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將死
這一聲大喝，在第129章落在秦川耳邊時，都化作轟然巨響，彷彿一個巨大的鐘，在秦川的耳邊震響。
每一個字響起，秦川的身子都會震動一番，同時有縷縷鮮血，從秦川的口中，鼻中緩緩流出！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事情。
秦川的雙腿一直在顫抖，他的腰，他的整個身子，似乎被一股轟然不可擋的力量，從上面壓下，彷彿被強自按下喝水的老牛！
老不死的口中，說要秦川跪下。但他當然知道，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本。
而他便要憑着武宗氣息的壓制，逼得秦川對他下跪！
伴隨着老不死聲音的響起，秦川便彷彿一朵破敗的花朵，似乎在緩緩枯萎。眼角耳際不斷滲出的鮮血，讓他此時看起來極其可怖，平時清秀的面容，早已經遭污一片。視野也早已經感染上片片紅色，快要看不清楚老不死的身影。
當他的心神，卻集中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上。那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戰爭。
他的腰早已經半彎了下去，彷彿身上承載着萬斤巨重。從背脊到龍骨，他的骨彷彿一條大龍，在猙獰的肌肉的附着下，倔強得向上跳動着。
皮肉之下，曾經由老不死親自刻印的肉身法陣，以最強的狀態運行着，經脈之中的內元更是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速度奔騰着，最終轉化為力量，充斥到秦川的身體中。
汗水早已經如水潑般從他的身上毛孔出流出，濕了他額頭的碎發。衣服更是早已經汗透，緊緊貼在他的身上，顯出他健壯的身體輪廓，以及他的倔強！
他的雙膝顫抖着，每一次向下傾斜幾分，便會再下一刻，如彈簧版彈起。
無論如何，他絕不容許，自己向老不死下跪！哪怕對方是一名武宗！
他秦川跪天跪地跪父母，又豈會對着敵人下跪？！
雖然七竅出血，雖然他的腿已經快要斷了，但他依舊還是倔強得站在那裏！
他的身子因為被壓低的緣故，視線看着舉步而來老不死時，需要微微仰視，但他的目光之中，卻透着一種銳利得高傲！
他終於還是挺過了這一波威壓！
秦川艱難得說道，嘴角帶着一絲瘋狂的笑意：“想要我下跪，你做夢！”
第一波交鋒，他沒敗，便是最大的勝利。
老不死??不死雙眼再次閃過一絲驚詫，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子，竟然能夠扛得住他的武宗威壓。
看着秦川的笑意，老不死覺得自己臉上一片火辣辣的，他覺得秦川絕對是在嘲笑自己。
“小子，我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老不死強自冷哼一聲，沒想到在自己的威壓之下，秦川竟然還能穩穩站住。但哪又如何？
下一刻，更大更狂暴的威壓繼續展開，如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得向秦川那邊壓了過去！
“蹦——咔咔——”
秦川沒想到，剛才的威壓竟然還不是老不死的上限。來自身上的壓力，猛然間竟然比剛才增強了足足三分！
猝不及防之下，龍骨發生一聲清脆，似乎不堪承受這龐大壓力，差點斷裂。他的身子猛然前傾，雙膝一軟，向著地面倒下。
秦川大吼一聲：“不！”他絕不容許自己給老不死下跪，絕不許！
右手猛然間抓住刀往地上一插，刀尖瞬間入地尺許。因為動作匆忙，他的手住在刀柄偏下的地方，有一小半手指直接抓在了刀刃之上，瞬間鮮血長流。
他的雙腳十隻腳趾，不知何時，早已經破鞋而出，彷彿十隻鷹鉤一般，緊緊向下扣着。腳趾與堅硬的地面，因為激烈得摩擦，血肉模糊，但此時卻死死得扣在地面上。
這一刻，無論是雙手雙腳，口鼻等關竅都有鮮血流出，秦川看上去快成為了一個血人！
而實際上，他的精神也漸漸模糊起來，恨不得瞬間倒下，就此長睡。
但他的膝蓋下降的趨勢，終於停了下來！就在他的膝蓋距離地面只有三寸之時，他終於站住了！
他的頭高高揚起，看着快要走到他身前的老不死，嘴角揚起的是勝利的微笑：“我說過，要我下跪，你是在做夢！”
他的語速很慢，聽在老不死耳中，卻是更加**裸的諷刺了！
老不死實在沒想到，秦川的骨頭竟然堅硬如斯！
竟然在自己的全力威壓中，依舊還能夠站住！
