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個輪迴
“當年劍痴收你為弟子，將他的義女許配給你......”多蘭克看着艾蘭德，突然一聲嘆息，“無論是你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至少你不應該讓他看到自己女兒死亡的一幕......更不應該，讓他親手把女兒的身體毀去。”
“......那是命......”
“咚！”“咔！”
受到強烈撞擊的水晶鏡發出了碎裂的聲音，伴隨着艾蘭德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口鮮血噴出。
“你是大賢者，你會相信有命運這種事情么？是啊，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是命運，是因果！自己養大的義女要自己毀去，自己培養的弟子也要自己毀去？但他沒有選擇接受，他選擇了死亡。命運是可以打破的，因果也不是一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異色雙眸，艾蘭德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這事，輪得到......你來問么？”
“難道林龍有問過？”多蘭克手上力道加強一分，艾蘭德嵌入水晶的身體發出“喀咯”的悲鳴。而他身後的水晶也不堪壓迫，無數道裂痕出現。
“嗚......呵，結果......很重要？”艾蘭德雙眼已經充血，鮮血從眼眶中流出，此時他已然看不清任何事物，“輸了......就輸了......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對我發什麼火......你明明，不是林龍......”
“為了老師......朵兒......還是，林楓雪？”艾蘭德吐出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打算，然而那覆蓋在他額頭的手掌卻突然收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就好像壓制到極限的彈簧突然失去了壓制它的力量，艾蘭德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血液伴着破碎的器官都被咳了出來，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傀儡術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難道不是么？”生死關走一回后，艾蘭德似乎也已經不再在乎任何，口中鮮血噴出，卻並不影響他的吼叫，“一個個，一個個都不理解嗎！泰達爾不是很清楚嗎！為什麼怪我？明明都知道要活下去！明明一個個都在支持我！為什麼，為什麼會恨我！因果神留下的東西就一定是禍害么？就一定是不懷好意么！如果因果神對於人類真的是如此恐怖的存在，為什麼人類還能活着！”
然而嘶吼的艾蘭德由於看不見，所以並不知道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任何身影了。
“大賢者......勇者之鄉......呵呵，呵呵呵呵呵！人類想要活下去到底錯在哪裏？她們願意犧牲有為什麼要把罪責放在我身上！你能知道這一切，你來問我這一切......不就是因為你超然世外，你是龍族嗎！你不是人類，你怎麼可能懂！”
“唔，嗚哇！”艾蘭德感覺體內一陣巨痛，雙手撐地，跪在了地上，“老師......我錯在哪裏了？朵兒......朵兒她是自願的，前輩們，他們也是為了人類......天意庭和聖教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們不敢下手，他們不相信這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啊，老師......大賢者們看不到人類的未來，我也看不到啊......沒有未來了......只是想要活下去，至少......能留下點火種，留下點人類的痕迹，錯了嗎？”
“呵呵......可能真的沒有人覺得我做錯了，但是最後來質疑的......卻不是人類......還是說，他覺得自己更像人類？咳咳......口是心非？還是......”
艾蘭德張開嘴吸了口氣，他看不見一切，但又看得見一些東西——
他知道，那是大賢者的使命，最強的預言術，在他生命的終結時發動了......
勇者之鄉其他人都不在，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吧......禁咒法陣，還是不要發動了......
水晶鏡終於崩裂開來，轟然倒塌散落壓在了那血泊中的人身上。就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整個勇者之鄉都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尊者墓的千百墓碑也都破碎，開始消失。
傳承不知道多少歲月，在人類心中至高無上的勇者之鄉——就這樣輕易地毀滅了。
沒有什麼無限的底蘊，沒有什麼麻煩的陷阱後手——一切的力量都已經拿去幫助人類抵禦外敵！
多蘭克閉上了眼，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疲憊。
“勇者之鄉、真界、聖教的修百伽空間、天意庭遠古七星祭壇......”多蘭克眯起眼，喃喃道，“還有生死湖和青色大陸的煙霧之谷......時間深淵應該不是......”
