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最討厭冒險了（一）
黑夜尚未過去，明月略微偏斜，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熟睡深眠的好時刻。
不過這會對於林森而言，卻有個兩難選擇。那頭跳進雷鳴河的狂戰魔還不知去向，不趁他倒霉的時候將其擊殺，只怕日後是個禍害；可一直服服帖帖的克麗達.德安戈卻突然發難，這個黑皮妞差點就擺脫控制。想想黑暗精靈的邪惡和殘忍，不查清楚原因實在叫人寢食難安。
兩相權衡，林森還是決定先清理內亂為好，而且他還不敢分兵，只能拉着法蘭蘇.荊棘和嘉芙蓮.巴德爾一起走，返回城內去找自己的那個黑皮女奴。
公主殿下這會倒是無所謂，雖然眼前的狀況跟她的初衷相差甚遠，這一晚上的冒險也談不上有多成功，不過痛扁強敵，趕跑惡魔的戲碼還是很叫人興奮的。她解除了‘飛行術’，徒步跟在林森身邊，嘰嘰喳喳的詢問林森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狀況，對每一件事情都感到好奇。
林森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一晚上的發生了太多事情，叫人應接不暇。而且法蘭蘇.荊棘到底是怎麼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這事還叫他想不通呢。
而看着跟林森並肩而行的法蘭蘇.荊棘，嘉芙蓮.巴德爾則莫名的感到有些累了。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好好休息，從沙影城遇到犬魔那一仗開始，她就覺着自己很不在狀態。尤其是今晚，激烈的廝殺過後再看這滿城的屍體，叫人有種很不真切的虛幻感。
法蘭蘇.荊棘的到來叫她驚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半年多的時間都一直跟林森在一起，他說幹嘛就幹嘛，他說去哪兒就去哪兒，自己雖然偶爾鬧點彆扭，但基本上沒有其他意見，一點也不像過去那個自由自在，率性洒脫的紅髮嘉芙蓮。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看着歡喜雀躍的法蘭蘇.荊棘，嘉芙蓮.巴德爾覺着有種莫名心酸的感覺。她從小就比男孩子還高大強壯，母親對她的教導不是各種武器的使用，就是各種冒險的生存能力。當其他女孩子靠嬌柔，嫵媚跟男**往時，她亮出來的往往是自己強有力的拳頭。
“真討厭這種感覺，我又不是他的影子，幹嘛他跟別的女人交往時，我還要像個傻子一樣跟着他。”連日的疲憊叫嘉芙蓮.巴德爾一向堅韌的思想出現了脆弱的一面。眼前這一幕彷彿是一個臨界點，叫她不斷累積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莉莉.芳登正趴在嘉芙蓮的肩頭睡了，小蘿莉的體力和精力是最差的，早就困的不行。嘉芙蓮.巴德爾抱着小蘿莉快步走前幾步，趕到林森身邊喝道：“我累了，你來抱你的學生吧。”
嘉芙蓮將莉莉.芳登被粗暴的丟到林森手中，小蘿莉在驚嚇中猛的睜開眼，借??，藉著月光發現自己被老師抱着，立馬又心安下來，乾脆伸手摟住林森的脖子，像個小貓一樣蜷縮起身體，舒舒服服的繼續睡。
林森還在想着上哪裏去找克麗達.德安戈呢，看着情緒爆發的嘉芙蓮不管不顧的在城內亂走，忙驚問道：“你要去哪裏？”
“別管我，我累了。”紅髮女遊俠丟下這句話，在激流城凌亂的街道中轉了幾個拐角就消失不見了。
“搞什麼嘛！”林森站在原地呆了一會，看看身邊同樣不知所措，卻根本無所謂的法蘭蘇.荊棘，再看看緊緊摟着自己脖子，睡夢中發出一聲聲呢喃的小蘿莉，他頓時覺着今晚所有女人都不正常了。唯有勾勾還精力旺盛，在城內各種死人堆里到處亂跑，偷偷摸摸的搜刮一些不值錢的東西。
眼前的局面怎麼看怎麼怪誕！
