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諸派聯合

第五章 諸派聯合

對方十三個人裏頭,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之中,有個肚子非常大,几几乎佔了他整個人正面一半面積的和尚,身上穿着一件非常顯眼的金黃色袈裟,質地如絲般光亮閃耀,但是開襟露肚,把個又圓又大的肚子敞在外面,從衣着來看,質料及用色都可以看得出此人必定非富即貴,不過衣衫半解,又覺得這件漂亮的袈裟必定是這個胖和尚不知道從何處拾來披在身上的,尤其是他的站相,兩隻肥手掛在大肚皮下方系得有點吃力,一副隨時會承受不住而綳斷的金色腰帶上,開腿挺肚的感覺起來實在有點隨便,好像是個完全不修邊幅的邋遢和尚一樣,肥頭肥腦的,乍看之下有點可笑。

但是明眼人仔細一點看,就會發現這個胖和尚雖然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兒,但是一股佛陀大自在的靈動卻隱隱而透,雖然兩手插在袒露肚皮的褲帶旁,模樣不像和尚倒是有些像地痞,然而那一種俯瞰人間的龐然氣勢卻是穩穩地宛似泰山,讓人相比之下只能用崇敬的眼光仰視着他。眉開目慈,咧着大嘴微笑,兩排牙齒又白又亮,肥肥的臉蛋一點皺紋也沒有,光滑得就像是嬰兒的皮膚,尤其是這胖和尚那個又圓又大,又油又亮的肚皮,更是油光里照着油光,看來便宛似妊娠的孕婦一股,實在讓人感覺非常特殊,而如果這個明眼人的目光再更細緻一點,便會驚訝地發現,這胖和尚圓大的肚皮中,竟然隱隱有金色的靈光透出,緩緩繚繞。

雲夢清楚地知道,真佛宗四佛五菩薩,六王七羅漢里,四佛中的大肚如來是名列在真佛宗里第一級的高手,放眼天下,能在真佛宗里叫出第一級高手的修真,恐怕宇內整個修真界裏的第一級高手人物,絕對便少不了也名列其上的。尤其大肚如來的那個大肚皮,黃庭育舍利,宇內稱第一。據說這個看來肥肥的胖和尚,是唯一真佛宗內把“芥子金舍利”無上佛功練到大成境界的修真。真佛宗號稱東方三聖宗里佛門第一派,光是四佛五菩薩,六王七羅漢里的二十二個佛門修練者,個個都是名氣蓋滿真人界,硬得不得了的硬手,而在其中能稱第一級高手的大肚如來,實在已經是真人界正派頂尖修練者的代表了。雲夢想到這裏,心中的沉重實在是連她自己都不能不承認的。

這笑眯眯的胖和尚,眼光里隱現金芒,好像跟雲夢她們每個人都很熟般地看看這一個,再看看那一個,一個一個地端祥完雲夢師姊妹三人之後,還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個又圓又亮,暗泛着金光的大肚皮一會兒,然後嘻開大嘴,笑容滿面地道:“三位仙子玉駕在前,老和尚等人破貴派百里禁,實在是修真們最大的禁忌,該被佛祖痛打一頓,老和尚先在這裏向三位仙子賠罪,等見了貴派紫柔宗主,老和尚再自請責罰,還請仙子們雅人雅量,暫時先放着老和尚的唐突,感激不盡,老和尚在這裏先給三位大量的仙子賠禮了。”說完胖和尚收起了鬆散的姿勢,端端正正,一絲不苟地合什向著雲夢及弟子等人行禮。其中端謹尊敬的氣度透然而出,任誰也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這個胖和尚莊嚴的賠罪之禮,絕對是發自真誠的內心。

連艷嫣這麼放脫剛烈的性子,對於這個胖和尚恭謹的賠罪,實在也沒什麼話好說的,尤其他一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並不是放着他們破百里禁的事不管,而是暫時先擱着,等見了紫柔就“自請責罰”,這一招使出來實乃高明已極,讓雲夢她們無法再針對他們破禁之事計較下去,畢竟雲夢等人,並不是那種可以蠻不講理的潑婦級人物,面對這樣坦誠的認罪,也只能交由紫柔宗主來做最後的裁奪。

胖和尚這一番話說出來,處處圓融自在,沒有一絲火味,讓人有氣也會消,平和自然,還真有看破一切的超然感覺。從這樣看來,胖和尚的修持與手腕,實在比之前的那個有點不知如何應答的法尺老道高出了許多,而也正因為這個和尚簡單幾句話,頓時消去己方興師問罪的氣勢,更讓雲夢她們倍感棘手。

雲夢的虛幻煙氣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飄渺難測的語音也在氣機的刻意提引之下,顯得更為恍惚,簡直有點分不大出來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身在此間了:“肚大師的賠禮我代本派紫柔宗主接受了,不過大師等皆是真人界執牛耳,定乾坤的宗師,雲夢實在難以理解,何以大師等人會在這個時機,同時聚集前來本派宗主設禁之處,而且還由‘天機谷’著名的八訣通天之一的法尺道長,來上這一手暗渡陳倉?難道身為正派修真領導的幾位名宿們,還怕如果正式由貴宗飛劍投帖,本派不敢出面接待嗎?”

雲夢這話一出,顯然是從另一個方面扣住了胖和尚等一干人的失腳,而且在語氣里還暗諷了一下名門正派。

不過那個大肚胖和尚顯然並不生氣,敬禮之後,又恢復原先那种放開一切的豁達模樣,輕鬆寫意的閑適自在躍然在其四周,依舊是笑眯眯地看着雲夢等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倒是在旁邊的另一個修真開口說話:“雲夢仙子說得對,我們這群常常號稱自己是‘正派名宗’的傢伙,實在是有點理虧的,咳咳咳……說得更坦白一點,其實真是有點丟人的……”

這個說話的人,也是一個道士,不過他的身上並沒有像法尺真人一樣,有個黃雲底,藍八卦的派征,相反的,他穿的只是一襲青色而且洗得好像有點褪色發白的道袍,不過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絕對不會去注意他穿什麼,因為這個道人的臉色非常的特殊,整個面貌中,直佈滿了一層一層淡淡的紅霞,乍看之下就像是個喝醉酒的人一樣,不過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滿臉的紅光,竟然宛似天邊初晴的彩霞一般,充滿了變幻與炫爛,層層相疊,寶光隱然流動。

瞧這個獨一無二的臉色,只要是有點見聞的修真們,都會立刻明白這就是真人界道家第一宗派,九九神仙山的大羅仙宗下,極元雲霞處處飛,玄空無形片片回之中,道家八極真人里的飛霞真人,聽說他所專修的“吸霞入玄丹”**,完成之後臉上暗映紅霞十七層,所以飛霞真人在修真界又有個名號叫做“紅霞十七層”,因為對於大羅仙宗九九無上法里的“吸霞入玄丹”**,修真界也有句話來形容:“霞光照頂十七層,法胎大成海底生”,看看這麼多的詞句,都是形容現在就站在雲夢她們面前的這個看起來像個剛喝完酒的紅臉老道士。

