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實夢境
起來。但也不知道在通道里走了多久,雪宜都快要懷疑這條通道是不是永無止境一般,心下再次忐忑背後那寬大的胸膛傳過來的陣陣溫暖,總算讓她將心中的驚懼壓了下去。
黑暗中,只有細碎的腳步聲跟呼吸聲。
忽地,漆黑中傳來嗒的一聲輕響!雪宜不禁悚然一驚,前方的蒼木楓率先停下了腳步,幾人隨之停止前進。呼吸聲慢慢的變得濃重起來,似乎跟雷鳴一般的響亮震耳。
漆黑中,忽地亮起一粒星光,細小几不可辨。一瞬間,毫末大小的光芒便變得如拳頭一般大小。光團繼續增大,耀眼的白光就彷彿黑洞一般,拚命的吞噬着漆黑,不斷擴大,呼的一下子,本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刺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白亮光芒。
待眾人適應了這強烈的光線之後,蒼木楓等早有心理準備,臉色只是微微一變;司馬林跟雪宜看清周圍的環境之後,登時神情劇變,一副駭然不可思議的震驚樣子。
頭頂上的燈光閃耀,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彷彿一個無比寬敞的地下停車場一般。在這個空間裏,林立着無數黝黑的兩人環抱粗細的柱子,燈光照耀下,閃着金屬的光澤。每個柱子上面,都鑲着一個透明的方形玻璃棺,館內,赫然是赤裸裸的人體,有男有女。
每個人體眼睛都緊緊的閉着,彷彿正在酣睡,但眼皮卻在輕輕抖動,似乎只要有一丁點光亮,有一丁點的聲響,都會將他們驚醒過來。
一聲長笑自遙遠的盡頭傳來過來,伴隨之一個清朗的聲音:“蒼木前輩,人家遠來是客,您怎能如此怠慢,讓人家摸黑進來呢!?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蒼木楓秀眉緊鎖,也不答話,只是閃到雪宜身邊,沉聲道:“跑!用最大的速度向前跑!馬上……”
未等她將話說完,雪宜背上的司馬林已是一躍而下,拉着雪宜的手,飛一般的向前掠去,竟是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不用蒼木楓提醒,他第一眼看清眼前詭異的情景,已經意識到大大的不妙。那黑色的金屬柱子上,橫七豎八的全是拳腳劃出來的痕迹,而玻璃棺內,每個人的手腳都是黑乎乎的。看樣子,那些痕迹都是他們弄出來的。
如果司馬林想的沒錯的話,那些柱子都是鋼鐵鑄造,那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在上面留下這麼深的痕迹,而這些人卻能做到,強悍至斯,難怪蒼木楓會說他們是怪物。
隨着光亮的出現,聲音的回蕩,玻璃棺內的人一個個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就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身體慢慢的動了起來,推開玻璃棺的艙門,走了出來。
剛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動作很遲緩僵硬,就像是無數的機械人一樣。但慢慢的,動作都變得靈活起來,彷彿是生鏽的關節里塗上了潤滑油,馬上輕盈靈活,敏捷有力起來。
“你怎麼啦!?快跑啊!”瞧着出來的人們個個都無意識一般被某些東西引導着向自己的方向過來,司馬林心頭大急,忍不住衝著腳步遲緩的雪宜低吼了一聲。
“啊——”雪宜猛地一個激靈,才從夢遊中清醒過來,加快了腳步。很奇怪的感覺,看着那些赤裸裸的人體,她莫名其妙的沒有害怕,就好像他們是自己的親人一樣,很熟悉的感覺。
這個地下空間似乎永無止境一般,饒是司馬林速度飛快,但飛奔了這麼久,前面的距離卻沒有一點已經接近的感覺,開始有人攔在了他的面前。
呼的一聲!那白花花的手臂沖他橫掃過來,那呼嘯的風聲,凌厲的勢頭,看上去就像是鐵柱都能掃斷一般。
司馬林迫不得已,鬆開了雪宜的小手,一腳將來人踢飛,連帶着撞倒後面湧上來的幾人。但這些人好像沒有知覺一樣,馬上又爬了起來,圍了上來。
“雪宜——”就這麼一瞬間,司馬林跟雪宜就被人隔離開來。他大驚失色,馬上回身朝雪宜沖了過去,但人一個接一個的圍了上來,雖然動作遲緩,卻力大無窮,他根本無法前進半步。
