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明澈如斯

赫連亦珏卻並回答，輕輕揚眉，眸中似摻了星子的碎光，忽而薄唇輕啟，“你不覺得我很面善嗎？”

面如冠玉，英氣勃發，竟是那日在金守義別院前遇到的華府男子。

蘇翎陌的片刻失神被眸中的笑意恰到好處的隱藏，她柔柔一笑道，“奴家並未見過公子。”

“可是我見過你，一個來自耀州的小兄弟。”見她一臉無辜柔弱，赫連亦珏勾了勾唇角道，“對了，剛才樓梯前我還目睹了一場好戲呢，紫鳶姑娘的臉還好吧？”

蘇翎陌看着赫連亦珏雲淡風輕的神情，心中有一絲訝異和防備，臉上卻掛着平和至極的笑容，“你不是趙公子，你是誰？”

赫連亦珏迎上蘇翎陌的目光，又離她湊近了一分，眸中儘是玩味，“趙公子早就已經打道回府，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吧。”

“我是陌如玉。”蘇翎陌微笑，掩住了眸底的一抹冰涼，“你不願說便罷了，說說你的目的吧。”他手中有那麼多籌碼，來尋她必然是別有用心的。

“你的防備心真重。”赫連亦珏悠悠地嘆了一句，忽然站立了起來在房間中逛了一圈，又緩緩走到罩着水紅鍛帳的床前，又回首向蘇翎陌微笑挑眉，“我哪有什麼目的，不過是來尋歡而已。”

蘇翎陌淺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小女子賣藝不賣身。”他看看去像是個尋常的紈絝子弟，然而貌不可盡信。而且他知道的太多，留着總是個麻煩。

“那邊算了，只是你不會想殺我滅口吧？”赫連亦珏笑容明媚地端坐在床前，明亮的眸色伴着昏黃的燭光熠熠生輝，竟是無與倫比的清澈溫暖。

蘇翎陌略略升起的殺意竟被無端熄滅了，頓感有些煩悶，覺得眼前之人甚是礙眼。忽然轉念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你剛才有沒有吃了桌上的東西。”

“喝了酒和幾道小菜。”早些時候赫連亦珏知道這她詭計多端，在服用前都用銀針試探，皆無毒。只是看她眸中的掠過的靈動狡黠，又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那你不覺得你腹中略有不適？”蘇翎陌看起來心情略佳地掃視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有抬眸望向赫連亦珏。

赫連亦珏微微一愣，過了半響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蘇翎陌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滿意的揚唇一笑，“瀉藥不是毒藥。”

赫連亦珏的表情更加難看，只是忽然瞥到蘇翎陌的明澈笑容，竟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童，不似尋常那般虛偽，心頭竟是無端的一軟。

蘇翎陌只覺得他甚是古怪，斂住笑容道，“茅房在屋外。”

赫連亦珏再次愣了愣，似摻了星子的黑眸掠過一絲妥協和無奈，起身推門而出。他英名一世，居然還是着了她的道。

赫連亦珏剛離開，鳳娘便施施然走了進來，走到蘇翎陌的身邊道，“這人面生的很，以前我並未在瀟湘閣見過他。”

“以後再探虛實吧。”蘇翎陌點頭，他讓她捉摸不透，卻又感覺不到明顯的敵意。

“幾句話便能讓趙永德打道回府，恐怕不是尋常之人。”鳳娘頜首贊同，思忖片刻又道，“罷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解決趙永德，明日他應會再來，你還是準備一下。”

瀟湘館中事務繁多，鳳娘又匆匆交待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蘇翎陌獨自望着屋中搖曳的火燭，清麗無雙的臉上神色平靜，水眸幽幽如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