林森自己也累的不行，他甚至都不知道克麗達.德安戈壓根不在城內，而是追蹤惡魔術士海涅特跑到城外去了。他在猶如死域般的激流城內亂轉了半天，卻只找到了羅納爾.梅西子爵的營地，因為全城只有這裏亮着燈。
深夜將子爵閣下吵醒后，林森向其詢問克麗達.德安戈在何處？結果子爵閣下滿不情願的從行軍床上爬了起來，暴怒的反問道：“唐泰斯男爵，你的那名黑暗精靈屬下根本不聽從我的命令，而且你整個白天在幹嘛？大公殿下任命你為臨時總督，你就必須承擔其總督的責任。”
“我找到了溫莎家族的剩餘人員。而且我還殺死了追隨愛德華.喬的兩名紅袍巫師。”林森也一肚子火呢，淡淡的一句就將梅西子爵的質問給堵了回去。
“哦？！”這消息對於羅納爾.梅西真是個驚喜，激流城和波克行省今後會如何對他關係都不大，但清剿溫莎家族的餘孽卻是他的任務之一，子爵閣下連忙問道：“在哪裏？他們是死是活？”
“在大公府城堡大廳的一個地下避難所，愛德華.喬的侍衛長德爾德拉負責守衛他們。看到我時，他決定向我投降，但我並沒有接受。我想您出面處理會比較合適些。”林森決定將這個麻煩丟出去。
“乾的好！真是太感謝了。大公殿下只想看到徹底消亡的溫莎家族。”羅納爾.梅西急切就要召集自己的人手，但他手邊只有六名嫡系，於是又問道：“唐泰斯男爵，我希望再次向您借點人手，那些溫莎家族餘孽身邊還有不少守衛吧？”
“沒有什麼守衛了，除了些老幼外，只有重傷的德爾德拉。”林森的話讓羅納爾.梅西興奮不已，連忙出發去抓人。子爵閣下臨走前才告訴林森，“你手下那個黑暗精靈完全是個冷血屠夫，我也不知道她和她的牛頭人在哪兒？但你手下那些矮人我倒是知道在哪兒。”
送走急沖衝要去立功的梅西子爵，林森又把安置在附近的法蘭蘇.荊棘叫上，一起去找洛伊恩.鐵河帶領的那些矮人。剛剛聽聞是去找自己父親的近衛，離家出走的公主殿下壓根就沒露面。
林森是在一家酒店的地窖中找到十五個酣睡的矮人，這家酒店地面建築幾乎被破壞殆盡，但地窖中的十幾個裝滿烈酒的橡木桶卻完好無損，這些矮人發現這裏后完全將清理城市的事情丟到了腦後，像過節一樣的痛快暢飲，喝的醉醺醺后趴在酒桶上睡大覺。
“嗨，我說醒醒！你們這十五個混蛋，居然跑到這裏喝的爛醉。不怕有人跑進來要你們的命嗎？”林森惱怒的用腳狠踢地上的矮人，法蘭蘇.荊棘看着有趣，也上前用腳碰碰這些酒鬼。
不過林森和公主殿下都是斯文人，怎麼踢都踢不醒這些嗜酒如命的矮人火槍手，頂多將老巴克踹了個迷迷糊糊，呢喃的打着酒嗝說夢話，“整整三大桶的銀松白蘭地，我做夢都想不到的佳釀，還有奧特克蘭的冰葡萄酒，稀世珍品啊！我真想變成一個橡木桶，肚子裏永遠裝滿了美酒！”
林森聽着直翻白眼，最後只好退出這個地窖，讓勾勾上場。黃毛地精動用了他那‘毫無人性’的臭氣彈，在丟進地窖前還滿懷歉意的嚷嚷道：“小巴克，不要怪我啊，那都是唐泰斯老爺的命令。”
這臭氣彈果然是‘毫無人性’的發明，丟進地窖沒過半分鐘，就看到一群衣裳不整的矮人狂呼慘叫着沖了出來，仰着頭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被惡臭灌滿肺部的感覺真是太糟糕，那狼狽的樣子比打了一場敗仗還凄慘。
“勾勾，這一定是你乾的好事！”小巴克扶着自己的膝蓋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他感覺自己呼出的空氣都帶着一股發臭的味道，當看到一隻地精躲躲閃閃的朝外溜時，真恨不能一板斧將這喜歡惡作劇的傢伙給剁了。
“夠了，是我讓他這麼乾的！”林森站到了勾勾身前，將小巴克攔了下來，“你們這些矮人真是毫無警惕，知道今晚都發生了什麼事嗎？”
面對發怒的林森，矮人們也都愣了，自己這位僱主一向脾氣好好，極少見到他生氣的樣子。小巴克停住腳步，諾諾的問道：“唐泰斯先生，今晚發生了什麼？”
“首先，我們找到了溫莎家族的避難所，那裏面藏着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金幣。如果拿出來買酒，足夠買下整個泰林公國所有的美酒。”林森先說了個輕鬆的，矮人們頓時發出一陣嚮往的讚歎聲。