“你們讓開!”雪宜看到司馬林被密密麻麻的人體圍住,也顧不上羞恥與顧忌,奮力向他沖了過去。但奇怪的,眾人針對的目標似乎只有司馬林一個,雪宜一近身,他們就主動的避讓開來,也不攻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重新觸摸到雪宜的存在之後,司馬林心神大定,對趕到身邊的蒼木楓出聲道。
“這些東西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放出來宣洩力量,狂暴無比。他們對光線跟聲音很敏感,一旦有這兩樣出現,他們就會主動出來,不過不會互相攻擊。但是若是有外人進入這裏,他們會馬上變得憤怒,並且會集體對這個人進行攻擊!”蒼木楓有些困惑的瞄着雪宜,似乎對她沒有受到攻擊感到大惑不解。
有了雪宜、蒼木楓跟另外兩人的環繞,人群終於停止了攻擊,似乎不願意傷害他們,但情緒很激動的樣子,開始嗷嗷的叫了起來,像野獸一樣。
“蒼木前輩,小心一點哦!一旦他們情緒太過激烈,爆發起來,只怕到時候連你都不會認識,會進行無差別攻擊!哈哈哈哈哈!還是趕快退開吧!”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飄飄蕩蕩的。
“林小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奉令將他們帶入基地,你為什麼要百般阻攔!?莫非你已經不將我這個二姐放在眼裏了!?”蒼木楓壓住怒氣,沉聲說道。
“前輩,可別怪小弟不提醒你,現在的世道可是變了……”
“啰里啰嗦的!哼,還不馬上給我滾回去!”一個沉悶的聲音插了進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從玻璃棺內出來的人都像是蔫了似的,慢慢的散開,回到了自己的棺內。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那個林小三似乎有些驚慌失措,連聲音都變了調。
蒼木楓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她從來沒見過這些人會聽從別人的吩咐,就算是在她上面的那個人,也對這些實驗的失敗品無可奈何。但那個沉悶的聲音一出,所有的人卻全部乖乖的聽了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雪宜跟司馬林也很是詫異。那個聲音竟給他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時間不多了!你們跟我來!”就在他們驚詫莫名的時候,那個沉悶的聲音竟從他們耳邊響起,一雙細膩修長的手掌同時按在了他們肩上。
蒼木楓本來已經很是震驚,突然之間,司馬林跟雪宜竟從她眼皮底下神秘的消失,彷彿只是眨眨眼的工夫,兩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下,即使她心神修為高達化境,也驚得臉色大變,踉蹌的退了兩步。
“馬上趕到中央大廳!”她定了定神,沉聲說道,抱着顧寒月,展開身法,閃電一樣的向前掠去。
聽到聲音從自己背後響起,司馬林駭然大驚,正想動作,忽覺眼前景象一變,驀地從那寬廣的地下空間變為另外一個寬敞的空間,似乎是一個實驗室,一個巨大的機器聳立,上面顯示着無數的儀錶跟按鍵。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那個人究竟是誰!?”瞬間景象的變換讓司馬林腦海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嘿!小子,你暫時就先休息一下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司馬林耳中,他回過頭去,兩眼一黑,什麼都看不到就暈了過去。
“是你!?”雪宜扶住軟倒的司馬林,終於瞧清了那個人的真面目,於是忍不住驚呼道。
那人苦笑道:“確實是我!如假包換!雪宜,我帶你到這裏,是想求你一件事情的!只不過,無論你是答應,或者是不答應,我都會做這件事情!希望你能理解這一點。”
“說吧!什麼事情!?”雪宜的眼神落在那巨大機器裏面,透過玻璃縫隙,能看清楚裏面的情形。她彷彿明了什麼似的,又好像是將要發生的事情與她自己絲毫關係都沒有,神色很平靜,平靜得帶有近乎宿命的味道。
這就是命吧!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莫名其妙的閃現了這句話。帶着徹悟的微笑,她溫柔的扶着司馬林,讓他舒服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才淡淡的說道。