這個滿臉霞光的紅面道士,更是直接坦白,乾脆先罵起自己來,讓雲夢她們真有點不知如何接話。

“飛霞道長的話太嚴重了,雲夢等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道長和大師身為身為真人界正派樑柱,功深德重,雲夢實在想不通何以道長和大師等,會以這樣的方式來侵入本派禁區,又如何讓本派尊嚴不盡皆掃地?”雲夢儘管心中沉重,卻仍淡然地道:“本派宗主正值法駕繁忙,此處也只有雲夢等人恭候指教,道長和諸位前修們請指迷津。”

飛霞真人嘻嘻一笑,臉上紅光流轉,一派自在自然:“雲夢仙子,本真人心中有愧,實在沒有資格在此對貴派有什麼指教,大肚和尚剛才也說了,對於破禁之事,我們絕不推諉,該怎麼處置,本真人第一個承擔!‘天機谷’的法尺和象扇兩位真人,因為比較明白貴陣奧妙,為了避免我們的誤會更大,所以才會以這麼一點小小的手段,望能把彼此的衝突降到最低。雲夢仙子剛才的指責對極,飛劍投帖固然正式,但是我們拉拉雜雜這麼一大群,加起來七八派,太過正式,反而容易給人一種強壓上門的誤解。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寧願悄悄一點來,承受貴派宗主責罰也是心甘情願,只望事態不致於太過擴大,引起真人界太大波動。”

大羅仙宗飛霞真人這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正式投帖須明示理由,當地宗派見證同來。而且看他們這一大掛人,還真容易讓人覺得是強勢壓境,傳出去陰陽和合派適必引起極大注意。正如嫣艷所說,秘法每家都在修,為何獨獨陰陽和合派引來這麼多正修宗派們的關切?便光是這一點,陰陽和合派就會在真人界,引起極大的揣測與猜忌,並且正式拜帖而來,許多地方便無可轉圜,對於處理解決事情,必然會增加許多困擾。舉例來說,飛霞真人和大肚如來,一旦正式拜帖,便是代表宗派,一言一行便是九九神仙山大羅仙宗和菩提光明嶺真佛宗的代表,勢必不能這麼好說話,本來也許有些很可以商量的事,礙於宗派,反而多了些阻礙。

雲夢不得不承認飛霞真人的話極有道理,但是這麼一來,他們寧願受責,悄然而來,倒像是陰陽和合派欠了他們人情一般,這可把情勢給暗暗整個反轉過去了,紅臉道士說得半點不臉紅,就把道理說到他們那裏去了,其心智的老練圓滑,讓雲夢心中暗叫厲害,還沒開口,旁邊的艷嫣已經忍不住插了話:“紅十七老道,照你這麼說,本派豈不是該為你們的用心良苦道謝了?”

艷嫣這麼直接挑明的話,讓人聽得心中一跳,飛霞真人可不是一般的修真,其道功德性,名重一方,敢這麼直接諷刺,相信數遍真人界,也挑不出二十個人來。

飛霞真人卻也半點沒生氣,只是聳了聳肩:“艷嫣仙子,先別這麼生氣,我飛霞行事,但求心安,貴派認為我等強詞也好,奪理也罷,老道我只不過是將心中所感照實托出,沒有什麼其他的言外之意,請艷嫣仙子放心。既認我等理虧,絕對不會刻意迴避,艷嫣仙子說我們該怎麼個處置,飛霞必然遵辦。”

艷嫣聽了飛霞真人這麼一說,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畢竟二師姊雲夢在場,論說要有所處置,也實非其所能決定,照理而言,還是得由宗主出面,方能合規距。而且對方總算是九九神仙山大羅仙宗里頂頂有名的八極真人之一,比起“天機谷”的八訣通天,地位聲望高了兩頭還不止,這也是她們陰陽和合派得要細心斟酌的地方。

“艷嫣仙子,”飛霞真人旁邊的另外一位修真這時開口插話:“儘管破了陰陽和合派百里禁是有所不該,我等也絕對不會狡詞抵賴,不管貴派最後商討出個什麼處置的方法,我們既然號稱正派名宗,絕不會沒有交待的,這點請艷嫣仙子放心。”

艷嫣眼光一轉,看到說話的是一位穿着青色的儒衫,戴着細絨君子帽,有一張四四方方的臉孔,雙眼也是四四方方地威睖無比,配上也還是四四方方的嘴巴,整個人給人一種四平八穩的感覺。嘴唇上二下二,共四縷細長黑亮的長須,顯得又威嚴,又沉穩。這個人看來就像是一個人間富貴家庭里的飽學夫子,嚴謹而威肅,一絲不苟的氣質極為明顯。

本來光從這個內斂而執着的樣子,應該是很不容易想到這個人是誰的,不過艷嫣性子雖放脫,心思卻不粗疏,一溜眼就看到這個先生般的修真,左右手都有個特徵:手掌上只有四個手指。

仔細一點看,就會發現這位先生修真手掌真的有些怪異,姆指、食指、中指及無名指俱在,就是沒有小指。而且一般少了小指的人,從掌緣總還能看得出本來小指的位置,因而可以判斷這個人的小指已經斷去,但是這位先生的手掌緣平滑自然,完全沒有少去一根指頭的痕迹,總是要在算一算他的手指之後,才愕然地發現原來他只有四個手指頭。

他好像天生就是雙手各生了四隻手指的模樣,極為罕見。

即使艷嫣在陰陽和合四仙姬中修真的年數最短,卻也一眼就明白這位先生並不是天生這樣子的,這種情形是苦修了儒門第一宗:天地正氣峰的浩然宗鎮宗十大神功之一的“四唯神功”所產生的自然現象。而這個看起來像夫子的修真,正是浩然宗“定靜安慮得,唯微精一中”十大先生里的“四唯先生”,又有個外號叫做“八指先生”。

既然艷嫣認得出這個先生般的修真,便是儒門修練宗派里,頭號代表浩然宗其中十大先生里的四唯先生,自然雲夢和玄霜也認得出來,這也讓她們師姊妹三人心中的沉重達到了影響心境的地步。

頭三個說話的修真,就包括了佛門菩提光明嶺的真佛宗、玄門九九神仙山的大羅仙宗、儒門天地正氣峰的浩然宗,佛道儒三家的頭號代表宗派都在此出現,儘管陰陽和合派從之前的陰陽雲妃開始,便積極地礪精圖治,建立勢力,直到紫柔接手,仍然毫不留力。也許從某個觀點來說,陰陽和合派可以說另開了一個局面,但是即使如此,要說以現在陰陽和合派的實力,想和儒釋道各執牛耳的三大宗派相比,恐怕就算是三個陰陽和合派,也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雲夢在心中微喟一聲,輕輕地道:“四唯先生說得是,本派當然是不用擔心真佛宗、大羅仙宗和浩然宗聯袂而來,不會給我們一個清楚的交待,但是職責所在,雲夢暫替宗主接待諸位修真,心中實在極為不解,為何諸位會在此時此刻,聯合來此?”

