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子珺，馮子珺……青青喃喃念着這個名字，眼睛直勾勾看着褚衍深，如果，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就是他的妻子，馮一的母親，那麼為什麼自己會想不起來，明明是這麼親這麼近的人，她不該忘記的，而孟青青又是誰？馮子珺，孟青青，兩個名字交替在腦中閃現……子珺忽覺自己頭疼欲裂，她用手撐住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子珺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那些模糊的拼圖，終於漸漸清晰，他說：“兒子跟我，如果你不想跟兒子分開，只有一個途徑，如果你不想，我不會勉強你，你自己考慮。”他說：“我跟她沒有任何曖昧，岳褚兩家上面兩代有些交情，到了我這兒也淡了，而且，我不會跟女人曖昧，結婚前不會，婚後就更不會。”他說：“馮子珺，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想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鑒於你以往做的那些事兒，我可以考慮給你贖罪的機會。”
他說，他說……很多很多他說，每一句都異常清晰，而這個他就是褚衍深，她的丈夫，即使在夢裏，她都能感受到他們是如此相愛，可自己卻忘了他……
子珺睜開眼，是一雙熟悉的眸子，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眼裏的期待，令她莫名心酸，子珺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硬硬的胡茬兒扎在手上，粗剌剌的，她開口道：“你該刮鬍子了。”
衍深的臉在她手裏蹭了蹭：“嗯，我知道，一會兒去刮。”
子珺道：“我想起來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了你跟我說的話，我想起了，我們怎麼結婚的，我還想起了……我說我愛你，褚衍深，我愛你，對不起，把你忘了，對不起……”
子珺的聲音越來越低，帶着哽咽，褚衍深低頭堵住她不停的對不起，他親了她很久，才放開她：“不用說對不起，只要你回來，只要你記起了我是你的男人，就不用再說對不起，我們並沒有蹉跎太久歲月，比起一輩子，兩年實在算不了什麼，本來我以為後半輩子就這樣孤獨終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慶幸你沒有上那架飛機，慶幸你又回來了，慶幸我們可以白頭攜老。”
子珺的眼淚忍不住鑽了出來，她鑽一顆，衍深低頭親掉一顆，直到子珺不再落淚，子珺才低聲道：“可我並沒有想起全部來，我只想起了片段，你的，馮一的，後來我怎麼上的飛機，怎麼出的車禍，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衍深點點頭：“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也想通了，何必逼着你想起過去的事兒呢，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有無數個未來。”
馮一在門口偷聽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就沒想過他家老爹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麼多肉麻話。
馮一忽然想起身邊兒還有一個人呢，急忙伸手關上門：“秦叔叔我們下樓吧。”
秦非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摳門樣兒，讓我學習學習不成啊，還別說，看你爹平常那張生人忽近的臉，我還以為他是徹底的行動派呢，原來哄起老婆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馮一不愛聽了：“什麼哄，我老爹那是真情流露，懂不懂。”
秦非認真看了他一會兒道：“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你小子將來也是個哄女人的高手。”
馮一不屑的撇撇嘴：“我才不哄女人呢。”秦非見他那樣兒忍不住笑了：“叔叔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小子嘴還硬呢，後來怎麼著，不一樣被女人治的服服帖帖的，還有你爸，你爸以前可是個變態潔癖男，遇上你媽以後，什麼潔癖，什麼冷酷都沒了，熱的跟團火似的，一看見你媽，那火苗子突突的，恨不能抱着你媽燒起來。”
馮一忍不住笑了，雖然秦叔叔說的有些誇張，仔細想想還挺貼切的，不管怎麼樣，他家珺珺回來了，雖然變了一張臉，但終於回來了，他再也不用擔心爸爸想不開了，馮一頓時覺得世界如此美好。
