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終逃此劫
黑衣人首領此時就站在秦川的面前,倆人間的距離很近,恰恰是一個手臂的間隔。
當秦川揚手之時,被他夾在肋下的刀的傷口劇痛無比,但他的眉間卻一點顫抖都沒有。
因為任何一點的顫抖,都很有可能讓他的手抖上一抖,哪怕任何的輕微抖動,都很可能讓他這完美的一刀,變得不那麼完美!
這一刀是完美的!
出招的時間是完美的,在黑衣人首領剛剛接下秦川的一拳時,他絕不會相信秦川會在下一刻再出這一劍。
出招的招式也很完美。在過去的多年內,秦川早已經練過千次萬次這樣的出招,當他一揚手之時,這一劍,早已經成為本能。
出招的位置更是完美。手掌的尖端所划的位置,正是人體最脆弱的咽喉位置。一旦中招,必死無疑。
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講,這都是完美的一招。唯一不完美的一點,是這一招所面對的敵人,實力乃是一位七階先天。
黑衣人的嘴角翹了起來,彷彿一隻貓終於等到老鼠出洞的那一刻。
在秦川的左手揚起的時候,他的右手同樣揚起。
他的右手本來握着手中的刀,手的位置恰好在倆人之間。
而自從刀被秦川夾在肋下的時候,他便既沒有拔刀,也沒有棄刀,而是一直放在刀柄之上。
當看到秦川揚手的時候,他終於棄刀,右手在頃刻間化作一團幻影,向著喉前準確得抓去。
“啪——”
秦川的左手停了下來,同樣停住的還有他手中的劍,以及那握着他手腕的黑衣首領的手。
黑衣首領的雙眼彎了起來,那裏洋溢着得意的笑:“八皇子,我等你這一招已經很久了。如果這便是你的殺招的話,那麼對不起,你要失望了!”
他緊盯着秦川的雙眼,想要看到對方搏命一擊失敗的沮喪,失望,以及絕望。
可是失望的卻是他。
左手被抓,完美一招被破,秦川的雙眼似乎依舊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不對!黑衣首領心中警兆大起,肯定是哪個地方是他所沒考慮到的!
“秦川,你還有何——”他的話只說一半,卻聽到“嗤”一聲,仿若鐵劍刺破布帛的聲音。
忽覺得心口猛然一疼,低頭去看,卻見一截劍尖不知何時已經穿心而過。
黑衣人首領的身子猛然僵住:“這怎麼可能?”
這似乎的確沒可能。
秦川就站在自己面前,殺招被自己識破,而魏太忠此時依舊被他的倆位手下纏着,根本沒法過來,就連四個人偶此時也被他的手下纏着。
此時此刻,他的身後怎麼可能冒出來一劍?!
莫非場間還有第三人?!
心口的劍用力得轉了幾轉,黑衣人首領的身軀因為難以忍受的劇痛而顫抖着。
秦川已經往後退去,緩緩拔掉插在自己肋間的長刀,他的眉同樣因為疼痛而顫抖着,但他卻緊咬牙關一絲聲音都不發出。
而黑衣人首領也終於看清楚背後一劍的來歷。場間的確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
一個帶着月牙面具,全身穿着一套紫色緊身衣,容貌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月牙面具之下露出的少女容貌清秀之極,乃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補天閣夜憐月見過主人!”少女走到秦川身邊,屈身行禮道。
黑衣人首領微微一愣:“補天閣?”
秦川點了點頭:“月兒起來吧。你先去幫助忠叔,把其他人解決掉。”
少女憂心說道:“主人,你的傷......”
秦川搖了搖頭:“我的傷勢看着嚇人,其實無礙。你先去解決其他人,我們再聊!”
少女點了點頭,不見任何動作,身體竟然緩緩消失在空氣之中,仿若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黑衣人看着少女的消失,終於知道為何自己自始至終未曾發現場間還有第三人。
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會有人能夠擁着這樣仿若隱身術一般身法的人。
黑衣人首領嘴角苦笑道:“八皇子此等心機,我李明起心服口服,此敗不冤啊!”
他能感覺到生命在逐漸離他遠去,但他的確不甘心。
不是為了他的任務沒有完成,也不是為了他的生命即將消失,而是秦川戰勝他的方式,他不服!
秦川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開口說道:“怎麼?你似乎很是不服?莫非是覺得我安排月兒偷襲於你,你覺得甚為不恥么?”
黑衣人微微點頭。
秦川輕輕一笑,似是在向他解釋,也似在自剖心跡。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和六皇兄的鬥爭能夠光明正大,公平公正。你此時不甘心如此去死,我能理解。
但你可曾想過我被秦雙陷害被廢除皇子之位時,對我公平么?你等受命前來暗殺我時,對我公平么?你以絕對的實力優勢,逼殺於我,又對我公平么?”
