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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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樂進立在門側，豐佑負手而立，凌然道“咱們三日後啟程，你派人留在帝都，有什麼事立即回報南詔。”
莫知言笑着一點頭，回身而去，再不回頭，這次終於是走了，這一眼相見后，不知又是要何年才能看到，豐佑凝視着莫知言離去的方向，許久，許久。
“知道的。”
莫知言展了笑顏“嗯，一路上帶香香好好看看風景。”
豐佑一下瞭然她的意思，柔聲道“你別送我了，我明白的。”
莫知言停了一會兒“我……”
“三天後。”
莫知言對着豐佑一點頭，起身而行，走了幾步，突地回身道“你什麼時候回南詔？”
畢竟兩人現在在宮裏，不是十分安全，他該為她着想，為她安排全面，只是這一別不知又要何時才能相見，豐佑眼神一下黯淡下來“我明白，你早點回去吧。”
莫知言輕笑着搖頭，嘴角又上揚了些“我不能出來太久。”
“才怪。”豐佑氣結，看着她，想發怒，又忍下了。
南詔路遠，真要有什麼事，也通知不到他，何況她也不會讓消息傳到他那裏，那會讓他擔心，還會破壞他的好生活“照顧好自己，別操心我。”
“你以後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話說到這份上，豐佑也早就明白，莫知言是不會和自己訴苦的，也更不會同自己走，他只是不甘心，他只是要自己一直堅持，或許有一日，她會陪在自己身邊。
“我永遠是你的妹妹莫知言。”他不回身，莫知言也不去就他，兩人只是這般僵僵的立着。
豐佑沒有回頭，只是悠悠嘆着“可你已經不是莫知言了。”
莫知言輕輕笑着“還是這般爽朗，還真是我的世子大人爺。”
“你就岔開話題吧！”豐佑一怒，轉首不想與她再話。
莫知言仍舊堅持笑着，她不知道她這樣的笑在豐佑看來比挖心更難受“這一年你過的好嗎？”
她還不夠自私？就是她自私的太多，事情才到了這一步，她如今已沒有資格再自私下去了。
可在豐佑看來，這般的笑容是苦的泛了澀的“我就知道，你永遠這樣，你要顧什麼大局？什麼大局會比你自己重要，你就不能自私點？”
莫知言笑着搖了搖頭，半響才說“豐佑，你知道我不會，也不能。”說完還是給予豐佑一個微笑。
靜默，良久的靜默。
莫知言猛然抬眼看着豐佑，他眼中的真誠不是假的，說的也絕不是玩笑話，她知道他需要下多大的勇氣才能說這番話，只是她……
“他對你不好。”豐佑盯着莫知言，呼吸都有些急促，終於，他壯着膽子，道出了這麼久以來他最想說的那句話“你……跟我走吧。”
“你都知道了？”
豐佑看着莫知言的眼神從來不藏着，一直都是關切的“你眼下的形勢不好。”
“所以，你不該讓我分心。”
她有難處，他怎會不知，他哪裏有怪過她，豐佑急急上前，現在了燭火前，斑駁的燈火照在他臉上，光亮忽明忽暗，但神情卻是照的清晰無比“我知道你不方便出宮。”
“是我不好。”兩人之間距離不遠，走幾步便能到，最終莫知言站在豐佑面前，讓他不能不直視她“除了通些消息給你，也沒機會去見你，讓你擔心了。”
豐佑輕咬了下唇，側目不敢看她“你一走就是一年，我……擔心你。”
莫知言終於抬了步，向他行來，一邊行着一邊直直看着他，話語是些許的責備，但語氣卻是溫軟的“來之前我說過什麼？你是南詔王，你該以大局為重。”
“我……”豐佑詞窮，被噎的說不出話。
莫知言輕笑“你才不該來。”
良久，豐佑才喟嘆一聲“你不該來。”
樂進帶着戚香香都下去了，兩人還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彼此。
久久。
“知言……”豐佑震驚的看着立在門口的莫知言，那般熟悉的容顏，那般近的距離，可兩心之間卻似有了極遠的鴻溝橫在了中央，讓他不敢上前。
“你會怎樣？”莫知言站在門口，看着隱在暗處的豐佑，心中一酸，到底他還是來了，他放着南詔不管，放着千萬百姓不管，來這帝都，不過是為了能看她一眼，看她過的好不好，甚至不在乎能不能說上一句話。
豐佑像是認定自己的想法，也執念的想這麼做“我說過，他要是對她不好，我會……”
戚香香趕緊起身阻止，豐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若是勸不了他，她絕對沒有能力阻止他“王不能帶走大姐。”
他不能讓她這麼苦。
所以他不能挽回，卻應該改變。
她是留在他身邊的，是他又重新將他送到了這裏，讓她過的這般不快樂，這一切不是他造就的，卻是他促成的。
可他在她的眼神里發現了什麼？她的面容梳扮的十分精緻，精緻到別人都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她的眼底藏不住東西，她眼底的不快樂，她眼底的悲傷，別人沒發現，他卻發現了，他是那樣的痛，那樣的恨。
