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見

威打掃三樓的活動大廳，窗戶沒關好，他看見天上的月亮又圓又大，猶如一面大鏡子。【今天的月色真漂亮。】他不禁感慨。【其實，今天的月亮還不算太漂亮呢。】一股清脆但又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只見有個女子站在另一扇窗旁邊，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高高的個子，眉目如畫，肌膚勝雪，但略顯消瘦。

【請問你是？】威有禮貌的問。

【我叫小月。】女子回答。

威走近一看，只見這名女子身着藍色的病號服，披肩的中長發有些乾燥，她痴痴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一言不發。

【小月，你是這裏的病人嗎？】威問。

【嗯，是啊，很久以前就是了。】小月回答。

【請問，是什麼病？】威繼續問道。

【心臟手術，失敗了。】小月答。

威不再追問下去，他知道眼前的這名女子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覺得很可惜，這名女子還很年輕呢！隨後他想起依雪醫生叮嚀他要好好關心三樓的患者，於是他便再和小月搭話。

【小月，我在這裏住了兩天，之前沒見過你呢！你都在病房裏嗎？】威問道。

【要不然還能去哪呢？】小月回答。

【可以下去餐廳吃吃東西，聊聊天，我就在那幫忙，那邊有個很好的姐姐會陪你。】威答。

他從小月稚氣的臉龐猜測小月的年齡，豈料小月說：【今年我二十二了，你還不到二十吧。】

【二十二！？】威有點吃驚，眼前的少女看起來比他還年輕呢。

【因為我長期服藥，長期住在這裏，所以外表並沒有隨着年齡增長。】小月說。

【你是幾歲來到這兒？】威問道。

【十四左右吧，八年了，醫院院長換人了。】小月答。

【你的家人和朋友有來探望過你嗎？】威問。

【有…六年前我爸媽最後一次來看我，他們對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買了很多很多我愛看的書，然後讓我暫時留在這裏很久很久。】小月說道。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回想着以前快樂的時光，幻想着總有一天，爸媽會來接回這個剛滿二十二歲的姑娘。

【所以…你就待在這兒等他們了？】威知道她的家人不會再來了，他想委婉的告訴她真相。

【嗯…醫生說我只能活多九年，今年是我的最後一年了，我想他們一定回來的。】小月說道。

兩人再也沒對過話了。威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他覺得小月很可憐，但自己很笨挫不擅長說些加油打氣的話，至少陪陪她看看月亮，或許能讓小月安心一些。

威回到了301號房，躺在床上，腦海里都是小月說的話，他覺得這對一名少女是相當殘酷的事實，但他不能說出口，因為這對那名少女來說是一生中最後的願望，至少希望她保留着自己的願望，渡過自己最後的時光。

【如果我也患重病，手術失敗，也會和小月一樣嗎…】威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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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了，志炫還沒回來，軍官也找不到他…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留在這吧，文琪，你媽過世時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讓你有事！】

（那個醫生是照顧文琪的人？！)

【但是…志炫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傻瓜！現在世界那麼亂，念在我從小照顧過你的份上你別去好嗎！】

【嗚嗚嗚…】

文琪無力的哭泣，她終究還是心軟下來了，反倒是志炫，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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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睜開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情景-在他房間悠閑喝着咖啡的依雪醫生。依雪見他起床了，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之後繼續喝她手上那杯美味的咖啡。

【依雪醫生，你又趁我熟睡時擅自進來我房間了。】威已經習慣了，對這件事情不怎麼生氣了。

【是啊，看你今天沒生氣，應該是習慣了吧？呵呵】依雪笑道。

【習慣是習慣了，不過這個習不習慣無關吧！這是擅闖民居耶！】

【呵呵，這哪是民居，這是醫院啊。我是醫生，來查房也沒什麼不對吧。】依雪再次給他一個微笑，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報紙。

【查房會帶報紙和咖啡嗎？】威拉起依雪的報紙，高高舉起來，依雪太矮了勾不着。

【呼呼…】依雪喘了一口氣，說：【你想怎樣？居然識破了我矮小運動差的弱點，我對你有點刮目相看了！】

【嘿嘿，依雪醫生，你這身弱點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別以為每次都是我輸啊！】威晃了晃高舉的報紙，表示自己是今天的勝利者。

【呵呵，你以為我會對你這小鬼認真嗎？】依雪說完拿起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打開了網絡資訊網站。威忽然間感覺自己晴天霹靂，他沒想到依雪居然跟得上新時代！

【沒想到你藏着這一手，果然是可怕的對手…】威算是認輸了，徹底的甘拜下風。

【你是我的對手？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依雪嘴上不饒人，自己得勝的時候，尤其喜歡棒打落水狗，以凸顯自己勝利者姿態。

【在醫院查房帶手機沒問題嗎？】

【沒問題啊，我是來你房間查房才帶手機的。】依雪漫不經心的回答。

【……】威無語了，他始終贏不了依雪，至少在嘴上功夫方面贏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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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無聊的課程，依然是無聊的時光，威嘆了一口氣，心裏有點羨慕彤彤，在他這個歲數就沒上課了。