三位大頭沒有說話,倒是旁邊另一位修真開了口:“敢問雲夢仙子,貴派在此到底修練何法?”

這個修真是位女性,雪白的頭髮,雪白的眉毛,雪白的皮膚,甚至連眼睛的睫毛都是雪白的。以此如雪般的眉發,似乎代表她的年齡不小,可是再進一步細看,她的皮膚雖然如雪般白,但是細嫩粉潤,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的肌膚,眉目除了白色的雙眉有點突兀之外,五官均勻細緻,艷麗不可方物。只是這個女修真渾身雪白,白髮白衣,再加上膚色雪白,整個人幾乎可以說是用冰雪塑成,散放着又冷又艷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卻又被她明麗的風姿所引,不得不注意着她的存在,私心唯望能獲得她美眸的一點青睞!

她站在那兒,一片綠中更顯得耀眼,那種如冰般徹骨的清寒,竟似在她周圍引起空氣中淡淡的輕煙,乍看之下宛如雲夢的煙霧輕鎖,卻更加添一份冷俏。

玄霜對這位白衣白髮皆如雪般純凈的麗人最為熟悉,因為她正是前些時和玄霜交手過的雪山神宮當家“風、花、雪、月”四大護法中的雪神女。她所問的話雖然措詞客氣,話音也如冰般清脆悅耳,但是語句中的冰寒卻依然讓人凜然生懼。

聽到她的話,玄霜立即以不輸她的清冷回答:“在雲夢師姊回答之前,玄霜也想問問,雪女仙子問這個話,是以什麼樣的立場來詰問?敝派又是以什麼樣的理由須得回答?”

雪神女冰俏的眼光一轉,注視着玄霜:“玄霜仙子好似認為雪神女問這個問題很不恰當?”

玄霜淡淡一笑:“破人禁地,聯勢壓人,還詰問宗派秘技,雪女仙子認為如此行徑,難道還很恰當嗎?”

這兩個冰霜美人,舊隙還熱着,又在此地碰頭,一下子就針鋒相對了起來。

雪神女眼神一凝,渾身白煙輕聚,冰氣外泄,顯然雪山神宮鎮派的“冰雪**”已經運起,還沒說什麼,旁邊另一位修真連忙插話,勒住了雪神女的氣勢:“玄霜仙子先別動氣,我等雖然有所不該,問及貴法也是大忌,但我們協同而來,雖然沒有聯勢壓人的意思,如此陣容在真人界也極是少見,貴派難道也不想問問是什麼原因?”

說話的是另一個女修真,全身裹着綠袍,袖底袍尾連着綠結流蘇,長眉斜飛,雙眼犀利宛如刀劍,一看就知道是個心智及功法顯然都極其厲害的女修,尤其她鼻挺如刀,紅紅的嘴唇又輕抿如劍,五官眉目都宛似刀刻劍划般清楚,雖然艷色清麗,如光四射,但是氣勢尖利,簡直活生生就如一柄出了鞘的俏麗寶劍,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卻又被其隱藏的危險性給鎮攝得不敢輕舉妄動。她長發飄灑,黑亮自然,襯着綠色道袍及白皙的皮膚,右手輕攏着袍袖,左手托着一柄非常刺目的綠鞘寶劍,劍身輕靠着她豐滿的左胸,態度非常莊嚴而又帶着一股清麗。

玄霜一眼就看定那柄綠色的寶劍,這柄劍特殊的地方在於從劍鞘的尖端到劍柄的尾端,通由整塊綠玉所雕成,整柄劍幾乎看來便是一根翠玉棍,但是劍柄的吞口處襯着純粹自然天成的白色雲石,卻又讓人依稀分辨得出這不是一支玉棍而是一柄劍。此劍渾身如玉晶瑩,碧綠透亮,劍刃藏在鞘中,卻隱不住有一股綠盈盈的靈動之氣緩緩滾動,直脫脫便似要振鞘而出,幾乎讓人覺得這柄綠玉鞘的寶劍活生生便像有生命一般。劍柄的尾端,繫着一道長長的綠色絲穗,乍看之下就像這口宛似活劍的尾巴,整個感覺起來,非常的深沉而刺眼。這位精麗的綠衣女修輕扶劍尾,鞘身靠胸,還真讓人會誤以為是一隻溫柔卻又靈慧的寵物輕依在主人的身上一樣。

綠衣女郎明麗如刀劍的特性已經是非常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了,再加上這柄活氣透鞘的綠色寶劍,玄霜馬上就知道這個女郎是誰了。光看那柄劍,隱露碧綠色霓光,有點知識的修真立刻就會想到修真界“十大仙劍”中排名第七的“綠霓仙劍”,以劍知人,當然也會想到這位明麗風姿,亮綠刺人的女郎,就是修真界中以精擅練劍之道聞名的天池“無上仙劍宗”,“無形雷電綠彩虹”,五色神劍中的“綠霓仙子”。她與雪山神宮四大護法的雪神女向來相交莫逆,彼此的感情極好,也只有她才敢在冰冷如雪的雪神女運動**的時候,攔下話頭。

雲夢聽到綠霓仙子的話,覺得總算有了點苗頭,便輕輕道:“既然綠霓仙子提到重點,本派在此洗耳恭聽。”

綠霓仙子回眼看了一下另一位修真,那位修真馬上接着站了出來,雲夢等轉目所見,他頭戴黃金冠,身穿正黃色金光閃閃的錦袍,當胸還綉着一個綻放着十二道光芒的大太陽,雖然也是金黃色,但是閃亮的程度卻更強,正眼望去幾乎可以說是有點刺眼。這人的頭髮是更深一點的深金黃色,又硬又粗地戟張着,加上滿嘴金黃色的絡腮鬍,也是根根直豎,這個模樣,簡直就像是把他胸前那個乍放十二道光芒的太陽繡像,給移到他的肩膀上一樣,讓人望一眼便很難忘記。他整個人從站出來,就令現場一亮,宛似天上的太陽掉落場中,帶來了一地光明,看到他的人總會忍不住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便像張眼見日一般。

雲夢嘆了口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紫柔之前說跟在她身後的正道七谷之一,遠在西漠之中的“大金日太陽神谷”,“一陽二日三金光”六大護日神使帶頭的“一陽先生”。連這麼遠的太陽神谷,都派了人來,雲夢真不知道自己姊妹進行的這個“陰陽飛龍種胎**”,怎麼會這麼樣的“聲名遠播”?她們總還以為行事隱秘,連派中尊長同修都不大清楚,沒想到正派之中,竟然連東方宗界裏最遠的“太陽神谷”都有了消息,這真是讓雲夢怎麼想都不明白是怎麼露出去的風聲。

