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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福一家抵達的這一天,B市飄起了綿綿細雨。一出車站就面臨著冷空氣,李得福搓搓手,領着李大海幾人動作麻利的上了李碩的車。
面對李碩,李大海依然沒有什麼話說。身體僵硬的坐上車,頗有種手腳無措的局促感。
今年新年,吳媚兒一家沒有回老家。而吳安國等人,也都沒有來B市。縣城的商場事情太多,吳安國這個責任心極強的領導說什麼也抽不開身。吳勇和王娟都是跟着大兒子的,便也一同留在了縣城過年。
周科和袁小媛前幾天就帶着周豆豆回了老家,聽說得到了異常熱烈的歡迎。周豆豆跟大貝依舊熱絡,不過並沒有朝着袁小媛期待的方向發展。
也或許是周豆豆還小,也或許是兩個孩子無緣。大貝和周豆豆儼然實實在在的一對兄妹,就好像大寶和小寶一般的相處模式經常看的袁小媛想哭,可又無能為力。
吳媚兒每次看到袁小媛一臉失望的表情就想笑。感情這事勉強不來的,大貝和豆豆或許真的更適合當兄妹。命中注定的事,強求不來的。
周科一家沒有留在農場過年,黎大嫂母子三人卻是留了下來。而這一年,黎大哥沒有再次藉由黎大嫂娘家人的名頭打來電話。有些計策,用過一次就夠了。用多了,就沒有了功效。
大寶和小寶都已經長大,他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黎大哥不欲惹兩個孩子不高興,更何況他早就跟李碩打過招呼,大年初一會過來拜年……
李碩將李大海一行人載至農場的時候,眾人都在屋裏坐着。下雨天困住了出門的腳步,黎大嫂裝了不少吃的端出來,大家吃的倒也歡樂。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氣悶不已的李悅。
李悅跟在座眾人關係都不好。哪怕大貝和小貝是她的親侄子,也談不上親近。想當年的李悅,可是什麼也不顧的抱起小貝就往地上摔。這種狀況下,小貝不當面給李悅臉色看,就已經很是不錯了,又怎麼可能跟李悅親近?
衛暖暖就更不要說了。她這人特別愛記仇,跟李悅也是有前怨的。真要說起來,當初若非衛暖暖從李悅身上下手,袁芳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敗了。單說這一點,衛暖暖或許該感激李悅的出現。
但是,李悅傷害小貝的事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衛暖暖不可能給李悅好臉色看。無視和漠視,只因為不想破壞臨近過年的好氣氛罷了。
李悅的事情,黎大寶和小寶都還記得。大貝雖然不記得,但只看衛暖暖的神情,就知道該怎麼對待此人了。故而,一屋子的孩子全都直接無視了李悅,徹底將其當成了空氣。
不得不說,小金的到來,為農場帶來了不少新鮮的活力。不只黎大寶,小寶和大貝也都很喜歡小金。不同於周豆豆的古靈精怪,小金這個洋娃娃總是能在不經意間萌的大家會心一笑,說不出的愉悅。
李大海走進來的時候,首先聽到的便是開心的笑聲。這裏的氛圍,是曾經的他不曾感受過的。看着屋內的熱鬧場景,李大海張張嘴,卻是不知曉說什麼是好。
“爸?你怎麼也來了?”李悅知道李得福要來的事。不過她一點也不怕李得福,所以也無所謂李得福來不來。真要比起來,李悅更加害怕李碩。但凡李碩皺眉或者擺冷臉,她都會忍不住害怕。至於李大海,李悅就更加不怕了。從小到大,除了李碩之外,李大海是他們家地位最低的,毫無威信而言。
“你媽讓你趕緊回去!”李大海在來的路上就知道了李悅也在B市的事。對李悅這個女兒,李大海亦是說不出的無可奈何。江英子再不像話,至少還有兩個女兒。可是李悅呢?至今未嫁並且一事無成的李悅,日後該怎麼辦?
“不可能!就是我媽讓我來B市的!”坐吃山空,於彩花手頭沒錢,江英子和李悅也沒有。這些年,江英子和李悅在縣城找過一些工作。每份工作都干不長,賺的錢更是談不上多。
李悅還好,反正她就是過慣苦日子的,尚且能夠忍受。但是江英子就不同了。她跟胡嘉樂爸爸在一起的那段時日,是真的過很好的!所以,在於彩花和李悅不知情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再度回歸老本行。只不過這一次的江英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小心翼翼,保密功夫做的極好!
李悅以為,她這次來B市,是於彩花的想法。實際上並非如此。提議她來B市的,是江英子。原因無他,江英子的金主開始打起了李悅的主意。
江英子自認不是一個好女人,但她絕對不可能推自己的親妹妹入火坑。李悅跟她不一樣,李悅還沒嫁人,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哪怕李悅的年紀已經很大,哪怕李悅即便嫁人也不一定能嫁個好的,但是江英子堅信:即便是跟了吳安邦,也不算糟蹋李悅!
跟李悅第一次來B市一樣,這一次還是江英子出的錢。將李悅送上火車的時候,江英子對李悅的要求只有一樣:必須跟了吳安邦!