“可是，我們馬上就碰到了兩個紅袍巫師的偷襲，我和嘉芙蓮費了好大勁才殺了他們。”林森的表情轉而嚴肅，最後更是咆哮道：“但這還不算完，我們剛剛獲得慘勝，一頭狂戰魔出現並且瘋狂的攻擊我們，我差點就被他給殺了。”
“哇哦...！”矮人們全體動容，紅袍巫師就已經夠可怕和難纏了，一頭狂戰魔的話，那真是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東西。小巴克這會左看右看，都沒能看到那個一向跟林森形影不離的紅髮女遊俠，他鼻子一酸，頓時哭了出來，“巴德爾小姐呢？她難道...。”
矮人是個注重感情，但同時內斂的種族，大家都很喜歡爽朗豪氣的嘉芙蓮.巴德爾，當想到在自己爛醉的時候失去了一位諍友，所有矮人都深感後悔。
“啊...，等等，等等，嘉芙蓮沒事，她說她有些累，休息去了。”林森一看煽情過頭，連忙解釋道。
“呼...。”所有矮人頓時如釋重負的大鬆一口氣，站在後面的老巴克更是高興的喊道：“喂，既然巴德爾小姐沒事，唐泰斯男爵又找到上百萬的金幣，我們是不是該為此喝酒慶祝一下？！”
“好耶！”剩下的矮人立刻表示呼應。
這群腦殘歡樂多啊！
林森真想捂臉假裝不認識這些矮人，法蘭蘇.荊棘更是被逗的發笑，直到這時矮人們才看到跟在林森身後的公主殿下，他們也不問尊敬的公主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反而熱情的邀請她一起喝酒。
“停！”林森再次喊了起來，“嘉芙蓮雖然沒事，但克麗達.德安戈卻有事。”
“那個黑暗精靈死了？”這次說話的是指揮矮人的洛伊恩.鐵河，他對這個消息反而很高興，“那個女屠夫早該死了，白天她指揮牛頭人製造了叫人難以忍受的暴行，好幾個街區都被她給殺光了，其中有些人完全是無辜的。”
“很不幸，我的那位女奴還沒死。她不知道從哪裏獲得了力量試圖擺脫我的控制，我現在正想去找她，然後好好的對她施以懲戒。”談到克麗達.德安戈，林森同樣惱怒，他既看重黑暗精靈和她手下牛頭人的強大武力，又對她桀驁不馴，時刻想要反噬的態度深感憤怒和恐懼。
而矮人們聽到這個消息，卻也只能相顧而視，最後大家齊齊搖頭表示不知道那個黑皮妞和牛頭人在哪裏。洛伊恩.鐵河說道：“我們不喜歡那個黑暗精靈，尤其是發現她濫殺后更是不想看見她，不過我們知道她大概在那個城區。”
又是沒準確消息，林森都懷疑克麗達.德安戈是不是已經逃掉了，但控制手鏈的功能還在，黑暗精靈如果離他太遠，必然會頭疼到死，不可能擺脫啊？
“這樣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天亮后再找。”林森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無休止的找下去，現在天黑不方便，天亮后總會好些。尤其是莉莉.芳登不可能一直就這麼讓他抱着，找個地方把她放下才好。
眼前這個地窖被勾勾的臭氣彈污染，矮人們只能捏着鼻子將各自的武器裝備從裏面拿出來，老巴克還努力的跟其他矮人搶救了幾桶美酒，然後大家只能在附近另找一棟還算完整的房子居住。
將小蘿莉放到床上哄睡后，林森跟洛伊恩.鐵河吩咐了一聲卻朝外走，一直注意着他的法蘭蘇.荊棘連忙追了出來問道：“唐泰斯男爵，你不休息嗎？”
清冷的月光照在城市的街道上，兩人面對面的站在一地碎磚爛瓦中，一股叫人惆悵的情緒在慢慢醞釀。法蘭蘇.荊棘永遠是那副獃獃萌萌的模樣，她雖然長的不太好看，但表情總是真誠率直，怯怯的眼神中還帶着希冀的光彩。
林森發現自己無法狠下心來對法蘭蘇.荊棘說不，他很怕無情的言語傷害了這個可憐的姑娘。她才十八歲，自己差不多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但總不能就這麼一直拖着吧，拖久了對誰都沒好處，無聊的曖昧只會傷害兩個人。林森覺着自己沒辦法違心接受這位公主殿下的愛意，最後還是實話實說吧！
沒錯，必須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