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贈玉
玉,整箱的玉。用精細柔滑的白色絲緞,一塊一塊小心地包裹在一起。按照不同的大小、規格,仔細地疊摞着。乍看上去,就好像一堵不甚厚實的碧色磚牆,被箱形的空間,整齊地碼放在那裏。
所有的玉,都是上等品質的翡翠。好像一塊塊綠色水液汪凝而成的固體。晶瑩剔透,卻又恬靜而幽深。握在手心,自然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裨的清涼。
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表面雕琢成笑佛狀的墜飾。又抓起一塊拳頭大小,僅僅只用砂輪磨去表面雜誌的玉料。趙天的臉上,不禁露出陣陣欣喜的悅色。
如此品質的玉石,即便是在法界也所見不多。這種被埋在地下深處,擁有億萬年歷史的特殊寶石。被漫長的時間,將無數神奇的能量禁錮在其中。因此,在法界,對於修鍊有着至關重要幫助的極品玉石。往往也被稱之為————“仙石”。
看得出,趙逸為了收集這些翡翠,很是花了一番功夫。也許,以趙家的人脈,想要弄到這些東西,其實花不了幾個錢。不過,在小乞丐的眼裏,其中的價值,早已遠遠超過一千萬。
從箱子裏揀出三塊外形光滑圓潤的觀音掛墜。趙天將之平平放在左掌中。右手五指成決,以肉眼難以辨及的速度,凌空幻化出無數的符印,盡數將玉罩在當中。指掌間的迅疾變化,直使站在一旁的趙逸看得眼花繚亂。他只覺得,自己的目光,簡直無法跟上對方指決的移動軌跡。那種情形,就好像一個狂熱無比的音樂家,正在全身心地指揮樂隊演奏自己最心愛的絕世之響。
他甚至看見:小乞丐捏有玉墜的掌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冒出一股鮮艷的紅色火焰。將三塊晶瑩的玉飾完全包裹。它是那樣的紅,那樣的詭異。似乎是一團擁有自我意識的血液,正幻化成火焰的形狀。想要用這種方法,欺騙所有看到它真面目的眼睛。
趙逸,是個俗人。但是世家子弟的身份,卻讓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能力遠超常人的最強悍存在。他們,就是修者。
他幾乎可以肯定:趙天,就是一個隱姓埋名的修者。而且,還是一個實力超卓,不肯輕易示之人前的聰明人。
玉和火,兩種截然不同的物質竟然能夠交融在一起。。。。。。難道,他正在煉寶?
趙氏家族,當然也供奉着幾位不世出的隱修人物。因此,趙逸也明白:一件法寶的珍貴程度,究竟若何?
可是。。。。。。可是,眼前的情形。卻使他只覺得嗓子裏一陣發乾。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毋庸置疑,這個叫做趙天,年歲與自己相仿的青年。的確在用最簡單的玉塊,煉製最神秘、最珍貴的法寶。
而且,一煉,就是三塊。
這,這。。。。。。這可能嗎?
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擰了一把大腿。鑽心的疼痛自傷口順着神經中樞一直傳至大腦的瞬間。趙逸終於能夠確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自己沒有做夢。
“一點小意思!收下吧!”
尚未等趙逸從半痴狀態恢復過來。小乞丐已經把三塊煉製過的玉墜遞過:“時間倉促,隨便弄了點小玩意。這東西平時戴在身上,能夠驅邪避凶。雖說法力不是很強,每一塊,卻也能夠在危急關頭作保命三次之用。也算是我對贈玉之情的回報吧!”
趙天煉玉,計算過數量。趙家共有三兄弟。不過人手一塊而已。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這番舉動在趙逸心中,究竟會掀起多大的震撼。
驅邪避凶?
還能在危急關頭保命三次?
