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公主之死
見蕊婕妤暈了過去,芳蘭忙去扶起。雙妃也微微上前探了一下,只一下,整個人也六神無主起來。此時柔荑見幾人的神色,知道公主是去了,心裏十分震驚,只一瞬間,一個小生命便消失了。其他嬪妃亦受到了驚嚇,整個房間雜亂不已。柔荑穩穩心神,清嗓道:“大家都安靜,現在都去大殿,一個也不許少。皎月,你馬上去叫皇上,芳蘭着人去太醫院,去,快去。”然後又對着雙妃小聲說道:“妹妹,你先去大殿,安撫大家的情緒。我留在這裏幫蕊婕妤。”
“恩。”雙妃慌亂的答應着,然後隨着眾人一起離開,錦妃一直在旁邊未言語,出門的時候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
柔荑不死心,再去探了探小公主的鼻息,然後緩緩放下了手,對着奶娘道:“公主是被憋死的?”
奶娘也是一臉淚,慌亂的點頭。柔荑十分生氣,說道:“為何將棉被蓋過頭?你可知謀害公主勢要誅九族的?”
奶娘跪下,痛哭道:“娘娘,不是,不是這樣的。奴婢出去的時候是幫公主蓋好被子的,公主睡覺的時候一向老實,從不亂動。奴婢也不知為何,棉被,棉被就蓋到了公主頭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柔荑不理奶娘,轉過身來看蕊婕妤。許是空氣流通些的緣故,蕊婕妤幽幽醒了過來,整個人只哭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柔荑扶着蕊婕妤坐到椅子上,心情沉重的說道:“公主,公主去了,你定十分難過。但如今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此事似是沒那麼簡單。”
蕊婕妤此時已是嚇得失了魂,柔荑嘆氣,道:“芳蘭,你悄悄去請太後過來,本宮怕皇上一時動怒。”
“是。奴婢謝過娘娘。”芳蘭明白了柔荑的意思,十分感激,然後一路小跑去了熙寧宮。
不一會兒,皇帝急急忙忙的來了,雙妃遠遠看到皇帝黑着臉,一言不發,忙迎上去道:“皇上。”皇帝擺手,制止了雙妃的話,直接往公主房間走去,雙妃跟在後面也進了門。蕊婕妤看到皇帝來了,身體一抖,閉上眼睛不敢看皇帝。皇帝到床前,輕輕的抱起小公主,看着小公主嘴唇已蒙上了白霧,身體已有些僵硬,皇帝的手也有些顫抖,站在側面的柔荑清晰的看到皇帝眼中浮起了淚光,皇帝就那樣,一動不動,怔怔的看着懷中的小公主,雙妃,柔荑和蕊婕妤也不敢說話,整個殿內一片寂靜。
久良,皇帝的眼中已無淚光,威嚴的轉身,眼中只剩下熊熊的怒火在燃燒。放下小公主,皇帝伸出手,直直的指向蕊婕妤,問道:“你說,是怎麼回事?”那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蕊婕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臣妾,臣妾也不知,剛才還好好的,一瞬間,公主就沒了。”
蕊婕妤說的斷斷續續,整個人已處在崩潰的邊緣,皇帝又轉頭看到一旁的奶娘,直接說道:“來人,把兩個奶娘拉下去斬了。”
柔荑輕聲說道:“皇上,要不要先問清楚?”
皇帝冰冷得聲音響起:“株連九族。”
蕊婕妤聽了更加害怕,跪着一步一步挪到皇帝身邊,拉住皇帝的褲腳求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錦妃說要檢查奶娘的身子,臣妾才讓奶娘出去的,只一下,小公主就沒了。”
皇帝猛地甩開蕊婕妤,說道:“朕不想再看到你,來人,把她拖入冷宮。”
雙妃見狀,想為蕊婕妤求情,但見皇帝如此憤怒,狠狠心,忍了下來。柔荑實在不忍,跪下去道:“請皇上三思,蕊婕妤雖然有錯,但請皇上念在蕊婕妤細心照顧小公主的份上,寬容處理。”
雙妃見柔荑跪下了,忙也跟着跪下道:“德貴妃娘娘說的有道理,請皇上三思。”
皇帝仍是面無表情,說道:“朕意已決,誰若再多言,便一起去。”
柔荑和雙妃一時間皆不敢再言,眼看着公公已經把蕊婕妤拉到了門口,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慢着。”柔荑聽到這個聲音,心裏才舒了一口氣。
太后從遠處過來,先看了小公主,見到小公主真的去了,太后眼中也流出了淚,輕輕的,太后握住了皇帝的手,似是給他無盡的力量。
太后拭了淚,沉聲說道:“都出去,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處罰不遲。”見皇帝仍是不動,太后輕聲說道:“別讓卿兒不得安寧,皇兒,跟哀家出去。”皇帝聽了這才邁開腳步往正殿去。