【威同學，你在幹嘛？】氣炸了的聲音響遍整間課室，威忽然心驚肉跳，兇惡的林教授在惡狠狠的盯着他。

下課後，林老師訓了他一頓，林老師認為他不想聽課就別來，這樣的態度會影響其他同學，威只能低頭向她道歉。

【唉，今天運氣真背。】威自言自語道。

他走出校門，發現這個大學不管念了多久，在他心裏還是很陌生，連在同一間大學的韻兒，也似乎被吞噬，漸漸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只能苦笑着離開。他在路上遇到了韻兒，韻兒似乎沒有看見他，在跟身邊的朋友聊天說地，笑得很燦爛，很好看。威原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噓寒問暖，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韻兒身邊的男子，至少比自己好上千倍萬倍，不論從外表，高度，幽默感，那男子都完爆自己，韻兒站在他身邊也很般配。“為什麼我要去丟人現眼呢？”威心裏安慰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苦笑，但在現在看來，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嘲笑自己的沒資格。

【威，這麼快要來幫忙了嗎，哈哈哈！你能在來廚房之前先幫我一個忙嗎？】威半隻腳還沒踏入餐廳，就聽見廚房傳來豪爽地說話聲，不用想都知道是‘純情小王子’浩陽。

【浩陽大哥，什麼事呢？】威無精打採的，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的。

【威老弟，雖然大哥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還是要拜託你，時間已經不足了…】

【好的，我會幫忙的，請問是什麼事情？】威打斷了浩陽的長篇大論，不耐煩的問道。

【唉，我想拜託你陪彤彤去買東西，你知道的，彤彤那種性格很容易被欺負，而且…】浩陽再次展開他的長篇大論，但威再次打斷了他，

【彤彤很成熟懂事啊，怎麼會被欺負呢？】

【唉，你不懂，快去快去，你答應我了吧，別問那麼多問題了…】浩陽臉色突然沉了下去，威不明白，只要一提到彤彤，依雪和浩陽臉色就會變了，並告訴自己別多問，是怎麼一回事？

【威，走咯。】彤彤說道。

威不禁上下打量彤彤，今天她不再穿上圍裙和破舊的服裝了，臉上也沒被油漬掩蓋着，頭髮也沒盤起來，今天的彤彤是徹徹底底的少女裝扮，這讓威眼前一亮，仔細一看彤彤真的很漂亮呢！只是平時都沒打扮。

【威老弟，你怎麼兩眼發直了，該不會是對我的彤彤有意思吧！】浩陽看起來很生氣的說道。

【誰是你的。】彤彤冷冷地說道，千萬支箭一起刺在浩陽的心上。

【彤彤…你居然這麼對哥哥…】浩陽簡直不敢相信彤彤會這麼說。

【浩陽大哥，再見咯！】威向浩陽道別，接着拉起彤彤的手說道：【彤彤，我們快走！】他想起浩陽的失魂狀態，擔心浩陽會像之前一樣失魂，自己和彤彤又要被罵了，於是連忙分開兩人。

一路上，兩人都無話可說。威想找些話題來聊，但他不知道彤彤喜歡什麼，出到了外面還聊工作未免太煞風景了！彤彤忽然停下腳步，望着一家店面的玻璃窗，裏面擺着一些看起來精緻好吃的蛋糕。

【彤彤，你喜歡吃蛋糕嗎？】威終於找到了話題，心裏忽然開心起來。

【我哥會做。】彤彤指着玻璃窗里看起來製作最複雜的蛋糕。

【噢，原來是這樣。】威說道。

兩人繼續無話可說，這時，韻兒和那個下課後看見的男子一起從一家餐廳出來，他們碰面了。

【韻兒，那女子你認識的人嗎？】那個男子見韻兒停下腳步，以為韻兒跟彤彤是朋友。

【不是，那男的才是我認識的人。】韻兒笑道。她拉起身邊的男子，向威介紹道：

【威，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陸**，是一家大企業的公子噢！你身邊的是你的女朋友嗎？】

【等等，韻兒，這…】陸**原本想說什麼，但被韻兒阻止了。

【她是…】威心裏很難過，他心裏的韻兒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而且那個‘別人’是自己一百年也追不上的富豪大帥哥！

【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常提起你呢。】彤彤忽然挽着威的手，雖然語氣很平淡，但演技好上她哥不少，讓人不會輕易的撞破。

【是嗎…那我們先走了。威，要好好對待你的女朋友哦，她可是絲毫不遜色夢晴姐的大美人，小心被其他人搶走！】說完，韻兒就把身邊的陸**拖走，陸**一頭霧水，不知該怎麼做是好，只能匆匆和威以及彤彤道別。

【她是誰？】彤彤問道

【我的青梅竹馬…總之謝謝你了。】威道謝。

【你喜歡她吧？】彤彤問道。

【誒？不知道，走吧，去快樂的買東西了！】威想裝作很開心的樣子，但演技出賣了他，彤彤一眼就看出來了。

【跟我哥的演技一樣，怎麼騙的了我。】彤彤冷冷地說道。

【唉，先不說這個了，記得別告訴你哥噢！】威擔心浩陽會強行傳授他自己的人生經驗，所以不想給浩陽知道。

【嗯，我記住了，不過我問你要老實說。】彤彤依然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