“雲夢仙子,會由咱家這個位於最遠西漠的宗派代表來說話,是想讓仙子明白,雖然修秘法的大有人在,但是我等身為正道之一,雖然住地荒僻,對於修真界的動靜還是頂注意的。”一陽先生的話音響如宏鍾,震得人耳膜隱隱生疼。話意雖硬,不過卻仍然讓人有一種冬日晒陽的溫和。顯見這人威凌中隱含溫煦,絕不是那種單修偏頗之輩。剛柔並濟的氣勢非常明確。

雲夢的語音已恢復飄渺:“一陽先生請繼續說。”

一陽先生微笑着,環口的金鬍子碴碴聳動,生似放着光芒一般:“這話也就是說,沒錯,修秘法的大有人在,為尊重各派,咱們也絕對不會幹涉,因為事關個人修為,只要不對其他宗派過於干擾,咱們也沒有立場去管他人的閑事。”

艷嫣在旁聽得又忍不住插口:“金大鬍子倒是頗以修真界的仲裁者自居了……”

一陽先生沒有回答艷嫣暗含譏諷的話,繼續侃侃地說道:“不過,如果有個宗派,某種行為會影響到咱家太陽谷,那也是咱家所不許的。想來這並不是只有咱家這樣,相信在場每個同修都是一樣的。”

雲夢輕輕點着頭:“一陽先生所說的道理不錯,但是那又如何?”

一陽先生還沒說話,旁邊一堆修真里又有另一個人說話了。

雲夢看了看,心裏忍不住嘀咕。

這一批人總共有十三個,除了前面的大肚如來、飛霞真人、四唯先生、雪神女、綠霓仙子和一陽先生等六個人,加上現在正盤腿靜坐,嘗試回復被艷嫣火陽劍劈散三成功力的法尺真人,和另一個也坐在他身後,抵掌幫忙的另一個天機神谷修真之外,剩下的就是這一群站得更近的五人。從他們所站的位置看來,這五個人應該都是屬於同一個宗派。

其中艷嫣一看就知道這五個人來自何方,除了其中有些人的服飾外表大大有名,其中有個白鬍子,戴着個青竹笠帽,手裏持着一柄粗大環結九節竹杖的老翁,更是曾經交手過的“四君子神居”中孤竹神君大弟子,竹杖翁。

不用多說,這五個人必定是來自號稱“東方界柱守護者”的“君子湖畔東界柱,梅蘭菊竹同相護”中鼎鼎有名的“四君子神居”。

當前一位,是一位長相非常清瞿,秀氣中透着儒雅的中年書生,身上穿着一襲淡藍色的長衫,衫底細綉着幾枝粉白色的梅花,而與這些綉在衣服上的梅花相配的,則是他系在腰間的兩柄也是淡白色的鉤型兵器,兵器的鞘上也是藍色為底,雕着幾朵粉色清麗的梅花,從他整個人到他的武器,直散發出一股雅緻而又清高的氣質,果然宛似雪中的寒梅,清洌中又含着幾許風雅。

別的不看,只看這個中年書生腰上那兩柄充滿詩意的鉤型兵器,雲夢等人就明白這個中年書生雖然看來清清雅雅的,卻一定是“四君子神居”里四君子掌宗的大師兄:以兩柄奇型兵刃“挽梅鉤”列名“二十四奇兵”的“挽梅神君”。

和挽梅神君並排的,是另一位中年書生,也穿着一襲淡藍色的長衫,但是衫底卻是綉着一朵鮮黃色的菊花,他雙手攏袖,神情溫柔,望着雲夢等人的眼光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慈祥,一絲敵對的意思也無。雲夢看他和挽梅神君並列,衣底卻綉着菊花,心中明白此人必定就是“四君子”中排名第三的“憐菊神君”。他着名的奇門兵器“憐菊九鏈槍”可剛可柔,據說奇詭無比,從現在看來,在他身上卻見不到任何一點兵器的痕迹。

旁邊一位也是個中年人,皮膚黑黝黝的,穿着一襲青里透黑的緊袍,身材瘦而有節,骨骼粗大,線條深刻的容貌看來也是稜角分明,腰桿直楞楞的,給人一種寧願折斷,也不可彎曲的倔強。這人一看就是那種氣質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本來雲夢等人還不明白這是那一位,後來見到他頭上竟然戴着一頂和竹杖翁一模一樣的青竹笠帽,手上卻握着一支又細又長,幾乎比他人還要高出一倍的青竹竿,那隻竹竿奇特之處在於青色的竿身上面,竟然佈滿一條一條宛似虎斑的褐色斑紋。

雲夢明白,會拿着“虎紋青竹竿”的,不會是別人,必然是竹杖翁的師父,“四君子”中排名第四的“孤竹神君”。

另外兩個,一個就是站在孤竹神君身後的“竹杖翁”,另一位是個年約花信的美麗少婦,身穿黃色的勁裝,身材玲瓏浮凸,非常惹火。但是容貌卻是艷麗中帶着冷淡,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這個女子站在憐菊神君的後面,看來應該是憐菊神君弟子中“五菊娘子”之一的“黃菊娘子”。

難怪剛才大肚如來等人雖然身為三大頭派的代表,卻還是得先開口說話。這些人雖然是代表修真界三大巨頭宗派,但是現場到底有一位“四君子神居”掌宗的宗主挽梅神君,為了尊重他宗主的地位,即使是大肚如來等名震遐爾的修真,也主動作馬前之卒,先和雲夢等人搭話。

雲夢等人從剛才就開始一個一個地觀察這群人的身份。令她們驚訝的是,這些來的正道修真們,個個都有來頭,十三個人里,嚴格來說,几几乎每一個都是不需多報出身來歷,就能讓人看出他的份量,而從這點就可以觀察得出來,這群人確實是如之前九九神仙山八極真人之一的飛霞真人所說,就雲夢等人的記憶里,還真是沒有那一次的行動是這麼聯宗合派,聲勢浩大的,如果這次他們的行動為外界所知,肯定是會掀起一次修真界的波濤。

剛才說話的正是“四君子神居”掌宗的宗主,挽梅神君:“雲夢仙子,本君以‘四君子神居’宗主的身份,想請問一下,貴派宗主‘紫柔仙子’現在何處?”

宗主級的人終於說話了,雲夢無可推託地道:“挽梅宗主神君當面,本派宗主此時確實要事所鉤,無法面見各位,職位輪替,雲夢此時便是代理宗主,挽梅宗主有話請盡量說。”

挽梅神君一雙宛似修梅的眉毛一皺,沉沉地說道:“本君身為‘四君子神居’掌宗宗主,隨同‘真佛宗’大肚如來、‘大羅仙宗’飛霞真人、‘浩然宗’四唯先生、‘雪山神宮’雪神女、‘太陽神谷’一陽先生、‘天機神谷’法尺、象扇真人、‘天池仙宗’綠霓仙子、以及本宗憐菊神君、孤竹神君暨弟子黃菊娘子、竹杖翁等十二人,特來此處拜見貴宗宗主紫柔仙子,不管紫柔仙子有何要事,是否可以請雲夢仙子立即往請?”

