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主也哭了
韓唐看着報告書上的結果，沉默了很久。雖然在這之前，他其實相信小石頭有很大可能就是林源的孩子，但上一份報告書，給了他希望，儘管這個希望不可能實現，但好歹是個能令人對生活有所期盼的所在。
哪怕這份希望只存在了三天，韓唐也捨不得讓這份希望破滅。
他心情很不好。小石頭是林源的孩子，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了。他只有小單，而小單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離開他了。
“韓先生，現在我已經證明了小石頭是我的孩子，那麼……”林源客氣的笑笑，他想把孩子帶走。
他們倆拿結果的時候，韓唐讓人帶着小石頭在車上等。小石頭並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韓唐沒打算說，林源是沒想好怎麼說。
“回家再說。”韓唐冷着臉往外走。林源只得跟上去。一上車，林源就抱緊了小石頭，又抱又親，還哭了。韓唐嫉妒地要發狂：“你表達喜悅的方式就這麼庸俗！”
林源滿臉都是淚水，轉過頭沖韓唐哭着笑：“我就是個俗人。”說完，激動地抱住韓唐一陣親。韓唐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太激動了，韓唐，我愛你。”
司機猛地踩剎車，韓唐這次有經驗了，手撐在前面的座椅上。林源還抱着他，本來在親他的左臉，隨着剎車而往前微微前傾身子，直接親到了韓唐的嘴上。
林源終於安靜下來了，和韓唐大眼瞪小眼。
***
回到家，韓唐洗澡洗了半天，出來的時候，嘴都腫了。林源知道他有潔癖，也不怪他，端着一盤西瓜跑過去討好韓唐：“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談談。”他得跟韓唐溝通好了，才好跟孩子說清楚，畢竟孩子一直以為韓唐才是自己的親爸爸。
他需要韓唐的配合。
“韓大爺，別生氣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親你的嘴。”林源見韓唐坐下，又開空調又遞遙控器的，服侍的十分殷勤。他要往旁邊坐，韓唐轉頭沖他眯了眯眼睛，他一哆嗦，改坐為蹲了，就蹲在沙發和茶几的中間，給韓唐遞西瓜吃。
“我知道你捨不得小石頭。我發誓，我會常常帶他回來看你。”林源試探地說道。韓唐還是冷着一張臉。
林源又道：“大不了我在這個城市定居，你想什麼時候看小石頭都行了。”
韓唐怒道：“那你為什麼不幹脆住在我家！”
“可以嗎？”林源雙眼放星星。
韓唐：“你他媽搶了老子兒子，又想搶老子房子，會不會有一天，你他媽連老子本人都不放過。”
林源被韓唐罵怕了，矮了矮身子。韓唐生着氣，他就沒辦法跟韓唐好好談論孩子的事。
“大爺，給小的笑一個嘛。小的剛才跟您說笑話呢。小的發誓，一，小的絕對不敢打您房子的主意。等小石頭知道我是他爸爸后，我就帶他離開。二，小的沒那個狗膽兒敢打大爺您的主意。”林源故意說著話逗韓唐笑。為了兒子，他願意做出任何犧牲，而且他也了解韓唐的脾氣，只能來軟的。
林源看韓唐的神色有所鬆動，再接再厲：“小的要是敢打您的主意，那就讓小的這輩子都被人壓。”
剛剛神色有所緩和的韓唐，神色立刻冷下來：“你喜歡男人？”
“……是。”這個無需隱瞞。
“那你怎麼有的兒子？”韓唐立刻問。
“我找了家代孕機構。”林源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低下頭看自己的腳丫子。在代孕機構的那些日子裏，已經成了他最不願意提起的噩夢。“你會讓我帶走兒子么？”
韓唐道：“讓我考慮一下。”
說服韓唐沒有結果，林源心情有些鬱郁，他上樓給小石頭送西瓜。小石頭在玩具房，數這些年擦皮鞋攢下來的錢。
林源直接坐在他身後，問他：“怎麼有這麼多硬幣？”
“因為擦一雙鞋就收一元，有叔叔阿姨多給，我都不要。”小石頭興沖沖問林源，“這些錢我本來要留着找爸爸的，現在爸爸主動把我帶回家了，這些錢我要給我爸爸買件禮物，讓他高興高興。叔叔，你說我買什麼好。”
“叔叔，你怎麼哭了？”小石頭伸出小爪子給林源輕輕擦掉眼裏，認真的神色跟韓唐非常像。“叔叔，爸爸說，男子漢不能哭。”
林源哽咽着問：“你在孤兒院的時候，很想爸爸吧？”
“想啊。同學都有爸爸媽媽，每次放學他們的爸爸媽媽都會來接他們，給他們買各種零食，幫他們拎書包。而我就只能自己坐公交車，一個人回到孤兒院，餓着肚子幫阿姨們幹活，等到所有人都回來后才能吃到飯。”小石頭摸摸肚子，“每次我都吃好多，嘿嘿。吃飽的時候，就不會那麼想爸爸媽媽了。”
林源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韓唐聽見聲音衝過來，把林源拖走。
“哭什麼哭！”
林源特別可憐：“我就是忍不住。”他很少哭，自從知道小石頭是他兒子之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你跟他說了？”
“還沒，我就一直哭。”
韓唐恨鐵不成鋼：“出息？這很難開口？”
“我想把傷害減少到最低，我已經夠對不住他了。”
“直接說吧。”韓唐看林源哭的稀里嘩啦那樣，就沒了脾氣，他還用手背給林源擦眼淚，“去說吧，等他接受了事實，你們倆就離開吧。”
說完，韓唐轉身走了。林源看着韓唐的背影，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傲氣和不講理。他突然發現自己很自私，這份鑒定報告出來后，受傷的不只是他和孩子，還有韓唐。韓唐霸着孩子不還，有多不講理，就有多在乎這個孩子，現在也就有多痛苦。
但是孩子是他的，他必須帶走。
林源下定決心要進去跟孩子說清一切，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他猶豫片刻，接了。
“您好，是林源先生么？”
“是。”
“我是韓唐先生的心理醫生，很抱歉貿然打擾您。我是為了韓唐先生的心理健康問題，不得已打擾您的。韓唐先生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他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伴隨有失眠、自言自語等癥狀。”
“我給他開了葯，他也不吃。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再發展下去，我怕他會厭世……好在，他領養了孩子，孩子能夠分散他的注意力，對他的病情十分有益。據我所知，自從他領養了孩子之後，他失眠的癥狀就緩解了很多。”
“我從馬醫生那裏聽說了您和孩子的事。我希望您不要在這個時候把孩子帶走，這對韓唐先生的打擊是非常大的，很有可能會加重他的病情。”
林源道：“他可以再領養一個？”
“他辦不到。我建議他交朋友，他都辦不到，甚至他都不願意跟他爸媽接觸，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很特殊。我希望您能把孩子多留在他身邊一段日子，並勸他積極接受治療。他不肯吃藥，其實就是厭世的一種表現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希望您能考慮考慮。”
林源沒回答，掛了電話。他為什麼要對韓唐的生命負責。那是他的兒子！如果韓唐一直都放不下小石頭，難道讓他放棄孩子？他不想甚至害怕自己要為韓唐負責，他只想帶走兒子，他找了孩子這麼多年……
他怒氣沖沖地準備到韓唐的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順道再說韓唐兩句，讓韓唐清醒些，珍愛生命。他推開門，卻聽見十分壓抑的哭聲。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看見韓唐站在桌前，摟着一個嬰兒的照片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