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後宮大亂斗(上)
帝落櫻攜着青央帶着些自己廚房裏做的精美小食一同去了皇宮。
慈寧宮,太后正在進行每日必做的功課,修禪念經,禪定一個時辰。帝落櫻便在翠姑的指引下前往大廳里等着,不聲不響,一副非常有耐心的樣子,讓翠姑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多好的孩子啊。
過了半個多時辰,太后才結束,這時翠姑才上前去通報。帝落櫻見了太后,祖孫兩個隨意聊了些話,便到慈寧宮的花園小亭里擺了帝落櫻帶來的小吃,喝茶聊天去了。
加了各種花瓣的精美糕點,香滑濃郁的奶茶,引得太后胃口大開,比平常多吃了不少,嘴上雖沒說什麼,但心裏還是記掛着帝落櫻的好的。不論是她的聰慧還是心思,都讓太后心生喜愛。
但是,帝落櫻會為了這些吃的特地跑一趟么?當然不會。今天她可是做足了準備來看戲來了。不一會兒,肯定會有人來太后這裏的。她帝落櫻沒別的什麼愛好,就喜歡落井下石。
果然不出她所料,沒兩盞茶的功夫就有人匆匆來慈寧宮求見來了。來的正是那南宮婉。
帝落櫻挑了挑眉,端起手中的杯盞,掩掉嘴角那一抹笑容。
“太后,太後娘娘······”南宮婉看見帝落櫻,美眸中流露出一絲詫異和不易察覺的難堪,顯然她是沒意識到帝落櫻也會在太后這裏,低下頭,眼裏顯出幾分掙扎。
不行,難堪又如何,自古成王敗寇,她的辰兒敗了,又有什麼丟人的!她就只有兒子了,她不能讓他死,活着就是希望。
帝落櫻把南宮婉的掙扎看在眼裏,唇邊的笑容更加深邃迷離了起來,龍亦辰的事兒一出,皇帝下令徹查的人當中當然包括這位婉皇貴妃,但是因為南宮婉平日隱藏的好,幾乎抓不住什麼有形的證據,除了從皇貴妃降為妃之外,暫時也沒啥太大的舉動。但是,這也意味着后宮裏不倒的兩座大旗已經倒了一座。一時間又弄得後宮人心騷動,諂媚的,落井下石的,蠢蠢欲動的自然不在少數。
而且,南宮婉這一降,也就說明榮寵到頭,和進冷宮沒啥區別。這還是皇帝平日念她為人親厚,不知者無罪而法外開的恩。南宮婉也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人,這麼多年的深宮生活早已把她的急躁打磨的一點不剩,她是冷靜的,到了這種時候還會換上素服,無心妝梳,終日垂淚來引得龍明烈對她余情未了,雖不再寵幸她,但也不許別的嬪妃為難於她。
饒是帝落櫻也要讚歎南宮婉一聲,好計謀,好心力。今日仍舊是這般,南宮婉特地穿了一件半舊的淡藕荷色,不算正規的宮裝,顯得極其素雅,頭髮只是整齊地盤了上去,梳了個貴妃頭,只單單一個固定的簪子,看起來反倒更加清新隨意,無心自己,再加上眼眶微紅,柔柔弱弱的姿態倒是格外地惹人同情。
都這時候了還這麼多想法,真是可笑至極。偏偏就是有群人,巴巴的上趕着被人家騙,活該皇位不穩。帝落櫻冷笑着,眼裏滿是嘲諷,深深地看着南宮婉。
太后全部注意力都在南宮婉身上,倒是沒怎麼注意帝落櫻的表情如何。
而南宮婉呢,幾乎不敢與帝落櫻對視,頗為慌亂地避開目光,看起來狼狽至極,哪裏還有平日裏溫婉從容的風範。她心裏卻在想着,沒成想自己的偽裝和想法反倒被年歲尚小的帝落櫻一眼看穿了去,好生毒辣的眼神!
心裏千轉百回間,南宮婉已經到了小亭里,例行向太後行了禮。
“婉貴妃?”太后看到又哭得梨花帶雨的南宮婉語氣中帶有一絲詫異,但更多的是瞭然。
“太后說笑了,”南宮婉虛弱地笑笑,淚珠滾滾,眼神哀哀,此時更是帶了些自嘲的神色,“婉兒早就不是什麼皇貴妃了。”
說罷,竟是撲通一聲直直的跪在了太後面前,淚水更加肆虐,保養得體的臉上一片蒼白,端的是惹人同情。“太后,太后,婉兒這次來叨擾您不是為了別的,還請太后找皇上求求情罷,辰兒雖混,可也畢竟是皇家的親骨肉啊,妾身怎能眼看着他去死?”