大家都坐定,太后才說道:“蕊婕妤,你且把今日之事詳細說來。”蕊婕妤把太后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一五一十的把今日之事講明,太后又將奶娘換來,對了口供和蕊婕妤所說無甚出入。太後半天不語,然後說道:“來人,將奶娘帶下去。”柔荑看着兩個呼天搶地的奶娘,只覺後宮之殘忍。又一轉眼,柔荑看到錦妃得意洋洋的坐在旁邊,頓時心生厭惡,想了想,柔荑跪下道:“今日之事,蕊婕妤確實有錯,但若真細論起來,若非錦妃邀約來看小公主,又讓奶娘出來,這慘劇也不會發生。”
太后眼裏閃過一絲讚賞,然後對皇帝說:“德貴妃說的十分有理,公主之死哀家萬分心痛,但哀家想蕊婕妤的痛定必哀家更深,皇帝可還記得公主只在蕊婕妤懷裏才能安然入睡,哀家想公主也是萬分喜歡蕊婕妤。”
皇帝仍是不說話,錦妃沒想到柔荑突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狠狠瞪了柔荑一眼,忙跪下道:“臣妾擔心公主才讓太醫診治,臣妾一心為公主好,不知德貴妃如此說是何用意,臣妾自知德貴妃不喜臣妾,但謀害公主的大罪臣妾萬不敢當。”錦妃一番話說得十分有底氣,倒真似柔荑陷害與她。
柔荑冷靜道;“臣妾只是陳述事實,並無他意,請皇上明察。”
“夠了。”皇帝一拍桌子道:“蕊婕妤即日起搬去佛心堂,為公主誦經,錦妃削去妃位,降為美人。”
蕊婕妤聽了,甚是絕望,而錦妃亦是沒想到,皇帝竟會降了自己的妃位,一時間對柔荑恨意萬分洶湧。
太后見皇帝神色堅決,只得道:“蕊婕妤身為公主額娘,自當送公主一程,待七日之後再去佛心堂誦經。都散了吧。”
柔荑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對太后講:“臣妾去看看小公主。”太後有話要對蕊婕妤講,擺了擺手,讓柔荑自去。
柔荑進了小公主的房間,見皇帝坐在小公主的床邊,正輕輕撫摸着小公主,眼睛也是一酸,覺得一年前那個小小的身影又浮在了眼前,柔荑走上前去道:“皇上節哀。”
皇帝頭也不回地道:“朕想靜一靜,你出去。”柔荑一愣,緩緩退了出去,站在門口,看着皇帝的背影。
錦美人回到紫煙宮,對着箬竹道:“速去讓阿瑪進宮一趟。”然後狠狠握着拳頭,冷笑一聲道:“德貴妃,咱們走着瞧。”
皇帝呆了多久,柔荑就等了多久,直到蕊婕妤過來,柔荑才轉過身,準備離去,一轉身,柔荑看到窗帘後面似是有個東西在閃,彎腰撿了起來,發現是一枚珠釵,柔荑不動聲色的把珠釵藏在袖中,然後對蕊婕妤點了點頭,走出門去。
回去的路上,柔荑細細的思索着今日之事,總感覺錦美人的舉動十分反常,但公主已有一歲,若是錦美人下的手,動機何在?柔荑始終想不通,回到琉璃宮,柔荑又拿出珠釵,看了又看,道:“皎月,你去內務府,讓劉公公查一查這珠釵是誰之物,切記莫讓人知道。”
皎月見柔荑回來就一直在看珠釵,如今又如此嚴肅,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點點頭,忙往內務府走去。柔荑坐了一會兒,仍是不放心皇帝,叫來秋菊道:“秋菊,你去蕊珠殿門口候着,若是皇上出來了,回來告訴本宮。”
晌午,秋菊回來說皇帝抱着小公主回了明黃殿,柔荑聽了,顧不上吃午飯,急急忙忙往明黃殿趕去,來到明黃殿,王公公焦急的站在外面,見到柔荑來了,忙道:“德貴妃娘娘吉祥,你快幫着勸勸皇上,皇上不吃也不喝,就抱着小公主,下人沒法子給公主換衣服。”
柔荑點了點頭,進去殿內,只見皇帝坐在床邊,公主靜靜的躺在床上,似是在熟睡。柔荑走上前去,坐在皇帝身後,輕輕的擁着皇帝的後背,皇帝無甚反應,柔荑也不說話,只把頭靠在皇帝背上,手握住皇帝的手。
久良,柔荑整個身子已是麻的,這才輕聲說道:“皇上,小公主若是知道您為她如此傷心,她去了心裏也不會安心。”
皇帝聽到小公主去了,突然發狂,甩開柔荑道:“卿兒沒死,她只是睡著了,你出去,出去。”說完猛地推了柔荑一把,柔荑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柔荑望着爆發的皇帝,只覺悲哀,只有這一刻,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才能發出自己最真實的聲音。柔荑慢慢站了起來,退出門去,留給皇帝一個時間,一個可以做自己的時間。
回到琉璃宮,柔荑才覺得手臂十分的痛,皎月拉開衣袖,看到柔荑白嫩的手臂上擦出了一條傷痕,心疼不已,一邊幫柔荑擦藥,一邊說道:“皇上怎麼能如此對主子。”
柔荑擺擺手,不想再說,此時劉公公跑了進來,柔荑見劉公公來了,忙問道:“公公可是查到了?”
劉公公點點頭,道:“回稟娘娘,此物是皇上上月賞賜給錦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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