雲夢淡淡地一笑,輕聲細語地說:“挽梅宗主攜正派中諸位有名修真來此,本來應該由本派宗主往迎,不過因為宗主諸位來得過於突然,實在無法事前預知,否則本派宗主必然倒履以迎,不敢怠慢。而此時本派宗主確實因事所跘,無法趕來,雲夢便算叫人去稟請,也無法於短期趕來的。所以雲夢雖然並非本派宗主,不過本派依例招待,此時便算代理宗主,有什麼事請挽梅宗主盡說無妨。”

旁邊又瘦又多節的孤竹神君鼻中冷冷地一哼:“想來貴宗宗主必定是還在施法緊要關頭,無法前來吧?”

雲夢身後的艷嫣一見孤竹開口就是充滿敵對的口氣,忍不住也回嘴道:“孤竹神君,不管本派宗主在做什麼,你們有什麼話,我們照樣可以交待的了……”

孤竹神君又再冷哼一聲:“交待?就憑你們這些個丫頭片子?”

雲夢此時繞體的白煙一顫,語氣一厲:“孤竹神君,尊駕此話是什麼意思?”

孤竹神君還要說話,被挽梅神君一攔:“雲夢仙子,咱們不用多鬥嘴皮子,本君在此只想請教貴派,關於貴派此時正在修練的魔法,是否可以暫停?”

雲夢聞言,只是輕輕笑了笑:“挽梅宗主可不是說笑?請問挽梅宗主如何得知本派修練的**便是魔法?又憑什麼本派要停廢此正在修練的**?”

挽梅神君又皺了皺眉:“雲夢仙子可莫當本君和諸位同道同來,有任何說笑之意,至於貴派所行的魔法,如何會讓我們偵知,自然是有確切無比的明證,不過說來雲夢仙子的修道時間可能稍短,對於此類冥冥中的感應,大約是不信的。”

雲夢輕輕搖了搖頭:“挽梅宗主,非是雲夢不信,各位前輩都是名重望深的名宿,想來也不會欺騙本派,不過,不管如何,請宗主及各位前輩想想,對於此次諸位到來,所提的要求,本派豈有接受的道理?”

四唯先生在一旁接口道:“雲夢仙子,真理之訴於人者,乃因能服於人,若是合情合理,又怎麼不能接受?難道還有什麼顧忌?”

雲夢望了望那個四四方方的四唯先生,苦笑着不知道說什麼。他位列儒家第一宗的浩然宗,又是名震天下十大先生之一。本身修為既深,名望地位更高。他老人家若向人低頭,可絕不會有人認為浩然宗的四唯先生怕了誰,反而還會因主動認錯,搏一個胸懷寬大,開放能容的美名,不過要是換了另一個人,就以她“陰陽和合派”雲夢仙子來說,可就絕對不會有這麼好聽的話了。雖然她雲夢性格飄渺,不在乎這些名聲,但是“陰陽和合派”從她師父陰陽雲妃開始,就極為重視宗派的名譽,認為這重於一切,雖然師父現在已經不在,但其寧折不彎的性格,卻也是雲夢非常懷念尊重的,絕不願意陰陽和合派在她手上染了不好的名聲。況且瞧正派修真們大舉而來的態勢,今天這件事若想以後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雲夢更不敢在言行上有一點錯處。

所以她只有嘆了口氣,向四唯先生道:“先生是名家大宗,對於本派這種不列入所謂名門正派的宗派,也是有些地方不能明白的,就像挽梅宗主剛才說的情形一樣,說出來先生恐怕也是不信。”

四唯先生方正的臉上仍然透着不解,挽梅神君已經接口說道:“那麼這樣說來,貴派是說什麼也不會停止魔法的進行了?”

知道話題大概已經到了結尾,動手的時間漸漸接近,雲夢深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請恕本派無法答應挽梅宗主及各位修真前輩的無理要求。”

挽梅神君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這時天池仙宗的綠霓仙子輕啟着櫻唇:“雲夢仙子,我看諸位陰陽和合派的弟子和三位仙子,都是清麗無比,又資質上乘的難得女孩,挽梅宗主的話可得小心回答,你看我們這次來的人,就知道阻止你們完成魔法,幾乎是勢在必得的,雲夢你們又何必這麼想不開呢?難道你們真的想憑三個人,就能阻止我們嗎?我們早就算好了貴派紫柔仙子此時必定是在做收法大成的最後關頭,只要這個結尾不成,一被打擾,你們的**就算完了,如此又怎麼避免不讓我們阻止這個怪異的魔法?”

聽着綠霓仙子坦白而又明顯露出關心的話,雲夢只得感激而又充滿了悟地望了綠霓仙子一眼,輕輕回答:“謝謝綠霓姊姊的關心與坦白,既然諸位前輩修真決定要一意孤行,本派雖然在此的人不多,功力又淺,卻也不得不向諸位前輩修真們討教。”

艷嫣聽得雲夢的話,立刻一躍上前,腳不曲,腰不動,“呼”地凌空而進,手上的火龍劍前指,格格一笑道:“各位,場面話說到這兒算是完了,‘和合四仙姝’之末的艷嫣,在這兒等着各位,瞧瞧各位怎麼個‘勢在必得’!”

原來艷嫣從一開始就已經一肚子火,世上那有這種道理?糾集了一伙人,就想要叫人家苦苦修練的**停廢下來?加上她的修練日期,除去弟子輩的以外,在當場的眾位修真中算是淺的,本來就是有點“初生之犢不畏虎”,何況最近又被情郎把氣路重整,滿身真氣盈溢,真恨不得找幾個頂着名門正派的招牌,卻是做的強梁之事的所謂正派修真,好好試試進境。所以一聽到雲夢討教的話,就忍不住想出場,卻沒想到澎湃的真氣竟然氣隨意動,一股動力就從氣海中竄出,直把她的身子給帶往前去。

看到艷嫣這一手先天真氣所驅動的挪移之術,在場的每個修真都心中震動,沒想到幾十年來新崛起的“陰陽和合派”,聲威大勝以往,本來還以為旁門左道,只是吸收一些資質比較差的修道人,沒想到這一個居“陰陽和合四仙姝”最末的艷嫣仙子,先天真氣竟然已經達到了氣隨意動的地步。

