光移向正徐步走來的百里若卿。
卻沒想到的看到的是百里若卿身後跟着一位絕色女子,難道這便是賀蘭妍夕?
一身沁雪白綾綃紗衣,只在領襟與胸前用些青綺綾做成飛邊。涵煙玉環髻兩鬢戴了幾隻燒藍點翠珠玉花簪,縷綰的發鬟上也點綴着一些金絲珠搖墜。額前環繞的金鏈上上一顆晶瑩的藍色水滴形寶石映在眉心。耳上也是同款的藍淚金耳墜。餘下的兩縷髮絲分別擺在胸前。白璧無瑕的臉龐,眉目含煙,素齒朱唇,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冰清玉潔,楚楚動人。
東方瀟然望之一怔,那雙眼睛居然和她有九分相似的地方,但是眼中卻比她多了一份自己沒有的傲嬌光華,那是一種天之驕女獨有的光彩。
東方瀟然沒想到這倒不是讓她最震驚的,當她看到百里若卿身邊最近的那一位宮女之時,才是晴天霹靂,那人……居然是之泉。
代畫也是吃驚地看着之泉,又看向東方瀟然道,“小姐,難道之泉她是……”
東方瀟然記得百里若執說過,如今百里若卿身邊唯一的一名貼身宮女便是賀蘭妍月,那如今她們看到之泉,只能說明……“代畫,你沒看錯。原來,之泉居然是賀蘭妍月。”
代畫沉沉道,“怪不得之前在南宮家的時候姑爺對她會是如此特殊,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是東修國右相之女,姑爺自然不會將她當做一般侍女對待。”
東方瀟然卻是輕嘆一聲,“如今再知道這些也沒用,她如今已經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他身邊伺候,以她之前對我的敵意,若是她知道我的身份的話,想靠近阿轍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吧。”
代畫看到東方瀟然眉間隱隱的擔憂,心裏也感覺到很惆悵。如今的形勢,哪裏對於她家小姐來說都是極其不利的,不管是失憶的姑爺,還是身邊這些強大的各國才女,都像是一堵堵難以跨越的高牆。
等眾人安坐好,一名司儀官上前宣讀了此次皇后之選的一些開場之言,又正式地介紹了此次比賽的眾位評審。
果然如百里若執之前和東方瀟然提前預知的那般,評審便由百里若執、商祿和東修國的幾位大臣擔任,只是還特殊地多加了一位,那便是東方瀟然最為敏感的那位遠道而來的貴賓,蘭蒼國的睿王越錦淵。
司儀官宣佈皇后之選的第一場比試開始。
第一場比試的是文采,只見司儀官掛上一幅蘭花的畫,說道,“第一場比試,以‘蘭花’為題,賦詩一首。”
第一場比試算是對於所有的參賽者都是小試牛刀,但是第一場的比試卻又是尤為重要,因為不僅可以從參賽者所寫的詩中可以看出作詩之人的品性,而且也能從書法中看出所書之人的涵養,這也算是給各位評審留下第一印象。
東方瀟然幾乎是只沉吟一會兒便在宣紙上落筆。
大概只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參賽者都作詩完成,一併交給幾位評審閱覽,再由各位評審商議來排名次。
未想作詩的時間不長,評審決議的時間確實很長,差不多半個時辰各位評審才統一了結果,在場的觀賽官員不禁已經開始議論紛紛,都覺得此次的皇后之選果然是才女雲集,一定可以大飽眼福。
接着有司儀官來宣佈名次,自然先是宣佈第一名,只見他高聲喊道,“第一場比試第一名是……賀蘭妍夕。她的詩題名《着色蘭》,詩句乃道‘芳草碧萋萋,思君灕水西。盈盈葉上露,似欲向人啼。’”
司儀官的話方落,便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代畫見狀卻是微微眉頭緊皺,低頭在東方瀟然耳邊低語,“小姐,你對自己的詩有信心么?”
