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是結局

第十三章 不是結局

瘋子人稱寶蛋,金壩村人。

他平時只是喜歡漫山遍野到處亂玩,也不招惹誰,更沒有傷人的記錄。所以大家都沒怎麼管他,任由他自生自滅。

前天晚上,玩的很晚的寶蛋從村外回來,準備拿這他的戰利品回家。他今天玩得很開心,在外面抓了一袋子蛤蟆。當時天已經黑了,不過對這附近的路,寶蛋就算閉着眼睛也能走回去,所以一路上他就蹦啊跳啊,很快走到村尾的黃友財家門前。

這天晚上天上有月亮,但寶蛋的夜視能力很好,他看見當時有個人,在村尾的黃友財家門口。

寶蛋當時也不知道怎麼的,感覺有些害怕就悄悄的躲在了一棵樹後面,沒敢驚動那個人。

那人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看周圍沒人就掏出鑰匙去把門打開了。乘他張望時,寶蛋看清了他的臉。

“那個人是黃狗!”寶蛋說道。

因為從小到大黃友財老欺負寶蛋,經常搶他東西,還打過他幾次。所以寶蛋十分怕他,但又很痛恨他,所以稱他為黃狗。

“黃狗進門后……”說著狗蛋哆嗦了起來,話都講不清了。

“進門后怎麼了?沒事有我托塔李天王在這裏,誰都傷害不了你!”聽到此處,汪峰十分着急,只好又開始連哄帶騙。

黃友財進門后,寶蛋本來想繞開他回家的。剛準備跑,突然看見黃友財身後跟了個人。寶蛋看見了一個披着長辮子的人,一直跟在黃友財後面,也進了院子。

“李……天……王……”寶蛋的牙齒在打架,他恐懼的看着汪峰“那個女鬼……那個女鬼……我好害怕……我不敢說……”

“你說,我李天王為你做主!”

“那個女鬼……她……沒有腿!”寶蛋說完吞了口口水,似乎在給自己壓驚。

“沒有腿?”汪峰活了三十多年,直到前幾天都還是個不擇不扣的無神論者,但現在他的信仰也開始動搖。

“她飄着走……然後……倒掛在黃狗家門上!”寶蛋說完就用手開始比劃,“就是這樣的,腦袋朝下。”

看見他的動作,何康心中的恐懼又被他勾了起來。

“寶蛋,那女鬼倒掛在門上時,辮子垂下來沒有?”何康隨口問道。

“沒有!她整個人都是倒着的,連辮子都是倒着的!”寶蛋答得很乾脆。

何康心中最後的那道防線,隨着寶蛋的答案已經開始崩塌。

“汪隊,要不我們先回省廳請求支援吧!”何康俯身在汪峰耳邊問道。

“你想找誰支援?”汪峰迴頭看了他一眼。

“去黔弘寺找幾個老和尚,觀音洞也行!”

“你想成為全省警隊的笑柄?”

“汪隊,這案子不是人乾的,光憑我們是破不了案的。”何康有些急了。

“先審完他,其他事稍後再說。”汪峰知道何康想說什麼,先轉移話題把他穩住。

“寶蛋後來黃友財和那個女鬼怎麼了?”

那個女鬼一直掛在門上,寶蛋躲在那棵老槐樹後面,當時他很害怕,動都不敢動。

後來黃友財開門出來了,他也看見了那個女鬼,他張開嘴巴想喊,卻喊不出聲音來。

然後女鬼也進了屋,還把燈也關了。

狗蛋雖然害怕,但是一看見經常欺負他的黃狗要被女鬼吃掉,居然還有些開心的跑到了院邊去偷窺。

“我趴在土牆上的往裏面看黃狗被女鬼吃掉,叫他欺負我!”寶蛋說的時候還有些得意,看來瘋子的世界真的很奇妙,前一分鐘他還怕得要死。

“然後窗子開了……我看見……那個女鬼背對着我!”寶蛋又開始滿臉恐懼,“然後有個圓圓的東西飛了出來,落在了我腳邊。”

“是啥東西?”其實汪峰已經猜到了七八分,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還回頭看了眼何康。

