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繭破
山中無日月,寒暑是一年。
這一日的月夜,球球像往常一樣以生死涎飽腹之後,靜靜地趴在地上守護着已經一年了的毫無動靜的大繭。繭的表面已經佈滿灰塵,早已不復當年的光華,依然灰濛濛一片。
眯着眼睛的球球等待着睡意的來臨,自從知道出水可以讓他睡眠后,球球就是愛上了這個東西,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效果也是越來越弱,現如今,球球必須是強迫自己靜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可入眠。不過,今天註定不會如此平靜。
“咔嚓!”就在球球努力地使自己睡的時候,忽然一聲微弱的響聲傳入他的耳朵。
“噔!”的一下,球球立馬睡意全無,渾身激靈靈一抖,便是一反昏沉沉的狀態,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動靜的大繭。
只見,懸浮在空中的大繭表面,逐漸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很是細微,可是隨着時間的一點點過去,裂紋也是越來越多,隨着“啪”的一聲響,大繭的外殼終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剝離而落。
當外殼完全脫離的時候,只見空中飄浮的是一個五尺左右的透明光罩,裏面裹着一具身體,身無寸縷,皮膚光嫩,皮膚表面偶有絲絲的紅光閃現,一頭黑髮及肩,嘴角掛着一抹舒服的笑意,讓人看到,不免一股清風拂面的錯覺。
不錯,這個人正是子童,十二歲的子童,相比於一年前,身形高大了不少,尤其是那一絲嘴角的微笑,似是忘記了曾經的仇恨,恢復到那個本性陽光的少年。左腿上、胸口處的創傷也不知不覺的在這一年中,盡數恢復。
立在繭下的球球,看到自己主人的身影,卻是興奮的四處亂竄,在一陣“吱吱”的叫聲中,洞中已是看不見球球的身影,只是偶爾所見一道白中帶紅的光影在急速穿梭,一年前的速度若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慢若龜獸。
許是經過盞茶時間的釋放,情緒高亢的球球終於是停下了飛奔,但他卻是停在透明光繭的上面,大眼睛瞪着其內的子童,等待着他的蘇醒。
終於,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繭內子童的睫毛終是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藉著月光,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滿懷期待的球球的小腦袋,看到球球,子童嘴角的笑容無限放大,滿心歡喜。
誰又能夠體會到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子童,在經歷了這麼一場自己不知道生死的過程后,看見一個始終陪伴自己的玩伴,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那,是一種認可,一種自己都是拋棄了自己,但還有人在等待你回頭的那種毫無保留的羈絆。在這一刻,子童知道了,球球不再是自己的玩伴,在這個世界上,他便是那個值得守護的那份堅持,那份守望!
想到這裏,子童也是很是焦急地伸出雙手,像平日裏一樣,讓球球躍進自己的懷中。然而,當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卻發現發現自己的雙手根本伸不出光膜,這個看似纖薄的透明膜罩,有着很強的延伸力,伸出去的雙手表面緊緊貼着那層膜,完全隔絕了觸感。
看到這個,子童自嘲的笑了笑,的確,是他有些心急了。着急的不只是他,外面的球球更是急性子,不停的用他那雙利爪狠狠地刺向光膜,令人失望的是,每次都是無用功。
裏面的子童看見球球如此瘋狂,在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是擺了擺手,這種光膜罩,就像雞蛋的殼一樣,很難從外面撕破,其突破點還是在於內部的人,雖說也是要費一番手腳,可是相對於外面的球球,裏面的子童無疑會省力很多。
“喝!”
隨着子童的一聲大喝,他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是集中於右手之上,握拳向前打去,就在子童將力量集中在右拳的時候,他的拳頭忽然紅光大放,光芒刺眼。
“啵!”
在子童一拳打在光膜之上的時候,聽得一聲輕微的碎裂聲,便是輕鬆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子童直接從撕裂口之處迅速鑽出,生怕出來的晚了,再次被關進去。而那被撕裂的膜,卻是逐漸的變成了黑色,緩緩落地。
剛剛落地的子童立刻感覺肩膀一熱,扭頭一看,正是球球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肩膀不放,渾身白白的毛讓自己感覺暖暖的。
“咦?”子童輕咦一聲,注意到了小傢伙頭頂處那撮紅色的毛,他清楚的急記得,以前的球球可是沒有這個的啊。
“看來是過了不短的時間啊!球球也是長大了不少啊!”子童心裏如是想。“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怎麼樣了,真是,不會是讓我老死在這裏吧!”
