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軍械之爭
陳義在一邊罵道:“胡鬧!”那上校卻一歪頭,一隻小手托着尖細的下巴,發出了疑問:“預備第二旅?是哪個部隊?”
他身後的中校回答了他的疑問:“您忘了,預備第二旅就是原來湘軍的二十三師?”
上校猛地一拍手,應道:“參謀長,瞧我這記性!想起了,就是當年徐錚帥平定回亂的那個新七旅吧?”
那中校參謀長應道:“沒錯!共和八年,徐錚帥學漢終軍請纓故事,親自領軍平邊,先定回亂,后復新疆,規復內外柔然之亂,可謂是慷慨激昂之至。”
這參謀長本來說話是一種中性聲音,這時說話卻甚為激動,非但露出幾分女兒神態,而且玉音頓生。
當年共和初創,徐定錚親率新七旅出塞作戰,以天縱之姿領一支孤軍在塞外縱橫馳聘,平定千裏邊關,令柔然叛騎聞之膽戰心寒,故戰後擴為二十三師。
其後數十載,碾轉於湘鄂贛諸省,戰力堅強,是中央各師中數得着的部隊,但卻不幸在直鄂之役站錯了隊,先是在歸德之役大傷元氣,恢復元氣后復在冀南遭遇重創,整補轉戰於鄂北,總算是伏擊得手,但撤退時又不幸撞上直軍主力,一場血役之後,部隊傷亡近半,最後只能被直系收編為一個預備旅。
預備第二旅在直系中之中算是備受歧視,裁撤和吞併的想法自然也是不止動了一回,不過都讓旅長蘇寒秋頂了回去。只是什麼吃力賣命的活兒都交由這個雜牌來干,事後又不能得到補充,沒兩年下來,全旅既缺人又缺槍。偏偏這個時候該部旅長,湘軍名宿蘇寒秋又因病英年早逝。
在這風雨飄搖之際,該部幹部人人自危,特別是聽說直系要直接吞併預二旅的消息后,全旅上下都能團結一致,公舉蘇寒秋之女蘇雪繼任旅長之位。
這自然惹得直系領袖曹明老大不快,雙方衝突更烈,差一點引起兵變。蘇雪初任旅長,根基不穩,利用當年蘇寒秋的人脈,才總算保住了旅長位置,又在有心人的指點之下,這才有劫械之舉。
那一邊,上校卻正在心裏想着對策,仔細望向蘇雪旁邊站着的那名老年軍官,這人雖是滿頭銀髮,但精神卻是甚好,突地想起一人,微微點點頭,小手一彈指,身後黑呼呼的車窗猛地打開,亮出了上百條步槍。
然後上校略一屈身,向那銀髮軍官行了個優雅之至的禮,說道:“這位是白凌老先生吧?我們這批軍火數量是多了點,所以也多留了點心,我們十七師當年在山東討逆的時候……”
稍許停了停,又接著說道:“當真是衣食無着,官兵白日裏血拚殺敵,夜間卻只能枕雪卧霜而睡,我們做將領的,當真是羞愧死了,只好往鐵路上借了點小錢……因此這次北上,特意多加了幾個心眼。”
當年十七師起家,就是靠津浦路劫械,此後十七師更是把津浦隴海二路視為私產,動不動就到鐵路上劫上一兩次以充實金庫,有這等經驗,自然怕人將這等絕技還施彼身。
等上校說完,望着黑色的槍孔,現場沉寂了許久,獨二旅的官兵哪個不知道十七師的排槍厲害,幾輪速射下來,自己這邊恐怕剩不了幾個,陳義剛想說話,又發現上校沒表態,也不好說話。
終於由上校再度打破沉靜:“蘇旅長,打個商量如何?”
蘇雪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應道:“怎麼說?上校閣下。”
那上校轉頭又向身後的中校參謀長問道:“裝備一個預備旅要多少裝備?”
那女參謀長應道:“按照編製,短槍七十四支,步槍二千八百支,騎槍六十枝,快炮八門,不過……?”
“實際大部分不足編吧?大致要打個九折吧。”
聽女參謀長應了一聲是后,那上校又轉過頭,摘下軍帽,朝蘇雪行個非常優雅的禮:“蘇少將,我這上面的軍火,至少可以裝備兩個師外加一個炮兵旅……你膽子若大,我就把這批軍火全交給你……”
上校帶着微笑繼續說道:“陳雲帥堪稱一代人傑,想必是不會把這區區軍火放在心上,不過明帥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他的語氣中有種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可蘇雪聽罷後手卻不由微抖了幾下,嘴唇微微動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蘇少將,按編製,你缺多少軍火?”
“步槍一千三百支,快炮四門。”
“陳司長!”
“閣下!怎麼說?”
“我們山東的習慣,做生意都會多給點零頭,這次我多備了步槍三百枝,二磅炮三門,不過槍彈炮彈皆不足。這樣吧,陳司長總有些庫存,你再出三百條步槍吧。”說著,朝蘇雪點點頭:“回山東,我向督軍大人美言幾句,再給你步槍四百條如何?”
蘇雪的臉上不由露出些許喜色,她的旅長根基不穩,這次劫械原本只是示威,同時也是藉機要求補充,這上校答應給予補充,這事算是成了一半。
陳義皺起眉頭,口中說道:“這個……這個……”那上校又說道:“這些軍火原來是給雲帥的,在接收清單上沒列的,陳司長你總有點庫存吧?”
陳義感覺這上校雖然相貌過於俊美,但侃侃而談之間,把這樣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給解決,手腕甚是了得,顯然是山東十七師極為重要的人物,此次購械之例一開,和他的業務來往恐怕源源不絕,這個人倒不能輕易得罪,稍停會問道:“上校閣上,你的話在柳師長那邊能通過嗎?”
那俊美上校應道:“放心,我的話等同鏡曉說的,陳司長,您只要出三百條步槍,就能替雲帥武裝起一個編製相當完整的預備旅,這功勞可不小啊!”
陳義一拍手掌,道:“成!既然你要說陳某人給三百條步槍,我把庫存底子都給你挖出來,我給五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