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無怨無悔
“那一天，可以說是我最絕望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死在車禍的意外中，剎車失靈？”白紫曉狐狸眸泛起了犀利的恨，“我清楚的記得，兩天前車子我還送去保養，中間沒有開過，剎車卻失靈了！到底是誰，這麼希望我死？”
凌天樂下顎綳得緊緊地，他伸出手回應着白紫曉的擁抱，蒼白的臉在蔚藍天際中透着一股病態與自責。
“小情……”低低的呼喚帶着壓抑的深情，白紫曉從他僵硬的肌肉中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原來，他在乎她，很在乎很在乎，這樣的感覺讓她欣喜，“或許真的是我的冤情讓老天爺都覺得冤屈，所以給了我重新活着的機會，所以我還可以出現在你的面前，還可以一直陪着你，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凌天樂猛然往後退了一步，惶惶的看着她，為他這句話而充滿了愧疚。
白紫曉的心裏一涼，“是不是我說結婚你嚇到了？可是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嗎？只要我們兩個喜歡，還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爹地媽咪是絕對會同意的，小佑那邊肯定也沒有問題，還是說你覺得我一個女生說了你的台詞你不高興了？我才不相信這樣的理由呢！”
“不是，紫……小情，”凌天樂喜憂參半，着急有急切，想說有害怕，幾種表情糾結在一起，後面的話完全說不出來了，手我在她的肩膀上，定定的看着她。
白紫曉也沒說話，同樣看着他，四目相對，她在等他說。
夕陽下，美麗如畫的海，晃悠的船，一切都鍍上了金色的餘暉，美不勝收。
凌天樂和白紫曉兩個人面對面這樣靜靜站立，放佛融進了畫中。
“天樂哥哥，”終於，白紫曉輕聲呼喚道，“我用我的兩個秘密跟你交換，只是希望可以多多了解你，兩個人相愛不就是應該互相理解嗎？如果過去的我多了解你一點，多觀察你一些，我想你也不用在每每面對我的時候隱忍的很辛苦，這對你是傷害。”
“所以，現在我告訴自己，哪怕再愛情的路上我不懂，可是我要學習，但是天樂哥哥，這個學習的機會你怎麼不給我呢？”
凌天樂提唇苦笑，幾許憂傷，幾許懊悔，手指溫情愛戀地在她臉上輕輕滑動，“小情，這輩子，你都是我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反悔……”
“當然！”白紫曉瞪了他一眼，她這輩子是他的，他這輩子也是她的，這一世，他們只能是彼此的，她從上一世到這一世不就是為了他嗎，“好像不信任我似的，要不要我發誓啊？如果我凌小情……”
“噓——”凌天樂食指貼在她的唇上，目光深深，“失而復得的心情就是這樣，緊張害怕，擔憂無比，這一年我活得比任何人都壓抑，自從換了心臟之後，我唯一的追求只是陪在你的身邊，看着你幸福開心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曾天真的想過，哪怕是有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你，但是只要你過的幸福，我就會祝福，但是我錯了，看到你一身鮮紅的躺在那裏，心很痛，那一刻我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臟剜出來，大哭一場，可是終究，我還是活着，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繼續守護你，以我自己的方式…贖罪。”
“贖罪？”白紫曉不解的揪起眉頭，這個詞用在這裏是不是太過了？
“是，是贖罪，”凌天樂略微沙啞的聲音浸透着海風，帶着一股鹹鹹的味道，拂在臉上濕濕黏黏的，他扭頭望着海平面，微微翕合著眼眸，神情平靜，“有的事在發生的時候我別無選擇，可能僅僅只是一時的疏忽，但是卻帶給了我一輩子的懺悔，我不會為這件事為自己找任何理由，發生的事情永遠都發生了，樁子上的釘子即使拔下來，但是那道傷洞依舊存在，被我傷了的人，傷了事，我永遠都無法跨過自己心底的那道坎。”