子童順着月光,看向依然很高的洞頂出口。這一抬頭不要緊,他立刻感覺自己身上涼嗖嗖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啊!”子童急忙反射似得做出某個動作,當他做完這個動作之後,才是對自己的行為一撇嘴,貌似這裏,除了自己,就剩下一個球球,穿不穿衣服也沒什麼大必要。於是,某人放開了·······
醒來的子童,卻是感覺到了無聊,被困在這裏,出都出不去,何談尋妹妹,何談找出兇手報仇?
“唉!”一想到這個,剛剛衝出包裹的那股子興奮勁就立刻消失大半,悶悶地坐在了地上。剛剛坐下的子童,忽然聽到“咕咕”的叫聲,“完了,這鬼地方連吃的都沒有,這可這麼辦?”
而此時,聽到“咕咕”聲的球球,卻是聰明的拉着子童向著池子方向走去,“球球,你拉我幹嘛啊,這裏也沒有吃的!咦?不對啊,那你是這麼活下來的?”子童終是覺察到了不對勁。
而後就是看到球球跑到池子旁,大口的喝了一口池水,之後心滿意足的看着子童。“這也行?”看到這個子童也是驚詫莫名,那池水可是給他帶來很多不確定的事情,到現在,他都有些害怕那水。
可是看到球球安然無事的樣子,子童也去試了一試。“咕”隨着一口下去,子童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一種很是清爽的樣子,藉著子童便是狠狠地“美餐”了一頓。
喝飽了的子童,順着池水向上看去,藉著那還有一半的月光,原本生長有黑色花朵的岩壁上,現在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岩壁,子童就是很想衝過去的樣子,好像那是一道門,能夠逃生的門。
子童甩了甩頭,心中對於這個想法是在無法相信,他非常自信地認為,自己是想出去的想法太強烈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子童一面搖着頭,一面去找尋一塊光滑的地方,準備休息,既然無法出去,就要養好精神,明天努力想辦法。但是搖頭的子童忽然一愣,迅速地向著一個地方跑去,似是發現了什麼。
“這玩意,竟然這麼神奇!”跑回了罩膜掉落的位置,看着原本透明的光膜,現在變得漆黑如墨,子童感慨道,“哎呀,對哇,這不就是現成的衣服么!”
說著,更是直接找到原來掉地的匕首,有模有樣的割了起來,雖說膜原來很是堅韌,但是當有了一個口子的時候,割起來就很便捷,子童試着用刀向著膜的完整面刺了幾刀,沒有留下死後痕迹,似乎比之先前,這防禦又是強了很多。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身着緊身黑衣的子童站了起來,本來他是想要做成長袍,奈何材料有限,只好拼湊成一身貼身衣服,雖然看起來很緊繃,但子童卻是沒有絲毫緊緻感,大致是因為這個衣服本身就與他同源,穿着就像沒有穿的感覺似得,一點阻礙都不存在。
整好一切的子童,靜靜地躺在一塊光滑的地上,凝望着頭上的月光,時間緩緩流逝,終於當最後一絲的月光拖着尾巴搖曳而走的時候,山洞中又是陷入了黑暗中。
“這樣下去不行,明天自己必須出去!”睡不着的子童依舊在想出去的辦法。
忽然,子童像是觸電般的想起來什麼,立刻翻身而起,用盡全身力氣向著前方的岩壁打去。陡然,山洞紅光大放,子童興奮的看着自己變得火紅的右拳,感覺自己此時的力氣可以撼動山嶽,無所不能,可以一拳打爆前方的岩石。
在自己難以置信的眼光中,子童將目光移向了岩壁,想要走近去試一試威力如何,但當他想要的邁步的時候,一陣眩暈感襲來,恍惚中,子童看見自己拳頭的紅光一閃,沖向了岩壁。
“轟隆隆!”一聲巨響帶着一陣強烈的晃動襲擊的山洞。但是這些子童都不知道了。他早就是由於脫離而昏倒了,從沒有見過有人蓄力如此之久而不散功的,如此激烈的筋脈碰撞哪是剛剛蘇醒的子童能夠受得起的。
但這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這蓄力一擊,足以堪比武師巔峰的一拳威力,是以造成如此之大的動靜。
黑暗中,對面的牆壁上,卻是悄然的出現了一絲肉眼難見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