東方瀟然笑道,“這個……沒有,我第一場本就沒有要奪冠的意思。沒事,你便好好看吧。”
代畫看到她難得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接着第二名是秋向晚的《蘭》,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總令摘向韓娘袖,不作人間腦麝風。
東方瀟然聞之一怔,眼裏卻是驚訝,這詩的含義……難道是……
代畫關注着名次,所以並沒有看到東方瀟然的表情。
第三名是寧梧桐的《題蘭竹卷》,偶培蘭蕙兩三栽,日燠風微次第開。坐久不知香在堂,開窗時有蝶飛來。
第四名是上官紫芙的《芳蘭》,春暉開紫苑,淑景媚蘭場。映庭含淺色,凝露泫浮光。日麗參差影,風傳輕重香。會須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第五名是揚半雪的《詠同心蘭》,新妝才罷采蘭時,忽見同心吐一枝。珍重天公裁剪意,妝成斂拜喜盈眉。
所以毫無懸念的,最後一名是東方瀟然的《題畫蘭》,蘭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長,堅貞還自抱,何事斗群芳。
代畫本以為東方瀟然會因為自己是最後一名而難過,卻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半點難受的模樣,“小姐,你是最後一名……”
東方瀟然卻帶笑道,“沒事啊,反正我也沒打算一鳴驚人,再說,這場文斗可以讓我知道在場的那些對手的性子,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難道小姐你不擔心最後會落選?”代畫再問。
“反正這場皇后之選的比賽又不是淘汰制的,第一場輸了也沒什麼,總不會第一場就會被取消資格的嘛。”
“那你今早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代畫沒好氣地說。
“誰說我如今不擔心了?我不是也竭盡全力了嗎?可是,文采這方面,我的確是技不如人啊。”
東方瀟然此時卻沒有在意第一場比試的輸贏,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向晚的方向。
今日的第一場比試算是落幕,第二場比試將在明日舉行。百里若卿先是擺駕離開,眾人恭送之後才逐漸離開。
東方瀟然沒想到正要離開的時候,有故友上前,那人卻是揚半雪。
只見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扶桑國的大皇女秋向晚是因習俗才帶面紗罷了,郡主戴着面紗難道是擔心容顏羞愧?”
東方瀟然死死地咬咬牙,之前在飛鳳國也沒有覺得揚半雪有多惹人厭,如今看着怎麼這般不順眼?
“我自然比不得飛雪公主‘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容貌,只是……沒想到飛雪公主的文采也不過如此。”東方瀟然反將她一軍。
“你……一個墊底之人,還好意思在本公主面前大放厥詞!”
東方瀟然卻毫不在意道,“反正我無心奪冠,只是不知道飛雪公主是不是也無心奪冠?嗯……傳言多年前飛雪公主曾到祥瑞國大鬧南宮家主南宮轍的婚宴,卻是敗興而歸。想來公主之姿都入不了南宮家主之眼,如今又如何入得了東皇之眼呢。”
代畫在心裏不禁暗笑,揚半雪自然知道當年的南宮轍便是如今的百里若卿,小姐此舉不就是在暗諷揚半雪以前不被姑爺看上,現在也不會有半點希望嗎?
揚半雪此時卻不是面紗下的她就是東方瀟然,所以絲毫不在意她的諷刺,而是自信滿滿地傲視她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們走着瞧!”
說著便帶着一群宮女洋洋洒洒地離開欽天台。
東方瀟然身邊只跟着代畫一人,正要回安宣宮,卻沒想到居然碰到了賀蘭妍夕和她身後一群的宮人。
“這位便是黑焰國的含玉郡主吧?”很動聽的聲音,但是那雙眸子卻讓東方瀟然感覺到很不舒服。
同樣的,賀蘭妍夕在看到她面紗之上的雙眸之時也是微微一怔。
東方瀟然如今是以含玉郡主的身份,所以除了百里若卿之外,並不用向任何人行禮,她絲毫沒有搭理賀蘭妍夕的意思,正要從她身旁走過。沒想到賀蘭妍夕身邊的宮女巧荷卻將她呵斥住,“大膽,你竟敢無視我家主子。”
代畫正想發作,東方瀟然卻是制止了她,自己緩緩轉身看向賀蘭妍夕道,“本郡主代表的是黑焰國,在這東修國皇宮之內,除了東皇以外,沒有人可以讓本郡主行禮問安,難不成賀蘭小姐已經自詡為東修國的皇後娘娘了?”
賀蘭妍夕聞言並沒有憤怒,而是認真地打量着她,帶着一絲笑意道,“身邊的侍女不懂事,讓郡主見笑了。”
東方瀟然又帶着笑意回應道,“我倒是不打緊,只是今日賀蘭小姐身邊的這位宮女指責的對象若是其他的別國公主,不知道會不會像我這般看得開。到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只賀蘭小姐一句‘見笑’便可以將事情掩蓋過去的。”
賀蘭妍夕一怔,眼前的這女子真的是她之前打聽到的含玉郡主,那個溫婉而不喜言語的女子?
“巧荷,跪下。”賀蘭妍夕淡淡一句命令道。
巧荷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淡淡一句,“奴婢失禮,請含玉郡主寬恕。”
東方瀟然卻沒心思再和這對主僕唱戲下去,只淡淡笑道,“我只是開個玩笑,瞧把你這小宮女嚇得。”她又故意上前虛扶了巧荷一把,而且用得是內力。為的便是給賀蘭妍夕一個警告——我不來招惹你,你最好就不要來招惹我了,我不是好惹的。
等東方瀟然帶着代畫離開,巧荷才起身在賀蘭妍夕耳邊低語道,“主子,這個含玉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居然會武功,而且決不在巧荷之下!”
賀蘭妍夕聞言冷冷一凝眉,直直地看着東方瀟然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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