挽梅神君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放鬆,他緊望着已經在前面的艷嫣,心裏非常明白之前師侄“竹杖翁”還曾被這個艷嫣仙子的火陽劍給重創,那時四神君總還以為是師侄大意所致。今日一見,這個艷嫣明明已經達到了氣隨意動的自發境界,那可就真不能太小視了。這次率這麼多人而來,唯一宗主級的人就是自己,在這麼多同道面前,可得要特別小心,免得折了“四君子神居”的面子。這妮子先來叫陣,第一場責無旁貸,還是得由自己門中出場接下。正要開口說話,沒想到人影一閃,竹杖翁已經出去了。

竹杖翁心裏其實想的正和他的宗主挽梅神君一樣,認為這第一場非得由“四君子神居”的人接下來不可,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前面這個艷嫣,和之前的艷嫣已經是大不一樣了。之前他會在艷嫣的手下栽了個跟斗,確實是心中存了輕視的念頭,而他也沒想到艷嫣的性子,是不會留手的,才會在上次交手的時候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心中實在是羞惱無比,這次透過師父孤竹神君的幫忙恢復了“竹影九重疊”的功力,直恨不得趕緊把上次的那次失手找場回來,所以一見艷嫣出場搦戰,立即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

可是他卻忘了艷嫣從一開始劍逼法尺真人,還在正式的交手中把法尺劈得真氣大散,還得端坐在後,由師弟“象扇真人”來幫他調氣順機,這種功力豈是可以小視?現在法尺雖然已經勉強站在那裏,但是臉色蒼白,功力顯然大損,竹杖翁現在心氣浮燥,一意想把面子扳回,又豈是聰明的作法?

他想不到,四君子神居的三個神君目光如電,可不會想不到,就在竹杖翁往前竄去的同時,一溜青影跟着一閃,快如電光火石般勾住了竹杖翁的后腰帶,他身子的去勢還未盡,就已經被後面追上的青影往後一扯,“呼”地倒拉回來。竹杖翁還沒回過神,已經被孤竹神君大聲叱責:“混東西,宗主還沒交待,你就上去幹什麼?你眼裏還有宗派嗎?”

原來出手的正是孤竹神君,那溜快若光火的青影正是他手中那桿有名的二十四奇兵之一:虎斑青竹竿。

竹杖翁算是修真界小有名氣的修真了,誰知道在他師父孤竹神君手裏,簡直就像是上了鉤的魚兒,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才剛起步躍出去,立刻就被虎斑青竹竿給釣了回來,這一份巧勁與速度,實在是令人敬佩的。

竹杖翁被師父罵了一頓,馬上低頭認錯,心裏還以為師父真是這個原因,才把他給“釣”回來的。

挽梅神君雅緻的面孔一紅,輕咳一聲,向雲夢等人笑道:“弟子輩考慮沒有這麼多,倒是失禮了。”

雲夢笑笑沒說什麼,反而是艷嫣格格地嬌笑道:“神君你太客氣了,小丑總比大丑好,我也是自己出來的,可沒聽我的師姐說我不對哩。名門大派果然是規距大得很!”

雲夢輕輕地回答:“四妹別再說了,還是聽聽挽梅宗主有什麼話吧!”

挽梅神君隱下尷尬的神情,又咳了一聲,知道艷嫣詞鋒銳利,讓人難以應付,只得對着雲夢道:“既然貴派已經表明了不接受本君們的提議,將正在進行的招魔**停下,彼此之間恐怕還是非得用功力術法見個真章。既然這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唯一解決方法,本君倒想請教一下雲夢仙子,咱們彼此之間是怎麼個比試法?一對一呢?還是混戰一場?”

雲夢淡淡地一笑:“本派姊妹們人就這些,技藝也沒什麼好驕人之處,挽梅宗主看是應該如何,便是如何,本派一概接下就是!”

綠霓仙子看到這群陰陽和合派的娘子軍們,竟無視於這次自己共八大門派的聚集聲勢,心中不由得暗暗稱讚,這樣的氣魄正合自己的個性,雖然處於敵對之勢,卻也為她們的豪氣心折。

這群陰陽和合派的娘子軍們,顯然和自己以前遇過及聽過的陰陽和合派弟子大為不同,心裏也不禁為這樣的差別感到疑惑不已,人說其派甚邪,但是自己從剛才一直到現在,雖然從頭到尾只有艷嫣和幾個弟子有展露一下身手,但是其功法的純正自然,絕對不是一般邪派們所能夠達到的境界,可是從上層來的意思,卻明確地指出陰陽和合派這次所進行的**,顯然有動搖整個修真界的危險!非得阻止她們不可!

但是她們的表現是那麼不同,雖然在大勢壓境之下,仍然是堅持不退,綠霓仙子一向以自己的胸襟闊然,不拘小節為榮,如果不是現在的狀況,綠霓仙子還真恨不得和這幾個又美又辣的英雌們攀攀交情哩!

挽梅神君正在沉吟,考慮該怎麼個交手法,一旁的真佛宗大肚如來已經哈哈一笑,對着挽梅神君道:“挽梅宗主,咱們八大派連袂而來,難免有讓人覺得咱們以勢壓人的感覺,除非萬不得已,老和尚看還是一個一個地向仙子們請教吧,免得又落人話柄,挽梅宗主參考參考如何?”

挽梅神君雖然是“四君子神居”掌宗之人,對於三大頭宗的真佛宗大肚如來還是尊敬非常,聽了大肚和尚的話,微微地笑道:“肚大師說的是,我等既稱正派修真,雖然這次硬逼陰陽和合派停廢**之事不得不做,但是總也得讓人停得心服口服!沒有話說才是。”

挽梅神君的眼光一轉,對着他的師弟孤竹神君打了一個眼色,孤竹神君立即一吸真氣,也宛如艷嫣一般自動凌空上前,一邊緩緩前進,一邊口中沉沉地說道:“艷嫣仙子,上次蒙你代為教訓本宗弟子,這次便由本君先來領教好了!”

孤竹神君這一着,明顯地有和艷嫣較量出場身法的意味,而且他身不搖,體不動,腳底凌空而行,還能夠出聲說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方式比起艷嫣的身法又難上了一點,果然是不愧四大神君之一。

被釣回來的竹杖翁現在才想到為什麼師父會在他剛出去,就把他給釣回來,憶起艷嫣剛才出來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抽了口氣。他還記得第一次和艷嫣交手的時候,雖然他是有點輕敵大意,不過顯然那個時候的艷嫣並沒有展現出這一份“氣隨意動”的功力,怎麼才這一陣子不見,她就忽然完全不同了?竹杖翁在心裏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艷嫣看着冉冉而來,存着示威含意的孤竹神君,嘴角一哂:“神君太客氣了,打了小的,老的自然出頭,既然神君有意掂掂艷嫣的份量,艷嫣自然也不會叫神君失望的!”