多蘭克的聲音很平靜，他能感覺到有不少的強大氣息因為勇者之鄉的動靜而朝着趕來，眼神有些嘲諷。
勇者之鄉只有艾蘭德一個人並不是說勇者之鄉外強內干，而是說明青色大陸的那場戰鬥勇者之鄉是投入了所有可以參戰的戰力......那與之相反的，現如今還能隨意行動的這些強者又說明了什麼？
“他比想像中的要敏銳的多。”端着紅茶杯的天魔王微微笑着，他從第二神界和多蘭克一同離開，但是轉眼間又回到了因果神的身邊，“沒有直接前往龍島。”
“只是沒能讓你看上一場好戲么？其實你也可以自己探一探。”因果神也是一臉微笑，他們兩人和因為看到剛剛那一幕而失態的趙峰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不就沒意思了么？畢竟我們只是觀棋者，你和那個傢伙才是下棋的。”天魔王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人類的比喻方式么？倒是挺貼切的。”奎比蒙斯操縱的豐如玉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不過只是在這裏獃著未免太過無聊了，魂癸，跟我過過手！”
不過趙峰毫無反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畫面中崩塌的水晶鏡。
天魔王注意到了他，轉過身，笑容收斂：“怎麼了？莫非你真以為禁咒法陣能夠發動？真是瘋狂的想法，也幸好那個人類並不是真正的瘋狂。魂癸難道失憶到這種地步？連‘大崩潰’的記憶都沒有和你共享么？”
“大崩潰？”趙峰冰冷的目光移向了他，此時他的內心絕不像是表面上這般冷靜。他和泰達爾定下的計劃，是以多蘭克為誘餌，來吸引對因果神有想法的目光，甚至吸引住因果神自身的目光，藉此利用魂癸來突破得到超神級的力量。
而作為保底手段，他和勇者之鄉的諸位賢者達成了協議，在黑色大陸出現之前，禁咒法陣就已經被研究出來了。而在黑色大陸出現之後，也算是‘將計就計’，建設抵禦黑色大陸長毛怪物入侵的法陣作為掩護，將禁咒法陣設下。
第一個計劃是最好的預想，能夠通過超神級的力量來解決因果神所帶來的威脅。而第二個計劃就是最壞的預想，一旦無力回天，至少可以拉上整個世界作為威脅，甚至是陪葬......
直到剛剛多蘭克前往勇者之鄉前，趙峰都沒有上前去看過因果神所展現出來的世界畫面——因為他生怕自己在這些超神級所帶給自己的強烈壓迫下，會下意識地去看那勇者之鄉的畫面。哪怕幾率只有億分之一，他也不願意因此暴露。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消散了。
“大崩潰是什麼？”突然，豐如玉開口詢問道。
“哦？奎比蒙斯也忘記了？你們兩個當初到底是打算怎麼恢復到超神級的，結果這麼差？”天魔王帶着略顯玩笑的語氣解釋道，“大崩潰指的是六界誕生之前的狀態，沒有法則，沒有任何秩序。但又和‘混沌’的狀態不同，如果說混沌是起初的一切，大崩潰就是毀滅一切之後的狀態。在一個世界中，禁咒是唯一可以做到毀滅一切的——一旦這種力量超過某個界限的話。”
“......六界誕生之前......難不成？”豐如玉的聲音突然有些不敢置信，這一種情緒的透露讓天魔王有些訝異：“哦？原來並不是完全被奎比蒙斯控制？隱藏起來莫非是有什麼想法？”
“你想得沒有錯，這六界並不是一直存在的......”而坐在遠處的因果神突然開口，並沒有讓天魔王繼續詢問豐如玉為什麼要隱藏自己表現出完全被控制的原因，也沒有去問奎比蒙斯為什麼要配合，而是直接解釋道，“一個輪迴的完成，六界就會崩潰一次。徹底的崩潰，世界也好，主宰種族也好，一切都會消失，除了我們。這就是所謂的‘大崩潰’，而除了自然崩潰以外，只有禁咒的力量能夠做到這一點。”
“一個......輪迴？”也許是太過震撼，不可想像，趙峰第一次主動開了口。
“嗯，一個輪迴。一個靈魂轉世成為另外一個生命需要一段時間，稱其為‘靈轉’。而當世界上所有的靈魂都進入了‘靈轉’時間時，就是一個輪迴的結束。那也是說明，大崩潰的時間到了。”
“等等！這怎麼可能！”豐如玉終於忍不住開口反駁道，“靈魂並非人類獨有，甚至並非智慧生命獨有！動物、蟲豸、甚至植物，比蟲豸更小的生命都擁有靈魂！而且世界之大，生命之多......怎麼可能有所有靈魂陷入‘靈轉’的時間！真的有，那也是漫長......無法想像的漫長時間！”
“有的......不過你們無法計算出來。”因果神的語氣有些變化，但依舊是那副微笑的面龐，“只要幾率不為零，在我眼中就是必然。”
“因為我們......已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輪迴’。”天魔王喝了一口紅茶杯中的茶，輕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