下樓看見樓下的人，馮一皺了皺眉：“孟叔叔還沒走啊。”
孟初寒看了他一眼：“她怎麼樣了？”
馮一道：“叔叔問我媽媽？”
秦非嘴唇抽了抽，這小子什麼時候叫過媽媽啊，這不明顯要刺激孟初寒嗎，說起來，秦非真不能理解孟初寒做的這些事兒，你說妹妹死了就死了唄，也救不來了，認了就是，可這位非把另外一個人變成了自己的妹妹，養在家裏，一養就是兩年，這朝夕相處的，算怎麼回事啊，也莫怪衍深要怒，這擱誰受得了啊。
“孟叔叔，我媽媽醒了，而且想起來了。”孟初寒看了樓上一眼，站起來跟秦非點了點頭走了。
鍾離站起來道：“無論如何，這兩年裏她是孟青青，初寒的妹妹，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只有她才有決定權。”
馮一看了秦非一眼：“秦叔叔，恐怕你們秦氏跟孟氏的合作要吹了。”
秦非笑了，伸手揉亂了他的頭髮：“吹就吹唄，誰稀罕啊，只要我們馮一有媽媽就行了。”
馮一扒拉開他的手：“明天我去看小毛毛。”
一提起女兒，秦非立馬警覺起來，懷疑的看着馮一：“馮一，你跟叔叔說實話，是不是想對我家毛毛圖謀不軌？”
馮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秦叔叔，你不覺得現在擔心這個太早了點嗎。”
秦非仍然堅持：“早什麼？我家毛毛這麼可愛。”說著還特神經質的四處看了看，馮一道：“我該回學校了。”撂下話再不管秦非。
秦非假想了一下有可能覬覦他家毛毛的幾個人，還是覺得，馮一這小子最有可能，不行，回頭自己得看緊點兒。
馮一上了車咕噥一句：“我要是有妹妹，幹嘛還稀罕毛毛啊。”前頭的趙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眼別墅二樓，心說，估計快了。
初寒再見到子珺的時候，是半個月後。再次走進這座大宅，子珺百感交集，說起來，她的人生真有些混亂，屬於馮子珺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想起，但是屬於孟青青的，卻記的異常清楚，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做了兩年的孟青青，是不可逆轉的事，這兩年裏，夢初寒對她怎麼樣，子珺最清楚，哪怕他對她催眠，但子珺根本不可能恨他，或者怨他，兩年的朝夕相處，在她心裏，初寒已經跟小越越一樣了。
提起馮越，她想起來的第二天，馮越跟喬雲來了，即便不用記憶，子珺也能感覺的到，馮越是她哥哥，喬雲是她的嫂子，那種家人的感覺，異常鮮明。
馮越說有她這個瞎折騰的妹妹，他得少活十年，可是他看上去年輕又帥氣，尤其結婚之後，那種幸福，幾乎是舉手投足就能顯現出來的，相比自己跟褚衍深之間，衍深是絕對的主導，馮越跟喬雲正好相反，喬雲的強勢常常令子珺傻眼，但他們依然幸福，可見愛情有千百種，只要最終能幸福，何必在意形式呢。
子珺足足磨了衍深十天，那個男人才一萬個不情願的答應她來這裏，還答應了許多不平等條件，具體什麼條件，子珺臉一紅……
雖然答應她來，但是來了，他卻不進來，就在外頭等着，他說怕見了初寒會忍不住動手，其實，子珺知道，這是那男人的體貼，雖然有些小心眼，但那個男人明白，初寒之於自己不可能是陌生人了。
管家躬身道：“小姐，少爺在二樓您的房間裏。”
青青點點頭，在這個熟悉的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敲了一下門推開，初寒背對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原本是孟家的花園，卻讓青青變成了菜園子，不，她不是青青，青青絕不會這麼做。
現在想想，她早已經不是青青了，這個家處處留着她的痕迹，也是到了此時，初寒才明白，她之於自己早已不是妹妹了，可明白有什麼用，她是馮子珺，她有丈夫，有兒子，自己之於她什麼都不是。
“哥……”子珺這聲哥叫出來，初寒猛然轉過身來：“你叫我什麼？”
子珺毫不猶豫的道：“哥，我叫你哥，即便我不是青青，但你卻是我哥，或許在你心裏，我只是青青的替身，但在這兩年裏你當了我哥，就是我哥了，只要你願意，我也永遠是你妹妹，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些。”
初寒怔怔望着她，她變了很多，即使跟青青一樣的臉，但此時的她，卻再也不是青青，她比青青幸運，比青青幸福，而她身上那種幸福，是不是可以分給自己一點兒，這棟失去她的大宅，冷的像冰窖。
子珺說了這麼多，不見他有什麼反應，不禁開始失望：“如果你不想我當你妹妹，那麼，我就走了，謝謝你兩年來的照顧，再見。”
子珺轉身，手剛握住門把，就聽身後的初寒道：“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哥哥嗎？”
子珺猛然轉過身來，一下子撲進他懷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