話一說完,手掌一緊,紫陽真氣已經循臂而出,前指的火陽劍突然像着火一般,“砰”地炸出一團紫紅色的火焰,繞着通紅透亮的劍身燃燒起來,雖然並不是真正的燃燒,而是真氣凝化之後的伸縮展現,但是焦熱的氣稍燒炙着空氣,竟然劈哩叭啦地響起了輕爆,一股炎燥的氣風從劍身往外擴散開來,聲勢比真正的燃燒還要強上百倍!

正派中的綠霓仙子一看到艷嫣引動氣機的態勢,心裏不由暗暗贊了一聲好,側頭對着站在她身邊的雪神女說道:“雪姊,艷嫣這一手是驅動了先天三眛真火,才會有這麼奇怪的異象,想不到她年紀輕輕,功法的精深卻是到了這種地步!”

眉發盡皆雪白的雪神女,這時那一雙白眉輕輕皺着:“霓妹,不說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雖然已經和‘四姝’里的老三玄霜仙子有交過一次手,但是以我的感覺,似乎還沒有達到現在這位艷嫣仙子這種‘氣隨心動’‘三眛火現’的境界,這真是令人想不通的事。”

綠霓仙子聽了雪神女的話,訝異的問:“真有這事?以雪姊的功力,想在你面前隱藏道行幾乎是不可能的,怎麼會如此?師妹的功力還比師姊深?”

雪神女輕輕搖了搖頭:“修真界的修行完全看個人天資,晚進門的天才,進境比先進門的蠢才來得快,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過這陰陽四姝的資質都是上乘之選,眉宇中又不摻一絲邪氣,照理說進境不會差這麼多的……”

綠霓仙子清亮的眼神含着笑意:“是呀,妹子也覺得這些女娃兒,修練得真是不賴,可惜身處在‘陰陽和合派’這麼一個異端的宗門,否則在女修真們里,有這樣成就的還真是不多……”

雪神女的眉鋒還是皺在一起,心中直在思量着自己的問題,之前大家就已先討論過了,在評估陰陽和合派實力的時候,在場曾經有過和陰陽四姝交手經驗的,就是大肚如來、竹杖翁和自己三人,當時雖然並沒有詳細敘述交手的經過,但受大約估計了對手的概略功力,四姝里唯一沒有和正派這次聚來之人交手過的,便是紫柔一人而已,故而八大門派齊聚而來,主要的預防對象就是紫柔一人,其餘在她們這次評估中,皆無可慮。

不過今天從頭到現在,真正有展現功力的,只有艷嫣一人,便已重創了“天機谷”聲名素着的法尺真人,現在她所顯現的修為,又遠超過之前竹杖翁所評估的,雖說正派這次齊來的都是名重一方的名宿,連三大巨頭宗派都有人來,加上“四君子神居”更是三位神君齊出,只留一位神君看守門戶,絕對不怕陰陽和合派不就範,不過就戰術而言,正派修真這次真的是評估大誤,弄錯了對方的實力。

雪神女斜睨了一眼真佛宗的大肚如來,只見他還是敞着大肚子站在一旁,雖然沒有皺起眉頭,但是目光已經變得凝聚專註,顯然也是放了大部份的注意力在艷嫣的表現上。

艷嫣望着已經接近的孤竹神君,咭地一笑:“神君是前輩,艷嫣也不多說廢話,現在就向神君討教!”

話一說完,手中的火陽劍一掄,呼地帶起一陣熱風,向著孤竹神君凌空抽去,奇異的事就在這時發生,照理而言,兩人相隔還有將近十步,火陽劍是絕對抽不到孤竹神君的,除非艷嫣放起飛劍,凌空殺到。可是就在艷嫣火陽劍后收前抽的瞬間,火陽劍上炎炎的外放氣焰,陡地加長,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紫紅色火焰,竟然就像一條火焰繞成的火鞭一般,“唰”地直向孤竹神君還凌空騰起的身體抽去。

陰陽和合派的各弟子,見到這麼怪異的異象,心中真是又驚又喜,任她們怎麼也想不到,艷嫣師叔會有這麼神乎奇技的功力,雖然正派諸人大勢壓境,讓這些弟子心中有怒,口不敢言,一方面是位低功淺,另一方面這些個正派修真們,個個大有來頭,齊聚而來,陰陽和合派要想抵擋實在是痴人說夢。不過在三位師叔的抗護之下,顯然到現在為止,正派修真還沒有真正討得了好去,反而是天機神谷的法尺弄得功力大損,這真是讓這群陰陽和合派的年輕子弟心中雀躍不已,暗裏歡喜!

孤竹神君沒想到艷嫣竟然能夠祭出一條由三眛真火所凝的火鞭,還向著自己當頭抽來,這種功力豈能小視?連忙身形一沉,腳踏實地,口中大喝:“來得好!”手裏出名的“虎斑青竹竿”已經化成一點淡淡的青影,飛也似的射向如龍一般蜿蜒而來的火鞭鞭頭。

“辟啦”一聲,竹影疊和紫陽氣撞擊之下竟然散出一片彩光,宛似炸起一地艷麗彩片,瞬間消失。

“神君再接這一式……”艷嫣格格嬌笑,鼓氣再起,順着甩勢索興加快速度,“唰唰”一口氣就是十七鞭,鞭鞭皆由三眛真火為主,這一下子熱氣“轟”地大旺,簡直就像憑空祭起了十七條火龍一般,每一條都張牙舞爪地朝孤竹神君撲去……

孤竹神君凝目聚氣,竹影疊神功運到極致,連目光都射出尺許青芒,“虎斑青竹竿”已是化成一片青幕,在青幕中顯現十幾隻虎影,快速震動的竿身帶起一陣“呼呼”的怪響,乍聽之下就像是沉沉的虎吼一般,往撲來的火龍迎去……

旁觀的綠霓仙子吸了口氣:“好傢夥,這是孤竹神君的‘竹影暗藏十二虎’**,艷嫣小妮子功力真不簡單,剛一接觸就逼出了孤竹神君壓箱的功夫!”

雪神女冰雪般的目光緊緊盯着艷嫣周圍環繞着的十七條火龍:“霓妹,注意艷嫣祭出的這十七條三眛真火……”

綠霓仙子轉眼凝視:“咦……有形有質,這還真是由純粹三眛真火放出來的?每一條都是?沒有虛影?”

雪神女點了點頭:“雖然這十七條真火所化的火龍,一半是因為位列‘十大仙劍’里火陽劍的特異性能,但是她能把真火的操縱掌握得這麼好,顯然只代表一件事……”

綠霓仙子霍地轉眼望向雪神女:“難道雪姊你是說……”

雪神女又點了點頭:“沒錯,她已經突破了後天真氣所限,進入了先天真氣大自在的境界,一切招術有形規距都已經沒有用……你看她這十七條火龍翻騰自如,完全沒有固定格式……”

綠霓仙子嘆了口氣:“是的沒錯,我敢保證她之前一定沒有特定練過這個祭法……”

雪神女也望向綠霓仙子:“霓妹,你我相交近百年,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突破後天所限,進入先天氣機大自在的境界?”