如果不是在賭桌上親眼見識過趙天的手段。趙逸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當作卑鄙無恥的神棍,飽揍一頓老拳。
小乞丐的神情,莊重而嚴肅,絕對不像在開玩笑。
趙逸也沒有傻到當面發出疑問的地步。而是簡單的寒喧幾句之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出租房。
他必須親自試試這些玉墜的威力。這個世界上騙人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有眼見為實,才是真的。
趙氏集團總部,是城內鬧市區一幢五十六層高的大廈。除了家族內部幾名核心人員外,再也沒有旁人知曉:大廈底層最深處的地下室,有着一個極其隱秘的特殊倉庫。
和世界上所有大家族一樣,在光明正大地賺取無數的利益之後。趙氏的掌權者們,也開始為自己的安全問題而擔憂。在警察無法承諾他們不遭到爆炸、仇殺、綁架之類非正常暴力行為涉及的時候。他們只能利用口袋裏的鈔票,合理而不合法的,偷偷擁有共和國法律絕對不允許流入民間的槍支彈藥。
把玉墜掛在一隻羊的脖子上,靠近牆壁栓好。抬起手中沉甸甸的大口徑重型狙擊步槍,趙逸沒有絲毫猶豫地,對準鏡頭十字中央那顆溫順無比的山羊腦袋,狠狠扣動了扳機。
殺一隻畜生,算不得犯法。
何況,我也並沒有殺它。不過是把它當作試驗材料罷了。如果這玉墜當真如此神奇,那麼,這隻可愛的生物一定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子彈噴出槍膛的瞬間,趙逸只覺得巨大的反震力量,將自己的肩膀幾乎生生抖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也鑽進隔絕效果極好的防震耳塞,幾欲穿透自己的耳膜。
然而,他的雙眼,卻死死定格在正前方的視角上。就連眼角漂移的餘光,也被神經強制集中到唯一的焦點上。
本該被子彈穿顱爆開的羊頭,連一根毫毛也沒傷到。渾然不知死神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可憐山羊。正傻楞楞地站在那裏,似乎是在冥思苦想:剛才巨大恐怖的爆裂聲,究竟從何而來?
“調出錄像。給我用最清晰的像素回放剛才的所有鏡頭。”他幾乎是用嘶啞的聲音在狂吼。
從高精顯示屏上,趙逸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殺傷力極大的彈頭,在刻意放慢播放速度的情況下,根本就是一枚緩緩旋轉的鋼鐵銳物。就在它突破空氣的重重阻力,即將鑽入山羊頭顱肆意虐殺一番的時候。卻在距離目標不過幾厘米的地方,被一層淡藍色的光幕輕而易舉地粉碎。那種詭異的情形,就好像子彈鑽入了一層氣化的“王水”之中,驟然間便已經徹底腐蝕,散化為烏有。
藍光很弱,爆發的時間也相當短暫。肉眼的視力,根本無法辨及。
“哐啷————”
沉重的狙擊步槍,從趙逸手中轟然掉落。只見他彷彿瘋了一般,好像一頭迅猛的獵豹,以最快的速度徑直衝到不知所措的羊兒面前。用顫抖的雙手,小心仔細地慢慢解下掛在羊頸上的玉墜。帶着難以言語的珍惜和憐愛,無比喜悅地將之栓在自己的脖子上。做完這一切,他的雙手,仍然緊緊地捂住這塊胸前的硬質凸起,久久不願放開。
一塊玉,就能保命三次。換句話說,這三塊玉,相當於憑空給趙家人多了九次活命的機會。
想到這裏,趙逸的內心,不禁又悔又痛。如此珍貴的東西,竟然被自己當作試驗品隨意浪費。簡直。。。。。。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對於趙天的真實身份,他越發覺得好奇。這種玉飾,隨便放出風聲,恐怕腰纏萬貫的買家會把那間小小的出租房門檻生生踩爛。而它的製作者,卻甘願在一間小酒吧里,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服務生。這種巨大的反差,實在令他難以接受,無法理解。。。。。。
任憑趙逸千算萬算,他也絕對想不到:本該身家億萬,能夠隨意賜人生死的大魔頭趙天。如今卻正為了區區一百元人民幣發愁。
送走趙逸的第二天,姐弟倆和往常一樣去上學。上午兩節課後,趙天忽然發覺:大事不妙。
按照班主任頭天的佈置。班裏所有學生,今天必須每人交納一百塊錢,當作幾天後集體外出郊遊的費用。
趙天的記憶力很好,也並不健忘。自從轉世重生以後,對於錢在這個世界上的的重要性,他比誰都清楚。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腦子裏對待事物過目不忘的他,卻總是忘記在身上帶錢。
這事,其實說來並不怪他。錢雖重要,可在赤焰看來卻不過是以物易物的一種特殊類型。何況,法界之中,根本沒有貨幣這種說法。其次,蘇容這個時刻陪伴在身邊類似管家般的存在,也淡化了他對鈔票的依賴感。
學校里每次需要交錢,都是蘇容一手辦理。即便班級上另外單獨上繳,她也會提前在趙天的口袋裏,留下足夠的錢。
郊遊,是整個年級一同出行。姐弟倆的費用,自然都由蘇容統管。他們已經約好:需要的時候,趙天只需跑到鄰班教室找她取用便可。
凡事都有例外。不巧,按照慣例,平日裏負責這類工作的班級委員,偏偏鬧肚子上廁所。情急之下,只能把收錢的花名冊交給同桌代為打理。
胡敏,人長得一般。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父母都經營海鮮生意,家中頗有資財的她,身材卻極其單薄。雖說這個時代的女性普遍以瘦為美。可是在常人看來,她也實在太瘦得過分。甚至,就連所謂的“骨感”也絲毫沾不上邊。說句不好聽的,根本就是一具用緊繃人皮團團包起的活骷髏。
這是胡敏打小從娘胎裏帶來的病。諸般醫治均告無效。也許是因為身體上天生的缺陷吧!在喪失部分自信的同時,她的心理,也逐漸變得陰鬱和刻薄。
她仇視身邊所有的健康人。尤其痛恨那些長相比自己漂亮,也多為男生喜歡的女孩。自從入學的第一天,漂亮的蘇容,就成為插在她眼中無比銳利的釘子。見不得,更看不得。有了這層關係,身為其弟的趙天,自然連帶成為她的厭惡對象。
“交錢!一百塊!”