自己可是武宗呀！而秦川卻是足足差了一個境界的武師，為什麼他還能站住？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武宗對於武師，不應該是脆骨拉朽一般么，為何眼前的這個小子，竟然真得抵擋住自己的威壓？而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似乎每一次，秦川總能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讓自己失算？這是第幾次了？
雖然老不死能夠看出，此時的秦川已經是強弩之末，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只要自己自己隨意一招，便能夠殺死他，但不知道為何，看着秦川，老不死的心中卻是生出種種忌憚來。
他漫長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如此讓他把握不住的人。
第一次遇到他，他一直賴以生存的奪舍之術，竟然失敗。
第二次遇到他，饒是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做了種種準備，更是確認了自己只是武師后才以真身面對他，可是到了此刻，就在勝利將近之刻，他依舊覺得心裏充滿了不安定。
不過這一次——
老不死閱歷何等豐富，片刻后便從某種糟糕的情緒中突破了出來。
“姓秦的小子，老夫的確是有點佩服你的骨氣了。可是哪有如何，只要老夫再動一動手指，你的性命，便會就此消失。而你的身體，要不了多久，便會成為我的了！”
秦川的面色一白，卻是以沉默默認了這個事實。
雖然他以難以想像的堅強，抵擋住了武宗的威壓。但他的精神，他的內元，他的體力，都在這段時間消耗殆盡。
他剛才嘗試了下，就連他一直賴以作為自己底牌的天樞法印，也因為精神力之前的劇烈消耗，已經使用不了了。當然，即使真得能夠使用，恐怕也改變不了形勢。
當日在洞天試煉中，無名紅曲尚且從他的天樞法印下逃生，更何況實力乃是武宗，比無名紅曲更強大的老不死。
可以說，這一次，他是真得面臨絕境。
想了想之前的抗爭，秦川心中並沒有太過悲傷。比起給老不死的下跪，他寧可選擇壯烈的死。
反而在這一刻，他很慶幸，龍丹妮和秦風沒有跟自己一起進來。
希望他們覺察不對，能夠早點離去吧！秦川此時只能默默祈禱。
......
老不死再次向著秦川走近了一步。一隻手緩緩揚了起來。
秦川幾次帶給老不死的意外，也讓老不死準備速戰速決，一招帶走秦川的性命了。
而這一次，絕對再不會有任何意外了。老不死在心中告訴自己。
想到了當初在秦川紫府中看到的那個龐大“建築”，那是對老不死來說，乃是最垂涎的存在。
而要不了多久，無論是秦川資質卓越的身體，還是他神識里的東西，都將屬於自己，老不死此時心中也火熱起來。
“小子，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一點的！”
老不死得手掌間多出一團光來，緩緩得向著秦川的脖頸間按去。
既然他還要使用秦川的身體，他自然不想把秦川的身體弄得污七八糟的。所以這一招很是溫柔。
秦川沒有理會老不死的話，他想要拔起刀向老不死砍去，卻發現，此時無論手和腳彷彿都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所能做的只是靜靜得看着老不死緩緩落下的手。
既然已經逃不過這一劫，但也絕不願意露出絲毫乞求的情緒，而更願意靜靜的看着自己是如何得死的。
這一刻，心中自然會有諸多遺憾。
他曾經說過，終有一天要再回太安城，如今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從小開始，他便決心在武道上一覽風景，可如今卻剛剛邁開了步子，似乎也要停止了！
也不知道魏太忠、夜憐月這倆人如今怎麼樣了，若自己死了，他們倆個恐怕是最傷心的人吧？
還有秦風。也不知道，他回到太安城之後，秦雙是否會放過他？可惜自己卻不能保護他了。
......
這一刻，太多的往事，太多的記憶，都在腦海中回想起來。
最終卻是化作最後一個念頭：哎，真得不想死呀！
老不死的手漸漸落下，眼看就要落到秦川的脖子上，下一刻，就會化作最狠的毒蛇，帶走秦川的生機。
想到馬上這個可惡的小子即將死去，自己終於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老不死的心中也帶着三分激動。
就在他的手，恰恰落在秦川的脖頸之上時，一個絕不該出現的聲音，忽然響起在房間之中。
“呵——”
略帶着清脆的聲音，彷彿美女春睡的第一聲囈語。
來得突然，來得莫名，來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