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 宅院枯井的歲月2
這一刻他早就在盼望了,但他一次次的希望都被這個院子錯綜複雜的結構給毀滅了,如今看到羊腸小道,他知道自己只要翻出那高高的磚牆,他就如魚得水,但他這個微不足道的想法,這次又失敗了,當他跑進小道左轉后,自己又跑進了另一所院子裏。
這個院子不能和正房的院子相提並論,這個院子彷彿很久沒有人住過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顆蒼天榕樹,當一道月光瀉在樹上,榕樹的葉子顯得翠意如流,兩個僕人剛要進入這個院子,怎奈他們忽然怔在院子的門口,其中一個道:“小子,出來吧。”
柳風見這兩人都停留在院子門口,不追進來,他狐疑半響,只是他想起這些如惡魔的人的時候,一陣懼怕,他大聲道:“我就不出來,出來了,你們就打我。”
這黑牙的僕人追了大老遠,此刻停留在門口,一手倚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裏十分不暢快,大怒道:“臭小子,你若是不出來,等我進去逮到你,我把你弄死。”柳風無所謂,一屁股便坐在榕樹下的石磨上,不在理會院外兩個僕人。
院子外的兩個僕人見這小子不知死活,倒也沒轍,想現在進去吧,但又擔心遇到鬼怪,傳說這個院子經常有鬼魂出沒,所以這個院子早就被荒廢了下來,然本來視為賈府的一部分,現在已經無人住無人打掃。
黑牙的僕人對另一個僕人道:“這三更半夜的,咋們也沒那個膽量進去,要是遇到那個女鬼,我們還不知道死的有多慘呢?”
這另一個僕人聽后,也重重的點了點頭,當下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去吧,這裏太危險了。”
大黑牙僕人道:“要是把這小子弄丟了,我們是要挨板子的。”
但另一個僕人又道:“挨板子那是小事,但如果在這裏遇到那個女鬼,我們是要搭上小命的。”
兩人唧唧歪歪反覆商量,覺得還是先回去,但是就在這時候,一陣yīn風刮來,他們全身升起一股寒意,兩人感覺有異常,忙轉身就走,但一轉身,他們兩個就嚇痴了,在他們面前出現了個披頭撒發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白sè輕紗裙,白紗裙在夜風中飛舞,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兩僕人看到眼前這一事物,他們嚇得魂飛魄散,撒腿就往大院子跑,但是沒跑幾步,這女人伸出惡魔般的手,緊緊聚在他們的後腦勺處,一時間,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兩人都被舉了起來,女的發出野獸一般的狂笑,她竟然一口咬在了大黑牙的喉嚨上,硬生生的喝着他的血。
另一個僕人嚇得哇哇亂叫,他的魂都要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然而就在這時候,柳風從房裏出來了,柳風見這女人滿嘴是血,大叫一聲:“鬼呀!”
女鬼側眼一看,見是十歲大小的幼童,她忙把左手的僕人丟在了一棵樹上,且一把把柳風摟在懷裏,大哭:“孩子,孩子,我親愛的孩子,阿母終於找到你了。”
柳風不敢多看一眼這嗜血如魔的女人,他側着臉,一字一字的念叨:“求求你,你別殺我,別。”而這女鬼現出一副愛惜他的樣子,且道:“阿母疼你來不及,怎麼會殺你,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寶貝,我永遠愛着你。”說著說著,便在柳風的臉頰上親個不停,而柳風臉上登時印上了血sè的唇印。
稍微片刻后,女鬼如痴如醉的走進小院,忽然消失在大榕樹下,然而被架在樹上的僕人,他全身都濕透了,他想從樹上溜下來,但是四肢好像已經沒有知覺,就在他全身無力,心急如焚的時候,樹枝忽然“咯吱”一聲折斷了,他摔在地上后,沒來得及喊疼,他就爬起來失魂落魄的跑了。
“鬼呀”。“救命呀”。
此刻已是月落西山,而東方出現了魚肚白,早有僕人早起,拿起掃帚清掃院子裏的落葉,這僕人聽到身後有人慘叫,忙拿着手上的掃帚張望,但這被嚇得半死的僕人和他裝了個滿懷,拿掃帚忙道:“栗子兄,你瘋了,一大早大呼小叫的,別人都在睡覺,你要是吵到了主子,有你好受的。”
原來昨夜和那大黑牙一起喝酒吃肉的僕人叫做小栗子,真是不敢想像,像他這麼一個大男人竟然有這樣娘們兒的名字,小栗子嚇得臉都變成了畸形,他吞吞吐吐的道:“鬼,鬼呀。”
拿掃帚的僕人打了小栗子一個嘴巴,怒道:“鬼,哪有鬼啊?”
