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考校【第二更】
懷裏抱着一堆書，穿梭在一個個小院裏，很快他便來到了有些偏僻的族學學堂。聽着教室里傳來的朗朗讀書聲，他的心情就變得愉悅。看了眼教室門口上懸挂的“博學慎思”，踏步走進了教室。
或許是小院兒里大樹的緣故，教室里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一些，整個人都要舒爽些。
寬敞明亮的教室里，一半的桌子已經被人佔據。這些族人學生們正在搖頭晃腦的誦讀，有的在讀《千字文》，有的讀《詩經》，還有的讀《大學》、《中庸》……
各種書聲混在在一起，濃濃的學習氣氛就烘托出來了。
“凌霄樓來了……”
不知道哪位學生驚喜的尖叫聲響起，朗朗的讀書聲緩緩減弱，眨眼間，教室里就沒人讀書了，所有學生的目光都彙集在他身上。
“你們……有事兒？”凌霄樓怔了怔。
“沒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搖搖頭，緊接着臉色變得煞白，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的盯着凌霄樓，他怎麼就開口說話了？
“我……有那麼可怕么？”他這個汗啊，微微搖頭，知道這些族人是被他給震住了。顯然那天他的精彩表演給這些族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他預料中的事情，也沒覺得奇怪。相對於這些少年的天真，他的思想已經不單純了，對於現實世界的污垢有着很深的理解，並能利用這些污垢做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他抱着《大學》開始誦讀起來，也不理會看他的那些學生，這些人無聊的喜歡看他，那就看吧，反正他很帥。
“先生來了……”
剛才叫喚的聲音再次響起。凌霄樓這次看清楚了，說話的那人大概十一二歲，是個眼睛活泛的少年。他記起來這個少年是他一個叔叔的兒子，叫做凌松。
就在盯着活潑的凌松看的時候，他感覺到背後隱隱有種壓迫感。
他慢慢轉過頭，看到李先生正站在大教室的門口，死死的盯着他。先生的臉色非常冷，渾身的書卷氣息沒有了溫和之感，眼睛裏噴射着怒火。
李先生站在那裏，氣勢洶洶的似乎要找他麻煩。
咯噔一下，他就知道那天的事情應該暴露了。
對此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慌不忙，動作從容優雅的起身，恭敬的彎腰朝着李先生鞠了一躬行禮，“先生早！”
那范兒看的一干學生眼睛都直了，心裏直呼這是那個惡人……凌霄樓？即使先生的讀書人風範也不過如此吧？
“哼！”看凌霄樓謙謙有禮的模樣，以及清秀的臉頰上流露出的一絲絲書卷氣息，李先生臉色緩和了些，冷哼一聲，快步的走向講台。
李先生走到講台後，整了整儒衫，在大案前端坐下來，讀書人的風範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
隨後他眼睛一一掃過諸位學生，在幾個空位子上停留了下，旋即盯住了凌霄樓：“凌霄樓！我們族學的學訓是什麼？念一遍！”李先生聲如洪鐘的問道。
“博學慎思！”
“好！什麼是博學？什麼是慎思？”李先生面色一陣陰晴變幻，道：“你講給大家聽聽！”
“是！”凌霄樓恭敬的點頭，沉思良久，搖頭晃腦道：“這四個字出自《中庸》，是博學之的篇章，原文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看到凌霄樓朗朗的讀出了學訓的出處，李先生臉色緩和了些，道：“我只讓你解釋這四個字，你扯這麼多作甚？”
“是！學生錯了！”凌霄樓恭敬的認錯，李先生擺明了是要拿他出氣，他怎麼會一頭撞上去，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博學和慎思都是為學的第一個層次和第三個層次。”
“博學的精要是說為學首先要廣泛的獵取，培養充沛而旺盛的好奇心。好奇心喪失了，為學的**隨之而消亡，博學遂為不可能之事。“博”還意味着博大和寬容。惟有博大和寬容，才能兼容並包，使為學具有世界眼光和開放胸襟，真正做到“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凌霄樓正氣盎然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李先生若有所思外，其他學生們望向他的眼神兒變了，不是恐懼而是欽佩，這些東西可沒幾個人能答出來。
“博學過後，我們就需要仔細觀察、分析，拋卻糟糠，留下精要，將有用的所學真正的為自己所用，這是慎思。”
“好！”凌松一蹦三尺高，大叫一聲，拍起手來，其他學生也附和着拍手，諸位學生興奮的神情讓先生剛剛有所緩和的臉色變回去了。
凌霄樓苦笑着，不知道是該感謝凌松還是該修理他一頓。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么？他好不容易讓先生高興了些，一下子全抓瞎了。
“你們幹什麼？”李先生臉色一拉，都快拉成馬臉了，怒道：“肅靜！”被他這麼一盯，登時拍手聲沒了。
“哼……”李先生哼了一聲，橫眉豎目道：“這些內容我都講過，你的記性還算不錯。”
沉默了半晌，李先生慢悠悠道：“你報了明年二月份的縣試，那本先生就來考校你一番，看你是否有這個能力通過考試。”
“請先生指點！”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李先生搖頭晃腦，語調抑揚頓挫的念了一長段話，讓一些學生們昏昏欲睡，念完后他沉聲道：“你解釋一下這句話的含義！”
“是！”
凌霄樓沉思一番，抬頭盯着先生的眼睛，道：“使意念真誠的意思是說，不要自己欺騙自己。要像厭惡腐臭的氣味一樣，要像喜愛美麗的女人一樣，這樣才叫心安理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小心。”
“品德低下的人在私下裏無惡不作，一見到品德高尚的人便躲躲閃閃，掩蓋自己所做的壞事而自吹自擂。殊不知，別人看他們，就像能看見他們的心肺肝臟一樣清楚，這樣做有什麼用呢？”
“這就叫做內心的真實一定會表現到外表上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小心！”
說完后，凌霄樓恭敬的朝着講台一鞠躬，道：“請先生指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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