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事
安意如來到前廳大堂的時候，大堂里或坐或站，滿滿一屋子的人，她目光大致一掠，已將大堂里的人看了個大概。
坐在主位上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安老爺和大夫人，左手邊的兩個衣着華麗的婦人，應該就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右手邊兩個妙齡少女，環佩叮噹，應該就是彩雀前面所說的五小姐和六小姐。
安意如已經有了個大致的概念，心思頓時百轉千回。
既然她搶了這女孩的身體，自然也要回報些什麼，今天她就替她討回些公道。
思及此，安意如本來走得還算穩健的步子，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要倒，幸虧彩雀和花翎在她身旁，連忙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咳，咳…”安意如假裝咳個不停，一雙哀怨的水眸不經意的瞥向安老爺。
安老爺本是一臉的厭惡，聽見咳聲，更添了幾許怒氣。
安意如又快速的一一掃過其他人，除了大夫人臉上掛着偽善的笑，其他人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嘴臉。
只不過是小小的一個試探，安意如幾乎瞬間就了解了在場的這些人的態度，以及她們的性格。
作為一名警察，察言觀色可是她的基本課程。
這裏的人多數都是些紙老虎，明刀明槍的，沒什麼可怕，倒是這個大夫人，笑裏藏刀，棉裏含針，很值得關注。
“來人啊，快給意如搬張凳子過來。”大夫人一邊吩咐着，人已經慢悠悠的來到了安意如身邊。
她一邊攙住安意如的胳膊，一邊故作痛心道：“意如啊，你說你這傻孩子，怎麼這麼拗，有什麼事，自然有你爹和大娘給你做主，你怎麼偏要尋死覓活啊！”
安意如一邊掩飾着自己的厭惡，一邊心中盤算：看你這套衣裳，料子柔軟，式樣新穎，綉工精緻，一定價格不菲吧？
想到這裏，她突然計上心頭，眼淚頓時就涌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大娘，意如一聽說你們要把我嫁出去，我心裏就慌了，聽說那戰龍堡堡主也不是什麼良人，女兒實在害怕呀！”
安意如一邊哭，一邊將沾滿自己眼淚鼻涕的手，在大夫人那花團錦繡的衣服上，又摸又蹭，心裏得意的想：我讓你個偽君子，在這裝模作樣！
大夫人果然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但是又不好當面發作，只一個勁的從安意如的魔手裏，不停的拉扯着自己新裁的衣裳。
“傻孩子，爹爹和大娘也是為你好啊，你說你本也是府上名正言順的小姐，因為受了你娘的連累，才弄得小姐不小姐，丫鬟不丫鬟的，若是你嫁到戰龍堡，那可就是堂堂正正的主子啦！”
大夫人無論如何也扯不回自己的衣服，乾脆也懶得扯了，只假意的說些好聽的話。
安意如心中冷笑：哼！為我好？早幹嘛了？
大夫人見她不說話，當是自己說動了她，便連忙再接再厲道：“意如，只要你能嫁進戰龍堡，幫你爹打開礦產的生意，你就是咱們安家的恩人，你爹也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安意如冷笑，誰要這個混蛋老東西的另眼相看，今日陪你們演這一出，只為了翠娘，也算是報答借給自己身體還魂的女孩了。
所以她繼續賣力的演出着，更加傷心的哭訴道：“可是大娘，那戰龍堡是虎狼之穴，意如去了還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大夫人當真以為安意如上當了，連忙道：“傻孩子，你是聽哪個不懷好意的賤蹄子學舌的，那戰龍堡是天下第一堡，掌控着全國的經濟命脈，多少大家閨秀都搶破了頭想嫁進去，還沒有這樣的機會呢！”
好一張如簧巧舌，竟然能瞬間顛倒黑白。
“就是，就是，意如你可別不知足啊，聽說那戰堡主雖然丑是丑了點，可是家財萬貫啊，你去了可就有享不完的福了。”
二夫人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一邊煽風點火不說，還刻意向她透露了戰堡主貌丑無鹽的事實。
“是啊，是啊，若不是爹爹想要把我送進宮去，我可就想替你去了呢！”六小姐安意美嘴上說的好聽，可神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三夫人也插嘴道：“老爺是偏袒你，才讓你接了這份好婚事，要不然，將來也不過是指個長工過活罷了，哪裏還能做主子！”
“就是，安意如，你可別不識好歹，白費了爹爹的苦心！”五小姐安意雨也語帶譏誚道。
安意如冷冷的看着大堂上一張張的虛偽的嘴臉，心中冷然想：遲早有一天，你們都會心甘情願的匍匐在我腳下來求我！
所有人都不懷好意，藉機嘲諷了她一番，安意如卻始終一言不發，默默思忖：沒想到平日裏勾心鬥角的人，此刻卻難得的在這件事上意見一致。
這時，安老爺安長天終於發話了：“安意如，本來你生來就該被掐死，是你娘苦苦哀求我，才得以苟活，我安府白養了你十六年，也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哼！安意如冷笑，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你話說得雖難聽，但是我的戲卻要演的好看才行。
“爹，女兒知道自己沒用，不能為安府出力，都是女兒的錯，今日既然爹爹要女兒嫁進戰龍堡，也算是女兒唯一能為安府做的事了，女兒嫁就是了！”安意如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
安老爺先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隨即便鬆了一口氣似的，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好，這才是爹爹的好女兒！”他暢快的大叫，顯然十分開心。
“不過，爹爹，要我嫁可以，可是，女兒希望爹爹和大夫人答應我一件事。”安意如突然收起眼淚，一本正經道。
“哦？”安老爺先是疑惑的將她打量了一番，似乎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兒一般，隨即冷冷道：“你說！”
“我娘因為我而獲罪多年，生活艱辛，我希望在我出嫁后，您能善待她，不必給娘什麼名分，我只要您分給她獨立的房間，不讓她再如此辛苦就是了。”安意如緩緩道來。
安老爺很是審視了她一番，最後終於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嫁進戰龍堡，你娘就再也不用吃苦了。”
“哎呀，真是皆大歡喜啊！”大夫人假意的上前去拉安意如的手，又對下人道：“吩咐下去，準備好嫁妝車隊，三日後送七小姐出閣。”
安意如得到了安老爺的親口承諾，今日的事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只是她突然看見大夫人的衣服下擺上，竟然攢着些金線，一時心花怒放。
她假裝不小心的踩住了大夫人的衣擺，然後連忙道歉道：“呀，大娘，意如不是有意的，我這就幫您擦乾淨。”
大夫人的衣服本來就被她的眼淚鼻涕弄的一團糟，早就不在意了，本想說不必了，卻不如安意如的動作迅速。
安意如已經趴在地上為大夫人擦起了衣服上的灰塵，只是在場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她擦拭衣服的手，正小心翼翼的拉扯着一根金線。
所有人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自然也懶得跟她周旋，都紛紛離場，見安老爺離開了，連大夫人也不再掛着那假意的笑。
她惡毒的瞪了一眼安意如，冷冷道：“哼！下賤坯子，白瞎了我這一身新衣裳。”說完拂袖離去。
安意如也不在意，看了看掌心的一團金線，眉開眼笑。
倒是她身邊的花翎和彩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彷彿從來不認識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