南宮婉顫抖着聲音哭求,連邊上站着的奴婢們都看着分外不忍。
“太后,辰兒這次的確是糊塗了,他也知錯了啊,妾身已經不求別的,只求他能活着便好,哪怕只是個庶民奴隸,妾身實在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身骨肉赴死,望太后成全!妾身定晨昏禱告為太后祈求福澤,吃齋念佛為辰兒贖去罪孽,辰兒變成如今模樣,也是妾身言教不行,實在愧疚,若您能在皇上面前求個情,哪怕是以命抵命,妾身死不足惜。”
這裏,南宮婉長跪不起哭的是稀里嘩啦,而太后的表情從為難到同情,帝落櫻全都盡收眼底,太后還是心軟了。
得到這個認知,帝落櫻表示完全在意料之中,可這種保親的想法帝落櫻還是不能苟同,就算不是龍亦辰派來的刺客,可這種做法還是赤果果的包庇,且不說什麼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單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這種潛在的危險性來說,她帝落櫻絕不會容許這麼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就像一個定時炸彈,縱使威力有大有小,但真真正正的上位者決不會冒這種險。
一個連自己父母宗族都能下得去手的人,留着何用?親情?開什麼玩笑,皇室一向淡漠,現在又扯什麼親情來了,真是好笑,早幹嘛去了。
帝落櫻笑着,這本就與她無關,不是么?不管這南宮婉有什麼后招,龍亦辰現在都已經是廢棋,活着和死了,對她而言,沒什麼兩樣。
“好好,哀家應了就是了,快別跪着了。當心身子。”太后沉浮深宮幾十年,現今卻也被南宮婉近乎完美的演技給矇騙過去,又或者是說,這本就是合理的事,不管南宮婉是真情還是假意,她這個當皇祖母的也不願意親孫子上刑場。帝落櫻沉眉,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太后深喜佛理,想來慈悲心腸還是有的,再加上新皇登基,後宮她那一輩的人不是隨之殉葬就是送去尼姑庵祈福,她的地位再無人能撼動,也就不怎麼把這個當一回事了,全心沉浸於佛理,既是自己喜歡,也全了安靜修行生活的心愿。
咳咳,又跑遠了。
這廂南宮婉正哭哭啼啼地連連謝恩,在身邊心腹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好不可憐。
從小亭望向慈寧宮的大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一大群宮女太監簇擁着一個身影緩緩而至。來人金鳳袍加身,頭上戴着一支極其華美的鳳飛來金步搖,隨着步子輕輕晃動,端得是個雍容華貴,貴氣逼人。來的正是在鳳儀宮剛剛得到消息的皇后柳嫣然。
這後宮表面上是她柳嫣然獨大,可實際上龍明烈在她宮裏留宿的次數遠沒有在南宮婉那裏的多,南宮婉自進宮開始雖沒有獨霸專寵但也一直是榮寵不衰。容不得她不嫉妒,況且想想自己這些年來在她身上吃的暗虧實在是不少,本來還覺得她是個安分的,現在,柳嫣然倒是想明白了,什麼素雅淡靜從容不爭,不過是假象!而精明如自己竟然也被這女人的偽裝騙過去了十幾年!叫她怎麼能不氣不恨?幸好這次皇兒好計策,否則現在還不知誰奚落誰呢!想到這裏,柳嫣然緊攥的雙手不禁又緊了幾分,心裏尚且有些后怕。
帝落櫻看着由遠及近的柳嫣然,把她的情緒看在眼裏,再看看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的南宮婉,饒是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今天這一趟總算沒得白跑。
縱然不情願,帝落櫻還是站起身,對着柳嫣然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宮禮,好在柳嫣然今天的目標不是她,所以更是沒有注意她。柳嫣然來的可謂是氣勢洶洶,先是向太後行了禮,然後目光轉向南宮婉就有些不善了:“呦,婉妹妹怎麼了,這才幾日過去啊,怎就清減了這麼多?瞧這小臉憔悴的,叫皇上看到了指不定怎麼心疼呢!”
柳嫣然的話說過分也不過分,但也不是那種客客氣氣的,擺明了就是來看笑話,刺激南宮婉的。
帝落櫻倒是樂見其成,就算南宮婉再怎麼能忍,今後的日子恐怕也是不怎麼好過了。自己討厭的人沒什麼好日子過,帝落櫻怎能不高興呢?想罷,素手便端起了杯子,輕抿了口香滑的奶茶。這叫什麼來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皇后說笑了······”南宮婉在奴婢的攙扶下低着頭,素色的衣裙在寒風中飄揚開來,看起來更像是一朵嬌嬌柔弱不勝風涼的小白花,這可憐兮兮的低姿態端的是惹人垂憐。
帝落櫻知道,這是南宮婉習慣性的示弱和偽裝。柳嫣然不會看不出來。
果然,南宮婉這姿態一擺出來,柳嫣然眼裏的戾色更甚,她現在一看到南宮婉的這種姿態就覺得無比噁心加厭惡,這做作的女人搶了她十幾年的榮寵不說,到現在倒台了還要這麼挑釁她!南宮婉,好,好得很,以後只要有她柳嫣然在後宮,就斷沒有她南宮婉的好果子吃。
話說這柳嫣然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奇葩,把自己的所有“不公”的遭遇盡數加到他人的身上,不從自己身上找一星半點的原因,自己失寵就怪南宮婉搶了,她怎麼也不想想,就算沒有南宮婉,她這麼一個工於心計又目中無人的女人也不可能討了龍明烈的喜歡。帝落櫻在心裏輕哧一聲,這後宮的女人,眼裏就這麼一個男人了,難不成宮裏十幾年的錦衣玉食把她們的腦子都吃成了豆腐渣?這智商,實在是令人費解。
“本宮倒是忘了,婉妹妹如今也不是什麼皇貴妃了,”柳嫣然專挑南宮婉的痛處下腳,這話嘛,從南宮婉自己嘴裏說出來一個味,從柳嫣然嘴裏出來,可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不是皇貴妃了,見了本宮也不行禮,真不知道妹妹這幾年的教養都跑到哪裏去了。”
南宮婉的身子抖了幾抖,這其間的屈辱可想而知,可她就硬是忍着沒有發作。還一臉惶恐的抬起臉來:“妾身不敢。”
帝落櫻望了望太后,看太后並沒有說什麼,也就是默許了柳嫣然這麼做,想來想法也與她差不多,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呢,是輩分小,無法插足長輩之間的爭鬥,而太后呢,修佛之人怎能大動干戈?兩句話,輕鬆推責任,悠然看戲。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柳嫣然笑得愈發猙獰,許是怒氣攻心,絲毫沒把旁邊的太後放在心上,一心只顧出自己鬱結多年的惡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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