何康臉白的像屍體一樣,整個人雕像般的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寶蛋雙手捂着臉,斷斷續續的說……

“好嚇人……好嚇人……是……眼睛……一顆眼睛……”

汪峰與何康早就猜到了寶蛋嘴中的答案,因為他們在狀元樓c座1002,根本沒有找到掛在門頭上黃友財少的那隻眼睛。

聽完寶蛋說的,何康終於熬不住了,扶在牆邊不停的嘔吐,因為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顆猙獰詭異笑着的黃友財人頭。

“汪隊……說實話,我很多時候真的不想幹了!”何康邊吐邊說。

“如果不偵破這個案子,你一輩子都會活在那個陰影裏面。”汪峰起身怕了拍何康的後背。

“寶蛋,你看見眼睛之後呢?”接着趁熱打鐵汪峰繼續問寶蛋。

“我當時就跑,拚命的跑。我連那些蛤蟆都忘拿了!”說到這裏寶蛋有些難過。

“那寶蛋,今天晚上為什麼你要蹲在黃友財家附近的山上?”看何康好了些,汪峰遞了瓶水給他。

“我想看看女鬼長得嘛樣子!”寶蛋說得十分真切。

“所以你就趁我們上山的時候去車邊窺看?”

“你們追我,我就跑,你們好傻一直往山上沖,其實我就躲在路邊。”傻寶笑得挺開心,“然後我往下走,看見兩個女的坐在車上。其中一個的辮子好長,和女鬼一樣!”

後來,想看清女鬼長啥樣子的寶蛋,就把臉貼在漢蘭達的車窗上往裏面看。

汪峰想像了下當時的情景,也幸虧余青青心裏素質好。不要說何康,就算換成自己,都要被嚇得哭爹喊娘。

累了一天一夜,汪峰他們把寶蛋關在羈留室后,三個人便趴在審問室的桌上開始呼呼大睡。

熟睡中……

汪峰做了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

天空下着暴雨,不時電閃雷鳴。

他身處於一棟大廈的天台。

俯身向下望去,身下不是燈紅酒綠的繁華街道,而是一條古樸的大街。

街道並不寬,古樸而寧靜。空中的暴雨如俯衝的雄鷹般,撞擊在路面的青石板上,濺起的水花形成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突然間,街道的兩頭閃現出了無數的火把,如魑魅魍魎的眼睛在大雨中不斷跳動。

隨着無數火把的靠近,汪峰看清了一群舉着火把的人流,如金色長龍般翻滾着,不斷湧進身下的那條古樸街道。

最終人群停在了街中央最大的一處宅邸前,火把聚在一起,把周圍照如白晝。

宅邸的院前有兩尊石獅,雄偉而威嚴,然而在火光的照耀下,此時彷彿被染成了血色。

人群聚在院門前,沒有一點動靜,只是原地無聲的站着。任由暴雨打在身上,劃過他們的臉龐,他們都如同雕像般沒有半點動作。

秋風蕭瑟,暴雨中偶爾飄來幾片枯葉,落在這群百戰餘生的人群身上。這是大戰前最後的寧靜,他們肅殺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們在等待,等待血雨腥風的那一刻。

不知什麼時候,一聲令下,人群開始進攻院落。

中間數人抬着圓木不斷衝撞院門,僅數下兩扇黑鐵大門就轟然倒下。大門倒下的瞬間,黃衣人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有序的湧入院中。

汪峰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發不出任何聲響,他能做的,僅僅是觀看這場無聲的電影。

黃衣人的不斷湧入,使得院中開始有血水向外流出。不過黃衣人源源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在街口,然後衝進院中。

過了很久,暴雨終於停了,黃衣人也不再有任何舉動,而是把握在手中的長刀收回刀鞘。

青鋒回鞘!

汪峰知道這一切已經結束。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

手機響了很久,汪峰才睜開眼睛。

四點半!

冉冉打來的?!!