小栗子哭喪着臉,滿面懼sè,且道:“鬼,女鬼呀!”說罷,他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裏,用被褥捂着自己的頭,而拿掃帚的僕人的表情卻有些異常,他貌似想起了什麼,只不過,他也忙跑到房屋裏,把這事情告訴了管家,管家一聽,當下聯想到上個月的十五號。
上個月十五,那是鬼節,那個傳說有鬼的院子有響動,爾等好奇,都去看看究竟,但是就在他們無意之間,他們一起去的一個僕人被一個長發鬼影活生生把血吸了,這個僕人才十八歲,死得十分離奇,而從后所有人對這所宅子都有畏懼,更別人敢靠近。
管家得知此事,帶着所有家丁來到事發之地,但是就在他們來到這所報廢已經很久的院門前,看見大黑牙的屍首,他們都嚇的半死,轉身逃去。
逃回大廳,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這僕人們都拍着胸膛,都說這黑牙的死法和上次那個名叫阿狼的孩子死的一模一樣,並且敢肯定一定是鬼怪所為,眾人商議之後,便決定要找個法師來做場法師,壓一壓這女鬼的火焰。
一人出去貼告示,請法師做法,然所有人來到小栗子的房間,一進房間,小栗子還以為是昨晚那女鬼鬼魂來索命,把被褥裹得緊緊的,這管家見這般狀況,才咳嗽了兩聲,慢悠悠的說道:“小栗子啊,你昨晚看到了什麼?”
小栗子嚇得半死,一直有被子矇著腦袋,嘴裏一直喊着:“鬼呀,有鬼呀!”
管家見他已經被嚇得jīng神失常,這才叫人把他的被子拿開,小栗子死活不肯,當下又來了兩個僕人,都強行把他從被褥里掏出來。
被子已經濕透了,並且還有股sāo味,這些僕人當下笑道:“啊哈哈,我們是沒看到鬼,倒是你這麼大了,竟然還尿褲襠,哈哈,笑死我了。”
這管家姓薛,人稱薛管家,薛管家白了一眼這發笑之人,這發笑之人見管家眼神如刀子划著自己身上的肉,他才稍作安靜,而管家見發笑之人已經收斂了譏笑,當下道:“人命關天的事情,你笑什麼?”
這發笑之人才道:“薛管家,你說這小子也真膽小,太沒出息了,就是死了個人,他就嚇得尿褲襠,真是丟人啊。”
薛管家道:“說的不錯,但是,你別忘了,這大黑牙可是主子花了幾百兩黃金買來的,要是讓主子知道他死於非命,那一定要查查究竟的。”
這僕人卻道:“我們就說是女鬼殺的,這有何不可?”
薛管家卻yīn沉着臉,說道:“你說女鬼殺的,他相信么,即使他知道是鬼殺的,但是為了少給我們一點薪水,他也會說是我們殺的,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被冤枉死。”
這僕人道:“你的意思是?”
薛管家此刻臉sèyīn暗,嘿嘿笑道:“拿剪刀來。”
僕人把剪刀遞來,而薛管家接過剪刀,嘿嘿笑着走進小栗子,從懷裏掏出來辣椒粉,給小栗子倒進嘴裏,這小栗子感覺舌頭火燙,忙把舌頭伸了出來,薛管家當下一剪刀就把小栗子的舌頭給剪了下來,小栗子捂着嘴巴就在地上打滾,支支吾吾,血流的滿地都是。
時過三rì,當薛管家問起柳風這小鬼人呢,眾人都不知,只是他聯想起三天前小栗子和大黑牙值夜班,他才猜想到,柳風一定是被鬼魂殺了,屍骨無存,就和阿狼一樣,被女鬼給扛走了。管家想到這裏,當下感覺毛骨悚然,就在他悵然失神的片刻,房外走來了賈仁濤,賈仁濤道:“薛管家,怎麼,怎麼你們又在找法師?”
