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城市的女孩
“小凡啊，302女生宿舍有幾份外賣要送，只是，現在店裏的蘇倩倩出去了，你看你能不能……”老闆娘猶豫了一會，最後看着剛走進來的寧不凡露出為難之色。
“女生宿舍啊，很急嗎？”寧不凡停好車。
“很急，一下子點了三份，而且那個宿舍是我們的老顧客了。”老闆娘見寧不凡沒有拒絕，為難之色減了少許。這個剛來的年輕人很能吃苦，基本上只要沒有課程的話就會奔這裏來送外賣，甚至午夜的時候也不推辭，而且對待遇要求也很低，有地方住並管三餐飯就行了。
對這樣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青年，老闆娘自然滿意無比。
“哦，那……反正我晚上還有課，就當順路吧。”頓了一下，寧不凡還是點點頭。他很珍惜這樣一份工作，畢竟在京城消費實在嚇人，一千塊即使是單單吃飯連一個星期都熬不過來。對窮光蛋寧不凡來說，這份工作實在太珍貴。
提着幾捆盒飯以及一個零錢包，寧不凡跨上了自行車，猛蹬幾下便朝燕京大學絕塵而去。
“滴滴滴”
看着街邊來來往往的豪華轎車，寧不凡雖然表情無悲無喜，彷彿再珍貴的車在他眼前都如同浮雲一般，但心中卻嫉妒地要死。
等老子有錢了，老子每天早上要吃三個茶葉蛋，扔兩個，吃一個。
買兩部寶馬車，開一輛，砸一輛！
作為一個比較傳統的男人，我除了要娶個漂亮老婆外，還想納幾房小妾，嘿嘿。
這般想着，寧不凡便覺得自己意氣風發，頗有壯志凌雲少年強的模樣！
“嘀嘀嘀！”
“老闆，肚子餓了，什麼時候給我充電啊，老闆！”
“老闆，我真的好餓啊，再不充電我就要死了！”
“老闆，老闆啊！”
“老闆！”
手機所發出來的說話聲除寧不凡以外，其他人是聽不到的，即使聽到的也只是手機嘀嘀嘀的柔和聲音。寧不凡被手機打破美好幻想，又見左右行人頗多，怕自己對着手機說話的話會被人當成神經病，於是他索性沉默不言。
卻不想，這手機越來喊越來歡了，頗有種寧不凡不回話他就要吵死寧不凡的姿態！
等進了大學門，自行車騎到稍稍幽靜地方的時候，寧不凡再也受不了。
“老闆，什麼時候給我……”
“給給給，給你個大頭鬼，你消停點能死啊，再吵老子砸了你！”寧不凡拿出手機，凶神惡煞一般盯着這部不住閃光的手機。
“老闆，嗚嗚嗚，老闆，我……我真的好餓啊……我可是要進化成彩屏手機的手機，你忍心看如此有理想，有志向的大好手機夭折於此嗎？”手機再次震了震，傳來苦大深仇，英雄末路的聲音。
“好了，等我送完外賣，再給你充電，讓你沖個夠，成不？別煩我了！”
“啊，老闆最好了，老闆，我覺得這輩子跟着您混，實在是太……”
“閉嘴！”
寧不凡收好手機，懶得聽這部諾基亞手機的馬屁。
老式二八自行車開到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寧不凡再次拿出了手機。
“喂，老闆，要充電了嗎？”
“閉嘴，打電話！”
“哦，要給誰打電話？這所學校的所有女生我都有！”
“什麼？這裏厲害？那我要302宿舍的電話！”
“嗯，302啊？你確定？老闆，這可是你班班花的宿舍哦！老闆，沒想到你下手這麼快，我才聊幾天你就盯上了，真不愧是我老闆啊！我對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
“你再廢話我就砸掉你！快打電話！”寧不凡實在受不了這部破手機的賣萌，他yin沉着臉盯着手機。
“得，得，你把我放在你耳邊，我這就給你聯繫！”
寧不凡將手機放在耳邊的時候，耳邊就響起一陣悅耳的彩鈴聲音，沒多長時間，電話便接了。
只是剛接電話，寧不凡還沒說什麼呢，就被電話里嘈雜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楊曦對你真沒興趣，別再來sāo擾她了，好嗎？謝謝！”冷漠的，憤怒的，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傳進了寧不凡的腦袋。
這一頓亂棍打出，寧不凡發現自己蒙得都找不到北了。
“這，這個……我只是送外賣的！”寧不凡準備好的一大堆措辭忽然用不上了，他傻了好長時間這才憋出了一句。
“外賣？寧不凡，我知道你想藉著送外賣的幌子想接近我們家楊曦，我實話告訴你，癩蛤蟆就是癩蛤蟆！”
“嘟嘟！”
“我，我真是送外賣的啊！”
寧不凡還沒說什麼呢，對方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寧不凡的臉憋得通紅，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手機……
“老闆，這……我對不起你啊，你罵我吧，打我吧，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看在我對你一片忠心又一片赤誠的份上，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手機的聲音很委屈，委屈中帶着一些害怕，連着鍵盤燈光閃爍頻率都慢了下來。
寧不凡雙手抖了抖，終於還是忍住沒將手機扔進不遠處的人工湖。
“我換卡了，對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有，你到底用我的名義和她聊了什麼！”寧不凡咬着牙問了出來。
“這……我打出的電話都是顯示8個8的，即使換了號碼也一樣，嗯……至於聊了……我只是表達出愛意而已，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我覺得和老闆一樣如此英俊瀟洒的君子，肯定……”手機吞吞吐吐最後終於說了出來！
“算了！”寧不凡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終於將手機狠狠地揣進褲袋，攤上這麼一部手機絕對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污點。