“隔的那麼遠，面容我看不清，可我偏偏看進了她的眼底，她……不快樂。”他沒有上席，甚至沒有靠近她，就連她來見戚香香，他都避開沒有來打攪，他只希望遠遠的上她一眼，確認她是否喜樂便好。
戚香香努力平和了自己的情緒，挑了些好話講着“我和大姐聊過，不像之前說的那樣病着。”
“太遠了。”
戚香香抬眼，驚詫道“王剛才不是見過了？”
豐佑看着樂進，看的極深，讓樂進不由的低了頭，出口的話有着不容拒絕的氣勢“我想見見她。”
段闊他們都不在，若是什麼事激到了豐佑，他們兩人定是勸不住的，樂進只好盡量平和道“王別太擔心。”
豐佑微微眯了眼，臉色突然有些難看“那就是不好。”
“王別誤會，沒什麼，大姐挺好。”戚香香驚愕了下，但又不敢說的過多，只好再補一句“大姐精神還算不錯。”
“回答我的話。”豐佑隱在了燭火照不見的暗處，表情瞧不真切，但那語氣是不怒而威的嚴厲。
樂進原本要回話，可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驚的兩人即刻回頭，在看到隱在暗處的一人時，兩人趕緊一同跪了下來“王。”
“你不讓樂進告訴我什麼？”
“越是這樣我們才會越擔心。”戚香香微微一嘆氣，心底有着濃濃的擔憂，突地靈光一閃，趕緊交代了樂進一句“等會兒見到王別亂說話。”
樂進也瞧了瞧莫知言離去的方向“是怕我們擔心她吧？”
戚香香凝着臉色，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些事，不想告訴我。”
樂進驚懼了一下“准王妃發現什麼了？”
戚香香看着已經消失在夜色里的莫知言，目露擔心“你有沒有覺得大姐這次不太對勁？”
“是，准王妃。”豐佑會不會娶戚香香誰都不知道，但這事該不會生變，而且戚香香在樂進這些南詔侍衛心裏已經就是南詔王妃的不二人選，只是兩人一日沒有行禮，稱呼上便不能先定下，所以，樂進他們給戚香香加了個准字，這般一加即尊重又不越矩。
“你回來了。”在莫知言離開的許久之後，戚香香才對身後出現的人影道。
戚香香站在屋內目送莫知言，屋外夜色迷濛，莫知言一踏出去便融入了濃濃夜色，再看不見。
莫知言回頭再看了戚香香一眼，不舍的出了殿門。
莫知言笑看着她，堅毅點頭“好。”
“我明年再來看大姐。”戚香香聞言抬頭，吸了吸鼻子，出口的話不是問句，而是承諾般。
莫知言酸澀的笑了笑，撫着戚香香的背，溫聲道“又不是見不到了，別這般孩子氣。”
戚香香鼻尖一酸，濕了眼眶“大姐……”
“那大姐走了。”莫知言看着戚香香，眼中有些不舍，但相聚總有離別，就算再不舍，也要有道別的時候。
“香香懂得。”
“我的香香真是長大了，知道為別人着想了，我這就走了，你別擔心。”莫知言起身，準備往外面行去，突地又回身交代了一句“大姐以後也會照顧好自己，你回去與豐佑好好回，叫他別擔心我，知道嗎？”
“大姐，你早些回去，”戚香香算着時辰差不多了，晚宴該是到了下半場的時候，為著莫知言着想，叫着她早些離去。
戚香香許久沒有見莫知言，兩人自然有很多話要講，沫離守着殿外，裏面的一切，不被人知道，也不被任何人打攪。
莫知言明顯愣了愣，但她反應很快，只一瞬便立即回道“自然是不錯的……”
戚香香拉下莫知言的手，關切地問“大姐過的好嗎？皇上對你好不好？”
莫知言瞧着戚香香，寵愛的揉了揉她的發頂“就你有心。”
戚香香將高椅拉近了莫知言一些，輕言道“本來豐佑自己來的，可你知道他是南詔王，怎麼能來進貢？換了別人怕他不放心，而且也不能將大姐的事回稟的清楚，所以我便說代他來看大姐，他倒是滿口就應了。”
莫知言一笑，不再鬧她，突地換了話問“對了，你怎麼來了？你不用陪着豐佑嗎？”
“他不是這樣的人。”莫知言哪裏會真對豐佑怎麼樣，再說，豐佑也不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對戚香香更是打心眼裏的疼愛，所以豐佑對戚香香也是真的好，戚香香也編不出謊話。
莫知言始終握着戚香香的手，看她的樣子，樂在心底，跟着揶揄道“他自然要對你好，他要是讓你受委屈，我定饒不了他。”
“他對我好。”戚香香趕緊回話，臉頰有微微的泛紅，神態難得的有些羞澀。
莫知言拉着戚香香在高椅上坐下，細細將她全身看了個遍，目光中透着關切與思念“看來豐佑對你不錯，身姿纖盈拔高了，人更是漂亮了。”
戚香香生性是開朗樂觀的，什麼大事都不是事，只是今日見了莫知言，鼻尖都有些泛了酸“大姐，我吃的好不好，有沒有白嫩些，漂亮些？”
“香香？”莫知言都能聽到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戚香香將自己抱的很緊，莫知言也緊緊的回抱了戚香香，猛然又意識到自己抱的太緊會讓戚香香透不過氣，迅速將埋在自己胸膛間的戚香香扶起，一寸寸端詳着“真的是你，我就看着像你，可你長高的太快，大姐都快不敢認了。”
“大姐！”一進殿，戚香香便撲向了莫知言。
莫知言穿過很多迴廊，行過很多宮苑，終於在離麗湖很遠的一處獨棟小樓前停下，四處望了望，將沫離留下給她把風后，進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