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嫁郎(三)
“青蛇精魄!”
這一聲還在廟外頭就傳進來了,青瞳抬頭看了一眼正疾步趕來的方攝淮,開口就問:“你跑哪兒去了?”
“別提了!去了趟京都,結果碰上了個瘋子,非纏着我喊我相公,說我就和她相公長得一個樣兒非要我娶她,本公子什麼身份,當場就說我是虎妖,結果你猜怎麼著?”方攝淮大大咧咧的往青瞳身邊一坐,突然發現坐着的位置不對,看了一眼幾乎近在咫尺的鳳白描,他頓時彈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才坐下,朝青瞳招了招手。
青瞳笑嘻嘻的湊到了方攝淮身邊:“結果你娶她啦?”
“你腦子壞掉啦?!娶她?她是瘋子!你父王我這麼英明神武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人會什麼邪術困住了我,張燈結綵的就要結親,我是好不容易逃回來的!”方攝淮說完,頓時覺得不對,轉眼朝青瞳的胸口看去,白色的衣服外面紅線拴着一個碧綠的珠子不正是青蛇精魄!
“好啊你!青蛇精魄就在你這兒你還騙我!”方攝淮眼看就要把青蛇精魄搶回來,一條烤魚橫在了他和青瞳中間,那烤魚被木棍串着,浮在半空中。
方攝淮和青瞳同時朝鳳白描看去,對方壓根兒就沒瞧他們一眼,繼續擺弄着烤魚,只是張嘴淡淡的說:“嘗嘗。”
青瞳笑嘻嘻的將烤魚拿在手中,護寶兒似的將青蛇精魄放回衣服裏頭,又朝方攝淮拋了個得意的眼神,小聲的嘀咕:“我說了他是我的人了吧。”
“你瘋啦?他是神仙,你看見他身邊籠着的仙氣了么?”方攝淮將聲音壓低了點兒:“我們這麼談論他,會被他聽見的。”
青瞳點頭,稍微往後靠了點兒,一隻手拿着烤魚,一隻手理着袖擺,理所當然的點頭:“我知道啊,我故意的。”
咬了一口烤魚在嘴裏,酥酥脆脆的魚皮下嫩滑的魚肉好吃的很,要開還冒着熱氣兒帶着魚的鮮味,青瞳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是鳳白描烤魚的手藝,比起五娘店裏的燒雞還要好吃!想當年她和鳳白描每每路過河邊的時候,鳳白描總要念着咒語把河裏游過最大最肥的魚給捉上來,衣襟滴水不沾,現在看來,那深藍色的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穿回了身上,更是風姿卓越。
知道他是神仙,怕這些魚都趕着往岸上跳等着他來吃自己呢。
短短不過半個時辰,十幾條魚統統進了青瞳的肚子,方攝淮倒是想吃來着,就是不敢碰,鳳白描雖然對青瞳好了點兒,可臉上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看不懂他心裏在想什麼。方攝淮不敢與鳳白描走太近,雖說有仙人庇護自己是好,可鳳白描這張臉就像是公事公辦的,倘若自己犯了點兒什麼錯,那也是第一個倒霉。
赤狐精魄沒再作祟,一夜熬過了之後的青瞳心情好,不知道哪兒找來了幾根喜鵲毛,在手中轉了一下,變成了一柄與以往無異的羽扇,扇了扇風遮住半張臉巧笑如嫣,髮絲隨着風擺動起來,整個兒禍水的感覺又來了。
喜上眉梢還不是因為鳳白描對自己的態度大有改觀?
鳳白描本來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情緒也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只是不論走到哪兒都習慣朝青瞳的方向看一眼,然後眼神柔和了一下。眼神落在方攝淮身上的時候,便也只是點點頭,多留一秒也不願,方攝淮心想我招誰惹誰了,青蛇精魄掛在了青瞳的脖子上你們到底是打不打算還給我了?
翻過了那座山,鳳白描一行人便看見入目的華麗城鎮,張燈結綵的這片地兒,鳳白描和青瞳來過,好像是三十多年前,兩個人路過這兒的時候騙了其中一個員外三百兩銀子,也是藉著收妖一說。
現在回想起來,鳳白描和青瞳相視一笑,這陣沉默兩個人之間好不尷尬卻快把方攝淮逼瘋了。
方攝淮是虎妖,敏感度很高,看着那城鎮之中隱隱透露出一股子氣,便朝鳳白描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小着聲音說:“我怎麼感覺這鎮上有什麼?”
鳳白描定睛一看,這鎮上的確有種氣環繞不散,這氣並非普通的人氣,也不是妖氣,鬼氣魔氣都沒之正,半仙修道之人露不出來如此霸道強硬的氣。那氣在城鎮的上空久經不散徘徊着,鳳白描伸出手,在空氣中撈了一把,手心微熱,心裏有底。
原來是天界的,地位不低,與他這個聽宣不聽封的相同,不在天界謀一官半職,逍遙自在修自己的道。
方攝淮那股子不好的感覺越來越重,他跳到了青瞳的身邊,鳳白描肯定是不會聽他的,但青瞳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怎麼也得聽他的。
“青瞳,咱們繞路吧,不從這兒走了,繞過這座鎮。”方攝淮說完,鳳白描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行,水鶴仙山還有好一段路程,繞路浪費時間。”
方攝淮肩膀一垮:“那你們去吧,我怕極了這鎮裏頭的怪勁兒,把青蛇精魄還給我我去別的地方不纏着你們倆了。”
鳳白描拒絕:“不行,水鶴仙山離這裏太遠,路上有什麼意外還未可知,青蛇精魄能暫緩赤狐精魄的妖性,在青瞳好之前,必須戴在她身上。”
青瞳乾咳了一下:“都別說,聽我的,額……從鎮裏過去,你別怕,有鳳白描保護你。”
鳳白描的能耐青瞳還是相信的,怎麼的人的修鍊比妖的難,鳳白描沒個幾百歲的年齡也別想渡天劫成仙,還是無情大道的准大羅金仙,在天界聽宣不聽封啊。
方攝淮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盡量壓下心底不好的感覺,隨着鳳白描和青瞳朝鎮裏頭走去。
鎮外的石扁上刻着——清風鎮。
這鎮中有條小河將鎮子一分為二,河邊都種了垂柳,一陣風吹過也正好應了這個鎮子的名兒。
只是鎮子裏頭張燈結綵的彷彿在辦什麼大事,紅色的雙喜貼了滿窗,每家每戶門口都掛着紅絲巾,每個人的臉上都揚着一抹笑。方攝淮越看心裏越毛,只好朝前幾步離鳳白描近點兒,鳳白描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鎮裏的人,又看了一眼籠罩在鎮上的氣,心裏已經有了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