薛管家見是主子,忙搖頭擺尾,恭敬作揖道:“主子,你有所不知,三天前,我賈府又出現一宗凶殺案,兇殺現場慘不忍睹啊。”
賈仁濤這幾天去趙州辦差,談了一大筆買賣,他今rì回府本就神清氣爽,但見房外貼着召集法師捉鬼的告示,他的興緻當下一落千丈,想找管家細細分說,但見丁管家這麼一說,他狐疑道:“難道又是院子裏的鬼魂所為,上一次不是已經有法師做過法師么,怎麼,怎麼還會鬧鬼?”
薛管家見賈仁濤一副不信神態,他笑嘻嘻道:“可能是上次那個法師法力不太高牆,只為騙錢而來,所以,所以。”
賈仁濤聞聽如此一言,當下大罵:“所以沒有把鬼制服,然後騙了錢走了吧。”
薛管家一臉晦氣,心生暗記才道:“都是那法師,給了他那麼多錢,他都沒有安心實意的為主子辦事,真該死啊。”
賈仁濤見管家不停拍自己的馬屁,他便是懷疑其中另有隱情,細想一番,才問道:“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薛管家道:“是三天之前的那個晚上。”
賈仁濤道:“那不正是我出走去青州的那一天么?”
薛管家道:“是是是,就是那一天。”
賈仁濤道:“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吧。”
薛管家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而這賈仁濤才道:“帶我去見那小栗子。”薛管家聞此,帶着賈仁濤去找小栗子。
來到小栗子的房間,賈仁濤見小栗子躺在床上,當下說道:“他怎麼了?”
薛管家忙道:“那天晚上,他的舌頭被女鬼吸掉了。”
賈仁濤聞此,大驚失sè,忙道:“那這小栗子不就是殘疾的人,今後不能說話了。”
薛管家忙點頭,說道:“沒舌頭,當然不能說話了。”
賈仁濤才道:“我賈府不養活閑人,你自己看着辦吧。”
薛管家聞此,忙點頭,待賈仁濤走後,薛管家想出了一個法子,他叫來兩個僕人把小栗子關在了那所破廢不堪的院子裏。兩僕人把小栗子關進鬧鬼的院子,把院門上鎖,兩人就撤走。
小栗子見自己在這鬧鬼的院子,他支吾支吾的亂叫,但是誰也聽不懂他在叫什麼。往rì和他走得近的僕人聽到這般凄慘的叫聲,各自也只有為他祈福一兩句,誰也不敢去為他求情,誰也沒有能耐救他出去。
夜晚漸漸來臨,凄慘的哭聲也越來越凄慘,凄慘的好像喉嚨里在滴着血,然而血卻流不進大院子裏所有人的耳朵。
只是這一夜,院子裏除了榕樹上黃葉的飄零聲,一切都非常寂靜,當月光流瀉在榕樹上,小栗子才爬上樹枝上,也許鬼狐都害怕被月光照shè,所以他才跟着月光的移動而移動。
長夜漫漫,他一夜未眠。
天大亮,他身上睏乏至極,他盡然四仰八叉的倒在磨盤上睡著了,只是就在他睡意越濃的時候,從房外飛來幾隻雞腿,這四五隻雞腿打在他臉上,他才醒了過來,見雞腿在磨盤上,他知道這是他們來送飯來了,他拿起雞腿,大口大口撕吃,口水順着嘴角流下。
一頓飽餐過後,他又開始擔心今晚該怎麼過?也許昨晚只是自己比較幸運,所以才能逃過一劫,要是今晚沒有天上的月光,那又該如何呢?自己會不會被女鬼殺了,吸干自己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