“冉冉?”汪峰立馬接了電話。

“舅!我終於知道副衛生間裏面,是什麼東西了……”

……

話說藍冉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后,就再怎麼也睡不着。

伴隨着她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傷感,一種傷心到極限的沉寂。

藍冉在床上側夜難眠,她反覆的讀着手機上的那段話:

快把你家廁所的東西挖出來,不然整棟樓,都要死,我很累,很累

每次當她讀到:“我很累,很累”時,心中種有種刀割般的感覺,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

女人,就是一種相當奇怪的動物。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她們會表現得比男人膽小、懦弱、甚至愚蠢、渺小,當然這其中沒有半點虛假。不過一旦她們的情感控制了她們的神經,她們就會變得不知恐懼為何物,敢做任何她們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真的很奇妙!

很奇妙……

最終,藍冉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開門,離開了外婆家。

凌晨三點,藍冉從新路口的外婆家,乘出租車回到了自己家住的狀元樓小區。

用電子鑰匙打開了一樓的大廳門,藍冉進入了落針有音的狀元樓小區c座的電梯廳,恐懼又不知不覺的回到了身邊。

那件命案發生后,本就沒有多少人入住的大樓,更是十室九空。不過她還是鼓足勇氣按了電梯的控制器,進電梯后,又按下了12這個數字。

藍冉在電梯中,希望能早點離開這個封閉的空間。因為電梯門關上后,她的鼻子隱隱的聞到了,還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看着電梯指示牌的不斷跳動,藍冉雖然強裝鎮定,不過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

7……

8……

9……

10……

幸虧電梯門沒有再在10樓打開!一直憋着一口氣的藍冉,終於把那口氣吐了出來。

回到家,藍冉把家裏所有能開的燈以及空調電視等電器全部打開。接着去儲物間拿了鎚子和扳手等工具,徑直走到她卧室對面的那間副衛。

藍冉先用鎚子不斷敲打地面的浴磚,如果下面有東西,會聽見不同於周圍的聲音,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隨着不斷的敲擊,終於讓她在座便器正下方的位置,聽到了不同的聲響。

“噗—噗—噗—噗—!”

“應該就是這裏。”確認了幾下后,藍冉自言自語。

找准方位,藍冉也沒有猶豫,掄起鎚子噼里啪啦的開動起來。

石屑飛濺,濺開了塵封許久的歲月。

半夜一個人來這裏,只有唯一一個好處。那就是,此等場面要是被她那個潔癖老媽汪琳慧看見,必定要面對她實施滔滔不絕的——佛山斷腸念。

不一會,表層的浴磚被敲碎,藍冉撥開石屑,一個黑得發暗的盒子露出了一角。

興奮!

恐懼!

猶豫!

好奇!

……

無數種情感一起匯在心頭,藍冉只有一個想法,快點把盒子打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

又敲了大約十多分鐘,總算把盒子成功的取出。

藍冉拿着盒子顛了幾下,盒子不算太大,重量並不算沉。她把盒子放在座便器上,屏住呼吸,連眼睛也不敢睜大慢慢的打開,生怕裏面出現什麼恐怖的東西嚇到自己。

打開一看,裏面除了一個兩掌大的木牌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藍冉好奇,拿起木牌仔細觀看並無什麼特別,上面繁體寫了幾個字,她便逐字念去——“大將軍神位!”

只此五字!

她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舅舅的電話,“舅!我知道我家副衛生間裏面,是什麼東西了!”

“是一個靈位,上面寫了五個字‘大將軍神位’!”藍冉剛說到這裏,手機信號突然斷了,連同家中的燈和電器也一同停止了運轉。

觀察了一會發現並不是停電,因為廁所對面自己卧室的燈還亮着。

森城的夜晚十分涼爽,就算是夏季也不例外。

由於溫差,卧室的窗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藍冉剛走到卧室門口,只見有隻無形的手,開始在玻璃上寫字。

字——逐一顯現!

藍冉並不害怕,反而有些傷感。這似乎是首元曲,她逐字讀着:

“為誰愁,海空流,只嘆荒冢望孤樓!”

“油紙傘下江南秀,紅妝能留幾度秋?”

“清淚如酒。”

全曲讀完,那種莫名的傷感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堵住。

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靜靜的掛在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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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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