司馬林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中,他製造出一個美女,給她起名,教她學習各種各樣的事情,雖然鬧出了很多笑話,他卻一直很開心,很溫馨,就像是全世界的花園都留在了他的手裏,鮮花怒放,奼紫嫣紅,芳香瀰漫,沁人心脾。
他準備這樣一輩子歡笑下去的,就他們兩個人。
但突然之間,一個聲音插進了他們之間,在他耳邊縈繞,很熟悉的聲音。他發誓,曾經聽到過這個聲音,並且喜歡聽到這個聲音。儘管時光流逝,一切的記憶都淡了,但那種柔和的,溫暖得像冬天裏的暖爐一樣的感覺是永遠都無法磨滅的。
他分心了,側耳傾聽。當他回頭的時候,他的花園卻不見了,突然間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迹。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啊!?他無法確切的形容出來,只是突然轟隆的一聲,似乎萬千巨雷炸在自己頭上,黑暗像潮水一樣發了瘋似的將他淹沒、淹沒,直到他喘不過氣來,開始窒息、難受、痛苦……
啊——
司馬林滿頭冷汗的坐了起來,驚叫聲像凄厲的野獸,這個夢真實得讓他下意識的顫慄起來。
“還好只是夢!”他掃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輕舒了一口氣。但心弦馬上又繃緊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重新涌回腦海,讓他霍然站了起來。
還是那個實驗室,但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雪宜也不在。司馬林發了瘋似的在實驗室里尋找着,企圖找到哪怕是一絲絲的蛛絲馬跡也好。終於,他的目光落在那巨大的機器上。
很突兀的,司馬林人就貼到了機器的透明壁上,眼睛更是睜得老大,滿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雪宜還在他身邊,就在機器裏面一個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靜靜的躺着,彷彿正在酣睡。隔着透明壁,能清晰的瞧到她嘴角那一絲淡淡的無奈的悲傷的笑容,笑容悲傷得讓司馬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滿嘴苦澀的味道。
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詭異的基地卻已經出現的人。那人是邊雨。
機器裏面,雪宜的另一端,邊雨也靜靜的安躺着,神情寧靜。她的臉色有幾分憔悴,往昔嬌嫩的紅唇此刻也變得暗淡無光,彷彿生命力被人用力的抽走一般,沒有留下多少生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司馬林掙扎着站了起來,臉貼在透明壁上,凝視着容器裏面的雪宜,雙手無力的拍打着機器外壁,發出砰砰的響聲。
他不是笨蛋,他很聰明。先前做的夢跟現在的情形兩相對照,十分的事情他已經猜到了九分。但他不能接受!
雖然猜不到雪宜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敢去想像最壞的結局,但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去接受,絕對不能!
“雪宜,你出來!我們回家!我不要知道幕後的答案是什麼了,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我們回家,呵!你快從裏面出來!我們回家……”司馬林哽咽起來,哀求起來,雙手更加用力的拍打起來。機器的外壁很結實,只發出一聲聲的悶響。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響了起來,就在司馬林的背後,他卻絲毫不覺,只是繼續哀求着,拍打着,甚至於用頭、用臉去撞那個機器,血水從他額上淌了下來,從外壁上飛濺開來,和着他眼角的淚水,一滴滴掉在地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司馬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