綠霓仙子輕輕笑道:“雪姊怎麼知道我已經進入了這個境界?”

雪神女也微笑回答:“‘無形雷電綠彩虹,劍護天池傲蒼穹。’你們天池五大護劍里,就算你綠霓的天資最佳,用功又勤,氣機外放,我想最先突破後天限制的,該是你這隻出了鞘的劍才是!何況連排名最後,公認莽性子的‘雷電擎天劍’都在兩年前突破了後天限制,進入先天大自在,更何況你這五大護劍里鋒芒最露的綠霓劍?”

綠霓仙子有點訝然地道:“雪姊怎麼會知道雷師兄的進境?”

雪神女淡淡一笑:“未出世前,他是我的表侄子,我怎麼會不知道?”

綠霓仙子嘻嘻一笑:“原來如此,看來雷師兄這次未來可真是錯了,不然由他來對付這艷嫣倒是不錯。”

雪神女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這個艷嫣顯然初試功力,現在還不知道她的修為到底到了那裏,而且我也已經確定了一件事……”

綠霓仙子問道:“什麼事?”

“這個艷嫣……”雪神女沉沉地道:“一定是在近期有了什麼奇遇,把她的功力進境一下子拉到了這個地步,連她也不明白現在她自己的修為如何……”

雪神女猜得沒錯,艷嫣自己只覺得氣機盈漲,忍不住順手就以三眛真火逼出的火龍劈向孤竹神君,完全脫出了一切限制,只覺得使來是這麼空靈自然,得心應手,卻沒想到這正突破了修真非常重要的一個關卡,讓孤竹神君大出意料。

不過孤竹神君修道早已名重一方,功力自然也不差,對於這十七條火龍,倒是不慌不忙,以其着名的“竹影暗藏十二虎”來應付,只聽到一陣辟里叭啦的氣爆聲,火龍與虎影相交,彼此真氣相擦……一陣陣艷麗的彩光碎屑不斷爆出,濺起一地的虹光……美麗非常。

十七條火龍在青幕中翻騰扭轉,間與虎影交錯,看來就似在扑打互斗一般,但是在場的除了陰陽和合派的年輕弟子之外,每一個修真都清楚地知道其實真氣要命的相撞相擦,正在如火如茶般地進行。一個不小心就會真氣倒竄,走火入魔。

陰陽和合派的弟子們宛似看着魔幻把戲,實在不知道四師叔怎麼會變起法術,其中的晚霞飛瀑、彩虹露珠八衛,和東嫣十八姑,忍不住彼此詢問着師父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法術奇招……

艷嫣以氣機控制着十七條火龍,和孤竹神君的“竹影暗藏十二虎”作真氣互抗,只覺得每一次真氣互擠都讓心頭一跳,氣機如注,不斷流泄,而他人聽到不斷的“辟里”碎響,在艷嫣感覺卻是一陣一陣心頭亂跳……有時候甚至差點讓火龍與自己之間的氣機中斷,得趕緊加強注氣,才能讓火龍的氣機和自己相應……

看看青幕後面的孤竹神君,死黑的面孔,一點表情也沒有,青森森的眼睛透着一道青光,好像一點也不受影響般,越想越不服氣,把正在四肢百骸流動的氣機聚在一起,撮口長嘯一聲,震動全身經脈,脫手竟把火龍劍給放了出去……

孤竹神君沉着心,穩着氣,把握着十二個虎影與十七條火龍相交時真氣的迸散,小心地控制着氣機與心脈的跳動,他冷眼觀察,艷嫣嬌美的臉龐一片紫氣騰騰,好似無窮無盡一般,真氣又凶又猛,四散衝撞,震得孤竹神君的心頭猛跳不停,雖然孤竹神君仔細地控制氣機的反饋,一**地把回撞的氣波透過“竹影九重疊”神功一層一層化掉,但是瞧這個小妮子,年紀輕輕,修道的日子也該不很長,怎的真氣卻是又旺又強,一陣一陣宛似沒有盡頭,而且氣機回撞的程度越來越強,她卻生似沒有半點影響,難道這個小妮子不怕氣機差錯造成走火入魔?

心中正在疑惑,臉上卻不露半點聲色,突然聽得艷嫣一聲長嘯,十七條火龍隨聲震動,差點把自己靈控的十二隻虎影震亂,氣感回傳,急忙壓住心脈跳動,把一陣強似一陣的回傳脈波化消,而此時,另一條更大數倍,幾乎是壓迫着“虎斑青竹竿”所運起的“九重竹幕”而來的另一條大火龍“呼呼轟轟”地撲了過來……

火陽劍劍身不斷轉動着,從劍身上所散放的紫紅色焰火又烈又旺,還隨着劍身的旋轉一波又一波地往外放射着紫紅氣焰,整場的空氣已經被一陣一陣炙熱的氣波烤得如同爐中,雖然外射的熱波,到了正派修真一尺之處,就被其氣幕所擋,無法進入,不過整個場中所有的地方都被艷嫣全力放出的紫陽真氣摧動的火陽風所吹,方圓五百步內的草皮都被烤得捲曲了起來,隱隱的聽得出草葉內含的水份被蒸炙得發出“嗤嗤”的輕響,然後立即由青轉黃,變成了枯草。最外圍的熱風被一陣一陣內圈還不斷放射出的熱焰氣流所逼,開始如圈圈水紋般往外擴散而去。

而所有熱源的中心:火陽劍也放射着越來越強的紫紅色焰光,最後光焰的強度已經讓人無法見到劍身,只剩一條滾桶般的火焰不斷翻滾着……往孤竹神君的青色竹幕壓去,孤竹神君顯然也鼓動了全力,雙目怒睜,青光從尺許放長到了三尺,十二隻虎影全部消失,只剩一片宛似有形的青布幕在孤竹神君全力的催動下,撐住了粗火龍的硬壓!

火陽劍所化的火龍,一條一條地把之前放出的十七條火龍吸納進來,現在已經變成了宛如人身粗細的一條大火柱,滾動之際更放射出一波比一波更強的熱焰,每一條熱焰在放出之際都燒炙着焚人慾斃的空氣,發出“呼轟轟”“辟啦啦”的氣爆,讓整個場內活像是處於焚燒的火場之內,大火龍與青幕的交接處,更是發出一陣陣尖厲宛如金屬切割的刺耳聲音,一團一團的火花更是爆散得四處皆是……

艷嫣全身紫氣外放,紅色衣衫鼓起,衣袂鬣鬣飄動,眸光中紫氣迸散,雙手前引下壓,催起所有經脈中的紫陽真氣,硬生生地引着如龍翻騰的火陽神劍,壓往孤竹神君所化的青幕中央!

儘管場中現在已經是如處火場之內,但是熱風刮到了前後那兩個正派修真和雲夢玄霜之處,仍然是無法進入氣圈之內,只得迴繞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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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諸派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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