可能是因為身材幹瘦,聲帶因此受到影響的緣故吧!胡敏的女聲,聽上去有些噪然刺耳。加之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當即引起趙天的強烈反感。
他不想在班上惹事。只是盡量忍下心頭的不悅,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準備去隔壁班級找蘇容拿錢。
“讓你交錢,聽到了沒有?等等,你往哪兒鑽呢?沒錢就想閃人是吧?連一百塊也拿不出來,還敢進x中上學?站住————叫你拿錢————聽見沒有————你個臭不要臉的窮鬼————”
胡敏並非不知道好歹喜歡隨便得罪人。不過,從小開始,父母給她灌輸的意識中,對於金錢的觀念卻比誰都更甚。加上胡父本身就是個眼高於頂的暴發戶,極端鄙視沒錢的窮人,自然天經地義。
這幾聲連追帶罵的分貝極高。一時間,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統統都被吸引在了這個方向。
趙天屬於那種凡事皆超脫在外的人。儘管如此,眾目睽睽下,被一個潑辣的女人追在屁股後面指名道姓地要錢。。。。。。畢竟不是什麼雅事。
“等幾分鐘————我——會——一——分——不——少——地——給——拿——給——你————”趙天幾乎是從口中**地咬出這幾個字。他的面色,已經因為激動和憤怒,漲得通紅。
“等?等什麼的?個個都要等,那這錢什麼時候收得起來?”胡敏開始耍橫,口中唾沫四濺地站在那裏,活像個罵街的潑婦:“沒錢就別來上學。口袋裏連一百塊都拿不出,虧你還是個站着撒尿褲檔裏帶把的男人。要麼馬上交錢,要麼直接說明沒錢我也好不收。省得不償一來二去麻煩死了。你當我是什麼?每天追在你屁股後面負責要錢的免費幫工嗎?”
“**你媽的**————有種,你個骨頭架子再敢說一遍試試?”
急火攻心的趙天,根本就是一頭暴怒的獅子。他徑直用手指死死對準胡敏的鼻子,雙眼中猙獰的目光,呲裂開的唇邊,閃耀出森森寒氣的牙齒。似乎幾欲擇人而噬。
任何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無法保持固有的冷靜。憤怒之下,趙天也顧不得什麼禮貌。粗口直言而出。痛斥喝罵之下,胡敏倒也被嚇得怔了一怔。
坐在前排的郭琬心,動也不動地冷眼旁觀這場無聊的爭鬥。眼中不住閃爍過莫名神色的她,也不知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男人的憤怒,足以震懾一切。然而,僅僅只是一瞬。
“你,你這個窮棒子!居然敢罵我?”
回過神來的胡敏,咬牙切齒地回應着。因為鄙視和激動而引發的顫抖。使得臉上薄薄的肌肉拚命上下拽動。看上去,活像一具頗為古怪的提線活木偶。
“咦?趙天,你忘了。昨天不是借了兩百塊錢給我嗎?看我這記性,真是的。一鬧起來,就全忘了!呵呵呵————”
忽然,笑嘻嘻的孫浩插入正待發作的二人中間。不由分說,一把抓起趙天的手腕,將兩張對摺在一起的紅色鈔票塞入其中。
小乞丐有些發楞,更多的,則是難以言語的感動。他從中抽出一張,帶着無比的厭惡,狠狠砸在胡敏的腳下。咬了咬牙,旋既轉身離開。
“站住,這什麼意思?你給我站住!”
身後,傳來胡敏惱羞成怒的叫罵。片刻之後,卻再無聲息。透過眼角的餘光,趙天分明看見:不知什麼時候,郭琬心已經把地上的鈔票撿起。摟着胡敏的肩膀走到一旁,似乎是在小聲地勸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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