用力的點了點頭,李悅忽然就對江英子生出了無法說出口的感激。其實很多事,她是知道的。比如江英子經常夜不歸宿,比如親眼撞見江英子跟一個不認識的肥胖男人秘密交往……
李悅一度很為江英子覺得羞恥,她甚至想過要搬出現有的住處。但是,她也不想回沙河村。縣城再差,也不是沙河村可以比的。至少身處縣城,李悅可以自我感覺良好的自認為是飛出雞窩的城裏人,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的為自己打氣:相比鄉下丫頭的她,如今的她已經蛻變了。
然而李悅沒有想到,江英子會此般為她着想,甚至主動拿出錢來將她送上了火車。便是江英子的這一舉動,李悅開始感恩,心底也越發堅定了信念。不管怎樣,她都非得找到吳安邦!
“你媽改變主意了,讓你回去!”李大海沒有說謊,他是真的去找過於彩花。李悅來B市,煩的是李碩。這一點,李大海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才會在來B市之前去找了於彩花,並答應了如果於彩花將李悅叫回縣城,他從B市回去就立刻將於彩花接回老家的要求。
“不要!”李悅才不會聽李大海的命令。即便是於彩花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要。她就是要跟在吳安邦身邊,就算吳安邦不理她,她光是看着吳安邦就滿足了!她如今已經人老珠黃,連大貝和小貝都上初中了,再不努力她就只能含恨終生了!
“由不得你不要!你媽說了,你要是不回去,她就親自來抓你回去。你知道你媽的脾氣,等到她來的時候,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如果於彩花過來,李悅肯定得挨打。這事不用李大海說出口,李悅也能猜到。可她不想離開,哪怕挨打,她也不回老家!
“哼!有本事她就來,我看她能拿我怎麼辦?”色厲內荏的聽着李大海的威脅,李悅心下發顫,手心發涼,卻依然堅持着不低頭。
“行,我待會就讓你二哥給你媽打電話。”李大海的轉變,李悅並未親身經歷,李得福卻是丁點也不意外的。如今的李大海,或許算不得頂天立地,但也有了那麼絲絲骨氣。
“爸,你……”沒料想李大海居然真的這樣說了,李悅詫異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大海。她爸不應該是一聲不吭默默走開的嗎?怎麼可能跟她嗆聲?
吳媚兒早就聽聞李大海變了,今天卻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見李碩對她點了點頭,吳媚兒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隨即二話不說的坐回了椅子上,笑眯眯的等着看好戲。
在回來農場的路上,李大海已經跟李碩提了這事,也說了如果李悅真的答應回B市,他年後回老家還會繼續跟於彩花過日子的事。李碩當時沒表態,此刻亦沒有出聲。
說心裏話,李碩不相信李大海。對李大海這個爹,李碩早在幼時就消磨光了所有的感情。他的世界是從有了吳媚兒的進駐后才開始照進陽光,也是從有了吳媚兒的陪伴后才懂得了何為溫暖。
李碩鮮少跟別人提及他的感受,但並不代表他就是鐵石心腸。他有着獨屬於他的溫情,而且盡數給予了吳媚兒。大貝和小貝以及其他幾個孩子,之於他而言是必須承擔的責任。唯有吳媚兒,才是他心甘情願為自己拷上的枷鎖。
李大海的轉變,李碩也知道。但是,他的感觸並不深,甚至可以稱之為無動於衷。李大海不知道,他早就被驅逐出李碩的世界。哪怕改變了,也不可能再度跨越李碩心底那高高聳立的圍牆。
“李悅,回去吧!這兒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別再生事了。”李悅哪回上B市,不是來鬧事的?連李大海都看清楚了李悅的本質。
“我不!”說什麼生事,如果他們都幫着她達成所願,她樂意跑來自尋其辱嗎?看着明明該是幫着她的親人卻都站在她的對立面,李悅忍了忍,眼淚還是流了出來,“我就是喜歡吳安邦,喜歡了這麼多年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就不能幫我一回?”
“幫你?怎麼幫你?幫你破壞別人的家庭?幫你搶別人的丈夫?李悅,你瘋了是吧?整天跟江英子住在一起,別的不會,就學會了這些不要臉的手段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族長已經在跟族裏商量,打算把你和媽趕出族裏了?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江英子以為她瞞的很好,但事實上,她的那點破事早就被村裡人碰巧撞見了。
李得福來B市之前,被族長叫去過。為的,就是於彩花和李悅的事!江英子當初那件事,鬧得李家所有人都沒了臉。
好長一段時間內,村裡那些多嘴的人但凡沒事就拿江英子開涮,來來回回說的都是李家的閑事。為此,李家人沒少遭人奚落。哪怕不存壞心眼,也絕對不是什麼值得光彩炫耀的好事!
李家現在對江英子可謂絕口不提,但是於彩花和李悅依舊在跟江英子來往,而且還住在了一起……此般一來,族裏就不同意了!加之於彩花和李悅過往的那些事,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要將於彩花母女從族譜上除名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