“天樂哥哥，”白紫曉倏然挽上她的胳膊，整個人親密的考了過去，親昵的喊着，“既然是傷害，那也請你現在不要想了，好嗎？這段時間就當做是我們愉快的假期，一年時間，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你。”
她不想在他身體還沒有保證的情況下再波動他的情緒，一天一顆葯，她也不願意看。
既然是他的懺悔，等他身體好了再說也不遲。
事情，先做最重要的那一件……
凌天樂感受到屬於她的甜美氣息，拚命克制住一切奔涌的情緒，小情，原諒我現在不跟你坦白，不跟你交換這個秘密，即使你現在好好的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心中的愧疚愈發深刻，沉重。
你將我的生命看得如此之重，不顧生死的給予了我兩次生命機會，作為一個口口聲聲愛你的人卻一直給你帶來的都是生死攸關。
一次，兩次，我明明就知道是誰，可是我……可是我真的無法將她告訴你，不是因為她給了我一顆人工心臟，而是她也只是一個孤單寂寞的靈魂而已，她只是為了仇恨蒙蔽了雙眼，也是我父親可能剩下的唯一血脈了……或許，在一個合適的契機，我會跟你坦白，用它交換你今天跟我說的秘密……
不奢求你的原諒，只祈盼在這最後的時間裏，我自私的希望擁有人生中最美的一段回憶，攜之於共，長存於眠……
凌天樂憂鬱的側臉落在白紫曉的眸光中，她的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心裏亦默默在想，無論她的天樂哥哥在想什麼，她一定要讓自己成為他最開心的良劑……
白紫曉甜蜜的抱緊晃蕩着他的胳膊，對着大海愉快的說，“天樂哥哥，我很想你，你永遠都是我天樂哥哥，我喜歡你，我愛你，這輩子，不後悔……”
長長的尾音似乎拉曳過整條水平線，帶來讓人心醉的尾音……
她突入而來的大膽告白不光驚了愛情海，也詫異了凌天樂，她的青春，她的滿心歡喜，她的滿腔愛意都徹徹底底的感染了他，那個懨懨的心臟也在活力的跳躍，他清俊的臉頰探出健康的紅。
“不信的話，我們讓愛琴海來見證，你也來，天樂哥哥！”她把凌天樂的手拉了起來，面對藍盈盈的海水，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愛琴海你要記住，白紫曉愛凌天樂，永遠無怨無悔！”
這是夢嗎？小情？凌天樂喉頭髮緊，但願，這不是夢……
白紫曉興奮地面色潮紅，拽着他襯衫的前襟，“該你了！該你了！”
“好！”凌天樂爽快的應道，如果是夢，那也不要醒來，在這六個月裏，他希望這個夢沒有盡頭，他淡淡地笑着，一如那些朦朧的燈火，學着白紫曉的樣子，朝着海的方向，發自肺腑地大喊，“愛琴海作證，凌天樂愛凌小情，永遠無怨無悔！”
……
深情的吶喊，穿透愛情海，打在彼此心尖……
白紫曉臉頰上幸福的笑靨從船上一直掛到現在，她俯身抓起沙灘上的細沙向上揮灑，在沙灘上旋轉，大笑，“啊——天樂哥哥，我好幸福啊！來，快來慶祝我們的深情告白啊！快點！”
凌天樂在這一灣如夢如幻的世界角落沉醉，他喜歡愛琴海的美麗，可因為有她，這裏才美得有意義，小情，你能原諒我嗎？就自私這最後一次，哪怕只有幾天，也讓我再幸福幾天，過幾天，對，過幾天，我該告訴你，親自告訴你……
“天樂哥哥！你快點啊！來！我們來放沙花！”白紫曉沾滿沙的手來拉他。
他笑，“什麼叫沙花，小情？”
“就這樣啊！別人放禮花，我們放沙花！你來啊！來嘛！別這麼傻傻站着！”她繼續揮灑着她的沙花，漫天都是細細密密的沙，落入她發中，落入她衣內，而她，像個天使，跳着，笑着……
“好！”亦簡單一個字，他俯身拾起滿手的沙，握緊，沙卻從他指縫中漏出，心中莫名一動，再握緊……
忽然發現，握得越緊，就漏得越多……
怎麼最近對這句話的感悟越來越多？
他呆立在原地，白紫曉的笑聲似乎越來越遠，眼前只剩那一片月色下靜謐的藍……
海風陣陣，衣擺輕搖，凌天樂看着沙灘上白紫曉那一串凌亂又可愛的腳印，收不回眸。
夕陽轉入夜幕，夜幕下的愛琴海，是一串靜謐中跳動的音符，呈現它獨有的藍色魅力。那些遠遠近近的小島，將海岸線雕刻得破碎而完美，愛琴海就像一塊分割不均勻的藍寶石，月色下流光盈盈。
遠遠望去，岸邊那些錯落林立的白色小屋，和海水的湛藍形成強烈的對比，又極巧妙的結合，似乎全世界只有這藍與白才是最完美的組合。夜的燈火從白色小屋內傾瀉而出，灑在海面，朦朧了海岸線，在海天之間灑下一片璀璨的輝煌，整個世界，美得像一個夢……
愛琴海明亮的月光穿不透拱形窗戶藍色的窗帘，夜色蘊染下的白色旅館裏，演奏着極度纏綿的夜曲。