連珠三問,一個比一個更難回答。
秦川的聲音繼續響起:“你覺得不甘,是因為你要死了。但若死的是我,你以及你的主子恐怕只有欣喜。說到底,大家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誰又比誰更高尚哪?”
聽着秦川的話語,黑衣人雙眼之中的不甘之意漸漸消失,繼而渙散。
風吹過,又一條性命隨風消逝。
“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夠與你真正公平一戰。可惜啦。”
......
小半個時辰之後,前來狙殺秦川的八名黑衣人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
他們有的死於人偶之下,有的死於魏太忠之手,更多的人則死於夜憐月之手。
也許是因為黑衣人首領之死,讓這場任務徹底失敗的緣故。其餘的黑衣人,竟然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個個苦戰到死。
至於那四個人偶,此時也已經殘缺之極,即使是想要再帶着收回,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丟棄不要。
夜憐月早已經走上前,不知道在幾個人偶上怎麼動作,四隻殘缺的人偶便再無動作,彷彿真得成了普通的人偶。
魏太忠扶着秦川的身體,心疼得說道:“川兒,你怎可如此衝動!”
今日發生的事情,有太多出乎他所料之處了。即使是朝夕相處,他卻還是不知道,秦川到底是怎麼從倆位先天高手的手下活了下來的。
秦川安慰得拍了拍他“忠叔放心,我的一點小傷無礙的。最重要是,我們終於逃過了此劫。”
魏太忠同樣頗為感慨:“是啊。”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他如在夢中。此時此刻,他依舊不敢相信,八位黑衣人竟然已經都死去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帶着幾分忌憚的看了那位神秘出現的少女。
十五歲的紫衣少女,身法詭異,總是在人難以想像的時刻出現,從最刁鑽的角度刺出,給敵人造成最嚴重的傷勢。
說起來,八人之中,倒是有三人死於她手。
而秦川等三人,除了秦川身上的倆處刀傷外,其餘倆人都是毫髮無傷。
“川兒,那位姑娘是?”
秦川點了點頭,少女走到他的身邊:“來,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下。這一位是宮中伺候我長大的忠叔,這一位名叫夜憐月,是幾年前我無意中救下的。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
夜憐月的臉上似乎總是那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絡,就連聲音也很是生硬。“月兒見過忠叔!”
但剛剛看她連殺數人的魏太忠也不介意,急忙說道:“月兒姑娘不必客氣。”
倆人介紹之後,夜憐月卻忽然單膝跪地,對着秦川說道:“月兒得知消息太晚,根本沒有召集補天閣更多的人,只能孤身前來,還請主人恕罪!”
秦川急忙一把拉她起來:“月兒你何必如此。這次我被陷害之事,也實在太過突然,而你又奔波各地,替我搜索消息。能夠在今日趕來,想必已經奔波許久了。至於補天閣,本來就是以打聽消息為主,高手不多,叫他們來,也不過送死罷了。”
聽到倆人的對話,魏太忠雙眼閃過一絲疑惑。無論是補天閣,還是夜憐月,他以前都未聽說過。
秦川嘴唇動了動,想要對月兒姑娘的來歷介紹得更多點,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說。
昔年他在太安城之時,無意中救下了一位流落街頭的乞丐,後來才發現竟然是一位小姑娘,而且體質極其特殊,還習過武。
他本身沒有什麼想法,但月兒卻一心要追隨於他。後來,待到月兒成為先天高手之後,他便安排她幫他成立了一個組織,叫做“補天閣。”
當時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聽說秦雙建立了“血滴子”,而他自己也需要一個組織,幫助自己打聽消息,再加上當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夜憐月,靈機一動,便建立了“補天閣”。
補天,補天,補天閣的本來主旨便是搜索天下,看能否為他找到解決“築基”問題的方案。
魏太忠自小伺候秦川,雖然今天發現,他對秦川的事情,還很多不了解,但是他在宮中多年,什麼道理不懂。自然不會去追問。
“川兒,這些事情,你可以晚點再告訴我。如今,咱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若不然,說不定秦雙又會派人來追殺咱們!”
秦川點了點頭:“忠叔說得有道理。這一次,秦雙是因為害怕引起陛下注意,所以派的人實力有限。下一次,咱們便沒有這樣的好運了。咱們還是走吧!”
三人再次離開,卻是終於離開了太安城的地界。
偶爾的回頭之時,秦川的雙眼中總有無數風雲閃過。
“太安城,我一定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