他提着外賣，敲了敲宿管的門。
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中年胖女人，女人不善地盯着寧不凡。
“什麼事！”
“阿姨啊，我這裏有份外賣，我上不了樓，這個，麻煩你……”
“你不會打電話叫他們來拿啊！”
“我打了啊，可是，他們不下來拿……”寧不凡委屈地搖搖頭，只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看到寧不凡這般委屈模樣，又瞧着他的穿着以及屋外那老舊的自行車，這胖阿姨臉色緩和了點。
女人畢竟都是心軟的。
這年輕人，看來不是故意來女生宿舍搞什麼**的事。
也許只是一個追求不成的純潔男孩而已。
“那好吧，是什麼寢室，我打電話讓他們下來拿！”
“謝謝阿姨！”寧不凡急忙報出了宿舍號以及紙條上的手機號碼。
“嗯，好，你等等吧！”胖阿姨點點頭，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寢室的號碼……
寧不凡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的樓道上，抬頭看着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說實話在異鄉的感覺，有些孤獨，也不知道鄉下的爸爸媽媽如何了。
還有自己那剛上高三的妹妹，不知道高三的壓力能不能吃得消……
哎……
“老闆就是有辦法，我覺得我真的好崇拜你啊，我對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之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老闆請你收下我的膝蓋吧！”
寧不凡臉漲成了豬肝色，咬牙切齒地拿出手機。
“你就是寧不凡吧。”
寧不凡正想罵這手機幾句，當聽到後面有人叫他的時候，他回過頭！
“額，是啊！”
“我們楊曦不可能喜歡你，你以後別再糾纏她了！”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她打量一眼寧不凡，見寧不凡的穿着全是便宜貨，於是眼神之中露出幾許微不可查的輕蔑。
原來是個窮鬼。
“這是一個誤會，我可以解釋！”寧不凡委屈得要命。
“解釋就不用了，我好意奉勸你一句，人和人是不同的，好好送你的外賣吧，這是錢，不用找了。”不屑的眼神隨後漸漸變成了厭惡，甚至眉宇間還帶着一絲噁心，她從粉紅lv包中拿出一張紅色的老人頭。
寧不凡依然露着無奈的笑容，伸手準備接的時候，女孩忽然譏諷一笑，她的手微微向後縮了縮，然後慢慢鬆開。
一陣風吹來，寧不凡愣愣地看着百元大鈔被風吹在地上。
他覺得自己的臉好似被巴掌抽了一般，瞬間便變得通紅。
“啊，對不起，我沒抓好……呢！”女孩吐了吐舌頭，不得不說她的演技很差，她的笑容除了譏笑外，真看不出任何的歉意。
她轉身離開。
“也不看看你那窮樣，癩蛤蟆就別想吃天鵝肉了，好好送你的外賣吧！”
她轉身便走，雖然她的聲音刻意壓得很輕，但寧不凡還是能夠清晰聽得到。
寧不凡笑容僵硬起來，儘管他能夠忍受這種不屑，但……
他臉依然憋得通紅，手握成拳，拳頭不住顫抖着。
雖然寧不凡覺得以自己的為人絕對不會為這種事情而生氣，但此刻他心中卻湧出一片火氣，有種自尊心被狠狠刺透了的感覺！
送外賣，卑賤嗎？
他抬起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
大城市的女人，難道都是這樣的？
沒有錢，就應該被人看不起嗎？
“嗎了個把子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醜樣，敢侮辱我老闆，信不信老子分分鐘讓你下地獄？下地獄！嗎的比！”
“我草！你等着，讓你好看，你等着！”
“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我要讓你後悔終身！”
“我草！”
當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寧不凡笑了起來，他只覺心中一暖。
他搖搖頭。
“算了！以後別打這種sāo擾電話了，不然我擦屁股可是很麻煩的。”寧不凡彎腰撿起錢放進口袋裏！
“算？怎麼能算？老闆，你放心，作為你忠實的狗腿子，我保證讓這個醜女人下地獄！明天就讓她下地獄！”
“如果辦不到，我就不叫小機機了！”
手機的聲音不住在寧不凡耳邊響起，而且光芒間斷閃爍鍵盤燈火紅片片，好似憤怒至頂一般！
雖然手機用憎恨的語氣說出來，但寧不凡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雲淡風輕地騎上老式自行車朝教室開去。
他晚上報了一門名叫探險家的奇怪選修課，每個星期星期三都會去教室做幾分鐘。
當寧不凡車開得很遠的時候，胖阿姨搖了搖頭。
“哎，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302宿舍，透過窗戶，一個穿牛仔褲的高挑女孩望着寧不凡挺拔堅毅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她忽然想起寧不凡第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情景。
他對自己說，他很孤獨，想和自己交朋友。
隨後，門外傳來大大咧咧的聲音。
“楊曦，我幫你報仇了，那窮鬼不會再來sāo擾你了！下次再來，我叫我朋友打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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